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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品靈丹

張京墨此時能做之事,只餘下了等待。

整個大廳裡漆黑一片,唯有面前的水晶棺材散發出幽幽的白光,誅鳳的玩偶自爆後,留下了一地的青絲,就這麼散亂的鋪在地面上。

敖冕上前幾步,走到了棺材基座面前,然後手中凝結出了一把黑色的長劍,將那基木頭做的基座砍下了一塊。

張京墨遠遠的看著,直到敖冕拿著那塊木頭走到自己面前時,才發現那水晶棺材的基座竟然就是他尋找的聚神木。

如此珍貴的材料,居然只是用來做一具棺材的基座,由此也能看出誅鳳財力之雄厚。

敖冕取到聚魂木之後,便以手上之劍將那聚魂木雕刻成了一個小人的形狀,他這邊做的認真,張京墨也看的入迷。

沒過多久,一個栩栩如生的同敖冕一模一樣的小木人,便出現在了敖冕的手上,他刻完之後,便抬目朝張京墨望去。

張京墨笑道:「手藝不錯。」

敖冕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便將那木偶直接融入了自己體內。

有了聚魂木的依托,原本沒有實體的敖冕總算是脫離了身形消散的危險。

敖冕做完這一切,對著張京墨說了一句:「以後若是有什麼過不去的事,都可告訴我。」張京墨於他而言是救命之恩,謝字太輕,已不適合說出口。

張京墨雖然在笑,但眉目之間的陰翳卻有些揮之不去,顯然還在擔心地下的陸鬼臼。

敖冕見狀只能開口勸解:「無需太過擔心,陸鬼臼不會有性命之憂。」

張京墨歎道:「我知他不會有信命之憂,只是擔心結丹一事……」

敖冕聞言,淡淡道:「他是有大機緣在身的人,與其擔心他,你倒不如先擔心自己。」

敖冕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時這麼個理,張京墨遭遇的倒霉事比陸鬼臼多的去了,而這次如果他選擇不跟著下來,或許也不會激怒誅鳳製成的木偶,導致枝節橫生。

不過事情到底會發展成何種模樣,誰也說不好,張京墨無法,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地上的張京墨焦慮不堪,而地下的陸鬼臼卻是陷入一種如墜深淵的絕望之感,他縮在牆邊,像是一隻被強行從殼裡脫出來的烏龜,蜷縮成一團,聽不進去任何一點聲音。

鹿書該說的話都說了,見陸鬼臼還是沒什麼反應,心中也是無比的焦急,他猶豫許久,終是說出了那句話,他道:「陸鬼臼,你真的還要在這裡自怨自艾麼?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繼續在這地下待下去,萬一你師父一怒之下真的走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啊。」

陸鬼臼聽到這句話,一直呆滯的眼神才有了些許的反應,只不過這反映卻讓鹿書更加心驚,因為裡面流露出的是濃濃的絕望之色。

鹿書一直都知道張京墨對陸鬼臼的影響很大,可卻也沒想到,竟是大到了這個地步。

陸鬼臼輕聲道:「對……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得去找他,我要同他解釋……」

他一邊說著,一邊踉蹌著從地上爬了氣來,緩緩的朝著黑暗隧道的那頭了。

十轉靈丹,是修真者中最為完滿的金丹,由古至今,修成十轉靈丹者都寥寥無幾,即便是當年的陸鬼臼,也不過是九轉罷了。

而張京墨更是連九轉的邊都沒碰到,他雖然在敖冕的幻境裡強行重築靈台,但到底底子太差,丹及八轉就已是極限。

而這一世張京墨做了那麼多,便是為陸鬼臼的十轉靈丹打下了基礎。

陸鬼臼必須結成十轉靈丹,因為魔族入侵之後,張京墨最大的敵人,就有著十轉靈丹。

九轉和十轉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卻是溪流和海洋的差別。

若說進誅鳳之墓前,張京墨有四分把握讓陸鬼臼結成十轉靈丹,那麼在知道陸鬼臼只能獨自一人結丹後,那四分把握便是一分都不剩了。

張京墨心情低落,便不想多說話,就這麼一連打坐了好幾月。

敖冕初將聚魂木融入體內,自然也是要花些時候穩固根基的,於是他和張京墨二人席地而坐,就這麼自顧自的修煉。

誅鳳坐化之地靈氣充裕,張京墨一坐便是一年之久,待他再次睜眼,之前在雪山上受的暗傷卻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

