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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那個女生被嚇得直接紅了眼眶, 聲音帶了哭腔, 快速的道了聲歉便扯開於清的手走開了,一旁的兩個女生沉默的對視了一眼,也跟了過去。

於清轉頭看向溫梓新, 火氣頓消, 但還是有些不滿的問道:「你幹嘛不走開啊?不想跟她們說話就走到別的地方啊, 她們再跟著你就去男廁所, 我就不信她們也進去。」

「那你不就找不到我了。」說完之後,溫梓新伸手拿起手推車裡的酸奶,像獻寶似的遞給她看,「這個牌子好不好?」

於清瞟了一眼,隨意的點了點頭,補充道:「那以後有人再這樣問你, 你就隨便說幾句打發他們走,知道嗎?」

溫梓新有些奇怪, 「我為什麼要跟他們說話?」

「那你不說話我怕別人凶你。」

兩人邊說話邊往收銀台的方向走去, 溫梓新低頭想了想,提議道:「那要不下次他們來找我說話,我就揍他們?那他們就不敢凶了。」

「……你還是沉默就好。」

*

一周的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

因為之前溫梓新在超市裡被小姑娘纏著不放的事情, 於清也不再讓他出門去買菜,而是自己下班的時候順便走進超市裡購買。

沒有人再繼續炒熱度, 小星星男神的這個話題也漸漸的被人拋之腦後。

這天, 於清難得的不用去片場, 吃完早餐後便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

因為於清昨晚熬夜看了小說, 沒看多久便覺得眼睛十分疲憊,慢慢的合上了雙眼,腦袋也順勢靠在身側的溫梓新肩膀上。

等她的呼吸聲變得平緩而勻速的時候,溫梓新便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了起來,往她的房間走去。

於清睡著了,溫梓新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他坐在地上,趴在於清的床邊盯著她的睡顏,嘴角噙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不知看了多久,溫梓新終於站了起來,伸手攏了攏她的被子,往門外走去。

算了算時間,今天大概可以去跟向何拿自己的身份證明了。

溫梓新用了和上次一樣的方法到達向氏集團的董事長室內,拿到之後,他又跟向何要了一份參與了這件事情的人的名單。

在等待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眉心一動,淡淡的問道:「你認識向景時嗎?」

向何點點頭,「我兒子。」

……果然。

之後也沒再多做交談,溫梓新將向何的記憶刪除後,便對著名單一一的找到對應的人,因此花費了不少時間。

卻不知,在他處理這件事情的期間,於清從睡夢中醒來了。

她賴在床上不想動,便伸手拿起床頭櫃旁的手機刷了一下微博,恰好看到許小雲給她發了條微信。

許小云:我大概下個月回 G市了。

於清:回來幹啥?

許小云:大姐!放暑假了啊!

許小云:而且你這話說的好像一點都不想讓我回來?有了男朋友就拋棄我?

於清:哪有啊!而且我哪裡會注意什麼時候放暑假寒假啊……又不關我的事情!!!

於清:哈哈哈哈下個月我去找你,然後出去浪~

許小云:一提這個我就難受,本來可以上同一所大學的。

許小云:我就說當時我給你出錢嘛,慢慢還也沒事。

於清:哼,我只想靠容貌飛黃騰達~

許小云:是是是!!!

許小云:下個月啊!我到G市了就跟你說。

於清:成~

發完這句話她便將手機放在一旁,伸了個懶腰便下了床,走出房門,喊了一聲:「小星星!」

沒有回應。

於清鬱悶的走出客廳看了一眼,沒人。然後她又折了回去,打開了溫梓新的房門,裡面空蕩蕩的,床上的被子整齊的疊了起來,一旁放置的是溫梓新今早穿在身上的那套睡衣。

她的呼吸一滯,愣愣的想著:出去了嗎?

於清有些束手無措的站在原地,很快,她便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可當她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的那一刻,卻突然記起了,溫梓新根本就沒有手機。

那她該如何聯繫到他?

