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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試圖控制他人思想的人,都是無比愚蠢的……我可以不說,但不代表我不想……你……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別人的思想嗎?這個世上,有愛你到死的人,也有死也不願愛你的人……我愛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泉念香!」

  她大聲說著,開始聲音還有些顫抖,可是一想到念香,她覺得漸漸有了勇氣。念香!請給我勇氣!她在心中默默念著,心跳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忽然,「啪」地一聲脆響,習玉駭然睜眼,卻見鶴公子面無表情捏碎了手裡的酒杯,碎片和酒液順著他的指縫流去桌子上,他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她。

  習玉只覺一種奇異的恐慌瘋狂湧上,她拚命抑制著發抖的衝動,不顧一切地說道:「我死也不會喜歡你!你留我下來也沒有用!就算你把我殺了,我愛的人還是他!永遠是他!」

  她的話突然斷開,鶴公子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習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被他壓到了地上,脖子被人用力掐著,她無法呼吸,眼前陣陣發黑。她的手指狂亂地在他身上抓著,卻推不開分毫,她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死去!

  忽然,他猛然放開了她,習玉拚命大口喘息著,一邊劇烈咳嗽,幾乎要咳的吐出來,她只覺心裡有一種洶湧澎湃的狂潮,所有的血液都被火焰焚燒,那種感覺令她渾身都興奮地發抖,她豁出命去,一面咳嗽一面嘶聲道:「我死也不會做你的女人!你死心吧!」

  鶴公子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劇烈跳動著,彷彿陷入了什麼幻境,他忽然一把抓住習玉的領口,厲聲道:「我有什麼不如他?他又老又醜!哪一點比得上我?為什麼你要跟著他?我養了你十四年!就是一隻狗也會對我搖尾巴!你瞎了眼嗎?」

  習玉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麼胡話,忽然胸前一涼,傳來一陣撕裂的聲音,他竟然徒手撕開了她的衣服!習玉尖叫起來,沒命地抗拒,雙手去抓他的頭髮和臉,他卻忽然埋頭在她赤裸的胸口上,把臉貼去上面,痛哭流涕。

  23.鶴公子(4)

  他滾燙的眼淚流在她胸前,習玉驚疑不定地抓著他的頭髮,不敢動彈,只怕他忽然獸性大發,他那樣大的氣力,自己決計無法抵抗。鶴公子失聲痛哭,忽然伸手用力抓住她一邊的胸脯,習玉痛得倒抽一口氣,卻聽他喃喃念著煉紅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埋在她胸前流淚。

  他將她當作了煉紅嗎?習玉驚疑地想著,當年鶴公子一定也是這樣對待煉紅,她必然也是這樣反抗的,無奈她當時年幼無力,只能被他玷污。習玉出了一身冷汗,渾身都僵住了。

  鶴公子哭了一會兒,漸漸沒了聲音,呼吸聲卻漸漸急促起來,習玉只覺他的手開始揉捏自己的身體,她驚得頭髮都豎了起來,立即反抗,可他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而且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她幾乎喘不過氣。

  「放……放開我!」習玉驚叫著,用力扯著他的頭髮,他忽然撐起身體,低頭狠狠蓋了上來,習玉只覺嘴唇上一陣劇痛,想必是被他咬破了,他的手猛烈蠻橫地在她身上肆虐,她又痛又怕,終於撐不住淚流滿面。

  他攀住她,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習玉在驚懼中,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早已和念香做了夫妻,自然瞭解這個時候男人該有什麼反應,可是鶴公子卻沒有一點反應,儘管他興奮的渾身肌肉都在跳動,可是他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她不由呆住,鶴公子抱住她又摩挲了半天,忽然抬頭喘息著看她。

  他眼睛裡好像有漫天的火焰在焚燒,可是那些火焰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在裡面痛苦地掙扎著,這種痛苦令他的神情看上去異常恐怖,面上所有的肌肉好像都在跳動抽搐。習玉駭然地看著他,不敢說話。忽然,她想起朱顏說花仙紫的話,說她不甘寂寞,去勾引鶴公子的下屬,被貶為婢女之後還到處散播謠言,所以被割了舌頭。她終於明白所謂的謠言是什麼了,鶴公子竟然是個性無能?

  她忽然又覺得不對,念香以前分明說過,他強姦了煉紅,甚至令她產下一個死嬰,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性無能?

