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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現

於清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她笑著跟劇組裡的人打了聲招呼。

對面的導演看到是她,肥厚的嘴唇一咧,露出泛黃的牙齒,上面還有一些因為長時間抽煙而熏上的黑黃色的煙垢,令人生惡。

「喲,這不是於大美人嗎?」

「王導,好久不見。」於清嘴巴一抿,硬生生的將它向上扯起,心裡不斷的在懊惱著為什麼之前不跟傅崇然問清楚這部劇的導演是誰,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我是被傅導叫來演今天的女死者的。」

王導上下掃視著她的身材,眼裡透著濃厚的貪慾以及不可掩飾的惱怒,隨後他勾著手指招來了一個化妝師,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化妝師輕聲說著耳語。

不一會兒,化妝師便點點頭,帶著於清到一旁化妝。很快,一個精緻的職業女性的妝容就化了出來。

於清昨天拿到劇本後,就一直在研究這個配角的各種心態與情緒,所以她表現的很不錯,甚至有些超乎意料了。

主要是,於清一站在這條巷子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似乎真的感受到有人在跟蹤她,她的呼吸不知不覺的就變得粗重起來。

猛然間,一隻粗糙的手從她的身後摀住她的嘴,於清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鏡頭在這裡停頓了兩秒後,王導滿意的喊了一聲:「cut!於清表現的很好!」

這場結束後,於清又被化妝師揪到一旁化妝。

她在於清的臉上塗塗畫畫著,畫出大大小小的傷痕後,轉移到於清的脖子上,化了一道十分駭人的刀痕,這是死者的致命傷。

隨後,化妝師在她的手臂上畫出一些被人掐出來的青紫。完成後,她將於清襯衣上的幾個扣子硬生生的扯開,隨即抿著唇開口,眼裡帶著同情,「小姐,把裙子和絲襪都脫了。」

於清愣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杵在原地呆呆的問道:「為什麼?」

「王導的意思,」她邊說邊擺弄著手中的眼影盤,神情寡淡,似乎已經看慣了這種現象,「你快脫吧,我還得在你腿上畫幾個傷痕。」

於清沉默了半晌後,淡然的問道:「能給我個沒人的地方把它脫掉嗎?」

「你就在這脫吧,戶外哪有地方給你換衣服。」看著於清咬的發白的嘴唇,化妝師歎了口氣,又道,「你去車裡脫吧,裡面沒人。」

一切準備妥當後,於清深呼了口氣,邁著兩條細長的腿走到小巷的盡頭,幸好襯衫較長,基本把她的臀部都遮住了,她按照之前說好的姿勢仰面躺在地上,等她準備就緒後,道具組在她旁邊撒著特製的血漿。

地上很髒,泥水混雜著血水在她周圍漫延,甚至有一些還蹭到了她的髮絲處,她感受著這種不舒服的觸感,瞪大著眼睛,耐心的等待著導演張口喊出「action」一詞。

天已經濛濛亮了,正是萬物初醒的時刻,旁邊的房屋也漸漸亮起了燈,增添了人氣。

於清的腦袋貼在地上,周圍的一切聲音忽然間都聽到很清晰,比如下水道的流水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嬉笑聲,大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還有,不遠處傳來了王導那滿含惡意的指揮。

「於清,把內褲也脫了。」

於清宛若未聞的躺在原地,怔怔的盯著天上的那顆星星,眼裡浮起了幾層薄霧。

如果你能替人實現願望的話,那麼,能不能幫我實現自己的夢想?不出賣任何東西,不丟棄自己的本心,僅僅靠自己的努力而得來的成果。

下一刻,於清坐起了身子,眼裡的霧氣被她用手擦乾淨,卻沾上了更多的污漬,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著,眼裡冒著火,「我為什麼要脫?」

王導將手中的劇本捲成一個棍狀,輕敲著自己的手心,理直氣壯的答道:「你的內褲顏色太顯眼了,把它脫到膝蓋處,我就拍一個整體的輪廓,不該露的不會拍的。」

這種厚顏無恥的話讓於清氣笑了,她將衣擺向下扯了些,忍著眼淚說道:「傅崇然跟我說的是不用全/裸上陣我才來的,既然現在是這種情況,我就不奉陪了,你們另找人吧。」

「你臨時讓我上哪去找人?前面那段都拍好了,就剩這點。而且這個時間剛剛好,你不拍的話就拖了我們整個劇組的進度,」王導冷笑,越說越氣,手中的力道漸漸加重,最後將劇本狠狠的扔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繼而怒道,「你試試不演,你看你以後還能不能接到劇!」

巷子盡頭的拐彎處走來了一個男人,身著一件白色襯衣和一條黑色西裝褲,手上還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皮鞋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他的步伐邁的很大,像是趕著做什麼事情,沒一會兒,便走到了於清的旁邊。

