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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呢徐北呢徐北呢

徐北對著口罩發了半天呆,這口罩質量還行,挺大挺厚,只是他不知道該拿個什麼樣的。

徐北最煩的就是衣服什麼的上面印字,上初中的時候老混蛋給他買過一件外套,這是他長了26年,老混蛋給他買的唯一一件東西。

衣服的背後印著一排花體英文,徐北不知道什麼意思,只想著這男人能送自己衣服不容易,就連著穿了一星期,最後喬謙扯著他衣服把那串英文念了一遍,我——是——傻——蛋。

這讓徐北很憤怒,說喬謙你水平跟老子差不多,你就知道翻譯過來是這四個字麼!

喬謙挺鬱悶地看著他說這他媽是拼音啊。

打那以後徐北就不能接受衣服上有字,什麼字都不行,他一看到就會無法控制地想起自己曾經背著我是傻蛋這樣的字招搖過市整整一周。

「什麼攻受啊?」他摘下一個口罩拿在手裡,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問完了才想起來身邊站的是郎九,這孩子話都說不全,字就更不消說了,只得自己又嘟噥了一句,「好好的口罩非得印上字……」

「我說美女,」徐北抓著兩個口罩走到收銀台,在店員眼前晃了晃,「這是什麼?」

「……啊,」那妞愣了一下,盯著他倆看了一眼,「口罩啊。」

「我知道這是口罩,我就是想問問攻受什麼意思?這玩意兒我要捂臉上的……」徐北拿著口罩在臉上比劃了一下。

「就是……攻……和受……」

徐北折騰了半天也沒從憋紅了臉的店員嘴裡問出什麼是攻受,他也不太明白,不就倆字麼,至於臉紅?再看看時間,六點半了,他只得挑了一個攻一個受,想了半天,覺得攻字比較牛逼些,於是把印著受的遞給郎九:「戴上,走。」

郎九卻沒接,只是盯著他手上那個。

「哎喲,給你給你,」徐北有點無奈,把自己手上那個拆了,幫郎九戴上,「你怎麼跟個幾歲小屁孩兒似的,就看人家手上的好……」

郎九戴上口罩,覺得有些不舒服,用手把口罩揪起來,露出嘴:「不舒服。」

「別廢話!」徐北吼了一句,拆了那個受,戴到自己臉上,把外套拉鏈拉到下巴頦上,然後吸了一口氣,拖著行李箱一推門走了出去。

外面雪很大,寒風橫掃,徐北一出來就覺得自己被風吹透了,衣服彷彿千瘡百孔地到處漏風,走了沒幾步這感覺就由千瘡百孔轉變為了裸|奔……

他拉了拉衣領,瞇著眼縮著脖子回頭看了一眼郎九,人家氣定神閒地跟在他身後,如同飯後百步走,他忍不住悶在口罩裡罵了一句:「操,你什麼構造。」

這個點酒店門口連出租車都沒幾輛,徐北拉著郎九找車。必須得拉著,郎九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老鄉似的,什麼都好奇,走兩步就要停下來東張西望,見什麼都伸手想摸,徐北一個沒注意他就跟著酒店的自動旋轉門繞了兩圈。

「你給老子消停點,」徐北好不容易找到輛司機醒著的出租,開了車門就把郎九往車裡推,「真他媽讓人操心……」

推了幾下,郎九卻伸手撐著車門死也不肯進去,無論徐北在後邊是用手推還是用膝蓋頂,總之就是扶著門紋絲不肯動了。

徐北折騰了半天,司機都看不過去了,伸了腦袋出來喊了一嗓子:「我說哥們兒嘿,你倆這是打情罵俏呢還是綁架呢,大冷天的這麼開著門玩,我可受不了啊!」

「你要幹嘛!」徐北火了,一把扯下口罩,扳著郎九的下巴衝他壓著聲音喊。

「箱子。」郎九還是撐著門,寧死不從的樣子,皺著眉,聲音有些不穩。

徐北愣了一下,箱子?再看著郎九這表情,他一下明白了,合著這孩子是被自己引誘著塞行李箱塞出陰影了……這讓徐北有些犯難,他們必須馬上打車走人,可郎九明擺著對車廂充滿牴觸。

