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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八)

陳立果還不知道沈又菱回來了。

他睡醒之後, 看了眼表,發現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陳立果問了系統一句:「我這是睡了多久了?」

系統道:「十二個小時五十三分零四秒。」

陳立果一邊換衣服,一邊懶懶道:「把這個世界之前欠的覺都補回來了。」

系統道:「我去總部下載了最新的醫療方面的資料,發現你這種情況還是第一例, 昨天已經把你的數據傳回去了,等回應吧。」他的語氣雖然依舊是冰冷的金屬音,但是陳立果卻能想像出他皺起眉頭說這些話的模樣。

陳立果笑道:「這時候你知道珍惜我了?」

系統說:「那不然直接去下個世界?」

陳立果說:「我才不要,我等著抱孫子呢」

他說完話, 衣服也穿的差不多, 就慢吞吞的下樓去了。

結果一到樓底就看到了陰沉著臉色坐在那裡的沈又菱,陳立果訝異道:「又菱, 你怎麼回來了?」

沈又菱啪的一下手裡的遙控器拍在茶几上, 她惡狠狠的說:「是不是我不回來,你就不打算告訴我家裡出事了?!」

陳立果故作茫然:「家裡出什麼事了?」

沈又菱咬牙切齒道:「裝, 還在給我裝?」

陳立果無奈道:「我沒事。」

沈又菱卻幾步走過來,伸出手要陳立果抱抱她。

陳立果歎息:「都這麼大了,還撒嬌。」話雖然這麼說, 他到底是也伸出手,給了沈又菱一個重重的擁抱。

沈又菱死死的抱著陳立果,把下巴放在陳立果的肩膀上, 片刻後才悶悶道:「爸爸, 你瘦了。」

陳立果拍拍她腦袋:「乖。」你爸吃的好睡得好, 不但沒瘦還胖了三斤——昨天剛量過了。

沈又菱說:「爸, 咱們出國看病吧。」

陳立果說:「不去, 爸好得很。」

他說完這話,沈又菱半晌都沒吭聲,陳立果過一會兒才發現她在哭。

沈又菱說:「爸爸,你不能有事。」

陳立果心中一顫,他道:「又菱乖,爸爸不會有事的。」

沈又菱卻從陳立果懷抱裡掙脫了出來,她說:「我知道你擔心這些事,你放心出去,我來好不好?」

陳立果凝視了沈又菱許久,最後道了聲:「好。」

沈又菱終於露出了笑容。

後來伊淮知道沈又菱勸動了陳立果,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自己什麼心情。他也曾苦苦哀求陳立果出國去看看,陳立果卻不容置疑的拒絕了他,然而這事情放在沈又菱身上,卻變了個樣。

「伊哥?」沈又菱語氣有些疑惑,她道:「你有聽我說話麼?」

伊淮這才回神,輕輕道了聲好。

沈又菱眉宇間帶著憂愁,她說:「家裡的事,還得靠你撐大梁,若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你一定要告訴我。」

伊淮點頭:「你不用管這些,好好上學就行。」

沈又菱低低歎氣,卻是不說話了。

陳立果同意出國之後,行程立馬安排下來。

伊淮陪著他一起去了D國,然後給他安排了一所據說全球腦科最發達的醫院。

按照伊淮的話來說就是:「咱們先查查腦子,若是查不出來,再查其他地方。」

陳立果也就聽著,不太想說話。

伊淮和陳立果並排坐在一起,見到陳立果這個模樣,竟是忍不住重重的抓住了陳立果陳立果的手,見陳立果疑惑的看向了他,他才顫聲道:「先生一定要好好的。」

陳立果被他這模樣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也沒有掙脫,只是微微點點了頭。

這一握,就握了一路,直到下了車準備上專機了,他才有點捨不得的鬆開。

陳立果的睡意又席捲而來,在飛機上就開始打瞌睡。

伊淮見他這模樣,輕聲道:「先生睡吧。」

陳立果控制不住自己,閉著眼睛便陷入了深眠之中。

後來,他連自己怎麼下飛機,怎麼過海關的都不知道,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在一所完全陌生的房子裡了。

伊淮站在陽台上,拿著手機似乎在和人打電話。他聽到陳立果醒來時的動靜,便轉過頭對著陳立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此時正是落日之時,並不刺目的夕陽灑在他的臉頰上,陳立果視力很好,甚至能隱隱看見伊淮睫毛投下的陰影。

