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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的特訓

這大概是小狼有記憶以來睡得最香的一晚了, 雖然他有記憶的時間不長。

徐北也睡得很沉,平時太累了他偶爾會打呼嚕,但今天似乎是連呼嚕都沒力氣打了。

早上小狼醒得比平時晚,樓下晨練的老頭老太太的腳步聲沒有吵醒它, 到上班上學的點了它才睜了眼,徐北還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半個臉都埋在枕頭裡。

它在床上來回蹦了幾下伸懶腰徐北都沒反應,呼吸都沒變化。它湊過去在徐北臉上用鼻尖頂了頂, 又舔了一下, 徐北只是皺了皺眉,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於是它自己跳下了床, 叼著衣服步履輕鬆地小跑著去浴室洗漱更衣。

從浴室出來之後徐北還在睡, 他撐在床頭盯著看了半天,覺得徐北今天特別好看, 忍不住伸手在徐北臉上捏了捏。

讓徐北睡著吧,他決定今天的早餐他去買。

徐北一定是很累,想到昨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微笑。

從徐北錢包裡拿錢的時候他很心疼,以前對錢沒概念,現在不同了, 他現在猛地發現原來用錢的地方這麼多, 幹什麼都得有錢。

徐北去酒吧剛幾天, 還不能拿錢, 錢包裡的錢是用一點少一點, 郎九不是太明白以前徐北的錢是怎麼來的,他也不准自己細問,只知道徐北為他花錢很大方,買衣服買吃的都是由著他性子來。

好想掙錢,掙很多錢。郎九捏著錢出門的時候有點鬱悶,他到底還要學多少東西才能出去賺錢?

郎九悶悶地剛走出樓道就吃驚地發現江越正在樓下打著電話,看到他下來一臉笑容地招招手,掛了電話就跑了過來。

「你不陪著沈途?」郎九沒想到江越會過來,還像平時那樣背著包,一副來上課的樣子。

「你要去哪?」江越沒告訴郎九,這兩天他都沒閒著,一直在附近轉悠,沈途已經叫了人過來守著,可又還是不放心,於是江越只得跟個盲流似的也跟著轉。

這也就算了,他鬱悶的是,沈途的人都防著他,因為他是個獵人。

「買早餐,」郎九手指夾著張紅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繼續問,「你不陪著沈途?」

「唉喲,他要不想讓人陪,誰敢陪著,」江越跟著郎九往街上走,「反正一時半會又死不了……徐北呢?怎麼今天你出來買吃的。」

「……他在睡覺,」郎九笑笑,「還沒有起來。」

「真奇怪,平時他不都挺早的麼……」

徐北起床的時候有點頭重腳輕,穿拖鞋的時候差點撲向地板,還好及時用手撐了一下,但撐住以後他就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我操!

徐北沒敢往自己身上看,只能細細地感覺了一下,但還是不能確定自己身上到底穿沒穿東西,好半天他才做賊似地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居然連內褲都沒有……

「你媽啊……」徐北蹲在地上悲鳴了一聲,這事居然重演了,還他媽是在自己配合的情況下,徐北此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得又接了一句,「啊……」

因為沒喝酒,他對昨晚上的事記憶無比清晰,自己叫了,雖然只是哼哼,但絕對是出聲了,然後還……好像挺爽?

郎九在身上留下的那些觸碰的感覺一下湧了上來,他有點羞愧難當地跳了起來:「郎九你他媽個王八蛋給老子滾過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這要平時,不用等他喊,郎九早該已經顛顛兒地跑進來了。徐北突然有點後背發涼,汗毛都豎起來了,想起了江越的話,不管什麼也改變不了顧航要殺郎九事實……

「糊糊!」徐北急了,衝到客廳,發現沒人,又跑到浴室,還是沒人。他頭一回覺得這屋子太小了,還沒找呢,就已經一目瞭然了,郎九不在家裡,連僥倖的機會都沒有。

「我操|你大爺啊,」徐北手有點哆嗦地摸過手機撥了江越的號碼,好半天才接通,沒等江越出聲,徐北就一聲怒吼,「我兒子不見了!」

江越明顯是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頓了頓才說:「大叔,他在幫你買早餐,我跟他一塊呢……」

