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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的世界 10

    審訊室裡的門德博士嚥下口水,但仍舊用堅定的語氣對海利說:「我真的不知道。」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將這樣的視頻發送給你,難道對方就不擔心你會報警嗎?」

    「也許是為了捉弄我?也許只是某種病毒?我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你沒有想那麼多?可是我的同事卻從你電腦裡提取到了好幾個視頻。包括道爾頓兄妹、卡爾夫婦以及強森夫婦的謀殺案。這可不是為了捉弄你或者只是病毒而已。沒有人會把病毒存在電腦硬盤裡。你可不是看一看就讓它們過去了,你很細心地研究它們。你的下一個論文課題是什麼?」

    「我說了,我不知道。」門德博士十分堅定地回答,「在律師到來之前,我也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明智的回答。不過能告訴我,那一次你與梅根博士登山,還有誰與你們同行嗎?」

    門德博士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平靜地回答,「就只有我們兩個。」

    「你在撒謊。只有兩個人,怎麼照的合影?」

    「我們用的是三腳架。」

    海利的唇角笑意更深,他緩緩搖了搖頭,「你認真看過那張照片了嗎?地面上有另一個人的投影。作為學者,你或許很出色。但你並不是一個高超的撒謊者。那個人是誰?」

    門德博士保持沉默。

    觀察室裡的潔西卡恍然大悟,對伊恩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調查梅根博士與門德博士的研究團隊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這個人就是幫助他們實行這些謀殺計劃的人!」

    伊恩的臉上卻沒有多餘的反應,直到海利慢悠悠走了回來。

    「伊恩,你有什麼想法了嗎?」

    「我確實有想法,但是我沒有證據來支持自己的想法。」

    伊恩的話引起了潔西卡的好奇,「你到底在想什麼?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出來!」

    「梅根博士是十五年前一系列兇案的主謀。他謀劃一切的目的是為了他的研究。那個時候,門德博士就是他的同謀,他的助手,甚至於年輕的門德是他計劃的實施者。正因為如此,梅根博士才會如此放心地將所有的資料交接給門德,只有門德博士不會浪費他的心血,會延續他的研究。門德博士就是梅根博士的繼承者。」伊恩用平靜毫無起伏的語調平鋪直敘著自己的想法。

    潔西卡聳了聳肩膀,還是沒有跟上伊恩的思維,「所以呢?」

    海利笑著用手指托過潔西卡的下巴,笑著解釋說:「潔西卡,你想想看,門德博士的年紀現在就和當年的梅根博士一樣。他哪裡有足夠的力氣和速度在停車場裡制服身體強壯的強森?比如說傑瑞·道爾頓明顯的運動好手。反觀門德,他就是個滿身贅肉的學者,你覺得他直接出手綁架道爾頓兄妹,風險會不會太大了?」

    「所以說,現在的門德的角色就是十五年前的梅根博士!他繼承了梅根博士的位置和想法,那麼勢必也會有另一個人來代替門德!充當門德當年你的角色!」

    「這就對了。」海利點了點頭。

    這時候,伊恩忽然想起了什麼,「費恩,我要看一看高登先生和他女兒在車廂裡的視頻!」

    費恩取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了那段視頻。

    伊恩皺著眉頭異常認真地看著視頻,然後對費恩說:「你能將這個部分放大嗎?」

    伊恩的手指點了點高登先生的女兒。

    費恩利用軟件放大了她的頭髮。

    「海利,你來看一下。」

    「什麼?」 海利笑著來到伊恩的身旁,傾□來,故意將自己的臉貼向伊恩。

    伊恩側過身,避開了他,指了指屏幕說:「看見了嗎?」

    海利並沒有看著屏幕,而是看著伊恩的眉眼,「我看見了。」

    伊恩蹙起了眉頭,心想這傢伙連電腦屏幕都不看,又在睜眼說瞎話。

    「哦,你看見什麼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可以親一下嗎?」海利的聲音很輕,垂下的眼簾彷彿緩緩墜落的天幕。

    伊恩沉默著起身,離開了海利的範圍,他背過身去,打了個電話給醫院,「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高登女士醒過來了嗎?我是聯邦調查局的伊恩·康納。」

    「她醒過來了,探員先生。」醫護人員回答。

    「她的隨身物品裡是不是有一隻發卡?」

    「是的。」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她,她這只發卡是哪裡來的?」

    「她說是她哥哥的朋友謝默送給她的。」

    伊恩頓住了,回過身來對海利說,「走吧,我們有事情要做了。」

    海利揣著口袋笑了笑,信步跟上伊恩。

    「嘿,等等!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嗎?為什麼伊恩打了一個電話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潔西卡看向正在將筆記本電腦收起來的費恩·基汀。

