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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養兒手冊(三)

九月初雪之後, 氣溫驟降。

人們還未反應過來,口中吐出的氣息就已經變成白霧。

張明樊在天氣徹底冷下來之前,帶著他的團隊去了更遠的地方,然後帶回了不少的物資, 也讓他們足以撐過這個冬天。

張明樊給陳立果帶了新鮮的蔬菜,這些蔬菜也發生了變異,原本矮小的萵苣居然瘋長至齊腰, 本該小孩拳頭大小的土豆變成了人腦袋那麼大。

張明樊說這菜不少人都吃過,基本確定了沒毒, 讓陳立果也可以吃一點。

陳立果接下菜, 對張明樊表示了感謝。

因為末日, 本該政府供應的暖氣今年是沒有了, 好在陳立果準備了很多炭,天氣冷下來之後就用鐵盆在家裡燒了一盆。

他怕跑跑跳跳的陳系碰到炭盆,還特意用東西在炭盆周圍圍了一圈。

張明樊他們運氣也不錯,在一家雜貨鋪子裡居然找到了不少的煤炭,他本來想送點給陳立果,陳立果卻拒絕了,他笑道:「家裡存了不少, 不用了。」

張明樊說你存那麼多炭幹什麼。

陳立果說他以前喜歡野營, 出去玩一般都要帶一些炭, 乾脆一次性批發了一堆, 放在家裡。

張明樊真的在陳立果家裡見到了那些煤炭, 也就放心了, 畢竟這些煤炭這個冬天不燒完也不能帶走,都得浪費。

下雪之後,陳立果怕陳系冷著,拿出棉襖把陳繫裹的像個球。

陳系倒是很喜歡下雪,一天沒事兒就坐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茫茫一片白雪發呆。

陳立果做完午飯就喊他:「過來吃肉肉了。」

陳系跳下桌子,走到陳立果邊上,乖乖坐下。

陳立果給他繫了個小小的口水巾,把筷子遞給他讓他自己吃。

陳系吃著吃著,突然問了句:「爸爸,我為什麼沒有媽媽呢?」

陳立果表情一僵,低低道:「媽媽和爸爸分開了。

陳系滿面迷惑,他說:「可是為什麼要分開?」

陳立果一臉慈父的笑容,他說:「寶寶,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愛情更重要的事。」

陳系問:「比愛情更重要的事?」

陳立果說:「對啊。」

陳系聽得似懂非懂,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敏銳的察覺出,他的父親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陳立果:「……」確實不想糾纏,因為他總不能告訴陳系說他是自己從醫院偷回的吧。

陳系長得飛快,入冬之後更像一顆雨後從地裡冒出來的竹筍,蹭蹭蹭的往上漲,在十二月份的時候,模樣竟然已經完全脫離了幼兒的稚嫩,已然是個挺拔的少年。

這種飛快生長速度和極高的智商,讓陳系開始陷入一種有點奇怪的狀態,他好奇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陳立果都無法給他解答。

於是陳立果給陳系搬出了一大堆的書籍,讓他自己看。

陳系一目十行,等到要過年的時候,陳立果給他的書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今年的冬天冷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比如有天陳立果給張明樊家送紅薯,本來烤的熱騰騰的紅薯一出門,不過上個樓的時間,居然就凍的差不多了,陳立果甚至覺得他再在門口多站十幾秒,這紅薯就能重新變成冰塊。

