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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就在梁徹幾乎要斷氣的時候, 溫濯聽到了身後傳來於清瘋狂掙扎的聲音, 她發出小獸般的嗚咽聲,雙腿併攏重重的砸著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溫濯的理智瞬間回來了, 鬆了手, 轉頭看向於清。

隨著他力道的放鬆, 梁徹隨之掉到了地上, 捂著自己的脖子重重的咳嗽著,肺部似乎都要炸開來。

溫濯走了過去,蹲在於清的面前把她口中的香煙盒子拿了出來,解開她身上的電線,看著她身上青紫的傷口,手上的動作一直在發抖。

在他做著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 於清一直抽抽噎噎的哭著,等到他把自己手上的電線解開, 她立刻抱著他的脖子開始嚎啕大哭。

那是恐懼至極後陡然一鬆爆發出的情感, 那是絕處逢生後的慶幸與感激。

那是,因為能再次見到他才流出的眼淚。

溫濯扶著她讓她站了起來,聲音低低柔柔, 尾音帶了點顫,與剛才的語氣截然不同:「把手鬆開,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於清的哭聲還是止不住, 乖乖的把手從他頸後鬆開, 揚起脖子給他看。

那處還緩緩的流著血, 但傷口並不重,只是刮破了一層皮。

「疼嗎?」

她搖頭。

「不疼?」

猶豫了一下,於清還是搖頭。

溫濯不敢觸碰,看著那道傷口,眼睛越發的暗紅,緩緩的吐出了一句話:「以後都不敢讓你一個人呆著了。」

於清一怔,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著,因為哭久了,喉嚨乾澀,說不出話。

溫濯撫著她的臉,眼裡失了神:「真讓人放不下心。」

他的視線向下一垂,盯著她手腕和腳踝上的青紫,眼淚陡然就流了出來,聲音沙啞至極,「真想讓他死掉。」

於清終於開了口,嘶啞低嚥著:「我們報警吧。」

說完這句話,於清垂眸看了地上的梁徹一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掐痕,喃喃道:「小星星,你快走吧,我來報警。」

隨著她的尾音落下,周圍的薄霧頓時全數散開。

一旁的單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不像剛才那般倒塌成一排。

梁徹脖子上的掐痕也隨之消失了,卻依然難受的咳嗽著,想說話,但因聲帶處劇烈的疼痛感,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這樣的狀況,於清愣了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她鬆了口氣,身體被溫濯半扶著:「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我得打個電話給之姿。」

溫濯剛想動彈,注意到地上的梁徹時,腳步一頓。

他低頭盯著梁徹那副疼的扭曲了的模樣,半蹲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指尖觸著他的眉心,惹得梁徹恐懼的閉上了眼。

溫濯眼底的殺意暗湧著,被他強行的克制住,聲音因為壓抑有些低沉:「離於清遠一點。」

聞言,梁徹的眼神空洞了下來,平時那張陰沉的臉也瞬間沒了表情,低低的應了一聲。

「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能把你弄死。」

可他不能。

他的於清乾乾淨淨的,他才不能用沾了血的手碰她。

但如果於清不在了,他又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彎腰把於清的手機撿起來,用衣服擦乾淨後才遞給她。

隨後溫濯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先叫了救護車,才打電話報警。

於清給鄧之姿說了大致的情況便掛了電話,靠在溫濯的懷裡,身體因為殘餘的恐懼不斷顫抖著,她看著地上的梁徹,喃喃低語:「你說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可憐的不像話,又醜陋的不像人。

溫濯沒說話。

於清閉了閉眼,將臉埋入他的胸膛。

「別怕。」溫濯撫著她的腦袋,低聲道。

*

鄧之姿剛好在附近,所以她來的很快,看到於清身上的傷口,她的眼睛立刻紅了,但還是冷靜的對著溫濯說:「你先走吧,我陪著於清就好。」

溫濯沒動。

於清捏住他手的力道也重了些。

見他們這副模樣,鄧之姿也不想再說什麼,歎息了聲:「算了,隨便你們。」

警車和救護車基本同時到達。

溫濯正想跟於清一起上救護車,就被其中一個警察攔住,要求他去警察局錄口供。

聽到這話,溫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等我陪完她去醫院我再去警局。」

不管怎麼說都沒有用,其中兩個警察便跟著他們兩個去醫院,驗傷、處理傷口順便錄口供,鄧之姿留在那跟警察說著大概的情況。

說完後也匆匆忙忙的趕去了醫院。

兩個警察將地上的梁徹拉了起來,扣著他往警車的方向走,梁徹還是一副暈乎乎的模樣,像是喝了酒,神志一點都不清醒。

動靜來的那麼大,鄰居也紛紛打開門出來看熱鬧,指著梁徹,臉上是驚訝又是理所當然。

於母坐在沙發上,也忍不住走到陽台前探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被警察反扣著雙手往車裡塞的梁徹,僵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看到警車發動了才反應過來,匆匆的換了套衣服便往門外走。