  鶴公子忽然用力放開她,猛然站了起來,他狂笑著,淒聲道:「周煉紅!你把我逼成這種德行!你開心了嗎?你簡直豬狗不如!」

  習玉急忙拉著破碎的衣服縮成一團,驚駭地瞪著他。鶴公子笑了好久,終於漸漸停下來,他怔怔地看著習玉,眼中忽然流出淚來,然後輕輕說道:「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們的孩子?你知道嗎?你走了之後,我去追你,我走了好多好多的路,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你……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一心只念著泉豪傑,我對你那樣好,你卻看也不看我……我一直找一直找,終於找到了你,你在生孩子。你知道我那時候多開心嗎?那是我們的孩子!就算為了孩子,你也會從此陪著我了……我發誓,我一定對你好,從此再也不讓你傷心,我之前犯的錯誤,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樣淒涼,彷彿受傷的野獸低聲的呻吟,習玉就算再恨他,心裡也忍不住發酸。誰知他忽然厲聲吼道:「周煉紅!你不是人!你懷了我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女人!你明明知道我們的孩子要出世了,你還要逃!我只是要接你回家!你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要流那麼多血?你聽不到我們孩子的哭聲嗎?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他猛然竄過來,一把抓起習玉,張口朝她的肩上狠狠咬去,習玉痛得渾身冷汗,可是那種劇痛卻讓她混亂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原來,煉紅沒有說這段過往,她生產的時候,遇到了出來找她的鶴公子,她一定受了驚嚇,然後滑胎了。鶴公子說她流了許多血,一定是滑胎造成的,最後孩子生下來就死了。鶴公子一定是因此受了刺激,然後才變得如此瘋狂。

  鶴公子咬到滿嘴是血,最後終於緊緊抱住她,渾身發抖地哭了起來。習玉肩上劇痛無比,卻不敢動一下。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茫然,驚駭,厭惡,痛恨,同情……她忽然覺得,兩情相悅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世上更多的是愛一個人到銘心刻骨,可是那人卻不愛自己。鶴公子固然可惡又可悲,但煉紅又何嘗不可憐!被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如此糾纏,只怕一生也是她的夢魘。

  23.鶴公子(5)

  不知過了多久,鶴公子終於漸漸平靜下來。習玉忽然低聲道:「我不是煉紅,就算你把我擄了來,把念香打傷,也無法讓煉紅回到你身邊。她愛的人不是你,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在為難別人的時候,也是在為難自己。」

  鶴公子忽然推開她,他面上的神情漸漸恢復正常,眼睛裡又泛出那種妖嬈的神色。他低頭看了她半晌,冷冷一笑,淡道:「此生我已如此,自然不會再強求。但我容不得他們快活,我總是要看著泉豪傑死在我眼前,才會舒心一些。」

  習玉急道:「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報復心理你就要殺這個殺那個!快把念香還給我!」

  鶴公子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向門口,一面說道:「你乖乖待在這裡,永遠也別想回去。你若再敢像今天一樣惹怒我,惹一次,我砍他一隻手,惹四次,他的四肢就沒了。你要恨,不如恨自己為什麼是泉豪傑的媳婦,你命該如此。」

  他走了出去,木門又輕輕合上。習玉怒不可遏,將小案上的酒壺狠狠砸去窗戶上,冷風呼嘯著從洞裡面灌了進來。她覺得自己再也站不穩,猛然軟倒在地,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24.下蠱(1)

  門忽然又開了,朱顏慢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習玉。半晌,她才輕道:「你運氣不錯,能把公子氣到臉色鐵青,卻沒殺了你。」

  習玉抓著破碎的領口,冷冷看著她,她肩上被鶴公子咬出來的傷痕還在流血,加上頭髮凌亂,看上去狼狽無比。朱顏先取了大氅披去她身上,然後說道:「公子吩咐,姑娘累了,請去房中休息,晚膳時分,奴婢再來服侍。」

  習玉被她輕輕一提,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來,朱顏握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去,一面又道:「姑娘,或許你會覺得我囉嗦,但作為服侍你的奴婢,我還是要說。公子的脾氣向來不怎麼好,眼下貪你的新鮮對你略有寵愛,倘若你再不知好歹地頂撞,到時候倒霉的人不只是你,還有我們這些無辜下人,望你自重。」

  習玉忽然抬頭望著她的後腦勺,輕道:「你……你們為什麼要聽他的?他不是將你們強行擄來的嗎?為什麼要對一個仇人這樣畢恭畢敬?何況他根本是個……」她說不下去了。

  朱顏停了下來,轉身有些嚴厲地看著她,良久,她才低聲道:「你……什麼也不懂。一個女人愛上男人,難道還要對世間的道德賠罪嗎?他是好人,壞人,對我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只要能服侍他一輩子,便是我最大的福氣了!我愛他,景仰他,追隨他!我對他一片真心!我問心無愧!」

  「這是什麼愛?」習玉吼了起來,「你的愛就是用犧牲別人的快樂來滿足你自己的貢獻慾望?還是你覺得幫著他欺負那些女人,割她們的舌頭和鼻子會讓你有快感?」

  朱顏臉色一變,抬手便要扇她耳光,習玉微微縮了一下,卻毫不畏懼地瞪著她。朱顏怔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扇下去,她猛然揮了一下手,冷冷道:「奴婢失言了!」