他是那麼的年輕英俊,似乎人生之中還有千萬美好的事在等著他。

陳立果感歎了一句:「不愧是我的炮/友,這臉蛋是真是長得好看。」

系統:「……」

「唉,美中不足就是膽子太小了。」陳立果躺在床上暢想未來:「你說他要是膽子大點,趁著我睡覺釀釀醬醬,該多好啊。」

系統幽幽的來了句:「你又爽不到。」

陳立果:「……」他沉默了兩秒,才悵然若失,「對哦。」

系統:「……」

伊淮打完電話,走進來了,說廚房給陳立果準備了食物,問陳立果想吃什麼。

陳立果說:「隨便。」他對食物方面向來都不挑剔。

伊淮嗯了一聲,沒一會兒端進來剛煮好的粥,他說:「先生,那邊出了點事,我得先回去了。」

陳立果點點頭。

伊淮說:「醫院那邊已經安排好,明天就可以入院檢查。」他的表情有些隱忍,「先生若是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陳立果回應的漫不經心。

伊淮看著他的面容,喉嚨微微動了動,似乎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某種情感,他說:「先生,我走了。」

陳立果這才道:「小淮,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拿不準,給我打電話。」

伊淮重重的點頭。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陳立果都是在D國度過的。好在D國的環境很好,美人也多,所以有系統相伴的陳立果說不上寂寞。

比如他今天又在和系統討論昨天那個給他看診的男大夫,真是腿長腰細,非常養眼。

系統的心情卻有點沉重,總部那邊給出的信息說陳立果的身體的確沒有出現什麼異樣——指標完全正常,而且是一個非常健康的正常人。這種情況下出現嗜睡的症狀,可能大部分是精神上的原因。

其實他服務過的很多任宿主,幾乎都出現過精神上的問題,做他們這個的,最怕的是宿主融入世界太投入,以至於最後離開的時候被嚴重打擊——就像第一個世界的陳立果那樣。

不過後來陳立果卻好似牢牢記住了這個教訓,他徹徹底底的將這些世界當做了遊樂場,這於陳立果而言,本該是好事。

可是為什麼會嗜睡呢?系統怎麼都搞不明白。

陳立果覺得近來系統深沉了許久,溫柔了許多,和藹了許久,那語氣那態度讓陳立果感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毛骨悚然。

這感覺就好像他考了二十分的數學後,他的數學老師還在溫柔的問他:「渴不渴啊,餓不餓啊,秋褲有沒有穿上覺不覺得冷啊,是不是同桌打擾你你才考的那麼差啊。」

陳立果甚至都開始懷疑係統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然後陳立果委婉的說:「統兒啊,你說我們都好了那麼多年了……」

系統疑惑:「嗯?」

陳立果說:「你要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就直接告訴我吧……我受得住的。」

系統聽得莫名其妙他說:「什麼?」

陳立果戰戰兢兢的說:「你最近怎麼不罵我了啊?」

系統:「???」

陳立果繼續說:「也不嘲諷我了……」

系統:「……」

最後陳立果說:「人家好不習慣啊。」

系統:「……」媽的智障。

陳立果道:「嗯,這才對,我從你的沉默中聞到了回歸的愛意。」

系統要是有身體,這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抄起袖子和陳立果干一架。

憐惜對陳立果是沒用的,他愛的是粗暴的系統,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腦子裡都是不停刷著的:「啊,用力,不要停,再粗暴一點。」

系統不想和陳立果說話,並罵了他一聲辣雞。

陳立果走後,伊淮獨自一人撐下了國內大局。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陳立果只知道個大概,但是有幾個晚上,他卻接到了伊淮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伊淮說:「先生,你說說話吧,我想聽你的聲音。」

