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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淵源

張京墨的脾氣,其實算不得太好。

不然他也不會因為陸鬼臼對他做了那些事,便記仇記了好幾世。而由於陸鬼臼的原因,張京墨也不喜歡他人對自己動手動腳,也因此在面對顧念滄滿懷惡意的調笑時,他沒有給顧念滄留下任何面子。

之前在拍賣場,張京墨感受到了一股十分有壓迫感的視線,但眼前的顧念滄不過築基期修為,顯然並不是那視線的主人。

一口朱焱的至陽靈火,很快便將整個屋子點燃了。

顧念滄站在火焰之中,看向張京墨的表情異常的冷漠,他道:「我父親,竟是會把所有希望放到你這麼個人身上,聽聞你還去過崑崙巔,不知到底是哪個門派的小少爺。」

張京墨並不知顧念滄所言何意,他也不關心,他手一揮,屋內的靈火便更加的旺盛,轉瞬間就要將整間屋子付之一炬。

顧念滄冷聲道:「你找死。」他說著,便抖出一條幾長的長綾,那長綾色黑如墨,散發著一股詭譎的香氣,張京墨只吸了一口,便察覺不對,迅速用靈氣封閉了五竅。

顧念滄隨即便持著長綾攻了過來,張京墨左挪右閃,兩人從屋內打到了屋外。

巨饕的拍賣地點是在近海,此時天色已暗,並未有什麼人,打鬥的兩人,一時間竟是沒被他人發現。

張京墨並不想戀戰。畢竟巨饕所在的鯤海,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張京墨作為一個外來人,怎麼打都吃虧。

他口中低喝一聲,身上的靈氣猛漲。

顧念滄一時不察,被張京墨的劍氣傷到了肩膀,他定定的看了張京墨幾眼,才笑道:「你竟然已是金丹修為。」

張京墨一句話也不回,攻勢卻是更猛。

顧念滄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原本以為欺負一個築基中期的陳白滄,已是足夠了。但是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隱藏了實力,再加上張京墨實戰經驗豐富,顧念滄在張京墨的攻勢下,居然節節敗退。

張京墨手下沒有留情,只求速戰速決。

然而顧念滄身上受的傷越多,他的笑容竟是越發燦爛,只不過這笑容之中,卻夾雜著惡毒的味道,他道:「陳白滄——我記住你了。」

他話語落下,張京墨一劍便要從他的胸口穿過去。顧念滄手中的黑綾擋住了張京墨的一劍,卻是被直接斬斷,他又是後退了幾步,口中陰森道:「你居然如此無情。」

張京墨此時很想對著眼前這人直言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他張京墨對不起的人多的去了,但裡面卻是絕對不會包括顧沉扇和顧沉疆。

更不用說,眼前這個未曾見過一面,一出現就處處找張京墨麻煩的顧念滄——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顧念滄?張京墨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告訴顧沉疆自己的真名,不然他估計要被活活噁心死。

張京墨並不想回應顧念滄一句話,他只想抓緊時間把眼前這個人一劍剁了。但這種想法顯然並不符合實際,因為之前張京墨在拍賣會上感覺到的強烈視線,張京墨又感覺了。而且這一次,這道目光,看向張京墨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

張京墨眼神微沉,手中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他冷冷道:「出來吧。」這三個字一出口,張京墨便猛地拔高了身形,只見他原本所在之處,竟是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靈劍刺來,這些靈劍不過手指大笑,粗粗數去,卻是有百把之多。

張京墨見到這劍陣,心中一動,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他猜到了來者的身份,臉上原本緊張的表情,卻是冷靜了下來,口中道了聲:「大衍府?」

片刻後,張京墨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子,這女子容貌和顧念滄有幾分相似,顯然有血緣關係。

她沒想到張京墨一口便喊出了她的身份,表情並不好看。

張京墨臉上掛上了假笑,朝著面前女子行了個禮,道:「白滄卻是不知道大衍府的前輩在此,只是白滄有些好奇,堂堂大衍府,竟是也出了魔修?」

那女子冷冷道:「你在胡說什麼,誰是魔修?小子,說話小心些,不然仔細了你的舌頭。」

張京墨面無表情道:「哦,或許是白滄看錯了。」

顧念滄渾身是張京墨刺的傷,這會兒竟也不哭訴,反而滿面笑容,他道:「祖祖,你把他四肢剁了,送我可好?」

聽到這句話,張京墨的眼神更冷。

那杯顧念滄稱作祖祖的女子,卻是以一種格外慈愛的眼神看著顧念滄,她道:「這次不行,下次可好?」

顧念滄似有些不滿:「祖祖,你之前答應我的。」

女子道:「聽話。」之前張京墨在她眼裡的修為不過築基,以她金丹後期的修為捏死一個築基修士還不跟捏死個蟲子似得,所以就一口答應了下來。但現在張京墨卻是暴露出金丹中期的修為,雖然她還是不懼,但因為一些原因,她並不想此時在鯤海邊上惹起戰火。