而他的修為甚至還有繼續精進的徵兆。

按理說,依張京墨目前的情況,再進一步都是千難萬難,此時修為有了精進之兆本該高興,但他一想到地下的陸鬼臼,那一絲喜悅之心便被沖淡的幾乎沒有了。

敖冕見張京墨眉間陰鬱難散,也不再勸,反正這事情只有張京墨自己想通,旁人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於是二人十分有默契的沒有攀談,而是對視一眼,便又閉上了眼繼續等待。

時光荏苒,轉眼間便是十年時光。

張京墨這日依舊是在閉目修煉,卻是忽的聽到了隱約傳來的鐘聲。

那鐘聲氣勢渾厚,彷彿是從極遠之處傳來,張京墨聽到這聲音便睜開了眼,眼神裡流露出驚訝和一絲喜悅。

想來這鐘聲便是由陸鬼臼搞出來的,而既然陸鬼臼能搞出這聲響,便說明他的狀態似乎還不錯。

敖冕聽到那厚重的鐘聲也睜開了眼,不過和張京墨不同,他開始張口輕輕的數著鐘聲到底響了聲。

一聲,兩聲,待那鐘聲響了足足十聲之後,敖冕的眼神裡散發出一種明亮的光芒,他對著張京墨道:「成了。」

張京墨聽到這句「成了」就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站到敖冕面前,開口問道:「如何?」

敖冕眼中帶著笑意,他輕輕的回答了張京墨的問題:「丹成十品。」

張京墨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道:「當真?」

敖冕道:「自然是當真。」

張京墨聽到這句話,猛地大笑起來,這笑聲彷彿釋放出心中壓抑許久的郁氣,竟是笑了許久都不曾停下。

敖冕也很少見到張京墨如此情緒外放的時候,他眼裡的笑意更濃,口中輕道:「這下子總算放心了?」

張京墨重重點頭,朗聲道:「待他出來,我便請你喝酒!」

敖冕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張京墨的邀請。

鐘聲過後,原本一直黑著的大殿頂上,開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隨即,張京墨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個聲音和之前人偶的聲音有幾分相似,但是更加柔和也更加威嚴。

這才是真正屬於誅鳳的聲音。

那個聲音柔柔的問道:「且問道友道友一句,距大陸崩裂,已隔了多少歲月?」

張京墨聞言,開口答道:「已有數萬年之久。」

「萬年。」那個聲音輕喃一聲:「竟是已如此之久……」

張京墨道:「請問可是誅鳳前輩?」

那聲音柔柔的回答:「我不過是她未消散的一抹神魂罷了。」

張京墨道:「前輩,晚輩的徒兒被一玩偶拖入地下,生死不知,不知前輩可否告知晚輩,晚輩徒弟此時到底如何了?」

「你們倒是師徒情深。」那聲音依舊輕柔,聽不出一絲的戾氣,若不是張京墨知道誅鳳的遭遇,恐怕都會覺的她是在稱讚自己和陸鬼臼。

誅鳳的神魂道:「他?敲鐘十次……就是十轉靈丹,我看他倒是過的比你好。」

張京墨聽著這調侃的話,不由的苦笑了起來。

誅鳳見張京墨不答,便又道:「怎麼不說話了?」

張京墨無奈道:「晚輩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誅鳳嘴裡冷冷吐出二字:「無趣。」

她說完這話,卻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她道:「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故人身影……倒也有些意思。」

敖冕並不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誅鳳倒也不難為敖冕,她道:「既然你如此掛念你徒兒,我便讓你看看,你徒弟到底如何了吧。」

她說話這話,眼前的大殿週遭的牆壁,便變成了透明的模樣。

張京墨從裡往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煙霧繚繞,好似仙境一般。而陸鬼臼就坐在煙霧之中,面無表情的正在打坐。

從他身上的氣息看來,顯然已是結丹。

張京墨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再次笑了起來。

然而他笑聲出口,卻聽到誅鳳的聲音輕飄飄的來了句:「雖然是十轉靈丹,只是這靈丹,卻是有些奇怪……」

張京墨的笑容瞬間僵住,他道:「……前輩這是何意?」

誅鳳道:「你且看他身上的氣息。」

張京墨再凝神一看,竟是發現陸鬼臼週遭的靈氣居然是濃郁如墨的黑色,而此時正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態,纏繞在他的身上。

張京墨:「……」難道這熊孩子是入了魔?

