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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溫梓新在家裡附近找了個咖啡廳裡當服務員, 白班, 每天從上午九點工作到下午五點。

因為他的容貌吸引了不少年輕女子,咖啡廳的生意變得異常的火爆,因此店長也樂得給他漲了不少工資。

接下來的一個月, 兩人基本同時出門, 但於清卻要比溫梓新晚兩個鐘頭到家。

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蛋, 溫梓新心裡簡直比被針紮了還疼。

這天, 兩人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他在心中思忖了一下,然後開了口:「於清,要不你回去讀大學吧?」

沒想到他會這樣的話,於清的表情有些呆滯,不過很快就反應了回來, 「讀什麼大學啊,如果是這樣我還得復讀一年高三, 而且我哪有錢交學費。」

「我現在有工作了, 我供你讀。」

被他的話感動到,於清的眼睛漸漸濕潤了,但還是搖了搖頭, 「真的不用,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溫梓新沒有理會她的口是心非, 繼續道:「我上網查過了, 如果你不想再讀一年高三, 那就下個月報名成人高考吧。」

於清被他說的有些動搖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苦笑著說道:「真的不用,如果你是想報答我的話,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溫梓新猛地扯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不是報答。」

被他這樣盯著,於清的臉瞬間漲的通紅,放下筷子扯開他的手,語氣有些許的惱羞成怒,「不是就不是,你別動手動腳。」

溫梓新挑了挑眉,低聲笑了下,「明天你生日,幾點回來?」

「平時幾點就幾點啊。」

「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話裡是濃濃的寵溺感,糅雜著莫名的愉悅,「你可以期待一下。」

於清的耳根都紅了,死鴨子嘴硬道:「我才不期待呢。」

雖然她的話是這麼說,但溫梓新還是見到她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翹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眼角彎彎的,盈滿了笑意。

溫梓新的心臟「怦怦怦」的開始加速,這樣的感覺是那麼的鮮活而又生動,竟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的,好期待明天的到來。

*

隔日,溫梓新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

溫梓新的手中提著自己在同事的幫助下做出的蛋糕,邊往家裡走邊思考著,於清七點就回來了,他動作那麼慢會不會來不及?

而且他還要回去裝飾一下環境,看電視劇說氛圍能讓女人更加的感性,說不定一感動就直接接受他了。

想到這個,溫梓新乾脆走進一條沒有攝像頭的小巷裡,瞬移回到家中。

但令他猝不及防的是,滿懷期待的於清為了不讓他等太久,比平時提前了一個小時回來。

幾乎是在於清轉頭將門關上的同時,溫梓新回到了家中。

天已經黑了,房子裡還沒有開燈,所以他身上的光芒異常的明顯,幾乎將整個房子照的通明。

這樣不正常的光芒吸引了於清的注意,她緩緩的將頭轉了過來,目光一滯,盯著他散著光點的身體,呼吸慢慢的變得急促了起來。

溫梓新手中的力道一鬆,蛋糕盒掉到了地上,發出了「啪——」的一聲。

場面靜止了一瞬,於清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眼裡的喜悅慢慢的演變成了些許的恐懼,喃喃的吐出了個字,「你……」

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眼中的恐懼越發的明顯,身體的本能讓她緩緩的向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放在身後想要將門打開,卻怎麼都摸不到門把。

她的舉動讓溫梓新的表情一僵,彎下腰撿起蛋糕盒,往她的方向走去,「於清,我給你做了蛋糕,你要不要看看?」

於清無措的搖著頭,聲音不復平時的那般軟糯,帶著尖利,暗含著懇求,「你別過來!」

聽到她的話,溫梓新停下了步伐,歪著頭問道:「你怎麼了?」

於清的眼淚立刻就掉了出來,全身僵硬,帶著警惕,「你的身體……」

因為受到極大的衝擊,她的聲音變得慌張而胡亂,「為什麼會這樣……你是什麼……我的小星星呢……」

聞言,溫梓新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又向她的方向走了幾步,「我在這。」

「你才不是!別過來!」於清尖叫了聲,眼睛佈滿了血絲,紅的可怕,像是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我的小星星才不是……」

