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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妖妖

回程的路上, 謝之妖神情十分複雜, 心中反覆思量,該如何同林如翡說親手宰掉了自己哥哥的事。林如翡自幼生活在崑崙上,又被哥哥姐姐們護的那樣好,沒見過這些險惡之事, 也是正常的, 謝之妖思及此,頓時更加憂慮,頻頻抬頭看向林如翡,幾次欲言又止。

再看林如翡依舊面不改色,抬眸四望, 一副對周圍很是感興趣的模樣。謝之妖在心中暗歎, 林如翡果然夠給他這個朋友面子,為了不讓他尷尬, 還刻意裝出一副對周圍景色頗感興趣的樣子。

他卻不知林如翡此時心情的確很好, 剛才看見的血腥場景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從未獨自御劍而行的林如翡, 此時就像個找到了有趣玩具的孩童, 眼角眉梢, 都是新奇,連謝之妖臉上的異樣之色,都未曾注意到。

一路御劍回了謝府, 兩人落在了謝之妖房外院中, 謝之妖心思重重, 林如翡卻意猶未盡。

府內的僕人們,也早就習慣了自家三公子這滿身鮮血的模樣,從謝之妖身旁路過,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謝之妖去沐浴的時間,林如翡便坐在前廳等待,僕人為他端來了新沏的熱茶,態度十分恭敬。

大約過了半柱香,換了乾淨衣裳的謝之妖出現在了林如翡的面前。他在林如翡身邊坐定,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長舒一口氣:「被你看見我家這些事,真是不好意思。」

林如翡體貼道:「方便說麼?」

謝之妖自嘲道:「也沒什麼方不方便的,只是這種自家的齷齪事,讓外人知道了總是覺得有些慚愧。」

林如翡之前已從顧玄都口中知曉了些關於謝家的舊事,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你若是不想說也不必勉強。」他到底只是個外人。

謝之妖道:「說說也無妨。」

他揮揮手便將門合了起來,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熱茶,這才說起了謝家的事。

謝之妖說的漫不經心,好像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然而林如翡卻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苗疆煉蠱,是將一眾毒蟲們關於甕中,由著它們互相廝殺,活到最後的便是萬蠱之王,謝家也煉蠱,只是用的,卻是想要得到謝家家主之位的子孫後代。

「也難為了謝家祖先能想出這樣的法子。」謝之妖自嘲道,「人家家族都指望子孫滿堂,開枝散葉,唯獨我們謝家,卻巴不得少生幾個兒子出來——」

謝之妖的天賦雖然不錯,但母親走的早,失了母族的勢力,又得不到父親的青睞,在謝家自是很不受重視,吃穿用度,甚至還不如他大哥身邊當紅的管事。按理說這樣他理應和家主之位沒什麼關係,可是,謝家家主卻表示只要他的兒子只能活下來一個,活下來的那一個才是真正的謝家家主。

林如翡道,「你父親的意思是,你必須參加?」

「是。」謝之妖沉聲道:「我們沒有退出的權力。」他咬著牙,恨聲道,「要麼勝,要麼死。」

林如翡登時啞然,他還是將謝家想的太美好了,以為只要不爭奪,便是安全的。

謝之妖繼續道:「好在馬上一切都要結束了。」他冷漠的笑著,「如今就只剩下我和我最小的弟弟,要麼我殺了他,要麼他殺了我。」

謝之妖說完這些,長歎一聲,狀似脫力的靠在了椅子上,扭頭看向林如翡:「說完了我,也說說你吧,這麼些年沒見,你也變的不少。」

林如翡便含糊的說自己前些年在崑崙山上遇到了一位高人指點,之後便能御劍,但依舊算不得劍客。

謝之妖細細的聽著,待林如翡說完,自嘲的笑了一聲:「小韭,我或許沒有同你說過,你雖然不能練劍,但在崑崙之上,我卻最最羨慕你。」

林如翡笑道:「你也說了,是在崑崙之上,若是處在江湖之中,你難道也羨慕連劍都提不起來的我?」

謝之妖道:「也是。」

兩人正言及此,謝之妖忽的臉色微變,道:「有人來訪,小韭還是先回去吧。」

話語未落,謝之妖房內的木門便被人巴掌重重的呼開,化做一地齏粉。

「謝之妖。」來人身著和謝之妖模樣相仿的一身黑衣,連著模樣也與謝之妖有那麼幾分相似,他不客氣道,「父親有請。」

謝之妖面色陰沉,叫出了來人的名字:「謝戟,你來做什麼?」

「這不是父親有事吩咐,派我來叫你麼。」謝戟便應該是謝之妖口中的弟了,他看到了謝之妖旁側坐著的林如翡,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起來,大約是察覺林如翡身上劍意全無,似若凡胎,一聲嘲笑便出了口:「喲,你這就新找了個僕從?這模樣倒生的不錯,比那綠耳強多了,不過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倒是可惜了這麼個美人兒……」