陳立果便隨便說了幾件這邊發生的事。

然後伊淮說:「先生,保重身體。」

後來陳立果才知道,這是每次伊淮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才會給他打的電話。

接近半年時間,他們兩人都沒有見面。

陳立果的腦子果然還是一顆好腦子,雖然裡面都是黃暴的東西,但是的確沒生病——所以醫生拿他的睡症是一點沒辦法的。

半年後的首次見面,伊淮看起來狀態不錯。

但是陳立果直接叫手下出去,然後對伊淮說一句:「把衣服脫了。」

伊淮一愣,隨即臉直接漲紅了,他說:「先生?」

陳立果冷冷地道:「我叫你脫你就脫。」

伊淮抿抿唇,還是聽了陳立果的話。

然後他脫了西裝,脫了襯衫,露出裡面還打著繃帶的腹部和佈滿了疤痕的上身。

伊淮的確是長大了,這半年時間,他簡直就是化了蝶的繭,身上徹底的褪去了作為少年人的青澀。無論是眉間的神態,還是身體,都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真正的成熟男人。

陳立果叫他過來。

伊淮乖乖的走到陳立果床邊,坐下。

陳立果伸手摸了摸他背部一道猙獰的傷口,他說:「怎麼回事?」

伊淮說:「有人不服我。」

陳立果說:「贏了麼?」

伊淮點頭,他說:「贏了。」

陳立果說:「那腰上呢。」腰上的傷口恐怕也不輕。

伊淮垂了眸子,他沉默半晌後,才道:「被人偷襲了。」

陳立果道:「辛苦你了。」

伊淮淺淺的笑著,他說:「不辛苦。」

陳立果也是心疼的,但是他有什麼辦法呢,他現在依舊是想睡就睡,隨時隨地可能閉上眼睛倒在地上。若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去管理沈家,是要出大事的。

然後伊淮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說:「先生,你相信前世今生麼?」

陳立果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說:「什麼?」

伊淮凝視著陳立果的表情,卻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沒事。」

陳立果同他相顧無言,最後還是陳立果道:「怎麼好久沒看見又菱了?」

伊淮說:「這次我本來想叫小姐一起過來……只是出了些意外。」

陳立果說:「什麼意外?」

伊淮道:「小姐的男朋友出車禍了。」

陳立果一愣,才發現沈又菱又交了男朋友,他苦笑著道:「到底是長大了,你呢?你可有打算找個女朋友?」

伊淮低低道:「有先生就夠了,我不需要女朋友。」

這話說的太過曖昧,陳立果皺起眉頭,他說:「這像什麼話。」

伊淮說:「先生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去F國呢。」

他說完,居然直接起身離去,看那背影竟是像生氣了。

陳立果猛地有一個悚然的念頭:「我是誰不會是伊淮搗的鬼吧?」

系統說:「怎麼搗鬼?」

陳立果腦子裡冒出那些小說裡寫過的情節,他道:「什麼在我吃的飯裡放安眠藥啊,什麼在我穿的衣服裡下毒啊,什麼……」

系統說:「所以我為什麼查不出來?」

陳立果:「對噢。」

系統說:「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但如果是他動的手,那肯定不是下毒。」

陳立果覺得有點沒意思,他鹹魚一般癱在床上,他說:「又菱的命運度什麼時候才能滿啊……」

系統沒說話。

之後陳立果去了F國,依舊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這時候他已經不想查了,覺得身心俱疲不會再愛,於是他對伊淮說:「我要回國。」

伊淮在電話那頭聽了陳立果的要求,低低道:「先生再等些時候成麼?就三個月。」

陳立果敏銳道:「伊淮,你背著我在做什麼?」事實上每隔半個月,他手下的人都會給他發郵件說半月來沈家發生的大事,所以陳立果其實對伊淮那邊的情況有個粗略的掌握。

但是隨著出國時間的延長,陳立果對沈家的掌控力在逐漸減弱,他自己也隱約察覺了什麼。

伊淮說:「先生,等我三個月。」他也沒有問陳立果好不好,直接掛了電話。

陳立果有點生氣,於是便想直接回國,但是等他想要回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全是伊淮的人。

陳立果氣的砸了屋子裡的東西,再給伊淮打電話,已經是關機狀態。

陳立果咬牙切齒:「狼子野心!」

其他人也就安靜的聽著,由著陳立果罵。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是——隨著三個月期限的到來,陳立果那久治不愈的睡症也在逐漸好轉。