  習玉被她拉著飛快地朝前走,不知繞了多少個彎子,上了多少層台階,終於來到一扇門前,朱顏將她推了進去,冷冷道:「姑娘最好在裡面乖乖休息,不要耍什麼花樣。」

  習玉差點被她推的摔倒,好容易站穩,朱顏砰地一下關上了門。習玉氣極,回頭打量一下屋子,卻見迎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仙鶴圖,丹青渲染,十分傳神。屋子裡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飾物,但非常寬敞,地上鋪著柔軟的兔毛地毯,角落裡一排黑色的櫃子,一張巨大無比的床放在另一個角落,上面光是帳子只怕就有三四層,層層疊疊,旁邊的青銅鼎裡正燒著不知道什麼香,又甜又膩。

  這裡大約就是鶴公子的臥房了,習玉看了一圈,忽然發現自己原來的衣服放在床上,她急忙跑過去在袖口一摸,果然裡面那些裝著古怪藥水的小瓶子全沒了,再摸摸荷包,裡面裝著以前她從念香那裡揩來的銀票,倒是一張沒少。

  忽然,她的手指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急忙抽出來,果然,那盒胭脂還在!看起來她們都沒有疑心它,只當是女子身上必備的小東西。習玉急忙脫下身上破爛的衣服,換上原來的衣服,本想將胭脂放回懷裡,忽然轉了個念頭,她將胭脂盒打開,裡面兩種顏色的胭脂露了出來,她小心不去碰胭脂,用指甲在盒子下面細細摳著,不一會兒,只聽輕輕地「卡」的一響,盒子底竟然掉了下來!

  原來胭脂盒是方神醫特製的一個精巧小機關,有兩層底,她先前將解藥放去了另一層裡面,盒底掉下來之後,那兩顆解藥也跟著掉了下來。她把解藥匆匆用銀票包起來,塞回荷包,胭脂直接放在梳妝台最顯眼的地方,這樣才不會有任何人起疑心。

  忙完這一切,習玉卻有些失措了,她要什麼時候用毒藥?就算她馬上用了,鶴公子死在眼前,她就能全身而退?不要忘了,朝鶴宮是建在懸崖上的!何況每一層都有看守的人,在沒找到完整的逃生之路前,她不能貿然行事!

  習玉坐在床上苦思對策,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也沒發覺。不一會兒,屋子裡漸漸有了柔和的光亮,這種異常的光明令習玉忽然驚覺,抬頭一看,原來屋子的牆壁上嵌著好幾顆夜明珠,天一暗,它們就自動發出亮光。而角落一排櫃子那裡,夜明珠足足有四顆之多,亮若白晝。

  24.下蠱(2)

  習玉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雖然說臥房裡面放櫃子是很正常的事,但這排櫃子卻有些古怪,它是由許多抽屜組成的,每一行的顏色都不同,粗粗看來,足有三四種顏色,有的上了鎖,有的卻沒上鎖。

  趁著鶴公子還沒回來,她急忙跑過去,先輕輕拉開一個紅顏色的抽屜,卻見裡面放著許多瓶瓶罐罐,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而且抽屜一打開,就有一股古怪的酸臭味冒了出來,她急忙合上抽屜,又打開旁邊綠色的抽屜。裡面全是黑色的漆盒,從小到大都有,盒蓋上都寫了編號。她聽說過鶴公子是南崎人,南崎那裡擅長秘術,縱然向天借膽子,她也不敢貿然打開那些盒子,天知道裡面會不會跑出什麼古怪的東西,萬一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就糟糕了。

  習玉又打開了其他幾個沒上鎖的抽屜,裡面都是類似的一些東西。忽然,她看見櫃子的左下角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抽屜,其他的抽屜都是彩色的,唯獨它,是漆黑的。抽屜沒有上鎖,而且銅把手光滑泛黃,明顯被人拉開許多次,可見裡面必然裝著重要的東西。

  習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拉開那個漆黑的小抽屜——她猛然倒抽一口氣,喉嚨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抽屜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乾枯的很小很小的嬰兒屍體!甚至臍帶還在上面!習玉只覺一股涼意從頭流到腳底,她已經想不到為什麼一具屍體能完好地保存那麼多年了。她雙手一甩,似乎想把抽屜甩上,可是由於身體太僵硬,那一甩居然把抽屜全拉了出來,乾枯的小嬰兒掉在了腳邊,習玉尖叫著跳了起來,轉身就要跑。

  可是,她一轉身卻看到了面無表情的鶴公子!他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說話,只是靠在牆上冷冷看著她。習玉又叫了一聲,她覺得自己快瘋了,腦子裡嗡嗡亂響,什麼雜音都有。

