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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流氓太敬業了

關澤拿著衣服愣住了, 他對林耀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有些意外, 這孩子腦子結構有點兒讓人摸不清規律, 聽這意思是已經瞬間離開了之前又委屈又鬱悶的狀態了?幾秒鐘之前不還挺鬱悶的嗎, 這一扭頭就要上手了?

「摸什麼?」關澤為了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問了一句。

「紋身啊, 」林耀比劃了一下, 「我每次看著都覺得這玩意是一掌拍上去的, 然後腫了, 會鼓起來……」

關澤有些無奈, 用手在自己胸前摸了一下:「誰家的毒掌拍上來的掌印能是黑的啊?」

「也是。」林耀嘿嘿嘿地樂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摸吧,」關澤放下衣服看著他,「不過你得給我確定一個事兒。」

「嗯?」林耀往他胸前伸過去的手定在了空中。

「你要能確定你摸完了之後不會又一溜煙兒跑出去給橫刀打電話說我摸我們總監了我今兒晚上沒法在屋裡呆著了,」關澤把這句話說完之後指了指自己胸口,「來摸。」

林耀在原地愣了好半天,關澤前半句話連個停頓都沒有,還好他記性還不錯,把這話記了下來然後自己標上標點默念了一遍, 算是領會了領導的意思,接著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轉移到了重點上,重點是關澤指著自己說, 來摸。

靠!他嚥了嚥唾沫, 摸完之後是什麼情況誰管呢, 摸了再說!

「嗯。」他應了一聲, 趁著自己這會兒膽子還夠肥,伸出右手按在了關澤胸前的紋身上。

關澤的皮膚有些涼,大概是因為一直光著上身的原因,但他結實而有彈性的肌肉卻讓林耀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地觸碰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體。

這種感覺實在是……他甚至能感覺到關澤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能從他掌心跳到他心裡。要不是他幾秒鐘之前還很鬱悶,情緒受到了影響不能完全投入到這份享受中去,他肯定能雙腿一軟拜倒在關澤的運動褲和拖鞋前。

林耀的指尖很吃力地動了一下,在關澤的紋身上搓了搓,表示他正在摸,以免一直不動會讓關澤覺得奇怪,然後他吸了吸鼻子,確定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噴出鼻血來。

「真的是……」林耀閉上眼鎮定了一下,又很快地睜開了,盯著自己的手指,指尖在關澤的胸前按出一個小小的坑,他覺得關澤一定感覺到了他指尖一直在不受控制地發抖,「沒有鼓起來。」

「廢話。」關澤看著他,給了個相當簡潔的回答。

「關總,」林耀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慢慢拿開了手,但手指還是依依不捨地在他胸前輕輕劃了一下,「你肌肉真不錯。」

「謝謝,」關澤抓過衣服套上了,「一星期會去幾次健身房。」

「啊……」林耀的手上還殘留著關澤的體溫和他皮膚緊致而富有彈性的質感,他腦子挺暈,沒話找話也沒找著該說什麼。

「今天早點睡吧,」關澤轉過身整理了一下床,「明天要早起,你要不打算溜出去玩,得幫著準備一下布展的事……」

林耀還站在原地,左手扶著右手,跟捧著什麼寶貝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從掌心向全身慢慢漫延著的如同蟻行一樣的細微酥麻感覺讓他根本沒有聽清關澤在說什麼,只是盯著他不時在衣服下被繃出輪廓的腰背線條。

「聽到了沒?」關澤半天沒等到他的回應,回頭看了一眼,有點兒無語。

「聽到了。」林耀終於回過神來,也不管關澤說的是什麼,狠狠地點了幾下頭,差點沒把脖子甩折了。

關澤沒再說話,靠在床上開始玩手機,林耀也不好再繼續愣在他床邊跟個侍寢的小倌似的,於是轉身抓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臨進浴室之前關澤突然說了一句:「這個熱水不用擰兩次。」

林耀瞬間回想起上回洗涼水澡讓關澤看笑話的事兒,在牆上拍了一掌:「我當然知道!」

關上浴室門之後,林耀覺得剛才在關澤胸口上那一爪子摸過去,雖然摸得他腦瓜充血,但心裡卻突然輕鬆了下來,關澤的態度雖然並不明朗,可那種溫和的並不把他當異類,也沒有特別躲著他的態度,讓他一下踏實了下來。

他打開熱水,連頭一塊兒衝著,心裡沉甸甸的東西暫時被甩到了一邊兒,這種感覺真讓人舒服,他就是這樣,一旦轉過勁兒來了,就能恢復得特別快。

「那催情的音樂,聽起來多麼愚昧……」林耀開始小聲哼哼,老媽一直說他心大,現在想想,自己心的確挺大的,一不留神就不難受了,「你武裝的防備,傷你的是誰,靠近我一點點,是不一樣的世界,安睡在我的肩,我用生命為你加冕……」

「夜太美……儘管再危險,總有人黑著眼眶熬著……」唱得高興了,林耀一把扯下了噴頭拿在手裡,「夜愛太美……儘管再危險,願賠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淚……」

