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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籠

陸清酒睡了個午覺, 感覺身上的疲乏一掃而空,看著天色不早了,他這才起身去做晚飯。

尹尋挺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表情十分幽怨, 陸清酒以為他是打針打的,也沒有多想, 並不知道他可憐的小兒子受到了怎樣的生命威脅。

江不煥離開後,他們又恢復了往日平靜的生活, 家裡的農活兒永遠都是做不完的,還有家裡養的兩頭小白豬也長成大豬了。這兩隻小白豬還是小黑小花來的時候一起買來的, 只是小黑小花還是小小豬的模樣,小白豬已經變成大豬了。為了讓他們熬過冬天,陸清酒還沒忘記每天讓尹尋去給他們燒盆碳, 煮一盆熱乎乎的豬食,用尹尋的話來說,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這兩隻豬給拉扯大的。

「所以你現在想對他們說點什麼?」陸清酒問尹尋,大白豬養了一年也差不多養大了,再養下去肉反而會變老,所以他打算找個良辰吉時把豬殺了吃肉。

「我想說。」尹尋道, 「希望他們的肉香一點。」

陸清酒:「……」他又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小花。

既然決定吃豬肉, 那殺豬的任務就落到了他們的手裡, 村子裡小, 根本沒有殺豬匠, 村民們自己養的豬都是自己親手宰。陸清酒雖然殺過雞, 但是還沒有對豬這麼大的動物動過手,找鄰居問了一下流程之後很沒出息的慫了。

「好像是要把豬綁到凳子上面,然後一刀捅下去。」尹尋在旁邊拿著借來的殺豬刀手舞足蹈,「那個血呼啦一下就下來了……」

陸清酒:「……你來嗎?我幫你按著?」

尹尋小聲道:「可是我沒殺過啊,這豬比我還重呢。」

陸清酒:「……」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隨即眼神都飄到了同一個地方——坐在院子裡的白月狐身上。

陸清酒提著殺豬刀慢吞吞的走到了白月狐旁邊:「狐兒啊。」

白月狐睜開眼:「殺豬?」他剛才已經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陸清酒:「唔……嗯。」

白月狐道:「行。」他從椅子上坐起,伸手就拿過了陸清酒手裡的刀,起身之後就朝著豬圈的方向走去。看的陸清酒忙拿了個盆跟在後面,豬血可是好東西,用來做血腸味道可好了。

白月狐表情冷酷的到了豬圈,伸手就把豬拎了出來,別人家殺豬還得幾個大男人把豬給按著,他完全不用,幾百斤的大肥豬在他手裡跟只小動物一樣毫無掙扎之力。接著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果決冷漠的表情,看的旁邊圍觀的尹尋感覺自己脖子莫名一涼,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白月狐是個相當稱職的殺豬匠了,殺完之後還不忘記把豬的肉給分好,豬肉在他手裡很快被分成了幾大塊,陸清酒拿了隻豬腿送給隔壁李小魚家,剩下的打算做一頓豬肉大餐。

和鎮上買來的豬肉不同,他們家的豬肉肉質特別好,而且非常香,陸清酒把五花肉理出來,炒了個回鍋肉,又燉了一鍋豬腳湯,還鹵了四個豬蹄子和豬耳朵,豬頭肉用來涼拌,總而言之豬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是物盡其用。

喂糧食的豬身上的肥肉和餵飼料的豬比起來少了很多,但是卻很香,放在鍋裡煉油,剩下的油渣撒上白糖又是一道小菜。

殺完豬的家裡高興的就跟過年似得,連小黑小花都得到了一根煮熟的大骨頭棒子,啃的津津有味。

這四月份了,天氣開始漸漸變熱,衣服也越穿越少,晚上的時候陸清酒把白天鹵的豬耳朵和豬腳端到了院子裡,又拿了幾瓶冰啤酒,三人在院子裡邊吃邊聊天。豬腳和豬耳朵經過滷水的醃製都變得軟糯入味,喜歡辣的口味還可以沾點混合了芝麻和香料的辣椒面。

今天天氣很好,月亮很圓,院子裡的氣氛很好,白月狐不太喜歡喝酒,但對滷味還是很感興趣的。尹尋在旁邊說著自己當了山神之後遇到的一些奇葩事,比如什麼父母不想要孩子了,故意把孩子領到山上丟掉,還是自己幫小孩找到了路安全送下山。

陸清酒聽得直想皺眉,正想說怎麼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家長,天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那響聲彷彿是山體崩塌似的,震的陸清酒耳朵嗡嗡直響,原本坐在搖搖椅上神色淡定的白月狐臉色瞬間大變,道:「你們待在家裡別動。」