「靠!他發什麼瘋……你跑這來幹什麼?」徐北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倒,又有點不爽,他想離江越和沈途遠一些,只要能看見他們,他就會想起來郎九時刻都會有危險。

「上課啊大叔。」江越想也沒想就回了一句。

「……我日你,這會了還有心情上課?」徐北有點哭笑不得。

「嗯,這是職業道德。」

「去你媽的,快把郎九給老子弄回來!」

郎九給徐北買回來的早餐是油條和豆漿,給自己買的是一兜子肉夾饃,前幾天徐北說了一句特別想吃油條,他記下了。

「你是不是想吃油條。」郎九一進門就很開心地舉了舉手裡的袋子。

徐北其實最想做的事是撲上去踹他一腳,不聲不響就出了門,嚇得他腸子差點都繃直了,但看著他買回來的東西又心軟了,他只是想做點什麼。

「嗯,想吃,」徐北接過袋子拿了根油條咬了一口,「下次你一個人出去告訴我一聲,我起來你沒影了,我嚇個半死……」

「告訴你就會吵醒你了。」郎九把豆漿遞給他。

「那給我留張字條也行吧,非常有職業道德的江老師不是教過你寫字了嗎?」徐北斜眼看了看正很不見外地往他袋子裡拿油條的江越。

「知道了。」郎九點點頭,盯著低頭喝豆漿的徐北看了一會,接著很突然地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徐北一口豆漿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他憋了一會氣才算是嚥了下去,坐在沙發上的江越迅速把頭偏開了裝沒看到,但臉上沒忍住的一絲笑容還是被徐北捕捉到了,一股三味真火拔地而起,他強壓著火看著郎九:「你幹什麼!」

「親你。」郎九並不在意江越看到,江越知道他喜歡徐北。

徐北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他讓郎九這老實的回答弄得憋著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最後一腳踢在江越腿上:「還他媽吃,上不上課了!」

「我就知道得衝我來……」江越抱著腿蹦了起來,「乖九我們上課。」

徐北躺在沙發百無聊賴地翻著江越拿來的雜誌,為了不影響郎九學習,上課的時間裡他都不會開電視。翻了一會就覺得暈,他自打被學校開除之後就沒怎麼看書了,帶字的東西他都懶得看,在學校的時候也看得少,頂多是要考試了翻著書往胳膊腿上抄點東西。

今天江越的課上得有點奇怪,沒按平時的內容。

「乖九,我們做遊戲吧。」江越從口袋裡拿了個很小的玻璃珠子出來。

「你倆上了半天課,上回幼兒園大班去了……」徐北懶洋洋地接了一句,目光卻被江越手上的珠子吸引過去了。

這珠子是黑色的,徐北之所以覺得它是玻璃珠子,是因為它很像,但細看了一會又發現不是。

「這什麼玩意兒?」

「彈珠,」江越把珠子放在桌上,用手指彈到郎九面前,「大叔在外星長大的麼,沒玩過?」

「滾蛋……」

「乖九你看,就在桌上玩,我彈出去,你用手指按住,」江越很耐心地給郎九解釋,「但是你的閉著眼睛,只聽聲音……」

「江越,」徐北打斷了江越的話,他已經明白江越要做什麼,「我說了別讓郎九摻和這些破事,你居然當老子面訓練?」

「大叔,逃避是沒有用的,」江越捏著手上的珠子,一臉憂傷地看著他,「乖九可以不主動去找顧航,擔扛不住人家來找他,你不訓練,出了事還不是你自己心疼……」

徐北被江越說得無言以對,只得翻了個身衝著沙發靠背:「真他媽操蛋。」

林睿很久沒有走過這麼長時間的路了,他離開這裡究竟有多久也已經記不清了。當這棟被圍在高高的圍牆裡爬滿了綠籐的房子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心裡那種無比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他在大門外站了一會,輕輕推開了鐵門走了進去。