但不知是不是喝了靈泉水的緣故,陳立果並不太怕冷,他送完紅薯回了家,就看到陳系還坐在沙發上,保持著他走的時的姿勢。

這時的陳系看起來足足有七八歲了,他遺傳了他母親優良的基因,有一張非常精緻漂亮的臉,陳立果沒記錯的話,陳系的人渣親爹還有點外國血統,這一混血,就更好看了。

陳系見陳立果回來,叫了他一聲爸爸。

陳立果說:「系系這些書看了多少了?」

陳系歪歪頭說:「看了一大半了。」

陳立果說:「沒事兒,使盡看,還有不少書呢。」

一邊說一邊坐在了陳系身邊,陳系見到陳立果靠近,伸手直接摟住了陳立果的腰,低低道:「爸爸,我餓了。」

陳立果說:「晚上想吃什麼?」

陳系說:「想吃魚。」

陳立果點頭同意了,或許是因為幼年時期太短,陳系對陳立果特別的眷戀,就連陳立果去個廚房都要粘著他。

陳立果說:「再過兩天過年了,爸爸包點餃子給你吃。」

陳系點頭說好。

麵粉一點點變成麵團,陳立果穿著圍腰認認真真的和面,陳系坐在陳立果身後,目光凝視著陳立果背影。

陳立果沒覺得陳系有哪裡不對,他頭也不回的問:「想吃什麼餡兒的?」

陳系說:「有肉就行。」

陳立果想了想,乾脆全部做了豬肉白菜。

空間裡的蔬菜已經收割了很多次,因為靈泉水和特殊的土地,這些菜的味道都非常好。陳立果也不敢送給外人吃,全都和陳系內部消化了。

陳立果包完餃子,扭頭一看陳系躺在沙發上居然睡著了,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陳立果盯著他的睫毛看了一會兒,沒忍住:「系統,我忍不住了。」

系統:「……你要嘎哈?」

陳立果說:「我要幹一件我忍了很久的事。」

系統:「????」

他正滿腦子問號,就看見陳立果鬼鬼祟祟的進了空間,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盒火柴。

系統依舊是滿頭霧水,然後他就看見陳立果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根火柴,然後更加小心翼翼的把火柴放到了陳系的眼睫毛上。

陳立果放上去後一臉驚歎:「沒有掉耶。」

系統:「……」耶個屁。

陳立果搞完之後還拿手機拍了個照,然後才開開心心的煮餃子去了。

他沒有注意到,他一轉身,原本閉著眼睛陳系就睜開了眼,看向了陳立果的眼神裡多了一點其他的情緒。

熱騰騰的餃子出了鍋,配上新鮮的蘸料讓人胃口大開。

連陳立果都吃了快一斤,更不用說陳繫了,他把剩下的餃子全部吞下了肚。

陳立果擔心陳系撐著,還和他說叫他少吃點。

陳系拍拍肚皮,認真道:「我還能吃呢。」

陳立果伸手在他肚子上也摸了一把,發現那小肚子居然真的沒有鼓起來,所以吃的那麼多的餃子,到底去了哪裡?真是個不解之謎……

吃完餃子,就是休憩時間,陳系看書,陳立果坐在他旁邊調試收音機,卻沒想到真的搜到了頻道。

那頻道好像是官方的,簡單的重複著目前國內的情況,呼籲民眾積極求生,說專家已經在研製抗病毒血清。

陳立果正聽著廣播,就見到陳系走過來,把下巴靠在在了陳立果的肩膀上,道:「爸爸我想睡覺。」

陳立果關了收音機,道:「嗯,睡吧。」

他把床鋪鋪好,陳系脫光了就往裡面鑽。

陳立果道:「快把睡衣船上,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似得。」

陳系委屈的說:「我才一歲呢。」

陳立果:「……」居然無法反駁。

陳系眨著他的全是小星星的眼睛,說:「爸爸,來呀,外面那麼冷。」

陳立果看著這個模樣的陳系,心中居然少見的生出點罪惡感,但他找不到拒絕陳系的理由,只能穿著自己的秋衣秋褲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之後才了床。

一上床,陳系就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了陳立果身上,他小聲的說:「爸爸身上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陳立果沒聽清,問陳系說什麼。