謝之妖呵斥:「謝戟,閉嘴!這是——」

他話還沒說完,空中便有利聲劃過,剛才神情傲慢的謝戟發出一聲慘叫,捂著嘴倒在了地上,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鮮血,嘴唇上被劃出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若不是他閉嘴閉的快,恐怕舌頭都會被切一塊下來。

這是顧玄都出的手,只是他人看不見林如翡身後臉色陰沉的男人,只以為是面無表情,端坐其位的林如翡,才是動手的人。

「你……」謝戟艱難抬頭,驚恐的看向林如翡,含糊道,「你竟是敢在謝家……」

「蠢貨!」謝之妖臉色鐵青,恨不得衝上去直接撕了自己這個口無遮攔的弟弟的嘴,「這是崑崙林家四公子林如翡!」

謝戟面色愕然,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艱難的帶上了幾分討好的笑,正打算對著林如翡道歉,卻見林如翡抬抬手,示意他不必開口。

「不是家主找你們還是有事麼,先過去吧。」林如翡淡淡道,「別讓你父親等急了。」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然配著一地的鮮血,卻讓謝戟對眼前之人,生出悚然之感。眼前這位本看不出絲毫劍意臉色蒼白的俊美青年,竟是好似談笑間便可取人項上頭顱的修羅。

「走。」謝之妖也察覺了林如翡的不悅,幾步上前,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弟弟,又扭頭對著林如翡道,「小韭,實在不好意思,你先回房休息吧。」

林如翡點點頭。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謝戟這會兒根本不敢抬頭,被謝之妖拎在手裡,跟只可憐的小雞仔似得,直到離開,都沒敢再看林如翡一眼。

兩人走後,林如翡也準備回房。

顧玄都在身後道:「小韭是在不高興?我出手是重了些,但那謝戟敢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當真是在找死,我留他一命,已是給足了林家面子。」

林如翡莫名:「我為何要不高興?」

顧玄都道:「小韭自幼生活在崑崙上,不喜這些血腥的事,也是正常的。」

林如翡想了想,說:「大約在我十歲的時候,崑崙上的人便知道林家有個拿不起劍的四公子了。」

林家子弟,無論是林珉之亦或者林葳蕤,十歲時劍法已是驚才艷艷,特別是林辨玉,整個崑崙之上,都難有人是其敵手。

十歲那年,林如翡大辦生辰,參加生辰的眾人,在林如翡身上,看不到一絲的劍意。也正因如此,林如翡是個廢人的言論在崑崙山中甚囂塵上。

知道了這件事的林辨玉提著天宵便將那些嚼舌頭的人找了出來,拎到林如翡面前,一個個的割了他們的舌頭。

那是林如翡第一次見血,姐姐還擔心他會被嚇到。可事實上看著那些哀嚎的眾人,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被林葳蕤抱在懷裡的林如翡無動於衷,目光也不曾躲閃片刻。

後來細想此事,林如翡便覺得這大約是林家弟子血脈作祟,可他卻不知道,自己二哥林辨玉第一次見血時,魔怔了好幾日才緩過來。

顧玄都聽完林如翡的描述,神情變得有些奇怪,道:「也對,你不該怕血的。」

林如翡眨眨眼,露出幾分狡黠:「不過謝戟到底是謝之妖的對手,你打傷了他,也算是幫了我朋友的忙。」

顧玄都說:「哦,早知道那我就下手再重一點了。」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林如翡慢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卻沒見著浮花和玉蕊,一問下人,才得知侍女二人似乎是出府逛街去了。

兩人出去竟是沒和他打招呼,這倒是有些奇怪。

林如翡坐在屋內有些無聊,他本也想出去逛逛,又有點擔心謝之妖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意外,雖然那個謝戟看起來不是謝之妖的對手,但能活到最後的人,總該有些自己的手段。

顧玄都見林如翡坐立不安,提議道:「不然……我們偷偷去看看?」

林如翡道:「還能偷看?」

「自然可以。」顧玄都道,「只要你不想,就沒人能看見你,去嗎?」

林如翡兩眼放光:「去。」

片刻後,林如翡和顧玄都便出現在了謝家家主書房的房梁之上,俯身望著下面正在說話的三人。

謝家家主名曰謝萬鱗,修為已達八境,坐鎮謝家百年之久。可惜八境也是個難以逾越的溝壑,百年已過,他閉關數次,修為卻依舊毫無進展。如此一來,壽元將盡,難怪會在此時忙著挑選下一任家主。