他不再出現一天大部分待在床上的情況,最後直接恢復成了正常人的睡覺習慣。

這時候陳立果要是再猜不出這事情和伊淮有關,他就是豬了。

但是問題是,伊淮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陳立果和系統都百思不得其解。

三個月後,伊淮來接陳立果回國。

陳立果被關了三個月,一看到伊淮就發了火。他坐在椅子上,伊淮站在他面前,他的下一句話便是:「跪下。」

伊淮慢慢的垂了頭,居然真的跪下了。

「伊淮,你可以啊。」陳立果咬牙切齒,「你居然敢軟禁我?誰給你的膽子。」

伊淮不說話。

陳立果又問了些,伊淮卻都不回答——此時明明是他跪在陳立果的面前,可強勢的那個人,卻竟是他。

最後陳立果忍不了了,一腳踹在了伊淮肩膀上。

伊淮被踹的身體微微一歪,陳立果本來打算再來一腳,卻見伊淮忽的抬頭,居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腳。

「放手!」陳立果怒道。伊淮的手很熱,他略微有些冰涼的腳被伊淮捏在手裡,十分的不自在。然而伊淮的下一個動作,竟是將陳立果驚的說不出來。

只見伊淮低了頭,居然輕輕的用舌頭舔了舔陳立果的白皙的腳背,然後他道:「先生的腳真涼。」

陳立果氣的直接掙脫,拿起旁邊的杯子就要往伊淮的身上砸。

這次伊淮沒有讓陳立果砸中,他躲開之後,淡淡道:「先生不是想回去麼?再晚些,飛機就晚點了。」

陳立果心想晚個屁的點,他來去都是專機——從沒聽說過自家飛機還能晚點的!

伊淮見陳立果氣的臉色煞白,卻甜蜜的笑了起來,他說:「先生,我們走吧。」

陳立果咬著牙轉身進了臥室,然後重重摔了門。

二十分鐘後,陳立果出現在了自家飛機上。

一路上伊淮都帶著淺淺的笑容,陳立果則陰沉著臉色。

坐上飛機的時候,陳立果還在糾結一個問題,他說:「我昨天到底洗腳沒有?」

系統冷漠道:「沒洗。」

陳立果倒吸一口涼氣,他說:「真沒洗啊?」

系統說:「沒有。」

陳立果艱難道:「那你說等會兒伊淮要親我,我能拒絕麼?」

系統:「……」所以一路上你愁眉不展,就是因為這個??

陳立果說:「親自己腳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系統說:「你摳了腳沒洗手就吃炸雞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沒事?」

陳立果說:「誰說我沒洗手,我洗了啊!」

系統說:「沒洗。」

陳立果:「洗了!」

系統:「沒洗。」

陳立果說:「我明明就洗了!」

一人一系統在這件事上,絲毫不肯讓步。陳立果覺得自己是個愛乾淨的小可愛,系統覺得陳立果是個摳腳不洗手的大辣雞。

然後他們兩個從F國,吵到了國內,下飛機的時候還在吵,以至於伊淮叫陳立果,陳立果都還沉溺在和系統的二人世界裡,完全沒有聽見。

伊淮叫了陳立果好幾聲,陳立果才不耐煩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伊淮無奈的道:「先生,是這輛車。」

陳立果朝自己這邊一看,才發現自己好像開錯車門了,女車主正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陳立果說了聲對不起,又幫她把車門關上了。

此時距離陳立果出國,已經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了。

再次回來,卻有點物是人非之感,伊淮不是當年的那個伊淮,沈煜城也不是當年那個沈煜城。

在車上的時候,陳立果問出了心中疑惑許久的問題,他說:「你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讓我突然變得那麼嗜睡。

伊淮坐在陳立果旁邊,知道陳立果在問什麼問題,他輕輕的說:「我也不知道。」

陳立果皺眉:「什麼意思?」

伊淮苦笑,他道:「這件事太過荒謬,就算告訴先生,先生恐怕也不會相信。」

陳立果聽的不由的皺眉:「你不說怎麼就知道我不信?」

伊淮道:「因為先生不信前世今生。」

陳立果冷笑一聲:「你要告訴我你會了巫術?前世今生,這種敷衍我的借口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伊淮聞言,面露無奈之色,好似早已猜到了陳立果的反應。