陳系卻說沒什麼,親了陳立果一口,這才滿意的閉上眼睛。

今年過年注定熱鬧不起來,人多嘈雜的地方容易吸引喪屍,沒誰會蠢到這時候還聚在一起慶祝。

張明樊邀請陳立果去他家過年,陳立果拒絕了,說自己一個人就行。

張明樊勸了好久,見陳立果不是客氣,是的確不想去,於是只能放棄,但還是說晚上的時候給陳立果送點餃子過來。

陳立果今天倒沒有再包餃子,他把空間裡的食材收拾了一下,做了一頓火鍋。

干豆皮,蔬菜,魚肉,粉條,還有凍牛肉,各種各樣的食材被放進了火紅的底料裡。

陳系第一次吃火鍋,他在旁邊桌子旁正襟危坐,眼睛死死的盯著鍋裡的東西。

陳立果輕輕拍了他腦袋一下,笑道:「小心把眼珠瞪出來。」

陳系聽到陳立果說可以吃了,趕緊伸筷子夾了菜,也不怕燙,就這麼塞進了嘴裡。

陳立果看他狼吞虎嚥的模樣,歎道:「平時也沒苛刻你,怎麼每次吃起飯來都這個樣子。」

陳系聞言,難過道:「因為吃不飽……」

陳立果一愣,這話他倒是挺陳系第一次說,他說:「你吃不飽?」

陳系垂了頭,似乎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吭聲了。

陳系的飯量幾乎是陳立果這個成人的三倍了,陳立果沒想到他居然還吃不飽,他說:「那你每次說吃飽了,都是裝的?」

陳系說:「我怕爸爸難過。」

陳立果:「……我難過什麼,你沒吃飽說呀,家裡東西管夠。」

陳系說:「真的嗎?」

陳立果說:「真的。」

然後陳系就把陳立果準備的所有菜都吃完了,吃完了打個嗝之後一臉渴望的望著面前的火鍋湯。

陳立果滿臉無奈:「這個湯不好喝的。」

陳系:「爸爸……」他露出小狗狗樣的眼神。

陳立果堅持了三十秒,然後放棄抵抗,他說:「喝吧,喝吧,今天晚上你洗碗。」

陳系聞言開心的端起鍋,連辣椒帶香料全部喝下去了。

陳立果看他這麼喝覺得某個部位也跟著疼,他說:「統兒,他這麼喝會不會……」

系統說:「會什麼?胃疼?」他正想和陳立果說以陳系的身體狀況是絕不可能胃疼的,就聽到陳立果補完了下一句。

陳立果說:「上廁所的辣屁眼啊。」

系統:「…………」為什麼感覺你很有經驗的樣子。

陳系去洗了碗,就乖乖上床等著陳立果了。

陳立果沒急著去睡,在陽台上點了根煙,和系統聊了會兒天。

陳立果說:「我死之前啊,最不喜歡過年了。」

系統道:「為什麼?」陳立果其實不大喜歡說以前的事,系統至今只聽他提起過隻字片語。

陳立果說:「因為一過年就要放假,我就得回家。」

系統說:「你不想回家?」

陳立果深沉的說:「我的父母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跟著我的姑媽一起生活。」

系統有所動容,他道:「你姑媽對你好麼?」

陳立果說:「她覺得我是災星。」

系統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放在心上。」

陳立果說:「她對我很不好,不想讓我上學,還讓我住在樓梯的小隔間裡。」

系統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說:「你姑媽的做法是錯的。」

陳立果長歎一聲:「對啊,要不是我有驚人的魔法天賦,哪裡會有今天呢。」

系統:「……」

陳立果說:「請叫我哈陳波特。」

系統:「……」

這次系統受的刺激大發了,陳立果喊了半個多小時他都不理陳立果。

陳立果心懷內疚,然後倒頭就睡。

這個年陳立果和陳系其實已經算過得非常不錯,年三十吃的餃子,初一吃的火鍋,初二吃的全魚宴,初三也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陳系吃的多,藉著這個機會又蹭蹭漲了好幾厘米,陳立果拿手比了比,發現陳系居然到了他胸口。