謝家子嗣繁茂,光是嫡系這一支就足足有五人之多,可子嗣們卻常常出現意外夭折,加加減減,如今嫡子庶子,也不過只有六人罷了。

謝之妖是三子,謝戟是兒,兩人此時正站在謝萬鱗的書桌前,低著頭聽訓。

謝戟臉上被顧玄都劃了個血肉模糊,謝萬鱗卻好似沒看見,連問都不曾問一句。

「你不但不去找綠耳,還幫著他打掩護?」謝萬鱗指著謝之妖罵道,「他就是個禍害,你竟然護著這樣的妖孽,我真該弄死你!」

謝戟疼的嘶嘶直叫,卻不忘火上澆油,他嘻嘻笑著:「爹,三哥怎麼捨得對他那僕人動手,那孩子雖然嘴巴討嫌,但模樣和身段,可是一頂一的好,三哥平日裡又不近女色,玩玩小廝,也是正常的事嘛。」

謝萬鱗怒道:「玩玩?若只是玩玩,會讓他進了謝家書房,帶走那麼貴重的東西?」

謝戟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三哥,總不會看上那麼個廉價的小玩意兒吧?」

謝之妖聽著謝萬鱗和謝戟一唱一和,臉上毫無波瀾,只是頭又低了些,做出一副溫馴的模樣。

謝萬鱗冷冷道:「你要是找不回綠耳,今晚就再在祠堂裡住一夜吧。」

「可是父親——」謝之妖蹙眉,「明日,我便要同六弟比劍了,祠堂……」

「那就把綠耳給我找回來!」謝萬鱗咆哮一聲,拳頭重重砸下,將黃花木的桌子,砸了個粉碎,他瞪著赤紅的眼睛,像被激怒的野獸,「不然,便給我滾到祠堂裡去反省。」

謝之妖喉頭微動,最後從嘴裡擠出一個好字。

謝戟在旁笑的幸災樂禍。

「出去吧。」謝萬鱗發完了火,又恢復成了平日和藹的父親,「明日的比試,可要盡全力。」他說的這般輕描淡寫,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場比劍,而不是自己僅剩下的兩個兒子的生死之戰。

謝之妖和謝戟兩人行了禮,雙雙退下,書房裡,便又只剩謝萬鱗一人。

謝萬鱗獨坐椅上,冷冷的看著面前碎掉的書桌,口中低聲自語的念叨著些讓人聽不懂的句子,像是在惡毒的詛咒著誰,這畫面讓人來了著實不太舒服。

顧玄都見沒了戲看,便帶著林如翡離開了書房。

離開書房後,兩人又去了謝之妖的院子,看見他沉默的坐在屋內,雙目遠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約是感應到了林如翡的靠近,謝之妖喃喃:「其實我父親,很不希望我能贏。」

林如翡自是看出來了,謝之妖和他的父親關係不合,不,甚至不能只是用不合來形容,聽謝戟的語氣,那祠堂顯然並只是簡單的祠堂,定然會影響到第二天同謝戟的比試,可看謝萬鱗的態度,卻絲毫不在乎謝之妖的死活。

面對這般不公,謝之妖卻表現的十分平淡,他的手扣著腰側的骨劍,冷漠的像一塊冰,道:「如翡,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

林如翡道:「你要去祠堂?」

謝之妖身形一頓:「你如何知道的?」

林如翡道:「我猜的。」

謝之妖苦笑:「是,去祠堂受罰。」

林如翡道:「你到底做錯了什麼?是因為綠耳你才受罰?」

謝之妖漠然道:「就算沒有綠耳,也有紅耳白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綠耳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林如翡想不明白,不明白謝萬鱗為何會這樣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誘著他們自相殘殺也就罷了,還處處給謝之妖挖坑,看樣子,簡直恨不得謝之妖立刻死去。

而作為兒子的謝之妖,面對父親的責難,卻似乎毫無反抗之力,他撫著腰側的雪白骨劍,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本該早早的死在這場爭鬥中,唯有這柄母族贈與的劍,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我走了,這幾日你且小心一些。」謝之妖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林如翡點頭,目送著謝之妖離開,他忽的想起了什麼,脫口問道:「對了,今天早晨被送出謝府的那具棺材,是你哪個哥哥?」

「嗯?今天早晨?」謝之妖想了想,「可能是我四弟……他前日才被謝戟殺了,但也不一定。」

林如翡自然也不清楚,只是將自己早晨看見的景象同謝之妖描述了一番。誰知謝之妖聽後也是滿目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奇怪。」謝之妖道,「你形容的死者模樣,我從未見過,我大哥死在了我的劍下,已經下葬,自然不可能全身乾枯……」