到家後,陳立果開口便道:「又菱呢?這個時間她不該是在放寒假麼?」

伊淮道:「嗯,我給她打個電話。」

陳立果坐在久別兩年的客廳裡,發現屋子裡的傭人幾乎都換了,連他一直在用的管家都變成了陌生的面孔。

看來這兩年,伊淮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陳立果心中冷笑,面色如冰。

沈又菱和陳立果已是有許久不曾見面,雖然陳立果一直想見沈又菱,但都被伊淮用各種借口攔了下來。

「爸!」沈又菱進了門,直奔陳立果而去,她頭髮被風吹的有些凌亂,整個人都顯得略微狼狽。

陳立果接受了沈又菱的擁抱。

他說:「又菱,爸爸回來了。」

「爸,你的病好了對不對?」沈又菱問道。

陳立果點點頭。

沈又菱有很多想和陳立果說的話,她想說這兩年來伊淮在沈家做的事情,想說自己被伊淮攔著不准去看他,想說太多太多,但礙於伊淮在場,這些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立果能感覺到沈又菱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他說:「又菱,聽說你找了個男朋友?」

沈又菱臉上一紅,囁嚅道:「嗯。」

陳立果說:「什麼時候帶給我看看?」

「好好,爸什麼時候想看都行。」沈又菱說,「你回家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二人敘了會兒舊,伊淮就在旁邊輕輕的提醒該吃飯了。

陳立果看了伊淮一眼,終是沒有掃他的面子。

沈又菱看到陳立果病好,心情也明朗起來。這兩年她過的實在算不得太好,陳立果一走,沈家就動盪起來,好不容易壓在了那些虎視眈眈的才狼虎豹,卻沒想到一直在身邊共同戰鬥的隊友竟是成了最大的BOSS。

在沈又菱想去見沈煜城的行為被伊淮阻止後,沈又菱就察覺到了伊淮的狼子野心——不過此時已然太晚,壓下大部分勢力的伊淮,已然成為了沈家此時的掌控者。

沈又菱至今都沒有明白,伊淮到底是利用何種手段,使得沈煜城的舊部背叛沈煜城的。

時隔兩年,沈又菱得到最好的消息便是陳立果的睡症痊癒了——當然,她還不知道,這睡症本就和伊淮有些關係。

飯桌上的氣氛算不得太好,陳立果和沈又菱都沒有要和伊淮說話的意思。

伊淮也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假裝自己是尊雕像。

吃完飯後,沈又菱在沙發坐定,她道:「我要搬回來和爸爸一起住。」

陳立果道:「你什麼時候搬出去的?」

沈又菱道:「……暑假的時候」她生伊淮的氣,氣的看都不想看到他的臉。

陳立果正想說搬回來好啊,卻聽到伊淮不鹹不淡的道了句:「先生還需要靜養,不能被人吵著。」——言下之意便是,沈又菱還是別回來了。

沈又菱登時拍了桌子,她說:「伊淮,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爸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對我們沈家?」

伊淮目光淡淡,他說:「我是為了先生著想。」

沈又菱怒道:「你這個——」

她話只說了一半,卻被陳立果叫住了,陳立果道:「又菱。」

沈又菱委屈的看向陳立果。

陳立果說:「不要說不該說的話。」現在伊淮還沒有和他們徹底撕破臉皮,若是把伊淮惹怒了,他恐怕連沈又菱都見不到了。

沈又菱不懂這個,只覺得委屈,她說:「爸,你還朝著他!」

陳立果抿了抿唇,現在沈又菱還不知道伊淮對他懷著的心思,若是知道了,沈又菱恐怕要氣的爆炸。

「時間不早了。」伊淮語氣還是那麼冷淡,他說:「先生要休息,又菱你先回去吧。」

沈又菱氣的幾乎要咬碎一口牙,她說:「爸,這個人……你別信他!」

陳立果心中微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只是道:「你先回去吧。」

沈又菱捏著拳頭,想說自己想要留下,可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都讓她回去,她只能道:「那、那我明天再來看你,爸爸。」

陳立果點點頭。

沈又菱走後,伊淮輕輕道:「先生累了麼?」

陳立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伊淮站起,走到陳立果身邊坐下,然後動作自然的捧起了陳立果的手,他說:「先生的手好涼。」

陳立果冷漠的看著他。

伊淮認真有嚴肅的將陳立果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根根吻遍,最後道:「先生去洗個澡吧?」