陳立果說:「你咋長得這麼快啊。」

陳系委屈的說:「我也不想呀。」他也想多當幾年他爸爸的小寶貝。

陳立果說:「啊——你要是個頭超過我,我就再也不給你吃肉了。」

陳系:「……」

陳立果嚴肅道:「我是認真的。」

陳系難過的說:「好吧爸爸,我盡量。」

被陳立果無理取鬧的陳系很難過,一個人去空間裡睡了一晚上,然後在出來的時候,他和陳立果一樣高了。

陳立果:「……你到底在空間裡做了什麼?」

陳系說我把空間泉水裡的魚撈起來全吃了。

陳立果看著這個外表足足有十七八歲的陳系,整個人都處於了崩潰的邊緣,他奶孩子只奶了三個月,陳系就斷奶長牙下地走路,兩個月後長得像四五歲的孩子,四個月後那長相已經可以去上高中,此時差不多到了一年的時間,陳系說自己和陳立果是兄弟,恐怕都有人信。

陳立果心中悲涼,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當夠爸爸,他多麼懷念以前抱著他為了吃塊肉奶聲奶氣求他的肉娃娃。

陳立果和陳系兩人相互無言,兩人心裡都被無邊無際的委屈充斥。

陳立果的委屈是他還想繼續當好爸爸,陳系的委屈是他爸爸居然不喜歡長大的他。

但好在陳立果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孩子大了就大了吧,大點也沒什麼,自己表現的太明顯,反而傷了孩子的心。

於是陳立果妥協是說:「算了,長大就長大,你以後就是大孩子了。」

陳系表情憂鬱的看著陳立果,他說:「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長大呢,我長大了就能幫爸爸做事了呀。」

陳立果聽了陳系的話,自我洗腦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過他雖然接受了這個事實,有件事卻始終無法接受,那就是長大了的陳系還非要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當身體骨骼已經是青年人的陳系舒展的躺在大床上,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勻稱的身體時,陳立果表示,他完全把持不住。

陳系明明天天待在家裡什麼都沒做,可身體卻非常的標準,結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還有那性感的人魚線,五一不在提醒著陳立果他已經不是那個肉肉的糰子,而是一個漂亮的年輕人。

陳立果慫在陽台上一邊抽煙一邊和系統大吐苦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禽獸,陳系才一歲啊!才一歲!

系統念他的經,聽著陳立果廢話。

抽完了兩根煙,陳立果聽到陳系幽怨的聲音傳來,他說:「爸爸,你還不來睡覺嗎?」

陳立果身體一僵,他道:「你先睡吧。」

陳系說:「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陳立果默默的流出眼淚,他說:「統兒,我怕我崩人設啊。」

系統冷漠的說:「這是主給你的考驗。」

陳立果:「……」

陳系又催促了幾遍,陳立果無奈的進了屋子,他一進屋就看到陳系只蓋著下半身,上半身裸露在外面,表情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陳系說:「爸爸不想和我睡了嗎?」

陳立果艱難的說:「陳系,你已經是大孩子了,我們兩個睡在一張床上有點擠……」

陳系一臉悲傷:「爸爸嫌棄我了嗎?」

陳立果:「不……」

陳系:「我果然好奇怪。」他說著,在被子裡側過了頭不再看陳立果,在被子裡蜷縮成了一團。

陳立果:「……」面對陳系這樣的攻勢,陳立果抵抗了三分鐘就妥協了,他安慰自己,陳系不過是個一歲的寶寶,自己一定能夠把持住,不因為崩了人設被送出這個世界。

然而陳立果所有的心裡安慰都在第二天他被某個硬物抵住臀部時全部垮塌,陳系睡的迷迷糊糊,見陳立果起床,還叫了聲爸爸。

陳立果說:「你睡。」他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陳系也跟著清醒了,但他的下一句話讓陳立果心情很複雜,他盯著自己晨勃的部位道:「爸爸,這裡為什麼硬了呀。」