「出什麼事了?」陸清酒忙問。

白月狐搖搖頭,道:「還不知道,我先過去看看。」他站起來,身邊騰起一陣黑霧,接著便消失在了陸清酒的面前。

之前陸清酒從未見過白月狐如此凝重的神色,他道:「到底怎麼了?」

尹尋呆呆道:「天好像破了……」

陸清酒:「天破了??」他朝著尹尋看的方向望去,發現天真的像是破了,原本已經暗下來的天空中,卻出現了一條極長的紅色霞光,那道霞光穿破天際,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耀眼的痕跡,霞光之中卻似乎又有黑雲攢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湧出,看得人心中一陣不適。

陸清酒和尹尋一起看呆了,他們雖然不知道那道霞光到底意味著什麼,但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黑色的雲從霞光之中不斷的溢出,整個天空好像漏了似得。

尹尋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濃重,他道:「清酒,我們回屋子裡吧。」

陸清酒道:「好。」

兩人離開了院子,回到了屋中,關好門窗。

紅色的霞光漸漸擴大,陸清酒遙遙的看著,等待著它的變化。尹尋比陸清酒敏感一些,這會兒已經不敢再往外面看,而是縮在屋子的角落,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陸清酒看著他的模樣,擔憂道:「你沒事吧,尹尋?」

「沒……沒事。」尹尋顫聲道,「清酒,你……你知道嗎……你爸媽出事的那一年,天空中也出現了這樣一道霞光。」

陸清酒愣住。

「接著就是連綿的大雨。」尹尋垂了頭,「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他本是山中的山神,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切變化都能浮現在他的心頭,但是這霞光一出,他對山上的感知便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屏蔽掉了,靈視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虛無。

陸清酒想到了父母的死亡,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父母的死是意外,雖然因為老樹的話,他心存疑慮的回到了水府村中,卻並未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直到生日那天,打開了姥姥留給他的木盒,他才知道,自己父母的死亡,並不是意外。

水府之外,皆是異境,那異境到底是指的是什麼呢,指的是白月狐帶他去的那個世界嗎?亦或者是什麼別的地方?

天本該是黑的,可刺目的霞光卻照亮了半個天空。這樣的異象之中,整個水府村卻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似乎沒有任何村民對這天空中奇異的場景產生興趣,所有屋子都大門緊閉,如同死寂的墳墓。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因為本能,尹尋卻陷入了難以言說的恐懼中。他在害怕那道霞光,準確的說,他是在害怕霞光裡面即將溢出的東西。

陸清酒比尹尋稍微好一點,他坐在窗戶旁邊的位置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霞光。霞光的範圍越來越大,裡面湧出的黑雲也越來越多,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了霞光,用身軀堵住了裂口。

因為背光,陸清酒看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不過從輪廓上看,那似乎是一條龍形的生物。

陸清酒凝視著天空,他猜出了那條龍形生物的身份……顯然就是他家慵懶的房客,白月狐。

只是他是在做什麼呢,霞光又意味著什麼?陸清酒心中的不安在湧動,他知道白月狐的傷還沒有完全癒合,如果再打一場,白月狐的身體真的能夠支撐下來嗎?陸清酒很擔心,可他只是個凡人,能做的事實在太少了,甚至還得讓白月狐分心保護他。

不知道白月狐到底做了什麼,天邊的霞光開始暗淡下去,天空漸漸恢復了往日平靜的模樣。

如尹尋所料那般,大顆大顆的雨滴開始落下,瓢潑一般,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帷幕,籠罩住了整個世界。雨勢太大,大的陸清酒甚至聽不清尹尋的低喃,也看不到烏雲之後,那道紅色的霞光到底如何了。

縮在角落裡的尹尋突然直起了腰,他道:「白月狐回來了。」

陸清酒面露驚訝,他沒想到白月狐會回來的這麼快,再次朝外望去,果然在雨幕裡看到了白月狐的身影。

白月狐站在門外,對著陸清酒輕輕的招了招手,似乎示意他出去。

「你要出去嗎?」尹尋有些不安,「外面……好像很危險。」

「沒關係。」陸清酒說,「有白月狐在呢。」

尹尋聞言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由著陸清酒推門出去了。陸清酒說得其實也有些道理,畢竟如果真的有人要傷害陸清酒,還是只有白月狐能護得住他。