於清的眼眶頓時紅了,呆滯的拿著手機,再度跑到客廳去,抱著最後的一點希冀打開了廚房的門,幻想著溫梓新像平常那樣站在裡面,轉頭看向她,眼含笑意。

去哪了啊……

到底去哪裡了啊……

按溫梓新在超市的那個反應,他不可能要出去也不跟她說一聲。

於清伸手擦了擦眼淚,也顧不得換衣服,抓起鑰匙便往樓下跑去。

她小跑著往小區的保安室衝去,到了之後,便急切的問道:「李叔叔,您有見到平時經常跟我呆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嗎?」

於清在這個小區住了兩年多,所以在這工作了幾年的保安也早已認得她,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就那個又高又白的?」

「對!」

保安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我記得他,長得可俊,上次我家姑娘過來找我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之後天天跟我提。」

於清此時實在沒心情跟他聊天,著急的再次問道:「就是他,您有見到嗎?」

保安想了想,果斷的搖了搖頭,「沒見著,也有可能是我漏看了吧。怎麼?他人跑了?」

聽到他的回答,於清失魂落魄的原路返回,連保安的玩笑都不想回應。

因為,有可能是真的跑了吧。

想到這個,於清的眼淚立刻滾落了下來,但她還是忍著哽咽將之擦乾,在心裡默默的安慰著自己:說不定一會兒回到家就能看到他了。

她提著心打開了門,裡面依然冷寂無聲,一時間,於清竟找不到溫梓新存在過的痕跡。

忍了一路的淚水在此刻爆發了出來,於清抹著眼淚跑向溫梓新的房間,撲到他的床上,抱著上面的被子便開始無聲的啜泣,想壓抑著,最終忍到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那樣的疼痛,竟讓她想把整個心都剝開來看看,到底是哪裡被人傷到了,讓她連動一下,都覺得那疼痛要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她是不是有哪裡做的不好?

溫梓新來的時候,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等他走了的時候,她也不知道他為何而走。

她這一生大概也就這樣了吧,一次又一次的,被在乎的人拋棄。

*

而溫梓新這邊,他看著名單將最後一個人催眠完畢後,鬆了口氣,心情瞬間放鬆了下來。

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讓他連過了多長時間都不知道。他勾著唇拿著手中的戶口本和身份證,看起來十分愉悅。

有了身份證明,很多事情都方便多了。

因為情緒的高漲,溫梓新連瞬移回到家中的時候都忘了謹慎的用白霧隱藏自己。當他落腳在自己房間的同時,意外的聽到了於清的哭聲。

溫梓新呼吸一緊,呆滯的看向於清。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形成,點狀式的星光似聚攏又似分散,些微在空間飄蕩著,但大多數都凝成一團,現出一個頎長的人形。

這次,是他太過大意了。

可溫梓新,卻又想知道這次的於清,會給他怎樣的反應。

於清的眼中還掛著淚,剛才那般的場景似乎驚到了她,哭聲立刻停了下來。整個人如同石化了般的僵在一旁,然後呆滯的抬起頭,看著他的臉。

那光芒並不刺眼,還能從中觀察到那個人的五官。

儘管那是她熟悉的面孔,那是她剛剛痛哭的理由,但於清還是忍不住的,小心翼翼的向後挪了幾分,動作幅度並大,但在兩人僵持的畫面裡顯得有些刻意。

因為她這樣警惕的樣子,溫梓新自嘲的笑了起來,看著手中的身份證,眼眶漸漸染了紅。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為靠近她多一些。

但原來不管他再怎麼做,他再怎麼忍讓,再怎麼事事以她為先,於清的反應都是和最初的那般,看似正常,卻又讓他寒了心。

同樣的手段,只會換來同樣的結果。

這讓他,怎麼還有繼續留在她身邊的信心和勇氣。

光芒終於消散的時候,溫梓新同時向前踏了一步。

於清壓抑著口中的尖叫聲,她的眼睛因為長時間的哭泣不滿了血絲,臉上滿是淚痕,整個人狼狽的不像話,可溫梓新卻頭一回沒了心疼的情緒。

她的手心抓著床上的被單,語氣緊張的像是一條繃緊了的線,一觸就斷。因為哭了太久聲音有些嘶啞,音量很小,如同呢喃般的自言自語,「你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不是,太不正常了……」

聽到這話,溫梓新的表情一僵,隨即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獻寶似的將手中的身份證明遞給她看,「於清,你看,我有戶口本了和身份證了。有了這些,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於清頓了頓,完全沒把視線放在他手中的東西上,反而有些驚恐的看向他,「……你之前沒有嗎?」

溫梓新眼眶更紅了,嘴唇翹了起來,梨渦像是嵌在他的嘴角處,看起來和諧卻又不自然,笑容也不及平時的那般明朗。

明知道說實話會讓於清的恐懼更加的強烈,但他還是誠實的答道:「沒有。」

於清猛地吼出了聲,帶了哭腔,「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情!偽造身份是犯法的啊!」

這一刻,心中的絕望瞬間衝垮了他的理智,如同決堤的河壩,連同他僅剩的希冀都淹沒在內,卻又像是順著河流的方向被沖走,河水乾涸了也再無蹤跡。

他一字一頓的反問她,話裡似乎染了淚,「我不偽造的話,有誰會給我嗎?」

有誰會主動給他一個身份嗎?