誅鳳似乎也有些疑惑,她道:「不是魔,不是仙,這靈氣,我倒是似乎見過一次。」

張京墨皺眉道:「還望前輩賜教。」

誅鳳道:「賜教倒是賜不了,這靈氣,我也不過是在一位前輩身上見過一次,不過待我踏上修道之路,那前輩卻是早就踏碎虛空而去了。」

張京墨聽到這話,便立刻想起了《血獄天書》的奇特屬性,但他也不敢肯定,所以只是將此事在心中記下,並未開口言說。

誅鳳似乎對陸鬼臼很有興趣,她道:「你的徒弟,很有意思啊。」

張京墨:「……」的確是挺有意思的,可惜就是讓他有點消受不來。

在牆外的煙霧之中,陸鬼臼似乎察覺了有其他人的目光,他緩慢的睜開眼睛,扭頭朝著張京墨的方向看了過來。

張京墨在看到陸鬼臼的眼睛時便愣住了,只見陸鬼臼的眼睛裡面是一片氤氳的紫色,那紫色之中看不見絲毫的情感,此時朝著張京墨瞪來讓張京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當年那個被所有人懼怕的大能修士。

《血獄天書》的副作用,其一就是體現在眼睛的顏色之上。

張京墨看到陸鬼臼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之人並非第一世的那個陸鬼臼。

陸鬼臼面無表情,整個人就好似一塊僵硬的石頭,而他再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之後,他的心也沒有一絲的波動——在陸鬼臼的認知裡,知道了他心思的張京墨早就離開了。

在張京墨眼裡的白色煙霧,在陸鬼臼的眼裡卻是一片枯骨,他坐在枯骨之中,利用此地充盈的靈氣,硬是結成了十轉靈丹。

若只論修為,誅鳳一地對陸鬼臼而言的確是機緣,但是這機緣和陸鬼臼掛上了鉤後,便變成了對陸鬼臼的懲罰。

懲罰他的此心妄想,懲罰他對張京墨那齷蹉的心思。

他已在這死絕之地困了百年,其間無數次想要突破屏障離開這裡,但都因為修為過低被攔了下來。

至此,陸鬼臼終是明白,若是他不能結丹,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見到張京墨了……

在意識到了這個現實後,陸鬼臼摒棄了一切雜念,開始苦修,他的腦海裡只餘下了一個念頭,便是早日結丹,卻同師父解釋清楚……至於到底要解釋些什麼,陸鬼臼卻是故意忽視了。

在此境之內,時常會有一些陸鬼臼從未見過的靈獸襲擊他,這些靈獸的實力都不是陸鬼臼可以匹敵的,但憑著頑強的意志力,陸鬼臼都咬著牙熬了過來。

每每在他幾乎以為自己快要熬不過去的時候,鹿書都會在識海之中不斷的提張京墨的名字,說若是陸鬼臼死在這裡,張京墨不出百年可能就把這個徒弟給忘了,甚至可能去收新的徒弟……這些話說多了,陸鬼臼也就麻木了,鹿書無奈只好將自己的聲音變成了張京墨的那樣,然後天天給陸鬼臼打氣,讓他咬牙熬過去。

陸鬼臼最慘的時候,幾乎是四肢全斷,只餘下一個腦袋能動,萬幸的是這裡靈氣充裕,不至於讓他被活活餓死。

而陸鬼臼體內充裕的水氣,則是可以幫助他恢復身體上的傷痕。

於是就這麼一次次的死裡逃生,一次次的變強。

後來,陸鬼臼也察覺到了這此境之中的奧妙,他發現無論那靈獸有多強,都不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在傷了他一次之後,便會直接退開,給些他緩和的時間,再次來攻擊他。

知道了這個規律的陸鬼臼,更不要命了。

他開始發揮身體的最大潛能,來面對一次次的挑戰,而他的修為也在不斷的搏命之中,飛速的提高。

鹿書也不再勸陸鬼臼了,他知道陸鬼臼晚一天出去,便多一分瘋掉的危險。

而陸鬼臼呢,他已經很久沒有同鹿書說過話了,大多數時候,都是鹿書一個人在陸鬼臼的腦海裡碎碎念,陸鬼臼不阻止他,卻也不會回話。

陸鬼臼就這麼一個人默默的修煉了百年,這期間他沒有休息過一天,沒有停下過一刻,他的腦海裡,只餘下了一個名字——張京墨。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結丹。

事實上陸鬼臼並不知道自己會結成幾品丹,但鹿書倒是反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古來今往,結十品丹者少之又少,而陸鬼臼,顯然能佔其一。