陳立果聽到這句話,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原來他和系統都是妖艷的小賤貨,他兒子才是清純不做作……

陳立果無奈道:「爸爸給你找本書。」

他趕緊去空間裡翻了關於生理健康的書籍給陳系送了出來。

陳系沒想到一起床他爹就要他看出,臉上還有點委屈。

陳立果這次沒心軟,說好好看,然後他就做飯去了。

陳系眉目長開了之後,身上混血的特徵更加明顯,頭髮不是純黑而是漂亮的亞麻色,高鼻深目,皮膚白的和牛奶的顏色似得,眼睛卻又是純淨的濃黑。

一般亞洲人的眼睛都是偏棕色,但陳系卻和嬰兒似得,一雙眸子又黑又亮,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

陳立果做完飯,陳系的書頁看得差不多了。

陳立果說:「來吃飯。」

陳系走過去坐在陳立果的對面,臉上帶著些迷惑,他道:「爸爸也會這樣嗎?」

陳立果坦然說對啊。

陳系說:「那我為什麼沒有見過呢?」他喝著粥,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陳立果繼續表情坦然,他說:「因為爸爸身體虛。」

系統:「……」虧你說得出口。

陳系:「什麼叫身體虛?」

陳立果道:「就是身體不好,身體不好就要少做這種事情。」

陳系似懂非懂。但不得不說,身體上的反應已經證明陳系是個成熟的男人了,陳系站起來收拾碗的時候,陳立果才發現他好像又長了點。

陳立果現在的這具身體算不得強壯,身高一米七八的樣子,陳系現在估計已經有一米八五,也不知道還不會繼續往上長。

陳系正洗著碗,張明樊又來找陳立果了,他說他們正在規劃南下的路線,問陳立果有沒有什麼想法。

陳立果想了想道:「不是說南邊有好幾個基地麼?不然我們去那裡?」

張明樊說:「基地是有的,但是聽說普通人在那裡的待遇並不太好。」末日裡覺醒的異能者數量不算太多,也因此受到了政府的極度重視。因為這很有可能是人類進化的一個方向,也是將人類從這場災難中拯救出來的巨大希望。

陳立果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張明樊簡單的將自己的想法和大致路線說了一下,他是退伍軍人,和自己的幾個戰友現在還有聯繫,所以知道的也比常人多一些。

陳立果聽到張明樊的路線,便同意了張明樊的提議,因為他們要路過陳系母親所在的基地。

張明樊是異能者,感官比常人更加的靈敏,他和陳立果說話的時候,聽到廚房裡傳來細微的水聲,他疑惑道:「廚房裡有人?」

陳立果在陳系長大之後就沒有打算繼續隱瞞他的存在,他說:「嗯,昨天我一個朋友照過來了,說要和我們一起走。」

陳立果剛說完這話,陳系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靚麗的外表是第一眼看去最吸引人的地方,然而張明樊的剛生出驚歎之心,就和陳系的眼神對上了。

陳系的眼神裡還帶著微微笑意,可卻讓張明樊生出了一種自己被浸在冰水裡的恐怖錯覺。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隻兔子看到了豹子,知道他是自己的天敵,而自己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一口咬中頸項直接絞殺。

兩人的交鋒不過在剎那間,張明樊的危險的感覺一眨眼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但他的額頭還是上溢出了些許冷汗,看向陳系的眼神裡充滿了戒備。

然後陳系開口叫道:「爸。」

陳立果:「……」他之前和陳系說過,讓他不要再人前叫他爸爸,陳系這麼叫,顯然是故意的。

張明樊愣住了,他道:「這是你的……」

陳立果苦笑,他道:「這是我兒子。」

張明樊一臉不敢置信,他說:「你多少歲了?」

陳立果張口就來:「今年滿四十一。」

張明樊:「……」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沒看出來啊。」

陳立果道:「嗯,臉小。」

張明樊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父子關係刺激到,再和陳立果說了幾句,就魂不守舍的轉身回去了。

