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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恆夏集團的高管構成,與普通互聯網公司幾乎無異。不過大家都知道的一點是,謝平川不僅是技術總監,也是股東和公司合夥人。

謝平川的話語權,怕是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重要的多。

魏文澤平心靜氣,端起紙杯子,喝了一口茶,繼續道:「等我們談完驗收,也能有下一步的合作。謝總監,和您說實話,我們公司正在轉型,不會一直走軟件外包的路。」

謝平川表示他很理解。

然而一個小時後,會議結束,魏文澤一方卻發現,謝平川逐條確認了需求,當場審核完項目,沒再提起一句合作關係。

謝平川送他們出門,直到他們邁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魏文澤評價了一句:「老油條。」

他的同事聽見了,笑道:「別說人家謝總監老,謝總監和你同一年的,你們都是1988年出生。」

另一位同事道:「怎麼著,你還笑得出來,咱們今天沒談好,這個月績效怎麼辦?」

關心完績效問題,他依然疑惑不解:「沒道理啊,為什麼不合作了?」

腦子裡靈光一閃,他看向了魏文澤:「魏經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四月份你拉來的那個項目?」

電梯裡通風順暢,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門框刷了一層金漆,清晰地反射了光影,不像是一棟寫字樓,倒像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電梯裡鑲著一面鏡子,鏡子並非單層,細看還有重影。魏文澤面對鏡子,整理自己的衣領:「不可能,他們恆夏根本沒有渠道,知道我們手頭有什麼項目。」

他側過臉,瞥了同事一眼:「我們不是沒機會了,恆夏的總裁是蔣正寒,那小子還挺年輕,回去找業務部看看,能不能和蔣總接上話。」

言罷,他又道:「除了蔣總,還有衛董事長,條條大路通羅馬。」

在這方面,魏文澤頗有經驗。正因為此,一行人不再吱聲。

不多時,電梯停靠在五樓,門開以後,他們瞧見一個美人。那姑娘穿一條連衣裙,眉眼極其精緻,皮膚白嫩如雪,脖子上掛著工牌,手裡拿著一沓報表,似乎正準備下樓。

魏文澤看了她的工牌——原來是一名翻譯,名叫徐白。

徐白踏進了電梯。

魏文澤笑道:「徐翻譯?」

徐翻譯瞧他一眼,禮貌地笑,但沒說話。

魏文澤信口雌黃,笑得溫文爾雅:「我大學輔修的專業是日語,以前在微軟做日語拼音輸入法,沒想到能在恆夏見到同行。」

徐白資歷尚淺,果然掉坑:「微軟日語輸入法嗎?我也用過。」

魏文澤點了點頭,繼而詢問:「你也是學日語的?」

「不是,」徐白否認道,「我的日語水平比較差。」

她也沒說自己是什麼語種的翻譯。

魏文澤拿出了手機,打開他的社交軟件:「徐小姐,能不能加個微信?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大家都在互聯網公司做翻譯,我遇見同行很高興。」

話音未落,電梯抵達二樓。

人事部就在二樓,徐白打算去交材料。她扭頭看了一眼魏文澤,回應道:「對不起啊,我不用微信,今天也沒帶手機。」

言罷,她就走了。

魏文澤身後的同事憋不住笑,拍了拍魏文澤的肩膀:「算上謝總監和這個姑娘,今天一連碰壁兩次,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魏經理。」

魏經理也笑,似乎並不在意。

徐白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她從人事部出來之後,確認自己的職位,已經從實習期轉正了,她其實有點開心。