    對方淡淡地回答:「因為在卡爾與喬安娜夫婦的案子裡,受害者喬安娜的頭髮上本來應該戴著丈夫送給自己的發卡的。」

    「然後呢?」

    「但是受害者的遺體上並沒有發現這樣東西。要麼在喬安娜被兇手制服的途中跌落了,要麼它就在兇手的手上。但是現在這個發卡出現在最新案件的倖存者高登小姐的發間,你覺得呢?」

    「所以要麼高登小姐是案件的幫兇,要麼是兇手將發卡為高登小姐戴上的?」

    「感謝上帝,你終於跟上了案件進度。」

    伊恩與海利上了車,海利很配合地撥打謝默的電話,但是沒有人接聽。

    他們只能要求費恩·基汀幫忙追蹤謝默手機信號的所在地,得知謝默此刻就在亨特的家中。

    伊恩急忙打電話給亨特,要他提防謝默。很明顯,謝默接近高登家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謝默以亨特同學的身份接近這個家庭,觀察他們研究他們,就像當年的梅根博士!

    「喂,你好我是亨特·高登。」

    「請你先沉默聽我說。我是伊恩·康納。亨特,謝默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亨特壓低了聲音回答:「是的,他知道我的父親和妹妹差點死掉之後,特地來安慰我。他還打算一會兒開車陪我去醫院看望他們。發生什麼了嗎?」

    「我們現在正在趕過去的路上。請你盡量裝作打來這個電話的人不是我們。我們有些問題需要詢問謝默。」

    亨特壓低了聲音,有些緊張地問:「他是不是和案件有關係?」

    「亨特,現在不要想太多。你需要的就是盡量平靜地應對他,不要讓他感到任何懷疑。」

    亨特在電話的另一端嚥下口水,然後用雖然有禮貌但明顯不耐煩的聲音說:「真的不好意思,我們家不需要再訂閱報紙了。請你們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很好。」伊恩掛斷了電話。

    當他們來到高登家,謝默的那輛車還停在門口。

    伊恩與海利按響了門鈴,亨特將他們迎了進去。

    沙發上的謝默起身,「哦,看看啊,聯邦探員來了。我是不是該走了,亨特?」

    「沒……沒什麼,兩位探員先生只是來例行問話而已。」亨特略微緊張起來。

    「那我需不需要去沖杯咖啡什麼的?迴避一下?」謝默盯著伊恩,他還記得上一次伊恩將他按在車窗上的事情。

    「事實上謝默,我們想要詢問的對象是你。」伊恩在沙發上坐下 。

    亨特無助地看向他們兩人,海利則朝亨特眨了眨眼睛,「亨特,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給我和我的搭檔煮一些咖啡?」

    「啊,好的!」亨特走向廚房,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向謝默。

    謝默笑了起來,「被聯邦探員詢問,我可以到學校裡好好炫耀一番了。」

    「也許吧,我們知道你送給了亨特的妹妹一隻發卡。那只發卡是哪裡來的?」

    「那就是一隻發卡而已!」謝默露出好笑的表情,但是他看著伊恩的目光卻很冷漠。

    「可惜它並不是一隻普通的發卡。在我們為什麼說出它不普通之前,你最好告訴我們你從哪裡得來的。」

    伊恩盯著謝默,彷彿要看穿他強裝鎮定的外表之下所有的惶恐。

    「得到它的過程可並不怎麼光彩。它並不是我花錢買來的。」

    「我知道。」

    亨特端著咖啡走來,將杯子遞給了海利與伊恩,「這是今天早上煮的咖啡,我只是將它再加熱了一下。如果臨時煮新的,我估計煮好的時候,你們倆都要離開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海利笑了,端著咖啡杯在鼻間聞了聞,「嗯,雖然不是最好的咖啡,但烹煮的時間恰到好處,口感應該不錯。」

    「謝謝……我是留在這裡,還是應該回到我的房間裡去?」亨特不是很確定地問。

    「這些聯邦探員在問我,送給你妹妹的發卡是怎麼回事,我想你有權利知道答案。」

    謝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亨特坐下。

    但亨特還是選擇坐在了伊恩的身邊。

    「嗯……咖啡的口感果然不錯,伊恩你覺得呢?」海利的舌尖滑過自己的唇線。

    伊恩早就對他可以做出的性-感動作毫無感覺了,但一旁的亨特還是忍不住被吸引。

    果然太年輕了,就是看不透海利的本質。

    「我對咖啡沒有研究。我只想知道發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謝默,你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發卡是我從門德博士的房間裡順手拿走的。你們該不會要起訴我偷竊吧。」謝默聳了聳肩膀。

