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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門外的人卻一直都沒有動靜, 溫梓新直接站起來, 走到門邊去給她開門。

外頭很黑,怕她會害怕。

似乎沒有想過他會開門,門外的於清呼吸瞬間一滯, 隨後上前跨了一步, 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一副撒嬌的姿態。

溫梓新摟了她一會兒之後, 果斷的用雙手托住她的臀部把她抱了起來, 於清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下意識的用腿纏住他的腰, 驚呼了一聲:「你幹嘛呀?」

他低頭,唇瓣貼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一下又一下的噴在她的耳廓,引得她忍不住輕顫,心臟跳動的速度不斷的加快,隨即將腦袋埋進他的頸窩。

溫梓新笑出了聲, 騰出一隻手將門關上, 發出「彭——」的一聲。兩人在這般的黑暗之中, 只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傳來的熱度, 以及漸漸急促的呼吸。

於清身著一條及膝的睡裙, 被他這樣一抱, 裙子一下子就捲了起來, 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膚。

雖在黑暗中無法看到, 但觸感,不會騙人。

溫梓新將她抱起來後,便把手挪到了大腿的部位,寬厚微帶薄繭的手彷彿帶了電流,激的於清身體不禁發顫。

正當於清想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時,溫梓新突然手上一個使勁,將她的身體向上拋。

失重的感覺讓她驚的呼吸瞬間停頓,於清壓抑著口中將要叫出來的驚呼聲,條件反射的抬起頭,摟住溫梓新脖子的力道有些加重。

似乎只是想把她的位置向上挪動些,很快,於清的呼吸變得安穩了下來。她下意識的覺得,此時此刻,她正與溫梓新在黑暗中對視著。

無聲無息的,卻對對方都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的對視。

於清忍不住抬起一隻手,在黑暗中摸索著,觸碰到他面龐上的肌膚時,嘴角終於掛起了笑容,一寸一寸,沁人心脾。

下一刻,原本一直安靜著的男人開口了。

「我啊,」溫梓新的話帶了笑,聲線清潤帶著哄人的腔調,緩緩的在房間中迴盪著,「我在抱我愛撒嬌的寶貝。」

他的情話,不刻意,不做作,不虛偽,每一次都恰到好處,讓於清越發的沉淪,從未有過一絲的厭煩。

但也有可能,一直以來都那麼喜歡的原因,只是因為,說這些話的人——

是他吧。

聽到這話,於清頓了頓,原本心中的焦灼與不安被撫平了些,嘴角不受控制的越發越的上揚,但她還是輕哼了聲,故作矜持的說道:「你趕緊把我放下去,抱著不舒服。」

雖然溫梓新總是犯蠢惹到於清生氣,但更多時候,他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她正確的情緒,無關其他,僅僅只是,用心了。

也因此,在於清說出這樣的時候,溫梓新的第一反應不是失落,而是輕笑了兩聲,然後走到床墊旁緩緩的單膝跪下,溫柔的把她放在床上。

於清的屁股一觸到床墊,便在上面打滾了一圈,把自己埋入被子中,貪婪的聞著溫梓新在上邊殘留的氣息。

因為用的是同種沐浴露的原因,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

就是覺得,他的更好聞些,也讓人更有安全感了。

溫梓新的眼睛彎了彎,隨即站了起來,剛想走到一旁開燈,於清便從被子裡冒出了個小腦袋,有些遲疑的開口喊他,「小星星……」

他的腳步一頓,折了回來,「嗯?」

於清有些猶豫,隱藏了沒多久的恐慌在此時伴隨著沙啞的聲音而來,語氣似淡然卻帶著藏不住的顫抖,「你有家人嗎?」

幾乎沒有任何考慮,溫梓新便點了頭,很快他便注意到在這一片漆黑中,就算他做了一個很誇張的肢體語言,於清都注意不到,更何況,他只是輕輕的點了個頭。

床墊的不遠處便是窗戶,溫梓新毫不猶豫的伸手將窗簾拉開,清冷的銀流透過窗戶傾瀉在地上,也全數傾灑在兩人身上,讓於清眼裡的淚泛了光。

那光,尤為明顯。

似乎覺得這樣的高度和於清交談有些難受,他便也爬上了床,坐在了於清的旁邊,看到她眼中的淚水時愣了愣,直接伸手抹去,「有家人。」

他的回答讓於清的心情變得很低落,但還是強行扯起笑容,「那他們不會找你嗎?你總在我這呆著是不是不太好……」

溫梓新琢磨了一下她的話,反駁道:「沒有們。」

聞言,於清疑惑的看向他,眼中淚光閃閃,在這樣的光線下,皮膚白的猶如在發光,襯著微紅的眼,竟有種驚為天人的美感,「什麼?」

溫梓新忍不住用雙手撐在她兩側的床墊上,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觸到她的眼淚時,他便退開,舔了舔唇瓣。

有些鹹,還帶了點澀。

他突然懂了,她的眼淚為何而流。

溫梓新笑了,一字一頓的再次開口,「只有你。」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篤定,還帶著深深的驕傲。