張京墨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但看向顧念滄的眼神裡,卻是一片冰冷。

顧念滄道:「祖詛,那你要放他走嗎?他已經知道我……」

女人打斷了顧念滄的話:「他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她轉過頭,面無表情的對張京墨道了聲,「對麼?」

若是在平時,張京墨肯定會對著女人嘲諷一通。以他現在的修為,除非元嬰老怪,都有一戰之力。在他猜到了女子的宗門之後,便估量自己有七分把握拿下。

但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暫時忍下這口氣,也未嘗不可。

於是張京墨故作氣惱道:「你說我沒看見,便沒看見?」

那女子對張京墨似乎十分的不屑,她道:「不然你想如何?」

張京墨口中囁嚅半晌,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完美的表現出了一個想要爭些面子,又害怕誇下海口收拾不了的形象。

女子見狀,眼神中的不屑更深:「說啊。」

張京墨又是猶豫了片刻,卻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他故意道:「我來這巨饕是為了買東西的!我之前拍下的那敦煌燈,你還沒給我呢,若是你給我了,我、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女子冷冷道:「東西可以給你,但你要發下因果誓言,今日你見到之事,不可外傳。」

張京墨不滿的點了點頭。

女子道:「把燈給他。」

顧念滄受了傷,臉上略顯蒼白,但他倒也有眼色,看出自己祖祖心情不妙。於是他心中雖有不忿,但還是喚人將那敦煌燈取了過來。

張京墨從僕人手裡接過燈,又發了因果誓言,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了。

顧念滄盯著張京墨的背影,眼神陰沉無比。

女子安撫道:「這段時間,門派之內探查出鯤海之濱有秘境出現的徵兆,暫時不宜在此動武,況且若是你修魔的事情被他傳了出去,雖無大礙,但還是會有些影響。」

顧念滄道:「祖祖,我什麼時候,修為能夠超過他?」

女子笑道:「乖孫莫急,你的修習之道,五百年後,修為便能壓下這陳白滄。」——前提是陳白滄不再突破。

但想來這陳白滄才不過金丹中期修為,五百年怎麼也不可能結嬰。

顧念滄道:「五百年?太久了……」

女子道:「五百年,太短了。」她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顧念滄沉默的看著張京墨離去的方向,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京墨躲過了一場惡戰,他將那敦煌燈放到了須彌戒裡,在離開海上,回到了酒樓之後,便運氣一絲靈氣,探查他留下的分身所在。

然而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他留在顧沉疆和顧沉扇身邊的分身,卻是已經沒有了回應——這和之前的一百二十多世完全不同,之前的一百二十多世裡,只要張京墨留下了分身,幾十年後,它都會回到張京墨的身邊,並且帶來關於顧沉疆和顧沉扇壽終正寢的消息。

可是這一世,卻沒有。

而張京墨因為陸鬼臼的緣故,卻是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

還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在張京墨一心一意的想要調教陸鬼臼後,他的人生之中,便是出現了許多不可控制的變化。

被枯禪谷的天麓抓去也就罷了,竟是還出來了個名叫顧念滄的魔修,張京墨知道這事情變化肯定和他有關係,但是一時間,又把握不清事情的脈絡。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反正早晚那兩人,也是要找上門來的。

張京墨在屋子裡布下了陣法,然後才取出了須彌戒裡的敦煌燈。

這敦煌燈的模樣,十分古樸,上面雕刻著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神女,這些神女均都手持樂器,雖拇指大小,神態動作卻都栩栩如生,彷彿要從這燈上飛下來一般。