於清完全不懂他的話,瘋狂的搖著頭,語氣似不解又似懷疑,摻雜在內的恐懼清晰到無法忽視,「你怎麼會沒有身份證明……而且你的身體為什麼會……」

他吶吶的開口,聲若細絲,「我不會傷害你的,這樣還不夠嗎?」

於清的手漸漸的握了拳,一副防備的模樣。

見到她這個反應,溫梓新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隨即他便站了起來,那刻意扯起的笑容依然掛著,但在此刻卻顯得惡劣無比,語氣帶了點嗤笑,漫不經心的問道:「怕我嗎?」

於清僵在原地沒動,眼淚再度瘋狂的湧了出來。

「這次你還能說出那句你為什麼要怕我嗎?」

溫梓新捧著腹笑彎了腰,笑的眼中掉了淚,「於清,看清楚了嗎?我是個怪物。」

「所以沒有身份證明多正常,怪物有什麼資格擁有這種東西。」

看到他的這個反應,於清的喉間一澀,懼意漸漸消散,但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其中,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

溫梓新站直了身子,緩緩的抬手摀住了自己的心臟的位置,喃喃道:「一塊破石頭還會心痛,多可笑。」

隨後,溫梓新低頭看向於清,原本在她面前那副卑微的姿態在此刻蕩然無存,他收回了唇邊的笑意,眼中再無半分情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話。

「什麼都不記得是不是很愉快?」

於清猛地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聲音沙啞的可怕,「……什麼?」

溫梓新悶笑了兩聲,彎下腰湊近她的耳廓,用氣音道:「你老覺得我會傷害你,那我不把你殺了,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儘管知道他不會這樣做,於清的全身還是驀地一顫,呼吸漸漸急促了些,強行扯起笑容,「小星星,別開玩笑了。」

聽到「小星星」這三個字的時候,溫梓新一頓,抬手摀住了自己的眼睛,水滴順著指縫流了出來,喉結滾動著,像是難受到了極點。

「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嗎?」

溫梓新有多期待化形成人,有多期待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下來。

可於清啊,這個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愛著的人,卻用她的反應來告訴他:

你根本不應該存在,你真的太不正常了,你就是一個怪物。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糅雜著刻骨銘心的痛意,像是嵌在他心中的一顆刺,拔走了傷口仍在,癒合了疤痕也去不了。

於清下意識的抓了抓身旁的被子,沒有說話。

「我不想呆在那個地方,又黑又安靜,你知道有多可怕嗎?」溫梓新放下了手,蹲下來平視她,露出了通紅的雙眼,「那樣的深淵,為什麼就只讓我一個人經歷。」

「多公平啊,我在那呆了多少億年了……」

「所以我化形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嗎?你為什麼要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每說一句話,他的眼中便掉下了一顆淚,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瘋狂與不甘,「我的名字是你起的,我的各種未嘗試過的舉動都是你教的,你到底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我滿心的期待,我滿心的期待……」溫梓新低嘲了聲,尾音漸漸發顫,「既然這樣,既然你都這樣了,那就……」

於清啞然,心臟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比之剛剛認為溫梓新走了的時候更要劇烈,她嚥了嚥口水,伸手想要撫住溫梓新的臉,「對……」

對不起。

還未等她說完,溫梓新便抬手,用凝了光的指尖撫著於清的額頭。

「都記起來吧。」

他的眼裡滿是淚,摻著萬念俱灰般的絕望,「既然你那麼怕我,那就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著吧。我要讓你,時時刻刻小心著我會回來。」

於清的目光一頓,看著那張曾經對她只有縱容的臉上滿是狠戾,那幾乎每天都在她唇上輾轉過的嘴巴緩緩的吐出了一句如同威脅般的話。

「因為下一次,我不一定就會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