次日便是為他們這批新員工舉辦的迎新會。

迎新會按照計劃,在公司旁邊的酒店舉行,恆夏包場了一個大廳,提前做好了佈置,參與的部門人員多達上百。

徐白和謝平川到場較早,彼時大廳裡只有十幾個同事。

而在這十幾個同事之中,也有人瞧見徐白和謝總監是一起出現的,但是他們沒有多想,只以為徐白和謝總監剛好順路。

更何況,到場之後,謝平川要去高管那一邊,而徐白要去他們的項目組。

分別以前,謝平川和徐白說了一聲:「想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送你回家。」

徐白蹙眉,搖了一下頭:「今天的人很多,會讓別的同事知道。」

謝平川笑著反問:「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他道:「我送你回家而已。」

謝平川沒等徐白同意,就當她是默認了。

當晚六點左右,迎新會正式開始,各部門職工基本來齊——當然在場最多的,要數技術部的碼農,還有人負責抽獎代碼,並將代碼開源在了Github上。

徐白所在的項目組,和對應的技術部聯誼了。她的座位左邊坐著趙安然,右邊是一個會寫代碼的妹子,徐白沒和趙安然說話,她和那個妹子聊了起來。

趙安然忍不住插話:「小白,我敬你一杯酒。」

徐白扭頭看他:「我不會喝酒。」

趙安然不依不饒,往她的杯子裡倒白酒:「我就倒一點,不礙事,酒精度數很低,你不喝也行。」

隨後他端著玻璃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家好,我是翻譯組的趙安然,在崗位上工作一個月了,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新同事,感謝公司給了我這個機會。」

其他人也笑著回應,陸續和趙安然乾杯。

趙安然廣泛撒網後,彎腰和徐白碰了一下杯:「我還見到了初中同學,我們同在一個組工作,任務量都差不多,我每天早上起床,就盼著能快點上班。」

他們這一桌的職員偏年輕,年輕男生心裡有什麼想法,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再看徐白那麼漂亮,和趙安然十分登對,就有人笑著起哄,聲音不大,卻鬧熱了氛圍。

徐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因為趙安然意思不明顯,話也說得模稜兩可。

她端起酒杯,仰頭悶干了。

趁著領導不在,徐白帶著酒氣道:「我和趙安然剛好相反,每天盡全力做完工作後,只盼著能下班回家。」

徐白在英國唸書期間,很少有機會去酒吧。

她出門也不帶BRP卡,在超市買酒的時候,常被認為未成年,又掏不出身份證件,所以她沒怎麼喝過酒,酒量堪稱微乎其微。

徐白喝了那杯酒,只因信了趙安然的「酒精度數很低」。除此以外,在場的所有同事都是一口悶干,徐白覺得別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十分輕鬆地做到。

不過一杯下肚,幾分鐘以後,徐白開始暈了。

服務員為他們端來新菜,大廳的台上還有司儀,抽獎活動即將開始,徐白旁邊搞IT的妹子興奮道:「徐白你看,他們要抽獎了。」

那妹子為徐白夾菜:「你喜歡吃京醬肉絲嗎,我覺得味道非常香。」

徐白側過身,看向台上,坦誠道:「我想吃烤鴨,可是烤鴨還沒來。」

她盯緊了正前方的屏幕,看到抽獎程序正在運行——徐白心裡很想中獎,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頒獎的人,是公司的技術總監謝平川。

或許是徐白的誠意感天動地,特等獎搖號結束後,顯示在屏幕上方的,赫然是徐白的工號。

徐白有點不敢相信,不過幾秒之後,她聽到司儀喊道「徐白」,她立刻高高興興地上台了。

出席正式場合,可能要穿高跟鞋。徐白踩著七厘米的高跟,走路倒是依然平穩,可她上台階的時候,稍微晃了一下,好在被謝平川扶住了。

大廳內人語喧鬧,光影璀璨,徐白瞇起了眼睛,復又站直身體。

謝平川低聲道:「你喝酒了?」

徐白道:「我就喝了半杯。」

謝平川並不放心,他接著問:「白酒麼,誰給你倒的?」

徐白這會兒,變得格外誠實:「是趙安然啊。」

謝平川笑了笑,沒有繼續接話。

頒獎不過走個流程,徐白還能站得很穩,不過在下台之後,謝平川離開了大廳,他把徐白帶出走廊,領著她去陽台上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