    「是什麼驅使你取走那個發卡?」

    謝默笑了笑,「探員先生,沒有什麼是一定有原因的。我只是臨時起意而已。我想要和亨特在一起,所以我得和他的家人打好關係。剛好他的妹妹對我很有好感,而那個發卡看起來做工很精緻,應該不是便宜貨。我估計那個發卡應該是某個女學生留在那裡的。我不確定那個發卡的價值是多少錢,如果你們要抓我走,那就抓我走吧!」

    謝默伸出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著伊恩將他銬起來。

    「我很想相信你,但事實是我無法相信你。」伊恩坐在原處,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短信,「剛才我實驗室裡的朋友告訴我,就在你送給高登小姐的發卡上,發現了少量屬於我們所調查系列案件受害者之一喬安娜的dna。這只發卡,是屬於喬安娜的。」

    伊恩看著謝默,他的眼睛裡仍舊是對一切都無所謂的笑容。這種笑容裡,是對生命的漠視,對社會道德的漠然。伊恩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門德博士的助手。


    「所以這只能證明門德博士與那位喬安娜的謀殺案有關,而不是我。而且你們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從他那裡將受害者的發卡偷出來戴在亨特妹妹的頭髮上,讓你們看到,你們至今還找不到門德博士與謀殺案相關的直接證據,不是嗎?」謝默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我應該是證人,而不是你們的嫌疑犯。」

    這傢伙只是想要將全部的嫌疑都轉嫁到門德博士身上而已。這一切都是都是謝默的計劃。

    也許他感覺到聯邦調查局距離真相越來越接近,又或者他已經玩膩了這種遊戲,現在他只需要將門德博士推出去承擔這一切了。

    就在這個時候,伊恩緩緩開口,「亨特,你的反應也讓我吃驚。現在你知道了謝默很有可能參與了意圖謀殺你父親和妹妹的案子,可你卻還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裡?」

    亨特低下頭,聳著肩膀笑了起來。他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海利。

    「拉塞爾探員,你不是一直很擅長瞭解他人的想法嗎?那麼現在,你能讀懂我的嗎?」

    伊恩將手覆上自己腰間的配槍,而他身旁的亨特卻按住了他的手,「別那麼激動,康納探員。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決定給你一點作為好人的獎勵,讓你有機會瞭解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海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淡然地看著亨特。一切彷彿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十五年前的梅根博士是為了研究,所以創造了一套獨特的『謀殺方式』。而門德博士作為他的學生以及副手,將這一切都延續了下來。他們都是為了『研究』,甚至於對於人類在危及生命情況下的反應很癡迷,他們上癮了。但是你不同,亨特。明明知道門德博士是殺害你母親的兇手之一,你仍舊不可自已地加入了他的研究計劃,你是為了證明。」

    「證明什麼?」亨特架起了腿,一隻手仍舊死死扣著伊恩的手腕。

    通常情況下,伊恩能夠很輕鬆地掙脫亨特,可是此刻……他發覺自己的腦袋在發昏,身體竟然無法用力,對於事物無法判斷正常的距離。好比他腰間的配槍,雖然亨特握住了他的右手,但他明明可以用左手把槍□□,可是他始終碰不到槍柄。

    「亨特……你在咖啡裡放了什麼……」

    「別擔心,康納探員。比起用電擊這種激烈的方式,我更傾向於讓你好好地睡一覺,享受什麼都不思考的感覺。你一直將自己繃得太緊,到了該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了。」亨特笑著看向海利,「拉塞爾探員,請繼續你對我的分析。你說我加入門德的『研究計劃』,是為了證明。那麼我想證明的到底是什麼?」

    「證明在那樣的情況下,是不是真的會有人選擇殺了自己將生存的機會留給別人。」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仍舊在懷疑是我的父親殺了我的母親,卻要偽裝成是我的母親自殺嗎?」

    「不,你只是對過去的案子感到厭煩和逆反。因為從小到大就不斷有人告訴你,你的母親多麼偉大。她多麼地愛著你的父親所以才會選擇殺了自己將活著的機會留給你父親。而你的父親也終日活在對你母親的內疚之中。你的鄰居你的同學甚至於你的妹妹都將你的母親看做聖人一般。你覺得很奇怪,一個拋棄自己兒女尋死的女人為什麼被這麼多人所稱頌?每當你看見或者聽見有人談論她的時候,你就想撕爛他們的臉堵住他們的嘴。正是因為父親的內疚逼迫你在這麼多年以來的成長中也被迫承受著他的內疚。其實你早就想忘掉這一切,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像正常人一樣過你自己的人生。但你母親在十五年前做下的選擇毀掉了你所有的人生。對嗎,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