這鐵門從來不鎖,永遠都是一推就開,可估計誰也不願意推開它,特別是此刻的林睿,走進這扇門,自己還有沒有出來的機會誰都不知道。

林睿靜靜地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裡,細小的聲音都能引起清晰的迴響。

大廳裡有一座很高的旋轉樓梯,如果抬頭,能看到屋頂那塊透亮的玻璃,大廳裡沒有燈,那塊玻璃是唯一的光源。

大廳裡看起來沒有人,但林睿能感覺得到在這個屋子裡有很多人,沒有被光線照亮的那些角落裡,有很多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

「連軍是誰殺的?」林睿開口,聲音在屋裡迴盪著。

過了很長時間,樓梯上傳來些衣物相互摩擦出的輕微響動,看不見人,片刻之後一個如同機器般冷漠而幾乎沒有高低變化的聲音傳來:「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林睿的嘴角向上彎了彎,「這方便我確認一些事。」

「什麼事。」

「你食言了,」林睿抬了抬頭,看著空無一人的樓梯,「顧航有戒指,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找另一個。」

樓上的人突然笑了起來,聲音依然沒有變化,卻笑得分外刺耳:「林睿,你是我最優秀的獵人,但也是最天真的一個……你太天真了……」

「是麼,」林睿笑了笑,「我是太相信你了……我一直覺得信任是同伴之間最重要的感情。」

「我早就說過,沒有同伴,沒有公平,只有結果,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那聲音停了一會,又接了一句,「你真矛盾,你當初訓練沈途的時候可是要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現在我明白了,」林睿轉過身,背對著樓梯,「現在我要出去,你說有可能嗎?」

「你覺得呢,答案你自己清楚吧。」

林睿皺了皺眉,手裡的銀線從袖口裡滑了出來,無論能不能出去,他都要試試。

但銀線只滑出了一寸,他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一道黑影從樓梯上躍了下來,以驚人的速度衝到了林睿的身後,無聲無息地貼了過去。

林睿手上的銀絲落在了地上。

他低頭看了看從自己胸口刺出的黑色指甲,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這一刻他似乎已經盼了很久。

只可惜沒有機會選擇由誰從背後刺穿他的身體。

如果可以選擇……

沈途嗎。

郎九對於閉著眼睛點珠子的遊戲一開始是充滿了興趣的,他覺得挺有意思,他基本能準確地判斷出珠子的方向和速度,沒玩幾次,就能不落空地每次都按住江越彈出來的珠子了。

接著就有點沒意思了,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在桌上戳著:「乖越,換個吧,不好玩了。」

「哎喲,」徐北在一邊樂了,他一直躺在沙發上,現在乾脆把腿一抬,搭到了靠背上,「江老師,你果然不靠譜,這叫什麼訓練,讓我玩會我也能行。」

「我來彈,你按,」郎九本來正覺得沒意思,一聽徐北的話,頓時來了精神,一把搶過江越手裡的珠子,「好不好。」

「你們配合點好不好,我可是有任務,我上面有得罪不起的人呢!」江越拍了拍桌子,嘴上還是和平時一樣說著話,心裡卻有點小吃驚。

他因為想提高難度,所以不是隨意地把珠子拿在手上,而是用了力並且有技巧的,郎九卻很輕鬆地隨手一拿,就把珠子弄走了……這究竟是自己太廢物了,還是郎九太牛逼了?

「玩屁,」徐北沒有響應郎九的提議,揮了揮手,拿了本雜誌蓋到臉上,「你倆繼續玩,我睡會。」

郎九有些鬱悶地把珠子扔還給江越,無精打采地趴到桌上:「乖越,我們玩別的吧。」

「行,」江越把珠子拿起來,在手上捏了捏,想確定一下剛才自己到底有沒有好好拿著,「還是在桌上,你的任務就是不要讓珠子掉下去。」

「哦……」一聽還是玩珠子郎九差點想直接上徐北邊上躺著睡覺了。

「聽好了。」江越把珠子放到桌上,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弓起手指對著珠子一彈。

郎九聽到聲音的時候,是珠子從桌上飛出去,砸在電視櫃上發出的巨大響聲,同時伴隨而來的是蓋著雜誌剛要準備打瞌睡的徐北一聲暴喝:「我——操——」

電視櫃被砸穿了一個洞。

而郎九在珠子砸上櫃子之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