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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年面無表情:「說明我很強壯,我能保護你,給你帶來安全感。」

傅承林背靠一棵樹,笑到岔氣:「說明你的骨相好,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說:「但你這人缺乏毅力,我和你打賭,你瘦不了七十斤,我要是輸了,任你處置。下次競賽的獎盃都歸你怎麼樣?」

姜錦年道:「誰他媽稀罕你的破獎盃。」

這一晚,姜錦年如同刺蝟,豎起了一身的盔甲。

傅承林微微皺眉,教育她:「你一女孩子,別張口閉口都是髒話。」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臭脾氣也得改改,你超重不是事實?你能接受也罷,活得開心比什麼都重要,用不著我們這幫朋友操心。既然你不能接受,還總是跟別人抱怨,怎麼也得付出努力,往你想要的方向發展。」

姜錦年啞口無言。

傅承林失笑:「姜同學,振作點兒,吱個聲,接著跟我抬槓啊。」

抬個屁的槓!

他明明是個強烈的抖S,還要裝作抖M。姜錦年暗暗罵道。

她撇開他的手,在雪夜中扭頭狂奔。

回憶漸止。

今時今日,姜錦年逃竄的樣子,幾乎一點沒變。

她和當年相比,卻已判若兩人。

月色黯淡微弱,夜晚無邊冷寂,她穿著一條單薄的裙子,悵然若失地向前走,身材綽約窈窕,雙腿筆直、雪白、纖細。

她從前是短髮,現在頭髮很長,色澤烏黑,柔順微卷,帶著雅致的香水味。

傅承林跟在她身後,問她:「姜同學,你快要結婚了?」

姜錦年再次停步。

她奇怪自己為什麼沒甩掉他?

她試著平復心態,將他當做普通的老同學——這並不容易。

紀周行剛給她戴了一頂綠帽子,短時間內,她十分牴觸高富帥。哪怕這人是她十八九歲時的夢想。

夢想容易變質,愛情也是。

物慾橫流的當代社會,誰能相信天長地久?

「我悔婚了,」姜錦年突然說,「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傅承林聽得一愣:「哪裡的話。」

姜錦年沒做聲。

她繞了個彎,拐進一家酒吧。

傅承林和她多年未見,而她冷淡如陌生人,雙方似乎沒有交談的必要了。

況且,傅承林暗忖,他恐怕沒給姜錦年留下多少好印象,也沒有多少愉快的回憶。

傅承林站在酒吧門口,正準備離開,又瞧見幾個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圍住了姜錦年。那些穿皮夾克的年輕小伙子,頭髮燙卷,戴著耳釘,眼神狡黠不懷好意。

而姜錦年膚白貌美,唇色紅潤,那細腰不盈一握,偏偏還胸大腿長。她獨自一人喝著悶酒,真像一隻掉進狼窩裡的小羊羔。

傅承林想起近日新聞上的女大學生失蹤案,還有姜錦年不值一提的酒量……他終歸來到了她的身邊。

然後,他要了一瓶伏特加。

他的杯子還沒拿穩,姜錦年就撬開了酒瓶。

她仰頭吞下大口烈酒,一言不發。

傅承林道:「你搶了我的酒。」

他敲了一下桌子:「算了,我不同你計較。」

「計較什麼?」姜錦年酒後吐真言,「你知不知道,我今晚有多慘?」

傅承林立刻嚴肅起來:「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有多慘。我不會平白無故把你想像得很慘。」