張京墨看到這燈,想到自己省下了千枚靈石,心情總算是好了些。他讓朱焱吐出一團靈火,將燈芯點燃了。

敦煌燈無需燈油,只要有靈氣,便會一直燃燒。

張京墨手中持著敦煌燈,待它燈芯被朱焱之火點燃後,手中便開始用力,竟是要將這盞不知什麼材質做成的燈直接捏碎。

伴隨著張京墨的用力,敦煌燈的燈芯閃爍了幾下,張京墨見狀卻是送了幾分力道,待燈芯上的火焰再次穩定後,才又開始加力。

隨著張京墨的力道一分分的加重,那敦煌燈上開始出現條條裂痕,隨後便發出一聲輕響,燈身竟是直接碎了。

然而燈身碎裂之後,敦煌燈的燈芯居然還在燃燒,張京墨輕輕的將燈身一塊塊的取下,很快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把鑰匙,一把細細小小的銅鑰匙。鑰匙之上纏繞著一根燈芯,而那燈芯,依舊在緩緩的燃燒。

燈身碎裂之後,燈芯燃燒的速度變快了許多,沒多久一根燈芯便徹底的燃燒成了灰燼,只剩下了那把小小的,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銅鑰匙。

張京墨將鑰匙放進了須彌戒裡,然後用朱焱之火把碎掉的燈身一把火點了。

朱焱對被燃盡的燈身灰燼似乎很有興趣,直接站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啄食灰燼。

張京墨由它去了,腦子裡,開始思考其他的事。

顧念滄的稱為祖祖的女人,是大衍宗的門下的弟子。她既然有金丹後期的修為,想來在大衍宗的地位也不低。

既然地位不低,那她也肯定知道這鯤海之濱,秘境將現的事。張京墨之所以知道她暫時不會對自己下手,便是他十分清楚,一個秘境,對於一個修士,乃至於一個門派到底有多重要。

而開啟這秘境的鑰匙,現在卻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張京墨待朱焱將灰燼啄食乾淨之後,才又出了屋。

他一出去,便遇到了滿臉笑容的吳詛爻,吳詛爻見張京墨神色不虞,開口笑道:「陳兄,心情不好嗎?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張京墨淡淡道:「怎麼?你心情很好?」

吳詛爻道:「自然是好了。」他笑了笑,神色卻又落寞了下來,他道,「我妹妹要出外遊歷,卻是死活不肯帶我。」

張京墨道:「帶上你算什麼遊歷。」

吳詛爻歎了口氣:「也對,唉,這孩子長大了……」

張京墨臉上笑了笑,然而那笑容卻未及眼底。吳詛爻並不會知道,此時他同他妹妹見面的,已是最後一面了。

萬象花只有一朵,時效也很短,哄了吳詛爻這一次,大概是沒有下一次了。

但在吳詛爻的眼裡,他的妹妹至少還活著,沒有被像塊石頭似得沉了海。人嘛,只要有期望的事,便是有希望的。

張京墨想到這裡,眼神便柔和了下來,他道:「今天又下雪了,來陪我喝杯酒?」

吳詛爻道:「行!一起喝酒去!」

這兩個酒鬼說走就走,直接下了樓便喚了些小菜。這次輪到張京墨從須彌戒裡掏出了靈酒,擺到了桌子上。

喝上了酒,張京墨狀似無意的問了句:「聽說這鯤海邊上,有不少的門派?」

吳詛爻道:「是的,大大小小的門派倒是不少,搞的我找人都找了半天。」

張京墨道:「你可聽說過大衍宗?」

吳詛爻往嘴裡放了口菜,含糊道:「自然是知道的,怎麼了?」

張京墨道:「沒事,就是對這個門派有些好奇,隨便問問。」

吳詛爻道:「嗯……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他們門派出了個天才,百歲築基和凌虛派倒是有的一拼了。」

張京墨笑了笑。

吳詛爻又道:「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些私底下的消息……」

張京墨道:「哦?不值當講不當講?」

吳詛爻道:「這消息知道的人其實也挺多,但是大家都沒拿到明面上來說,你可知道幾十年前,趙國的萬人屠事件?」

張京墨臉上一變,隱約抓到了什麼。

吳詛爻只是低頭喝酒,並未注意張京墨的臉色變了,他道:「枯禪谷的那兩個瘋子,為了煉丹足足殺了十萬人,十萬人啊……趙國就這麼毀了。」

張京墨:「……」

吳詛爻道:「聽聞趙國皇族,被生生虐殺,最後的遺子,卻是被大衍宗的顧姓長老救了回去,那遺子,便是大衍宗現在的這個天才。」

張京墨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吳詛爻又道:「唉,他們皇族其實一直有仙途血脈,但是因為年代久遠,卻是關係越來越淡,但關係再淡,也是自己的子孫啊,若是過的好就罷了,卻遇到了這種事,就算是換做我,也絕對不會同枯禪谷善了。」