「痛太美——」林耀手一揮,下半句還沒出來呢,就感覺到一股激流跟甩大耳刮子似地砸在了他嘴上,他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水,鼻子嘴裡全是水,接著才驚悚地發現自己把噴頭連同水管子都拽了下來,「哎我靠!」

關澤靠在床上,本來還在琢磨,這小孩兒在浴室裡嚎歌跟KTV裡怎麼像倆人呢,調好像都把持不住,還沒琢磨明白呢,就發現裡面動靜不對,他嚇了一跳,下了床跑到浴室外面敲了敲:「林耀你幹嘛呢?沒事兒吧?」

「沒事兒,」林耀在裡面喊,「千萬不要破門而入。」

「我沒這個打算,」關澤笑了,「繼續唱。」

「修好水管再唱了,」林耀在裡邊兒嘟嘟囔囔地小聲念叨,「還四星呢,破水管一拽就跟著人跑,什麼素質……」

十分鐘之後林耀頂著塊毛巾出來了,關澤正在給胡阿姨發短信哄陸騰睡覺,看到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拿水管當無線麥呢。」

林耀愣了愣:「我剛唱得很大聲麼?」

「嗯,要不是關著門,這一層都能聽到了。」

「……算了反正沒人知道我是誰。」林耀坐在床上擦頭髮。

「剛你手機響了。」關澤指了指他扔在床上的手機。

林耀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連軍的電話,他想了想,撥了回去:「軍兒啊,幹嘛?」

「在哪兒呢?」連軍那邊亂哄哄的,估計又在泡夜店了。

「出差。」

「我問你個事兒,」連軍走到了安靜一些的地方,「就上回你帶來的那個人,是你朋友?」

「啊?」林耀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連軍會突然打電話給他問關澤的事,「是,怎麼了?」

「你怎麼認識的啊?齊健那天還跟我打聽來著,問你怎麼會認識那人。」

「跟他什麼關係,他打聽個屁啊,」林耀想起了那天晚上齊健反常的表現,有點兒好奇,往關澤那邊看了一眼,關澤低頭看手機,沒注意他這邊,「他認識?」

「他沒細說,估計是認識,沒準兒還有點過節什麼的,我看你那朋友也不像混的啊,」連軍咬著煙含混不清地說,「反正你留個心眼兒吧,別什麼人都不防備。」

掛掉電話之後,林耀有些迷茫,連軍這話繞了半天說了跟沒說一樣,那天他就看出來了齊健跟關澤肯定認識,只是關澤不說,他也就沒追著問了,現在連軍專門給他打個電話問這事兒,還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來,這讓他更好奇。

關澤已經放下了手機躺下了,看樣子是準備睡覺。

「關總,」林耀趴到床上抱著枕頭,臉往關澤那邊偏著,「你是認識齊健吧?」

「怎麼突然問這個。」關澤看了他一眼。

「好奇。」林耀衝他笑了笑。

關澤看著他一笑就有點兒瞇縫的眼睛,林耀的笑容挺有感染力,關澤覺得自己也跟著想笑,他枕著胳膊想了想:「算認識吧,不過不熟。」

「他見了你為什麼那樣啊,」林耀吹了吹前額的頭髮,「平時挺拽的,見了你就變樣了,我真還是頭回見。」

「不知道。」關澤笑笑。

「沒勁,要就不說,要說說完,說一半你還欲知後話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呢。」林耀嘖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林耀啊,」關澤打了個呵欠,「你知道為什麼很多人覺得暗戀很美嗎?」

「因為你愛怎麼琢磨就怎麼琢磨,沒人管。」林耀不知道關澤說這話什麼意思。

「因為你不知道你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瞭解,全憑想像,喜歡的是那個自己在腦子裡按自己的需要補全了的人,所以很美,」關澤伸手關掉了屋裡的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睡吧。」

林耀趴在床上,一直到聽到關澤呼吸慢慢變緩睡著了,他還沒有睡意。他雖然是個資深倒霉蛋兒,但他不是資深傻子,關澤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他卻還是聽得很明白。

關澤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的人。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耀瞪著眼睛看著黑暗中關澤模糊的背影,回憶著跟關澤從認識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從第一次見面,關澤放下車窗,手指把墨鏡往下勾了勾,說出那句「看屁啊」開始,無數的片段在他眼前閃過,橫刀和關澤交錯著出現。

關澤對他挺好的,和氣,寬容,善解人意……但工作中的關澤話很少,永遠帶著游刃有餘的微笑,態度很溫和卻並不會讓覺得他很容易接近,但偶爾會跟他開玩笑,或者說,逗著他玩,而橫刀卻是另一種狀態,像個好脾氣的大哥哥。

林耀皺了皺眉,關總監,橫刀,陸騰小朋友的爸爸,林耀面前的關澤,齊健嘴裡的關哥,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這麼一琢磨,林耀突然發現自己的確不瞭解關澤,連他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性格都不能確定。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自己居然就這樣喜歡了這個人挺長時間,真是……好神奇呀好神奇。

「關澤。」他在黑暗中叫了一聲。

關澤沒有回應,呼吸都沒有變化,估計是睡沉了。

林耀猶豫了一會兒,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走到關澤床邊。

關澤臉沖裡睡著,屋裡太黑,地燈都沒開,林耀只能靠著沒關嚴的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到他的側臉和他微微皺著的眉。

「關總。」林耀又叫了一聲,他都不知道自己沒事老叫什麼,而且叫得這聲兒他自己都快聽不見了還指望關澤這睡著了的人聽見?