姜錦年深吸一口氣。

她手扶額頭,笑中帶淚:「我今晚像是被老天爺作弄了,我沒想到會遇見你。說真的,傅承林,傅先生,見到你,我特別尷尬,比我剛買的股票跌停了還要尷尬。」

傅承林臉上毫無窘色,反過來戲謔道:「聽起來算不上很慘,姜小姐。」

他淺嘗一杯酒水,並不看她:「我見到你還挺高興,畢竟是老同學,當年一起參加競賽的交情。你記得那時候……住我上鋪的兄弟嗎?咱們三人曾經組過隊,去計算機學院砸場子。」

姜錦年講出這位朋友的名字:「梁樅?」

傅承林點頭:「梁樅出差路過北京,想來看你,給你帶點兒東西。他聽說你要結婚了,還準備領著老婆孩子參加你的婚禮。」

姜錦年十分驚訝:「他竟然結婚了,孩子多大啊?」

傅承林輕笑,和她碰杯:「一歲半,會說話了,管我叫叔叔。」

姜錦年問:「你呢,孩子多大了?」

傅承林把玩著玻璃杯:「我這單身的快活日子還沒過完,急著當爹做什麼。倒是你,為什麼要悔婚?紀周行至少看起來一表人才。」

今晚這場商務聚會上,傅承林第一次見到了紀周行,兩人還打了個照面,雖然沒說上幾句話,但都特別客氣。

然而姜錦年掄起酒瓶:「我警告你……」她頓了頓,嗓音漸低,「別在我面前提那個人的名字。」

燈光昏暗,催生了虛無的陰影。

她在朦朧的影子中自嘲:「他出軌了,和我的一個女客戶上床……」

話說一半,她驀地靠近傅承林:「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們男人的想法。興致一來,什麼都顧不上了,但是人跟動物的本質區別,就在於人能控制慾望,你說是不是?」

姜錦年離得太近,幾縷長髮被風一吹,蹭到了傅承林的側臉。

他不覺有些癢,將那髮絲撥開,勾在指尖,又放手了:「甩掉紀周行,才有新生活。」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恰如很多年前一樣:「加油,姜錦年。」

姜錦年想笑又想哭。

*

深夜,姜錦年的手機一直關機。

紀周行知道她很生氣。他在酒店裡站了一會兒,方才離開。出門不遠,他就發現了姜錦年的車,端端正正停在路邊。

她人呢?

紀周行四處打電話。

毫無音訊。

他心下著急,越發不耐煩,差點兒砸了手機。

凌晨兩點多,他的朋友們調出了停車場監控,瞧見姜錦年跟著一個男人走了。

另一個朋友作為目擊者,支支吾吾地告訴他:「紀總,這事兒,真難說。反正那男的是挺帥一小伙……他叫傅承林,剛從美國回來,家裡有錢有勢,今天在聚會上,他和我們打過招呼……」

紀周行道:「有話直說吧。」

朋友回答:「我和老王他們打完牌,從酒吧一條街出來,看見那小子攔下一輛出租車,摟著你老婆的腰,帶著她上車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告:前男友怒而上門,賠了老婆又折兵】

第3章 際會

姜錦年醒來時,天光大亮。

宿醉後的頭疼揮之不去,她扶著床沿,站了起來,驚覺自己身在一個男人的臥室裡——房間十分寬敞,裝修低調奢華,床單被罩都是深灰色、條紋款,牆角立著一座書櫃,櫃中藏有各類書籍,碼放得整整齊齊。

她記起昨晚,喝到爛醉……

是傅承林指引她,將她抱上出租車,帶回了他的家。

真要命。

她心想。

失戀使人酗酒、衝動、喪失理智,不知廉恥地傍上了傅承林。

離開臥室之前,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鏡子,身段妖嬈,衣衫不整,果真像只輕佻又下賤的狐狸精。

姜錦年胡亂地抓了一把頭髮,將自己弄得很邋遢。

然後,她以這樣一幅形象,冷靜地尋找傅承林。

傅承林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他關注著財經新聞,以及今日的市場動態。

姜錦年剛一出現,傅承林就說:「你果然瘦了不少,這次我輕鬆多了。」

「這次?」姜錦年問他,「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傅承林半靠著沙發,側過頭來看她。

姜錦年離他有一定距離,卻不影響兩人視線交接,她注意到他的眼神複雜而清明,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猜到,只一眼,就將她徹底洞悉了。

姜錦年無所遁形。

她言不由衷,後退了一步:「啊,我想起來了,大一那年,我在聚會上,把紅酒白酒啤酒混著喝,喝到酒精中毒,是你把我送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