「我說,這不是箱子,這是車,」徐北輕輕拍拍郎九的臉,聲音壓得很低,怕司機聽了內容以為他倆是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不是箱子,我保證不再關你到箱子裡了,再說也不是你一個人進去,我也進去,我陪著你……」

徐北說完馬上以身作則地帶頭鑽進了車裡,在後座上拍了拍:「快上來,聽話,不上來你就跟著跑。」

郎九猶豫了一下,坐進了車裡,挨著徐北,樣子有點緊張。徐北歎了口氣,說了句關門,沒等郎九有動作,他又迅速一把拉住郎九的手,我來我來,我來關。

司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關上門:「二位去哪?」

「太平洋電腦城,」徐北隨口報了個地址,看了看身邊身體僵硬的郎九,伸手把他的口罩摘了下來,為了不引起司機的聯想,他盡可能地壓下聲音,「沒事的啊,一會就下車了,下車了帶你吃東西去。」

「嗯。」郎九垂下眼睛,盯著自己的膝蓋發呆。

車開到了太平洋電腦城,徐北讓司機從停車場兜了一圈,又叫往南城百貨開,到了南城百貨之後,他看著窗外說了句去電影城,司機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您這倒底有個准地方沒有?

「又不少你錢,走吧。」徐北往後座一靠,懶洋洋地說,又掃了一眼郎九,還是低頭盯著自己腿,這姿勢就跟定格了的鏡頭似的,始終沒變過。

到了電影城,司機歎了口氣,這位公子爺,您還要去哪遛早?徐北報了最後一個地點,蜘蛛巷。

車在巷口停下時,徐北抽了幾張紅票子遞過去:「哥們兒,辛苦了。」

郎九下了車臉色還是有點發白,撐著牆擰著眉毛喘了半天。徐北拍拍他的肩,有點過意不去,沒話找話地介紹了一下此行目的地的情況:「這裡是你爹的秘密基地,不要看這地方破……有點像鬼片拍攝地,不過相當安全,我沒地兒躲的時候都在這貓著。」

徐北帶著郎九七拐八彎地在巷子裡轉,這地方叫蜘蛛巷不是沒原因的,一片縱橫交錯的小巷就如同一張蜘蛛網,還是複式的。總之第一次進來的人,百分百會迷路,就算是這裡的老住戶,進出也只沿著同一條路線,走岔了就容易迷路。

徐北曾經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把這裡每條巷子都走了幾遍,為的就是如果班大同突然神兵天降,他可以從容遁走。

「餓了。」走了幾分鐘,郎九突然停下腳步。

「……一會回家放了東西就帶你出來吃。」徐北愣了一下,這麼一通折騰還沒讓郎九忘了吃的事。

「餓。」

「說了一會帶你出來吃,現在上哪找吃的去!」

「有。」郎九看著他。

「有你大爺,」徐北火了,把手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有有有,你帶老子找去。」

郎九沒說話,彎腰一拎箱子扭頭就走,一副餓急了鐵了心的樣子,徐北無奈地跟在後面:「兒子,你認路麼,你瞎轉悠什麼呢……我告訴你個秘密,那個箱子有輪子,可以拖著走……」

「嗯。」郎九依舊拎著箱子往前走。

「嗯個毛……」徐北悲傷地發現,這個嗯可能只是他的一個口頭禪。

郎九也不看路,不記標誌物,只管低頭往前走,徐北一開始覺得他可能是在瞎轉,但慢慢發現他每次碰到轉角都會停一下,然後挑個方向繼續,一派目標明確並且老馬識途的范兒。

轉了十幾個路口之後,郎九突然停了下來,手一鬆,箱子橫躺到地上。一直跟在他身後有點走神的徐北直接撞到他後背上,驚悚地喊了一聲:「又怎麼了!」

郎九沒說話,只是看著前方,徐北順著看過去,一個賣肉夾饃的小攤躍入眼前。

「我……操……啊……」徐北有點言語不能,揉了揉眼睛,「你怎麼找過來的,啊?我靠你是GPS定位麼?」

「味道。」郎九聲音聽起來挺開心,扭頭沖徐北笑了一下,露出兩顆犬齒。

徐北看到這笑容先是呆了一會,覺得這孩子笑起來的確是挺好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這不是現在的重點,重點是他見鬼的那幾顆牙,徐北迅速掏出口罩捂到他臉上:「閉嘴,沒事別瞎笑。」