話還沒說完,溫梓新身上的光點終於散去,整個人形都呈現了出來。此時此刻,他和平時無半分區別,眉眼依然溫軟帶笑,那笑容卻達不到眼底。

似乎認清了事實,於清無力的靠著牆慢慢的滑下,因為嗚咽全身都在發顫,口不擇言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我從來都沒過見過這樣的東西……」

東西。

於清用東西來形容他。

他在於清眼裡,連人都不是了。

溫梓新的眼眶也漸漸紅了,他將蛋糕盒遞到於清的面前,討好似的說道:「我給你做了蛋糕,你要不要看看?」

見他越發的靠近,於清滿臉的恐懼,想要後退卻無路可退。她看著溫梓新,瞪大了雙眼,讓他更清晰的看清了其中的懼意。

隨後,她的呼吸一頓,直接暈了過去。

房子裡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那是比火燒全身還要痛苦的感覺,那是比以為活不下去的那天還要絕望的一天。

不是因為沒有合理的理由,只是因為他存在的本身,就令人害怕。

就令他的於清,那麼害怕。

溫梓新站在原地,背影看起來孤獨而悲慼。

他將蛋糕盒丟到一旁,大步的走過去將於清摟入自己的懷中,強忍著的眼淚一滴又一滴的砸在她的脖頸處。

透過蛋糕盒上的透明塑料片,還能見到其中的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八個字。

「不是報答,只是喜歡。」

*

於清在陷入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個男人在她耳邊說話,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卻磕磕絆絆的,吐字也沒有平時的那般清晰。

「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想跟你說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想一輩子,遇到任何事情,身邊都有你。」

「可是……」

等了很久,那人都沒有再開口,在於清幾乎以為他不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耳邊緩緩的傳來了一句話。

那話,輕的幾乎聽不見。

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吐出來的字眼。

「你那麼怕我。」

隔日一早,於清洗漱完之後,看著空蕩蕩的餐桌,有些怪異的摸了摸心臟。

對自己的這種行為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拋之腦後,哼著歌拿起昨天剛買的方塊包抹了點黃油,順手撒了點白糖,放入烤箱中。

吃完之後,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每天做的事情幾乎都是重複的,有時候她都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分不清這到底是那一天,因為……真的太平淡了。

她依然去電影城裡當著娛樂圈裡最沒有存在感的群眾演員,因為那個說好要供她讀書的男人已經被她遺忘。

後來,那個男人多次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在她絕望與悲痛之際,將她拯救。親吻她的時候,比起慾念,更多是深藏在內的悲痛。

每次,於清的最後一個印象,都是他含著淚將她的記憶刪除。

再後來,他回來了。

變成了只有容貌相同,但性格上和之前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只懂得一味的遷就她的那般卑微的一個小星星。

於清猛地從夢境中驚醒,窗外的天空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周圍安靜的甚至能讓她聽到了空氣流動的聲音。

她伸手摸了摸汗涔涔的額頭,往下移動著指尖,摸到滿臉的淚水,刺得她皮膚生疼。

於清下了床,腳上踩到了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是那個男人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她的手握了拳又張開,緩緩的彎下腰將之撿起。

她顧不得去看上面男人的資料和照片,現在的她,只想確認一件事情。

於清的腳步急促了些,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到床頭櫃的旁邊,粗暴的將它拉開,像是洩憤般的將上面的各種雜物扔開。

然後,她看到了放在最底層的東西。

一張紙條。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一行字。

看到這個,於清的眼淚如同失重般的掉了下來,接連不斷的,一顆又一顆的砸在了那張紙條上,將上邊的字跡暈染的模糊了些。

她伸手將剛剛撿起的東西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像是無法承受般的痛哭了起來。

有時候,上天就是那麼喜歡跟你開玩笑。

那天,溫梓新又回到了那個他一直想逃脫的地方,於清又重新過回了獨來獨往的生活。

可那天卻是——

兩人都以為最值得期待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