陸鬼臼感到自己的靈台之內,已是充盈滿了靈氣,他面色冷漠的看著周圍一片枯骨,隨地坐下。

鹿書道:「你且小心些……這結丹之事,萬不可大意。」

他本以為陸鬼臼依舊會像之前那般不回他的話,卻不想陸鬼臼卻是開口輕聲道了句:「他還在等我麼?」

鹿書聽到這話,心中竟是生出酸澀之感,但他這時總不能給陸鬼臼其他的答案,於是便底氣十足的道了聲:「自然。」

「我就知道,他會一直等著我的。」陸鬼臼聲音還是那麼輕,那麼的沒有底氣,也不知道是在同鹿書對話,還是在告誡自己。

靈台中的靈氣再不能多注入一分,陸鬼臼席地而坐,開始按鹿書的說法,緩緩將靈氣壓縮成小小的一團。

金丹是靈氣彙集之物,而靈台之上的靈氣,便是金丹靈氣的來源,靈台越為寬廣能容納的靈氣越多,結出的金丹品質自然是越好。

但廣闊的靈台並不是結丹的唯一條件,結丹之人的心智、功法都對結丹有著重要的影響。

靈氣被緩緩的擠壓成了一顆小小金丹,接著,便又是一層靈氣覆蓋了上去。

隨著靈氣覆蓋越來越多,凝結的難度也越來越大,十轉靈丹,便是指包裹金丹的靈氣足足凝聚了十層——須得耗盡了靈台之內的所有靈氣。

陸鬼臼面沉如水,不發一言。

張京墨原本為他結丹而特意準備的東西,卻是一樣都沒有用到,此時陸鬼臼除了週遭用不盡的靈氣之外,只餘下了鹿書可以給他一些指導。

好在鹿書在結丹一事上經驗十分豐富,隨時隨地觀察著陸鬼臼,指導著他的功法和速度。

若是沒有鹿書,陸鬼臼恐怕也絕不可能結成十轉靈丹,但機緣之事本就早已注定,就好似張京墨就算再來這雪山千百回,也沒有進到誅鳳之墓的運道。

十轉靈丹所需靈氣極多,張京墨本是打算帶陸鬼臼到另一條未被人發現的靈脈進行結丹,現如今倒也是省了麻煩,直接在此地結成解決了這個難題。

並且,陸鬼臼結丹的時間也比張京墨預料的更早一些……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張京墨似乎有些搞不懂陸鬼臼的金丹到底是什麼丹了。

陸鬼臼在地上枯坐了一年之久,待靈台之內的靈氣耗盡,一顆散發著金黑色光芒的金丹,懸浮在了他的靈台之上——終是丹成。

陸鬼臼這才睜開眼,他睜眼的剎那,便感到周圍的世界幾乎是煥然一新,一塵一物,一光一影,在他的眼中,都有了全新的姿態,他能看到角落裡的每一處陰影,甚至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陸鬼臼輕輕的說了聲:「這便是師父眼中的世界麼?」

鹿書還在高興,完全沒聽陸鬼臼在說些什麼,陸鬼臼不明白,可他卻明白——十轉靈丹對於一個修者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即便是修煉《血獄天書》之人,結其丹者也少之又少。

陸鬼臼結丹後,在鹿書的告誡下並沒有急著出去,就地開始鞏固修為。

就在陸鬼臼修為鞏固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感到了一道目光,那道目光似乎是從牆壁那頭投來,讓陸鬼臼覺的有些不悅。

於是他轉頭,看向了目光的主人。

兩人隔著牆壁,視線交匯在一起,張京墨雖然知道陸鬼臼看不到他,但此時陸鬼臼冷漠的眼神,卻還是讓他心中微微顫了顫。

他道了聲:「鬼臼。」

陸鬼臼自然不會回話,他緩緩起身,一腳踩斷了自己面前的一根枯骨,然後朝著張京墨的方向走了過來。

張京墨看著陸鬼臼在雲霧之中,朝著他越走越近,然後將手觸碰到了牆壁之上。

黑色的靈氣開始迅速的纏繞上去,而之前這堵怎麼都打不開的牆,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粉碎。

張京墨見到這一幕,第一個反應居然不是上前迎接陸鬼臼,而是後退了幾步。陸鬼臼的表情太過冷漠,冷漠的甚至讓他覺的十分陌生。

兩人間的壁壘開始逐漸碎裂,陸鬼臼緩緩抬眸,看到了牆壁那頭的人。

一襲白衣,一頭黑髮,執劍而立的男人,依舊身姿挺拔,他微微皺眉看著自己,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微一動,道出了兩個陸鬼臼想念了百年的字眼,他叫他:「鬼臼。」

陸鬼臼的頭腦忽的就一片空白,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卻已經已經上前,直接死死的擁住了眼前之人。

鼻間盈滿了屬於那人髮絲的味道,有些甜,像是剛從水裡取出的蓮葉,陸鬼臼聽到自己開了口,他叫道:「師父。」

師父,我出來了,你……還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