徐北一次性買了二十個肉夾饃,可郎九盯著那鍋肉的眼神讓他覺得二十個可能有點懸,於是又加了十個,賣肉夾饃的老頭笑得開了花,您家人口不少啊。

班大同怒了。

林睿坐在房間的角落裡,拿著個指甲刀一點點磨著指甲,看著班大同站在屋子正中間發飆。

三個手下並排站在班大同面前,站得很整齊,從林睿這個方向看過去,是筆直的一條線。班大同穿著睡衣,挨個往三人臉上呼巴掌,一邊呼一邊怒吼:「徐北呢!徐北呢!徐北呢!」

吼一聲呼一個人,很有節奏感。

「老大,我們就一錯眼,他就不見人了……」一個手下鼓足勇氣說了一句。

班大同衝過去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甩:「一錯眼!一錯眼!一錯眼!」

幾個人都不敢再出聲了,不出聲集體挨揍,出了聲單個挨揍,不划算。班大同停了一會,見沒人再開腔,火繼續往上竄,過去一人一腳:「裝啞巴!裝啞巴!裝啞巴!」

手下這回是真不敢出聲了,班大同的怒點有點邪性,這會還真沒法判斷他這是讓他們不要裝啞巴還是讓他們裝啞巴。

「一錯眼,那也就是看到人了,對吧?」林睿在角落裡聲音不大地問了一聲。

「……是的,」一個手下壯著膽回了一句,「我在酒店門口看到他們上的車,但我當時不在車裡……」

「他們?」林睿挑了挑眉,「徐北不是一個人嗎?」

「不是,是兩個人,還有個男人跟他一起,看起來年紀很小……」

這話沒說完,班大同已經一腳踹到了他肚子上,手下很配合地直接倒地,班大同過去就開始踹:「什麼男人!什麼男人!什麼男人!」

連吼帶踹地依然節奏感十足。

「不是說去查過,他住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嗎,怎麼又出來一個?這人什麼時候進的酒店?」林睿站了起來,走到班大同身邊,攔下了打算繼續踹人的班大同,「累了吧,歇會再打。」

「我們這兩天都盯著的,真沒看到這人進去,實在不知道他怎麼會跟徐北一塊出來。」一個已經倒下,捂著肚子不能再出聲,另一個手下只好咬著牙出來回答。

林睿倒了杯水端著,並沒有喝,盯著水出了一會神:「也就是說,徐北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出來的時候是兩個人,而那個人你們沒見過他進酒店,是這意思嗎?」

「是的,林少爺。」

「真有意思……」林睿喝了口水含在嘴裡,眼裡閃過一道小小的光芒。

「有他媽個屁意思!我他媽不管什麼男人不男人的,我就他媽想知道,那隻狼哪去了!哪去了!哪去了!」班大同坐在沙發上吼,又想踹人,無奈距離有點遠,於是改成在茶几上砸杯子,砸了三下,杯子沒變化,他抬手往地上一摔,碎了。

為了弄到那只雪狼,班大同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等著徐北離開了酒店他就下手,徐北和狼,一個也不能少。

現在簡直是晴天霹靂,劈得班大同氣兒不打一處來,徐北和狼一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以前徐北也玩過幾次失蹤,班大同都沒這麼著急,他就願意這麼玩,你跑我追,你躲我等什麼的最過癮了……但現在不同,十拿九穩的事居然黃了!

「給我他媽撒網找人!一寸一寸找,墳地也他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