看關澤沒動靜,他彎下腰湊近了盯著關澤的臉。

關澤的臉輪廓很清晰,尤其側臉,對林耀來說,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他本來只是想看看關澤是真睡了還是裝睡,現在看了一眼之後就彎著腰捨不得動了。

他喜歡過不止一個人,從初中到現在,卻還是第一跟自己喜歡的人離得這麼近,近得都快能感覺到關澤的呼吸了。

就一下,偷偷摸摸的不會被發現。

林耀憋著氣,低頭慢慢靠近,嘴唇在關澤的耳朵上輕輕碰了一下,又很快地離開了,隨時做好關澤一動他就跳回床上裝死的準備。

關澤沒動,林耀等了一會兒,再次憋著氣靠了過去,手小心地撐著床,嘴唇在關澤的臉上又碰了碰。

這回碰完了他沒有馬上移開,嘴唇感受著關澤的溫度,停了幾秒鐘,他覺得自己跟要拿大頂似的,就靠手撐著床的力量,身體往前探了探,繼續向下移過去,他想在關澤的唇上也碰一下。

關澤睡得有點太靠裡,他又不敢直接上床,只能用這個挑戰臂力的姿勢偷偷地努力地耍流氓,而且還要保持絕對的安靜,不能吵醒關澤。

林耀你這流氓當的真是太敬業了!

本來他是想在嘴唇正中親一下,但幾秒鐘之後他決定只在關澤的嘴角碰一碰就行,雖然他從初中起就一起打羽毛球,但胳膊還是完成不了這種類似平地托馬斯的高難度動作。

儘管他已經退了一步,選擇了只親一下關澤的嘴角,但老天爺不知道是太看得上他還是太看不上他,總之在他馬上就要碰到關澤嘴角的時候,他的胳膊因為有點兒發軟而沒有控制好平衡。

他頭重腳輕地一下砸在了關澤臉上。

這一下是結結實實地用嘴砸的,要不是他閉嘴著,牙沒準能在關澤臉上啃出個坑來。

我靠!完了!

林耀在心裡發出了一聲絕望地嚎叫,這下別說二皮臉,就是四皮臉長出來了也不夠丟的了!

關澤低低地哼了一聲,林耀手忙腳亂地撐起自己的身體,扭頭就往自己床上撲。

剛起了個范兒還沒來得及撲,他覺得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接著就是一擰,又酸又疼的感覺迅速地從手腕上漫延到了整條胳膊。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有點兒吃不消,張了張嘴想說關總別開槍自己人,但沒等發出聲音,他已經被關澤擰著胳膊摔到了床上,啃了一嘴被子。

燈亮了,關澤擰著他胳膊的手這才鬆開了。

林耀趴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裡不動。

林耀你丫還打羽毛球呢,那會兒還天天扯著粗皮莇跟老黃牛似的練臂力呢,你以後出去別再跟人說你練過羽毛球了,就您這水平您還混個什麼勁兒啊!

關澤從睡夢中被驚醒,下意識地反應過後,看著趴在被子上一動不動的林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捏了捏林耀的手腕:「沒弄傷你吧?」

林耀沒說話,只是埋在被子裡搖了搖頭。

關澤大致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他不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麼才好,只能說了一句:「回床上睡去吧。」

林耀還是不動,他也沒法動,他感覺自己臉的要不是按在被子裡,一抬頭肯定得唏裡嘩啦全掉下來。

關澤知道他這會兒估計死了的心都有,於是拍了拍他的背:「那你在這兒睡吧,我睡那張床。」

「你怎麼能這麼平靜啊!我在這兒趴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還能起來了!」林耀臉埋在被子裡喊,一邊喊一邊還得把擠進嘴裡的被套吐出來。

他這捂在被子裡的聲音傳出來都支離破碎了,關澤愣了半天也沒聽明白他喊的是什麼:「嚷嚷什麼呢?」

林耀終於從被子裡彈了起來,相當靈活地蹦了一下跪在了他身邊,關澤還坐在床上,林耀正好跟他臉對臉地跪著:「你為什麼總這麼鎮定啊?我剛親你呢,親好幾下啊,您能不能不要這麼淡,裝不知道裝什麼事也沒發生讓我更沒面子懂麼?」

「你親我的時候我真不知道,」關澤看著他,還是挺平靜,「我這人就這樣。」

林耀瞪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就在關澤琢磨著他再這麼瞪下去估計能一頭紮到床上直接睡著了的時候,林耀突然摟住了他,狠狠地吻在了他唇上。

關澤完全沒防著林耀會冷不丁撲上來,胳膊沒撐住,林耀直接把他按倒在了床上,還在他牙上磕了一下。

關澤眉毛擰到了一塊兒,這是強吻還是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