*

到那之後,警察正盤問著梁徹,他張著嘴,聲音嘶啞的如同用氣音說話,只說了幾句他便閉了嘴,似乎不想再多說。

警察被他氣的不輕。

於母連忙走了過去,表明了身份之後,小心翼翼的問著:「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察冷著臉,生硬的回道:「你兒子涉嫌綁架還有蓄意殺人,而且完全不配合,說他才是受害者,差點被人掐死。」

說到這裡,他冷笑了聲:「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裝的還挺像。」

於母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轉頭看著梁徹,似乎完全不相信這樣的話:「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綁架誰了?你不是出去送你姐坐車嗎?」

梁徹看了她一眼,嘴巴蠕動著,但沒有說話,飛快的低下了頭。

旁邊的警察又道:「好像是個女演員……叫啥來著?」

「於清。」

「對了,驗完傷沒有?」

「不知道,小劉他倆還沒回來呢。」

後來的話,於母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聽見了那兩個詞。

「女演員」,「於清」。

她死死的盯著梁徹,固執的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把你姐綁架了?」

梁徹終於受不了了,伸出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握住於母的手,哭的像是個孩子,忍著喉嚨的疼痛說道:「媽!姐她男朋友要掐死我!我都沒做什麼他就要掐死我!」

於母頓了頓,而後轉頭看向那兩個警察,平時那股溫柔的勁兒瞬間消失,橫眉豎眼道:「聽到了嗎?他說有人要掐死他,你們沒聽到?沒聽到就直接誣陷他綁架和殺人?你們還算警察嗎!」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對這忽如其來的狀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弟弟綁架姐姐?姐夫要掐死小舅子?

很快他們便冷靜了下來,說:「行,一會兒帶去醫院驗傷。」

於母的手還被梁徹握著,被她這樣護著,梁徹的心底十分溫暖,撒嬌般的蹭了蹭她。

說完這幾句話後,她的表情有些恍惚,怔怔的低頭望著梁徹,他的眼底是全身心的依賴,毫無一點心虛和愧疚。

於母的視線往下挪。

脖子上的那片肌膚白皙光滑,一點被人用力掐過的紅痕和青紫都沒有。

不可能的……

她視為親生兒子的繼子要殺她的親生女兒嗎……

於母握住他的手的力道重了些,喃喃低語,比起說給其他人聽,更像是用這話來欺騙自己:「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

沒過多久,微博上便有人傳了於清和溫濯一起從救護車上下來的小視頻。

視頻有些模糊,周圍一片吵鬧聲,看不清兩人是誰受了傷。但視頻的最後一幕,於清轉過頭來,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有被包紮了的痕跡。

評論炸了。

【我操……天哪!!什麼情況啊!好心痛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感覺於清的手腕和腳踝都有點青紫……】

【媽!個!雞!完全不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只想知道我老婆怎麼了!!!】

【我知道這是哪家醫院,老子要去看!!嗚嗚嗚】

【《並肩走》不是還沒開拍嗎?應該不是拍戲出的意外吧?】

幸好溫濯來得快,於清脖子上的那個傷口沒有傷到頸動脈,只擦了點消炎藥,而後在醫院打了個破傷風針,還有處理了下手腳的傷口。

雖然傷口不嚴重,但她顯然是受驚了,情緒懨懨的,警察問什麼都不回話。

鄧之姿提出讓她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去錄口供。

兩位警察想了想,同意了,而後看著溫濯。

溫濯的臉上依然沒什麼情緒:「等我把她送回家我再去。」

也不差這點時間,兩人坐上鄧之姿開來的車回了家,兩位警察開著警車跟在後頭。

於清在後座靠在溫濯的懷裡緩緩入睡。

等待紅燈的時候,鄧之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聲的開口:「明天要去警察局錄口供,是你帶她過去還是我明天過來接她過去?」

溫濯低頭看著於清,沒說話。

「那就我過來?」

「不。」

鄧之姿順著後視鏡瞟了他一眼,見他完全不想多說,便也沒再開口。

到小區外,鄧之姿直接把車開了進去,停在溫濯那棟樓的樓下。

溫濯先下了車,而後探進半個身子,把於清從車裡頭抱了出來,見她有被吵醒的趨勢,還放軟了聲音哄著:「睡吧。」

於清睜開惺忪的眼看他,很自覺的把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

「小星星……」

「嗯?」

「明天我們早起吧。」

「好。」

「要很早很早。」

「好。」

「我的戶口本呢……」

「在你包裡。」

於清伸手去勾被溫濯掛在手肘上的包,拿出裡頭那個紅色的小本本,遞給他看:「我要把我的名字遷到你的戶口本上。」

溫濯紅了眼,啞然失笑:「好。」

鄧之姿跟在兩人的後面,聽著他們的對話,莫名也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