  她眼怔怔地看著他慢慢走過來,眼怔怔地看著他彎腰無比溫柔地將那個乾枯的小嬰兒抱在懷裡,然後他低頭柔聲道:「乖孩子,摔痛了吧?不怕,爹馬上幫你打壞人,把欺負你的人都打跑,然後把你娘接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啦。」

  他將那嬰兒放回抽屜,又戀戀不捨地端詳半晌,才合上抽屜。習玉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她悄悄動了動腳,轉身就跑!誰知頭皮忽然一陣劇痛,鶴公子竟然抓住了她的頭髮,把她往回拖。習玉痛得尖叫起來,被他用力扯回去,踉蹌著跌去地上,好在地上都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她也沒覺得怎麼疼。

  她半躺在地上,駭然地看著鶴公子,他居高臨下地冷冷看她,良久,才輕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說說看,到底要我怎麼懲罰你?」

  習玉吞了一口口水,竭力把恐懼想哭的慾望壓下去,她顫聲道:「我……不是故意的。那……那是你們的……孩子?你怎麼把它……」

  鶴公子沒有說話,他笑起來的時候都令人毛骨悚然,更不用說這種冰冷的神情了,習玉絲毫不懷疑,他甚至馬上可以把自己扯碎了丟出去。他忽然看了一下櫃子,淡道:「你不是已經偷看了許多秘密嗎?南崎的秘術有什麼做不到,我不但可以讓屍體永遠不腐爛,我還可以讓你腐爛了卻死不掉,你想嘗嘗那滋味嗎?」

  習玉呻吟一聲,終於無法承受地閉上了眼睛,她這輩子從來沒這樣恐懼過。鶴公子一點聲音也沒有,她不知他到底要怎樣對付自己,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聽見開鎖的聲音,她驚恐地睜開眼,卻見鶴公子拿著一串銀色小鑰匙打開了最邊上的紅色抽屜,取出一個竹筒。

  習玉驚得連滾帶爬,他真要用那些秘術來對付自己?誰知沒爬幾步,她後背心被人一提,騰雲駕霧一般摔了出去,身下忽然一軟,原來她被甩在了床上。她急忙撐起來,身上忽然一重,鶴公子竟然跨坐在她身上!

  「想死的話,就盡量掙扎吧。」他冷冷說著,拔開了竹筒上紅色的蓋子,左手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然後凌空畫著什麼。習玉被他壓著呼吸困難,加上極度的恐懼,覺得自己心臟幾乎要爆炸。

  24.下蠱(3)

  隨著他畫畫的動作,習玉駭然發覺竹筒裡面緩緩升起一股色如血的濃濃煙霧,它們裊裊上升了大約有五寸的長度,卻不繼續往上了,只是左右盤旋著,看上去好像一條細細的蟲,可是再仔細看,那條煙霧居然是無數極細小的蟲子組成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要再不明白鶴公子打算做什麼,那她就真的是白癡了!他要對自己下蠱!習玉雙手狂亂地揮著,尖叫道:「不要碰我!你走!滾!滾開!」她的手在床上一撞,忽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是她頭髮上掉下來的簪子!

  習玉一把抓起簪子,抵去自己喉嚨上,與那次對付山賊不同,她第一次有了想自我了斷的想法。她用力抵著脖子,厲聲道:「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給我下蠱!你若讓蠱蟲碰我一下,我馬上就死!我死了,你永遠也別想報復泉豪傑!」

  鶴公子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他又做了個古怪的姿勢,習玉駭然地發覺那些蠱蟲忽啦一下飛了起來,彷彿綻開的煙花,然後它們用一種可怕的速度,飛快地鑽入她胸口。習玉驚駭無比,手裡的簪子立即刺向喉嚨。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微微一用力,登時痛的幾乎要斷開,不由自主把簪子放了開來。習玉萬念俱滅,張口就要咬舌,他的手指又伸了進來,硬生生抵住了她的牙關。他在頭頂冷笑:「想死?你惹了我那麼多次,現在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他忽然朗聲道:「來人,給我卸了泉念香一隻胳膊!」

  習玉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她第一次被人逼去絕境,連死也不允許。她怔了半晌,忽然抬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推了一下,鶴公子把手指收了回去,她舔了舔舌頭上的血,垂下眼睛,顫聲道:「你……不要傷他,怎樣對付我也可以,但不要傷他!」

  鶴公子很享受地看著她絕望的表情,柔聲道:「怎麼辦?你說遲了,胳膊只怕已經砍下來了。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他們送過來給你看看,以解你相思之情。」

  習玉閉上眼,渾身都在發抖,鶴公子輕道:「來,對我說抱歉,說以後再也不會惹我了。這樣我會讓人給他最好的包紮和藥物,不會讓他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