張明樊走後,陳立果無奈道:「系系……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麼?」

陳系垂著頭不說話。

陳立果見他喪氣的模樣,也沒能忍心繼續責怪,這孩子畢竟是他從小養大的,怎麼可能不心疼。

陳系說:「爸爸不想當我的爸爸嗎?」

陳立果歎氣:「不是不想,是不想同他們解釋。」他的模樣看起來最多二十幾歲,要怎麼和其他人說他有個比自己看起來還大的兒子?

陳系說:「為什麼要和他們解釋呢?」

陳立果啞然。

陳系說:「我就想和爸爸兩個人在一起,不要其他人。」

陳立果摸了摸他的腦袋,陳系的頭髮已經沒有小時候那麼軟了,但摸起來手感依舊很好,他說:「聽話……」

陳系抿了抿唇,低低的應了聲。

新年過後,本以為雪二三月份就能停下,卻不惜竟是足足四月份了春天才有影子。

積雪大片大片的從房簷上落下,整個世界都好像從冰凍之中復甦了過來。

張明樊他們一家很快習慣了陳系的存在。

雖然末世已經快一年了,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是很奇怪的情況,但別人家的事情,外人也無權置喙。

陳系每天晚上還是賴著要和陳立果一起睡。

陳立果忍過了冬天,畢竟冬天天氣冷,穿的多,也不怕什麼身體上的接觸,但眼見著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他就有點忍不了了。

陳立果和陳系商量,他說:「系系啊,你看你這麼大了,是不是該分床睡了?」

陳系原本懶洋洋的表情立刻變得可憐極了,他說:「爸爸是嫌棄系繫了麼?」

陳立果:「……」

陳系說:「爸爸,我會聽好好聽話,乖乖的。」

陳立果:「不、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你不乖……」

陳系說:「那為什麼爸爸不和我睡了?」

陳立果說:「你長大了呀。」

陳系又繼續道:「可是我們都是男人啊。」

陳立果淚流滿面,他總不能告訴他兒子,世界上有男人喜歡男人吧。

陳系道:「爸爸不是說,只有男人和女人睡在一張床上才會懷孕嗎?」

於是陳立果的分床計劃再次失敗了。

然而還未等陳立果成功和陳系分床,張明樊他們一行人就準備按計劃離開這裡。

離開的準備工作已經做了整整一個冬天,他們備好了大量的食物,還改裝了找到的汽車,總而言之便是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末日裡的旅行,注定充滿了艱辛和未知,他們也不知道能走多遠,能不能到達目的地。但有希望的遷徙,總比絕望的等待來的好。

陳立果的車也拿了出去,他還拿出了不少存起來的汽油。

張明樊在陳立果家拿汽油的時候開玩笑說:「你家存了那麼多東西,拿到早就料到有著一天了?」

陳立果說:「懶人有懶福嘛。」

陳立果要帶的行李不多,但為了不太引人注目,他還是把能帶的都帶上了。

幾大袋冬天存下來的紅薯干,一些張明樊家送來的燻肉,乾淨的水和風乾的蔬菜,還有許多生活必須用品。

陳立果身體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有異能的人也弱不到哪裡去。

而陳系的異能卻至今沒有明確的展現出來,以至於陳立果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他已經隱約感到,陳系的異能或許非常的特別。

出發的時間定在了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十幾個人靜悄悄的將行李運上車,然後便準備離開。

走的時候陳立果看了一眼自家屋子,心中居然有點不捨。

陳系注意到陳立果的目光,他輕輕道:「爸爸要是捨不得,等有機會了,我們再回來好不好。」

陳立果開著車,聽到陳系這句話,笑著點頭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