陳立果說:「伊淮,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伊淮說:「我喜歡先生。」

陳立果想要收回手,卻被伊淮死死抓著,他這時候才發現,伊淮的力氣已是絲毫不遜於自己,甚至在有意壓制的時候,他毫無反抗之力。

伊淮說:「先生的一切,我都想要。」

陳立果冷冷道:「無恥!」

伊淮眼神裡出現了一些迷惑,他盯著陳立果的面容,道:「為什麼無恥呢?先生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呀。」

陳立果也沒想到他能把巧取豪奪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伊淮愛極了沈煜城,愛他的手,愛他的腳,甚至愛他的每一根髮絲,若不是怕沈煜城再也沒辦法陪著她,他簡直恨不得將他吃進肚子裡。

陳立果此時心裡真是又刺激又害怕,還有點小高興,他說:「哎媽呀,這個伊淮真是會說話,這話說的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

系統心想我心肝也在撲通撲通的跳,恨不得下一刻就跳出來扇死你。

陳立果對系統道:「這伊淮,有出息!不愧我教的娃娃,霸道總裁愛上我!」

系統又把金剛經打開了。

伊淮見陳立果許久不說話,便道:「先生先去休息吧,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陳立果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伊淮癡迷的盯著陳立果的背影,輕輕道:「先生,你不要生我的氣呀。」

陳立果進臥室就看見準備好的衣物放在了床邊,他道:「嘖,真是周到,連內褲都準備好了。」說到內褲,陳立果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紅。

系統已經不想問陳立果為什麼臉紅了——這王八蛋吃個香蕉都能吃的臉紅心跳的。

進了浴室,陳立果認認真真的沖了個澡,等他穿著浴衣走出來,卻看見伊淮站在他屋子的陽台上。

陳立果說:「你來幹什麼?」

伊淮說:「我想看看先生。」

陳立果冷冷道:「我要睡覺了。」

伊淮說:「好。」居然就乾脆的出去了……

陳立果看著他的背影,流下了一滴悲傷的淚水,他說:「這小子太委婉了吧。」

系統:「……」

雖然心裡有點難過,但陳立果該睡還是睡了。

結果他半夜的時候突然驚醒,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立在自己床邊,陳立果本來就怕那種和靈異有關係的東西,第一眼差點沒把自己嚇尿崩了。

陳立果:「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系統,救命啊啊啊啊。」

系統面無表情:「開燈。」

陳立果趕緊按開了床頭的燈,然後他看到伊淮站在床邊衝他笑。

陳立果:「……」

見到陳立果醒了,伊淮輕輕道:「吵醒先生了麼?那我先走了。」

陳立果一句話沒說,就看見伊淮轉身就走,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和他說。

陳立果:「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可以,這小子是個幹大事的料。」

系統說:「……」他並沒有忽視陳立果眼神裡的欣賞,知道陳立果是認真的。

陳立果說:「道理我都懂,要是他多來幾次,我真被嚇尿了,估計這個世界就差不多結束了。」——沈煜城是不會被嚇尿的,所以嚇尿就等於崩了人設。

系統對陳立果無話可說。

陳立果認真的說:「希望他可以不來這些陰的,直接正面上我。」

系統:「……」

陳立果說:「嗯,感謝他。」

他說完就關燈躺床上,閉眼睛睡著,三分鐘後呼吸平穩下來進入了深度睡眠。

系統對陳立果這睡覺的質量表示出了極度的羨慕,他一個系統休眠也要花個十多分鐘好嗎!

第二天,陳立果準時起床。

早飯是伊淮做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練出的廚藝,陳立果吃了一口就皺起眉頭。

伊淮輕輕道:「怎麼了?不合胃口麼?」

陳立果覺得這飯菜的味道真是熟悉,讓他莫名的想到了上個世界的某個變態。

伊淮說:「先生?」

陳立果這才瞅了他一眼,輕輕的道了聲沒事。

伊淮道:「先生病才好,一定要好好的養身體。」

二人正吃著飯,門外的保鏢突然進來,低聲在伊淮耳邊說了幾句。

伊淮的動作一頓,道:「先生,沈家的人在外面,先生想見麼?」

陳立果說:「誰?」

伊淮說:「好像是沈耀光。」——沈煜城爺爺的二兒子。

陳立果用餐巾擦了擦嘴,淡淡道:「見一面吧。」

伊淮笑道:「好,都依先生的。」——他在這些事情上,倒是都由著沈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