而自己,不過是個弱小的山神罷了。

看著陸清酒出了門,尹尋露出一絲苦笑。

陸清酒走到了院子裡,天上依舊在下雨,只是這些雨落到了陸清酒身上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了,白月狐站在院子的門口,黑色的眸子溺在夜色之中,讓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看著陸清酒的腳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對著陸清酒伸出了手:「同我過來。」

陸清酒點點頭,握住了白月狐的手掌。

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陸清酒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白月狐飛了起來,等到白月狐再次停下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熟悉的場景——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個深坑便是之前白月狐在講恐怖故事的時候帶陸清酒和尹尋來過的地方,只是和之前相比,眼前的深坑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深坑的邊緣,被撞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在裡面被困住的巨龍也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了一潭散發著惡臭的淤泥。

「他逃出來了。」白月狐說,「可能會來找你。」

「找我?」陸清酒有些震驚,「他來找我做什麼?難道他也想把我吃了?」雖然白月狐說過這條龍沒有吃掉他的父母,但這畢竟是白月狐的一家之言,況且若是沒有做這件事,他又為什麼遭受如此殘酷的懲罰不做辯解?

周圍還在下雨,辟里啪啦的雨聲模糊了白月狐的聲音,不知是不是陸清酒的錯覺,他竟是從白月狐的語調之中,聽出了一絲憐憫的味道:「我只是這麼猜測……畢竟……」

陸清酒道:「畢竟什麼?」

白月狐說:「沒什麼。」

陸清酒感覺到白月狐顯然是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他道:「月狐,你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嗎?」

白月狐回頭看了陸清酒一眼,竟是坦然的承認了:「嗯。」他停頓片刻,低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陸清酒歎氣:「這條龍很厲害吧?」被困在這樣的坑中,且被挖去了雙眼,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從坑中逃了出來。

「自然很厲害。」白月狐說,「他之前被困在裡面,也不過是因為他不想出來。」

陸清酒:「不想?」

白月狐:「他覺得自己錯了。」

陸清酒:「錯了?他是因為吃掉了我的父母才被囚禁……」他說到這裡,有些悲傷,「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到了當年為父母舉辦葬禮的場景,那時候他還在上大學,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是父母的死亡讓他迅速的成熟了起來,只是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不願要這樣的長大。

白月狐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按住了陸清酒的肩膀。

陸清酒道:「他現在是不是又想要吃了我?」

白月狐:「我不知道。」

陸清酒苦笑:「剛才天際的霞光……」

白月狐道:「霞光只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給他出逃的機會。」又是一聲歎息,「他想走,總有法子的。」

陸清酒垂著眼眸:「我能做什麼呢?」

白月狐:「不用害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陸清酒感到了挫敗:「可原本應該是我守護你不是嗎?這種守護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連看著你受傷都沒有辦法幫你。」

「不。」白月狐聲音卻柔了下來,「你有你不知道的力量。」

陸清酒:「不知道的力量?」

白月狐說:「是的。」但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他看著陸清酒悲傷的眼眸,在心裡默默的補上了這麼一句。

陸清酒卻只把白月狐的話當做了敷衍似的安慰,勉強的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

白月狐本來就很少和人交流,此時看著陸清酒強顏歡笑的樣子,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於是最後只能側過頭,在陸清酒的發頂落下一個安撫的吻。

陸清酒看著眼前的深坑,陷入了沉默。

白月狐道:「我們回去吧。」

陸清酒點點頭。

於是白月狐又把陸清酒帶回了家中,陸清酒腦子很亂,到家之後也沒有和尹尋打招呼,便獨自回房休息了。

尹尋看著陸清酒失魂落魄的模樣,壯著膽子問了白月狐發生了什麼事。

「被囚禁的龍逃走了。」白月狐平靜道,「可能會來找陸清酒。」

「什麼???」尹尋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逃出來了?怎麼會逃出來了!」一想到自己好友的性命或許被實力強悍的龍族覬覦,他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清酒,清酒不會有危險吧!」

白月狐:「我在呢。」

尹尋道:「我知道……但是……」

「沒有但是。」白月狐粗暴的打斷了尹尋,「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會護著陸清酒一天。」

尹尋咬了咬牙:「可你能保證永遠陪在陸清酒身邊嗎?」

白月狐冷冷道:「為什麼不能?」

尹尋啞然,他自然是能看出,白月狐說這句話是認真的。

「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續香火了。」白月狐為他們的對話做了結束語。

外面還下著瓢潑的大雨,尹尋選擇了離開,他沒有打傘,也沒辦法隔開雨水,就這麼狼狽的一步步走回了家中。村子裡安靜的像座墳,尹尋推開了家中的門,看到了快要燃盡的香燭還有無數的牌位。

