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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話音一頓,他補救道:「這很好,你喜歡學習,就應該多學,推動人類科技進步。」

「我會想你的,江逾白。」林知夏回復道。

江逾白靜坐不動。

林知夏拿走了他的西裝左領上的配花,並把她戴了一夜的手花摘下來,放進他的西裝口袋裡。她似乎沒有一點離別的傷感,只問:「你也會想我嗎?」

「每天都想。」他答道。

林知夏笑說:「好的。」

她攥著那一束配花,輕輕撫摸淺紅色的花瓣。

晚上十一點多,林知夏回到寢室,燈光通亮,她的三位室友都沒睡覺。

大二下學期的期末考試即將來臨,同學們都在緊張地複習。鄧莎莎跪坐在上鋪,高呼一聲:「你總算回來了,我好多題不會做,救我,夏神。」

林知夏快步跑向她:「來了來了。」

鄧莎莎緩緩地躺倒,面露安詳之色。

林知夏一腳踩上爬梯,雙手攥住床架的扶欄,興沖沖地問:「往年試卷的題目很難嗎?」

鄧莎莎吹鼓了自己的腮幫。

怎麼說呢……

她似乎從林知夏的聲音裡聽出了亢奮的意味。

為了不讓林知夏失望,鄧莎莎宣稱道:「太難了,難得要瘋,難得要死,把試卷扔到天上都能炸出個窟窿,女媧還得重新補天,我看一眼題目就頭暈,看兩眼就窒息,看三眼就要休克在床上。」

林知夏怔了一怔,大喜過望:「快點快點,快點把試卷給我看看,給我看看,我要做題。」

鄧莎莎恭恭敬敬地雙手交出一份試卷。

林知夏抓起試卷,跳到地上。她捧著卷子跑向自己的座位,如饑似渴地閱讀卷子上的題目,鄧莎莎還告訴她:「夏神,這門課去年的平均分是四十分……滿分一百,均分四十,老師太狠了。我選課的時候沒想到啊,真沒想到,緣神選了,我就跟著選了……」

鄧莎莎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馮緣插了一句話:「有那麼難嗎?」

鄧莎莎一邊講話,一邊甩著枕頭:「人神有別。」

其實,鄧莎莎完全可以請教馮緣,馮緣也願意為她講題。不過,馮緣的教學模式是「嚴師出高徒」,如果鄧莎莎聽兩遍還不懂,馮緣就要唉聲歎氣了。而林知夏從沒有任何不耐煩,她樂於助人,態度認真又細緻。

鄧莎莎搬來一把椅子,坐到了林知夏的身邊。

「來吧,夏神,我準備好了。」鄧莎莎拿起紙和筆。

林知夏攤開試卷,從第一題開始講起。她穿著漂亮的紅色長裙,身上還有淺淡的香水氣息。她握筆在試卷上寫字,鄧莎莎盯著她的側臉,不由得表露欣賞:「今晚和你跳舞的那個男生真幸運啊。」

林知夏的筆跡一頓。

舞會的情景在她腦海裡回放,像一場畫質清晰的電影,江逾白就是當之無愧的男主角,源源不絕地給予她溫柔又堅定的力量。

第99章 離別與重聚

六月下旬,大二年級的期末考試結束,同學們迎來了愉快的暑假。

林知夏和林澤秋一起坐火車回家了。兄妹倆都只能在家裡待一個禮拜——林知夏要去實驗室做收尾工作,她正在籌劃一篇新論文。而林澤秋準備參加「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他必須加入學校的暑期集訓營。

林澤秋並不指望自己能在競賽中獲獎。他聽說,暑期集訓營的老師們很負責,他們會培養學生的算法編程能力,那就相當於是一場不要錢的免費培訓,林澤秋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

回家路上,林澤秋對他的妹妹說:「你賣軟件賺了多少錢?別給家裡買房了,那錢你留著自己用吧。你要出國讀書,口袋裡不能沒錢。我在學校學到了不少東西,過兩年就能去公司實習了。」