張京墨聲音有些乾澀,他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吳詛爻道:「好在上天有眼,那枯禪谷的天奉沒活過一年年便又死了,這幾日又傳來消息,說那天菀也行蹤不明。」

張京墨聽到這裡,才了聲:「吳兄的消息,倒也靈通。」

吳詛爻道:「我這人,沒什麼其他的愛好,就是喜歡走南闖北,也是結交了不少朋友,知道消息的速度也快了點,但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張京墨飲盡了杯中的酒。

吳詛爻道:「陳兄,你的臉色,為何這麼難看?」

張京墨苦笑道:「大概是太累了吧。」

吳詛爻道:「累了便去休息吧,我看你精神也不好,一人出門在外,可要小心些身體。」

他說完這話,便看見他的小廝從門外抱了一大堆的東西走進來,見到吳詛爻還在喝酒,眉頭皺起道:「少爺,你怎麼又喝上了,小姐這才走幾天呢,小心我同她告你的狀。」

吳詛爻道:「哎哎,別啊,我不喝了,這就不喝了。」他說著便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了乾淨,然後朝著張京墨笑道:「陳兄,你房間在哪,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張京墨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便可。」他說完,也沒有給吳詛爻說話的機會,便又起身回了房。

回房之後,張京墨靜坐了許久,才將這件事捋清楚了。

之前的一百二十多世裡,天菀和天麓並沒有找張京墨煉丹,這也意味著,天菀並不用急著尋到那萬人魂魄煉出的陰珠。

雖然有幾世裡,天菀還是殺了那麼多的人,但因為時間出現了變化,她屠殺的地點也出現了變化。

其中,並不包括顧沉疆和顧沉扇所在的趙國。

十萬人——十萬的冤魂,張京墨一閉眼便想起了那打開的陰魔窟裡冤魂陣陣的慘叫,他只覺的胸中鬱積,一時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之前便說過,張京墨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不喜歡天菀,能陰她一把就陰她一把,但他也從未想過去阻止天菀屠殺平民之時。張京墨一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二是清楚,他就算阻止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張京墨幽幽的歎了口氣,心道這真是報應。顧念滄恨他,也是應該的——這的確是他造的孽。只不過顧念滄卻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他只知道他的父親在臨死之前,都心心唸唸的想著找到陳白滄,找到那個曾經帶給他奇跡的小道士,想要再次獲得一次救贖。

然而結局卻讓顧氏兄妹失望,他們並沒能找到陳白滄,也沒有獲救。而張京墨留下的分身並不能抵擋天菀的手段,或許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消散了。

而那時的張京墨,卻身陷枯禪谷,並未察覺異樣。

朱焱見張京墨不太高興,又啾啾的叫了起來,還跳到了張京墨的腦袋上,開始啄張京墨的頭髮。

張京墨沒動,若是此時有他人看見,便會發現張京墨臉上是滿滿的倦意。

他說:「我累了。」

無人應會。

他又說:「陸鬼臼,若是這一世再不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說完話,又是長歎一聲,然後從須彌戒裡,取出了那枚小巧的鑰匙。張京墨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鑰匙,歎道:「又要進去了——這一次,是第幾回了?」

他說完這話,便將鑰匙捏緊,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十幾日後,張京墨邀吳詛爻一起出海。

吳詛爻問張京墨出海是要幹什麼。

張京墨說他想要找近海裡的一種靈獸,想讓吳詛爻幫他個忙。

吳詛爻聽到這話,便一口應下了,他對張京墨的印象很不錯,這段時間身在異鄉的兩人經常結伴喝酒,也算是結下了一段情誼。

張京墨和吳詛爻出海那天,雪停了,天空中的太陽看起來有幾分奇怪。

吳詛爻疑惑道:「這太陽的光,怎麼看起來是火紅色的呢。」

張京墨抬頭看了看,便淡淡道:「太陽的光,不是一直都是火紅色麼。」

吳詛爻道:「不是這個意思,這紅的有點太奇怪了吧。」他說著,便伸手重重的揉了揉眼睛。

張京墨笑道:「你是不是昨日又喝酒了,今天還沒醒呢。」

吳詛爻見周圍的人都沒對這太陽沒什麼反應,於是便嘟囔了一聲,沒有繼續糾結了。

但張京墨卻是知道,太陽的光的確和往日不同,是如同火焰一般的紅色,而能看到這個景象的人,整個鯤海之濱,絕不超過五個。

吳詛爻和他,就已佔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