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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清岑喂完了山雀,緩聲應她道:「你看多了也能習慣。」

寧瑟翻開了第二頁,將書上的內容念了出來,因為這本書用的是複雜繁瑣的上古天語,她還要先在心中翻譯一遍,所以讀得相當慢。

「諸法集結萬象,氣凝成於丹田……」寧瑟狀似專心致志,卻在此時伸出了手,隔著衣袍摸上了清岑。

她的手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丹田的位置。

清岑微側過臉,卻並沒有制止她。

誠然清岑的側臉也極好看,寧瑟瞥了他一眼,唸書念得更是來勁:「以無常定因果,運罡氣至天樞……」

話音未落,她的手也從腹部丹田,游移到了上方的天樞穴。

「不對。」清岑頓了一下,糾正道:「不是天樞,是關元。」

「你的記性真好呀,這裡都能記住。」寧瑟抬眸看他,虛心受教道:「是我念錯了,當初學上古天語的時候,我沒怎麼用功,早知道這麼有用,當初一定卯足了勁學。」

她在「有用」二字上咬了重音,又聽清岑不急不緩地安撫她:「現在努力還來得及。」

寧瑟一本正經地點頭,眼中似有明亮光彩,毫不掩飾她心中的愉快:「所以我今天用這本書來溫習,如果有哪裡念錯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可惜溫習的時間並不長,等她讀到第五頁,清岑攬上了她的腰,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她立刻放下那本書,仰起下巴親了親他。

窗台上還蹲著兩隻山雀,眼見這樣的情形,它們多少感到有點害羞,於是把腦袋藏進了翅膀中。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因為有清岑陪在身邊,寧瑟每天都感到無比開心,彷彿已經和他結成了夫妻,心底生出一株枝繁葉茂的連理。

清岑並非時刻都在,他常在陌涼雲洲忙上一個白天,臨到傍晚才會駕臨鳳凰宮,但只要每天都能見到他,寧瑟便覺得愉悅得很。

她牽著他去鳳凰宮花園裡散步,因為有很多年沒有來過,那園子裡新生了不少寧瑟不認識的花草,她常要指著一株花問名字,清岑低頭看過去時,她剛好可以踮起腳尖偷親他。

他們也去了天外天的妙音海,她在淺灘上提著裙子跑,一堆海鳥撲著翅膀在後面追,每當快要追上的時候,她耍賴撲進清岑的懷裡,那些海鳥就只能猛然剎腿,知難而退,斷不敢再靠近一步,更不敢和清岑搶人。

她還和他坐在摘星樓的頂層看星星,高有百尺的樓頂晚風悠長,平添了高處不勝寒的涼意,她捧著他的手摸了又摸,最後貼到了自己的臉上,畢竟樓頂的夜風有些大,她想用這種方法給他捂熱一點。