「哥哥,」林知夏忽然問他,「你選計算機專業,就是為了掙大錢嗎?」

林澤秋實話實說:「要是學計算機掙不到錢,這個專業還有什麼意思。」

林知夏坐在火車的下鋪,手裡捧著一隻橙子。她一邊擠壓橙子皮,一邊問他:「假如我們家很有錢,你會選什麼專業?」

林澤秋思考片刻,答道:「考古吧,從地底下挖東西。」

話音落後,他掏出一把瑞士軍刀——這也是林知夏送他的禮物。林澤秋用消毒濕巾擦乾淨刀鋒,還拿礦泉水沖洗了一遍,最後才用這把刀幫林知夏切開了橙子。

林知夏開心地吃著橙子,聲音含糊不清:「哥哥,編程也很好玩,能從網絡世界挖東西……」

林澤秋懶洋洋地躺下,翻開一本《編程珠璣》。此時是夜裡九點半,天已經黑透了,車窗外漆黑一片,車廂裡傳來輕微的鼾聲,林知夏打了個哈欠。她收拾洗漱一番,倒在床上,抱著毛絨企鵝睡覺。

半夢半醒之間,火車停靠在車站的月台旁。

臥鋪車廂仍然昏暗,唯獨邊座的那一側亮著黃色小燈。燈影朦朧而微弱,伴隨著窸窸窣窣的響動,有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提著行李箱走過來。他掀起林知夏的被子一角,手摸到她的襪子,冷風驀地侵襲全身,林知夏瞬間清醒。她一下子坐起來,很凶地喊道:「你幹什麼!」

林澤秋也醒了。他翻身下床,語氣不善地問:「你哪位?」

那位陌生男子帶著一股酒氣。他掃眼看著車票,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哎呦……認錯位置了。」

林澤秋煞氣沖天。他身高將近一米九,肌理勁健有力,像一座穩固的大山,佇立在車廂的過道裡。他沒說一個字,就有一副好勇鬥狠的樣子,那陌生人連連道歉,提起行李快步走遠。

「哥哥。」林知夏喊他。

他坐到她的床邊:「睡吧,沒事了。那人要是再來,我把他腿打折。」

林知夏重新躺好。

林澤秋給她掖了掖被子。她抱著企鵝,安靜地側臥著。林澤秋輕輕拍了她的後背,幽暗環境中,他低聲如呢喃:「你一個人出國唸書,人生地不熟……」

「我會適應的,」林知夏回答,「不用擔心我。」

他的手掌搭在被子上:「你的膽子是比以前大了,小時候你被陌生人嚇哭過。」

林知夏默不作聲,迷迷糊糊地沉入夢境。凌晨四點半,她醒來一次,竟然發現林澤秋依舊坐在她的床沿。他手裡捧著一本書,翻來覆去地看,她問:「你一夜沒睡嗎?」

他說:「躺了一會兒,睡不著了。」

林知夏摟緊懷裡的企鵝:「哥哥……」

「嗯?」

「謝謝。」

他應聲道:「我是你親哥,沒什麼好謝的。」

*

林知夏覺得,自從哥哥上了大學,他們兄妹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從小時候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發展為現在的「和諧共處、肝膽相照」,爸爸媽媽一定會深感欣慰。

回到家之後,林知夏就抓住媽媽的手腕,對媽媽說:「媽媽,我和哥哥都長大了,我們不吵架了。」

媽媽果然表揚道:「媽媽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她們站在乾淨整潔的客廳裡,陽台吹來一陣暢快的涼風,夏天的蟬鳴聲聲不歇,廚房裡瀰漫著熟悉的飯菜香味。林知夏倍感放鬆,心情變得更好,她拖著行李箱踏進自己的臥室,動手收拾衣服。

媽媽走過來幫她。

爸爸還在客廳和哥哥講話。

林知夏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透露道:「媽媽,媽媽,我賣軟件掙錢了,一共掙了三十七萬,給哥哥買手機花了四千,還剩三十六萬六千,我們買個房子交首付吧。」

媽媽驚訝得好半天都沒出聲。她眼泛淚光,誇了女兒好幾句,還把丈夫和兒子都叫了過來。一家四口齊聚在臥室裡,商量如何處理那一筆巨款。

出乎林知夏的意料,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不同意買房。他們一致認為,既然林知夏要在國外讀博士,那三十六萬就是她的備用資金。

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夏夏,我和你媽媽在這裡住了快二十年,早習慣了。你要去國外唸書,哪裡都得花錢……」

「我有獎學金。」林知夏聲明道。

媽媽卻說:「你爸爸前幾天剛看了一本書,講的是上世紀的一夥人去美國留學的故事。那些學生的家裡都窮,在外面受苦受累,被外國的房東欺負,還得去中餐館洗盤子打工,你爸爸怕你也去國外洗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