林如翡道:「那為何會這樣?」

謝之妖搖頭。

兩人都察覺出了某些異樣的氣息,謝府之內暗流湧動,似平靜無波的水面下,潛伏著噬人的怪獸,一張口,便能將整個謝府囫圇吞下。

謝之妖人在山中,難識其面目,突然出現的林如翡,似乎給了他一些警醒。

「罷了,待明日殺了謝戟,事情便結束了。」謝之妖長歎,眉宇間浮出些疲色,伸手重重揉了揉眼角,硬是打起精神,「我先去了,小韭,你今晚小心些,最好不要離開屋子。」

林如翡道了聲好,又問謝之妖那祠堂有何特別之處。

謝之妖苦笑著說謝家的祠堂向來都是用來罰人的,祠堂裡面,放著一塊特殊的石頭,人一進去,便會覺得經脈盡斷,痛苦不堪,他在裡面待上一夜,就算沒有暈過去,第二天也會精疲力竭。

林如翡聞言欲言又止,謝之妖卻已扭頭離去,背影決絕中帶著冷漠,看的林如翡又是一聲歎息。

「這謝家這麼折騰,還能延續下去真是不容易。」謝之妖走了,林如翡便不滿意的念叨起來,「名門延續,子嗣最為重要,他選個家主,竟是先弄死了幾個兒子。」

顧玄都說:「煉蠱哪有那麼容易的,況且……」

林如翡回頭:「況且?」

顧玄都道:「況且謝家這事,沒那麼簡單。」

林如翡道:「這是何意?」

顧玄都卻並不答,只是讓林如翡先回屋看看浮花玉蕊是否回來了。林如翡不明所以,現如今天色已暗,浮花玉蕊兩個出去逛街的小姑娘早該回來了,可聽顧玄都的話語,此事似乎有變。

林如翡匆匆的趕回了屋子,敲了敲浮花玉蕊的門,裡面居然無人應和,強行推開門後,屋內空空蕩蕩,並不見浮花和玉蕊兩人。

林如翡見狀,連忙放出了虛納戒裡可以聯繫她們的紙鶴,誰知那紙鶴飛出後,卻好似找不到目標似得在原地打著轉兒,怎麼都不肯飛出去。

林如翡面色微沉,知道浮花玉蕊定然是出了事,而且看樣子,早晨的時候便已沒了動靜,也不知道是在謝府裡出的事,還是出門逛街時,被人擄走了。

「你別急,動她們的人,定然不是衝著她們來的。」顧玄都見林如翡神情焦急,出言安撫道。

「那就是衝著我來的了?」林如翡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對著我下手?動兩個侍女做什麼。」

顧玄都似笑非笑:「當然是因為眾人皆知林四公子自幼不能練劍,手無縛雞之力。」

林如翡微微蹙眉。

顧玄都繼續道:「兩個侍女都已達五境,非常人能制,有她們兩個護著你,你隨時都能離開,現如今侍女失蹤,無法練劍的你,便算是被困在了謝府,你看,這紙鶴也傳不出去,想來那人是做好了一切準備。」

林如翡也想通了這事,反身進屋坐下,倒了杯熱茶輕抿一口:「留下我是想做什麼?」

「這就不知道了。」顧玄都笑道,「總歸是有些想法。」

林如翡撫了撫袖口:「那我現在豈不是等著那人上門便好?」

顧玄都道:「守株待兔不失為良法,那人目的在你身上,想來也不會對那兩個小姑娘做些什麼,況且明日謝之妖一贏,謝府家主之爭,便算是塵埃落定了。」

只要謝之妖贏了成功殺掉謝戟,就算謝萬鱗再也怎麼不樂意,也得承認這個事實。

林如翡也想通了這事,府內敢對他下手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稍微想一想,便能猜到動手的人。

只是動手的人猜到了,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畢竟林謝兩家也算是舊識,對他動了手,幾乎等於對林家宣戰。

「你說,謝之妖能贏嗎?」林如翡忽的問道。

「贏?」顧玄都回味了一下這個字眼,頗有深意的回了一句,「只要他還用那柄劍,就定然會贏。」

「何以見得?」林如翡不明所以。

顧玄都不語,笑的意味深長。

林如翡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顧玄都道:「我只是想起了一首詩。」

林如翡道:「什麼詩?」

顧玄都道:「只今恃駿憑毛色……」

林如翡接上了後一句:「綠耳驊騮賺殺人?」

顧玄都道:「若只用毛色辨識駿馬,就算是綠耳驊騮這樣的駿馬也會被漏掉,你說,那綠耳會不會真是匹養在謝之妖身邊駿馬?」

林如翡思量片刻,彎眸淺笑:「那他這匹馬,嘴巴上一定得多上兩個馬嚼子。」

不然恐怕會把背上主人,硬生生的氣的摔下馬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