不過清岑沒有領會她的好意,他緩慢抽出自己的手,將她牢牢抱進懷裡,然後輾轉反覆吻她的唇,將她吻得混混沌沌,除了勾緊他的脖子以外,做不出什麼別的事。

夜幕中有漫天璀璨的銀河星雲,悉數倒映在遠方的湖水中,正應了那句浮光躍金。

這樣的景像她從前不是沒有見過,但只要清岑同她一起看,那景色就比平日裡好看千百萬倍。

離開冥界的那一天,清岑說他要每晚耕耘,寧瑟爽快地答應了他,但因他一貫不熱衷於此事,寧瑟其實略有幾分不信。

然而自打回了鳳凰宮,清岑表現得非常言行一致,每夜寧瑟把他帶回寢宮以後,他沒過多久便會將她抱上床,不過正因為此,寧瑟早晨總是起不來。

白天清岑不在的時候,寧瑟經常會即興作畫,畫完了再題字送給清岑,她沒數過自己一共送了多少幅,但是估摸著至少有一小打。

到了這個月上旬,天宮帝闕給寧瑟傳了一封信,信上談及南嶺火海的海嘯將在近日爆發,言辭宛轉地詢問她可否盡快動身。

寧瑟一口應下,隔天就踏上前往了南嶺的路。

雖說她很擅長控火,但畢竟年紀不大,也是初登上仙之位,很多事並不能諳熟於心。

奕和仙帝有些不太放心,卻因為寧瑟此次前往,有法力深不可測的清岑陪同一道,奕和仙帝又覺得沒什麼好擔憂的,他估摸著等清岑和寧瑟回來,差不多也能定好婚期。

第56章 煌焜

夜幕降臨,似在蒼穹之上鋪開一方墨錦,天邊星色寡淡,唯有一輪明月如鏡高懸。

南嶺山崖之巔,火光與煙雲重疊。

寧瑟架起一座結界,把清岑和她自己圈在結界之內,用來擋住那些騰灑的煙灰,雖說這只是個小法術,卻讓她有一種保護清岑的錯覺。

「我聽說龍族很會控水,上古時期的行雲布雨,都是由你們一手操辦。」寧瑟拽過清岑的衣袖,若有所思地問:「那你們怕不怕火?」

清岑見她眸光忽閃,眼底隱含擔心之色,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撒了個謊。

他很不誠實地說:「有一點。」

這三個字用的恰到好處,因他向來是清冷高傲的性子,如果直接回答「很怕」,寧瑟不一定會相信他。

倘若換成「有一點」,倒是能顯得他心裡很怕,面上依然鎮定且嘴硬,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果不其然,寧瑟聽到這個回答,先是愣了一愣,然後伸手抱住了清岑。

「別怕。」寧瑟環住他的腰,很自覺地貼進了他的懷裡,又很豪爽地安撫他:「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這麼喜歡你,肯定要好好保護你。」

清岑聽了這句話,心裡倒是挺高興,不過面上並未表露出來,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寧瑟將他抱得更緊,暗想她之前怎麼沒考慮到龍族會怕火,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悔意,覺得自己不應該帶著清岑來南嶺火海。

她幾乎忘了跟來南嶺是清岑本人提議的,也不太記得當初在北漠戰場上,清岑以一人之力覆滅全城鬼火,瞬移之時連火風都追不上。

「要不還是這樣,」寧瑟思忖片刻,想出一個折中的方案:「我一個人待在南嶺,你先回陌涼雲洲,一個月後海嘯結束,我再去陌涼雲洲找你,你覺得怎麼樣?」

話音落罷,她又怔了一怔,想起當初在北漠戰場上,清岑也是三番四次地趕她走,時至今日,她才切身體會到那種感受。

清岑沒什麼猶豫,當即拒絕道:「我和你一同來南嶺,也應該一同返回。」

「也是。」寧瑟頷首,頗為贊成道:「反正有我保護你,赤焰天火都不可能燒到你。」

她捏了一個控火的法訣,抬頭看向火海中央。

遠處煙雲翻浪,熊熊火焰激盪,隨時有可能猛烈爆發,灼亮整個夜幕蒼穹。

打從上古時期開始,此地常年有火海肆虐,正是因為這一點,南嶺一帶幾乎寸草不生,更沒有哪位神仙願意住在這裡。

寧瑟尚未接手南嶺的時候,天帝常要派遣別的神仙,來到此地來疏浚海嘯,這當然是一個苦差事,那些神仙受了不少罪,心裡多少留下了一點陰影,又因為寧瑟司責了此地,他們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所以按理來講,這裡除了寧瑟和清岑以外,不應該有別的神仙。

火浪奔湧沖天,帶起的灰塵隨風瀰散,寧瑟備好了法訣,向前定睛一看,竟然瞧見了一群人影。

她吃了一驚,以為自己眼花看錯。

然而劍光如流影四竄,當空驟現一座法陣,將那火海壓制在法陣之下,轉眼蓋住了滔天火光。

待到塵埃落定,溶溶月華灑下,寧瑟終於看清,迎面走來了十幾名持劍的修士,皆是一群青年才俊。

他們身穿廣袖寬衣,長髮用竹簪挽起,為首那位最為出眾,他不僅算是寧瑟的熟人,也是如今的天乾山掌門,蕭若蕭掌門。

清岑微挑了眉,目光落在蕭若身上,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更沒有同他打招呼的意思。

蕭若同他對視了一陣,敏感地察覺清岑不懷好意,念在自己沒有證據,他也不好一上來就和清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