彷彿在跟她說,他的世界裡,只有他們兩個,是一件多麼令他驕傲的事情。

若是在平時,溫梓新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於清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肯定會讓這件事情就此翻篇,只餘下心臟快速的跳動與頰邊的紅暈。

可這次不一樣。

太多的隱瞞只會讓這段感情變得岌岌可危。

昏暗的環境似乎給了她傾訴的勇氣,於清突然坐了起來,不帶情緒的問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這句話讓溫梓新猛地一僵,他抿著唇想了很久,似乎在思著怎麼回答,半天都沒有答覆。於清也意外的沒有催促他,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溫梓新的聲音驟低,因為心虛,語氣有些遲疑,「不是你說的,我跟著你回來的嗎?」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黑暗帶給他們的不再是曖昧的氛圍,而是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壓抑,重重的,似乎在此刻,將於清對他的信任,粗暴的撕裂開來。

「你不要再騙我了。」

於清的語氣冷了下來,不由自主的用指甲摳著自己手上的肉,疼痛的觸感讓她更加的清醒,「我那天睡晚了,根本就沒有出門。請問,你是怎麼跟著我回來的?」

說到後頭時,聲音竟帶了些許冷硬和憤怒。

溫梓新緊張的呼吸都變得略帶急促,那個時候於清沒有深究,因此他也沒有過多的考慮。以至於在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於清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我說『你跟我說你沒有家』的那些話,都是我亂說的而已。我說『你是我撿來的男人』,只不過是印象裡有這句話,只不過是……想留住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用來留住你的借口。」

見於清這個反應,溫梓新自知瞞不過去了,他歎息了聲,握著拳的手漸漸放鬆,指尖凝了光,在心中思忖著更好的理由。

希望這次不會再有任何的漏洞。

他剛想再次催眠,於清卻猛地轉頭看向他,溫梓新呼吸一滯,迅速的握拳,將指尖藏入手心當中。

一時間,一直以來的疑惑在此刻全數爆發了出來。

「我不是傻子,聽你的幾句話就對那些完全說不通的事情沒了懷疑。很多事情我都覺得不對勁,有時候很想問你,但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不敢。」

於清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因為委屈聲音帶了哽咽,「你為什麼對我有那麼多的隱瞞?」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可你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

於清頓了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猜到了什麼,手上的力道緩緩的放鬆,語氣輕的幾乎聽不清,「你是不是,完全沒想過要一直跟我呆在一起?」

聞言,溫梓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下顎僵直,無奈而又隱忍的吐出了三個字,「別亂說。」

於清抿了抿嘴唇,壓抑著喉間的哭腔,繼續問道:「你是不是,找到別的可以去的地方就要走了?」

這樣的於清讓溫梓新有些束手無措,他煩躁的撓了撓頭,語氣頭一次帶了怒意,咬著牙關一字一頓的重複道:「別亂說。」

於清呆呆的看著他,想起前幾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因為許小雲的大學不在G市,偶爾回來的時間也很短,經常跟於清撞了時間。所以兩人很少見面,基本都是通過視頻來聯絡感情。

於清和許小雲聊到一半的時候,溫梓新突然走進她的房間跟她說了幾句話。因為只是幾句話,她也來不及跟許小雲打聲招呼,隨口應了他幾聲,便繼續跟許小雲聊天。

不久後,耳機裡傳來了許小雲的話:「咦,我還以為你跟這個男的分手了,又和好了?」

於清愣了一下,擺了擺手,「什麼啊,我才跟他在一起沒幾天。」

許小雲蹙眉,完全不相信她的話,「不可能,我當時還覺得這傢伙帥的很,還想說你這傢伙從哪裡綁架來的上等品。」

於清有些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你記錯了吧?我跟他認識了才三個星期……」

「這麼帥我有可能記錯?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以前經常聽你喊他小星星,沒錯吧?」

於清原本想拿起一旁的水杯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傻笑了一陣,隨口胡謅道:「看來是我記錯了,最近記性不太好。」

「你可真行……這都能記錯。」

於清生硬的扯起嘴角,頓時沒有聊天的興致,跟她說多了幾句便把視頻掛斷了。

等她走出客廳的時候,溫梓新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身姿一如既往的坐的筆直,毫無半點慵懶的姿態。看到於清的時候,他的眼睛猛地一亮,站了起來。

於清看著他好一會兒,直到溫梓新疑惑的開口喊了她一聲,她都沒有半點勇氣向他提出那個疑問。

她走了過去,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將電視關掉,裝作若無事情的樣子,牽著他的手往房間走去,「該睡覺了。」

見她那麼長時間沒有說話,溫梓新有些懊惱的揉了揉她的手腕,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聽到他的聲音,於清倏地從回憶裡掙脫開來,定定的看著他。這樣的氛圍,令她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那時候沒有勇氣問出的問題。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溫梓新的眼瞼猛地一掀,喉結滾了滾。

這一刻,溫梓新突然沒了再度隱瞞的力氣,他的聲線低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想留住我?」

這個問題讓於清也有些疑惑,但她沒有思考多久,心裡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就是想,很想很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沒有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呢?

只因為,記憶會忘,但——

感情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