尹尋看著牌位,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大雨下了一整夜,像是要把整個世界的顏色都沖刷掉。

陸清酒坐在自己的臥室裡,看著那片黑色的,佈滿了傷痕的鱗片。這大概就是那條被囚禁在深坑裡的巨龍,那麼他的姥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這鱗片留下的呢。

不曾被提起的姥爺,難道就是那條龍?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吞噬了自己的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

陸清酒想不明白,也沒人可以給他答案。

他抬頭從窗戶望去,只看到了被雨幕籠罩的黑暗,大雨彷彿不會停下了,就像他父母死去的那一天——巨大的山體垮塌下來,人類在其中是如此的渺小,甚至連找到屍體都成了奢望。

陸清酒覺得胸口悶的厲害,他將鱗片夾進了筆記本裡,放進自己的床頭櫃。掛著文字鎖的木盒再次鎖上了,應該是只有在生日的那一天才能被打開。好在木盒裡的東西已經被取了出來。

至少凌晨三點多,失眠的陸清酒才勉強睡了過去,只是睡眠質量非常不好,他甚至夢到了那條被囚禁的龍。

龍的龍角斷掉了,眼睛卻還在,是一雙漂亮的黑眸。黑眸中帶著悲傷的神情,凝視著陸清酒,彷彿在透過他看什麼別的人。

「你是誰?」夢中的陸清酒情不自禁的發問。

黑龍張開了嘴,露出缺了一半的舌頭。

陸清酒道:「你……不能說話麼?」

黑龍點點頭。

「我為什麼會夢到你,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什麼?」夢境和現實之間變得模糊了起來,陸清酒甚至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黑龍不語,眸中悲哀之色更甚,他用斷了的龍角輕輕蹭了蹭陸清酒的手臂,動作很輕,彷彿怕嚇到陸清酒。

陸清酒心中一疼,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白月狐,如果他沒有猜錯,白月狐的原型應該也是眼前這樣的黑龍,要是白月狐變成了這個模樣,他甚至都不敢去想,一想就覺得胸口悶的厲害。

龍啊,那麼高傲的生物,怎麼會捨得讓他們變成眼前這副殘缺的樣子,他們本該是驕傲的翱翔在天空的神話,即便是死亡,也該是壯麗的。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陸清酒道,「我……」他還想說什麼,眼前的一切卻忽的散去了。他從夢境中醒來,看見了白月狐擔憂的表情。

「你做噩夢了。」白月狐說。

陸清酒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渾身上下都冷的厲害,額頭上也積滿了冷汗,他低聲道:「我夢到了一條黑龍。」

白月狐靜靜的看著陸清酒,沒有插話。

「他的角斷了,舌頭也沒有了。」陸清酒道,「看起來好慘。」他想用笑容告訴白月狐自己沒事。

可白月狐卻說:「別笑了。」

陸清酒呆了呆。

「不想笑就不要笑。」白月狐伸出手擁住了陸清酒,溫暖的身體給已經僵掉的陸清酒帶來了暖意,「做出什麼表情,都沒關係的。」

陸清酒吐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我有點累。」

白月狐道:「累就睡吧,我在呢。」

兩人睡在了一張床上,身側的人緊緊的抱著他,讓他彷彿化為嬰兒,置身溫暖的羊水之中。陸清酒又閉上了眼睛,很快睡了過去,這次他沒有再做夢,也沒有再看到那條眼神悲涼的黑龍。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太陽掛在蔚藍色的天空中,又是一派春日溫暖的景象。

身側的白月狐不見了蹤影,或許是已經下地種菜去了。

這似乎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早晨,昨日的大雨和異象,都好像只是個怪誕的夢。

如果那一切真的只是夢境就好了,陸清酒坐起,看見尹尋從門外支了個腦袋進來,尹尋咧開嘴衝著他直樂,露出嘴角可愛的虎牙,笑容燦爛的像朵追著太陽的向日葵:「酒兒,早上好啊。」

「好。」陸清酒也笑了起來,他被尹尋的笑容感染,整理了一下情緒便很快振作起來,「想吃點什麼?」

尹尋道:「什麼都可以啊,不過我有點想吃牛肉米粉。」

「那就吃米粉吧。」陸清酒道,「你去地裡摘點新鮮的蔬菜。」

「好勒。」尹尋笑著應聲。

平凡的一天,從一個平常的早晨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