男人將大衣披到於清的身上,細心的收攏著,將她整個身體都包裹在內。

看到他,於清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抓緊男人身上的衣服,手上的污垢也因此黏在了男人身上,可她的心裡卻連一絲慌亂都沒有。

這個男人,她之前一定在哪見到過。

男人沉默著將左手放在她的琵琶骨下,手指微收,置於她的左腋下,右臂彎曲勾住她的腿彎,然後雙手同時用力,於清自然而然的摟著他的脖頸,頭部靠在他的肩上。

把於清抱起來後,男人的雙手動了動,替她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位置,才緩慢的向王導走去。

被這樣的壓迫所驚嚇到,王導強行克制住內心的恐懼,剛想走進他,抬手怒罵他這種多管閒事的行為,一時間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忍不住哭喊了起來,「什麼情況!為什麼我動不了!」

此刻,劇組裡的其他人也發現了自己從男人出現到現在,一直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時間,周圍的人同時恐懼的叫出聲來。

這次拍的只是一個小場景,來的人並不多,大概就十來個,但十幾個人的聲音加起來也不算小,男人皺著眉頭用能量堵住了除了王導以外的人的聲音。

他的眼角帶著殺意,嘴唇難得的勾起了一個弧度,隨後對著劇組帶來的兩台攝影機划動著手指,直到都停止運作後才移開視線。

男人指尖微張,一堆星粉從天空中散了下來,同時冒出一句話:「回到原來的地方,今天你們都睡晚了。」

周圍的人一下子睡死在地上,很快就醒了過來,面無表情的提著東西各自回家。

一瞬間,薄霧瀰漫在男人、於清還有王導周圍,將他們與星粉隔離開來。王導越發的恐慌,不斷的大吼著,聲音因為恐懼到了極點而破了音,嘶啞難聽。

男人低頭親吻了下於清的額頭,左手向上移到她的腦袋,向他的胸膛壓去,心底默念著用能量堵住她的耳朵,明知她聽不到卻依然軟著聲音哄道:「不要看。」

隨即,他的眼神完全冷了下來,手指隔空划動著,隨著他動作的結束,王導的其中一個眼球被硬生生的摳了出來,血絲四處噴濺,男人的面前卻有一層無形的薄膜將這鮮紅的血液反彈了回去。

王導痛的大喊了起來,全身依然動彈不得,卻因為疼痛不斷的抽搐著。

他的一隻眼裡空洞的無一物,鮮血湧了出來,另一隻眼裡不斷的流著淚,他哭著道歉,如果能動彈估計早就已經跪下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我!」

「我不殺人的,」男人淡漠的開口,左手輕柔的磨蹭著於清的髮絲,騰出一根手指指向王導,一束白光閃過,似乎將他眼中的光芒完全吸收掉,男人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以後一做壞事,不管別人怎麼說,一個月內你都沒有左眼的眼球。」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隨即冷笑著說完,「不光如此,疼痛也會伴隨而來,沒有人能幫你。」

「爬著回去吧。」

話音剛落,薄霧盡散。

王導周邊的血完全消失了,那顆掉落的眼珠子也重新回歸到他的眼眶裡,他眼神空洞的應了一聲,慢慢的彎下身,將上身伏地,四肢前後挪動著,慢騰騰的朝自己家裡的方向爬去。

男人四處掃視著,對著周圍的攝像頭微微滑動指尖,直到都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才慢慢的抬腳往於清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左手重新放回了於清的琵琶骨下,因為這樣的舉動,被悶了一段時間的於清終於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時正骨碌碌的轉動著。

男人身上的戾氣散去,忍不住低頭親吻著她的眼睛。

在她清醒的時候做這種事情還是有些慌張的,這個情不自禁的舉動結束後,他唇邊的笑意僵住,整個人石化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

於清納悶的眨了眨眼,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男人看著她,歎了口氣,用手蓋住了於清的雙眼。等他把手放下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於清的房子裡頭了。

看到這樣奇異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於清第一句問他的問題卻是:「你剛剛親了我之後為什麼一副後悔的樣子?」

男人嘴角微微揚起,眼裡有些許的星光在湧動,他的動作沒再停止,將於清抱到浴室後,溫柔的放進浴缸裡才道:「怕你不高興。」

隨後,他指了指於清的脖子,眼裡彷彿有狂風暴雨在湧動,深沉黝黑的幾乎要把於清的整個心緒都吸引進去,「快把這個洗了。」

「這是假的。」 於清不知怎的,莫名奇妙就解釋了句,似乎怕他不信,她還用手搓了兩下,「你看,就是畫上去的而已。」

男人語氣發澀,啞著嗓子說道:「我知道是假的。」

說完便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

於清因為心裡有很多疑問,所以這次的澡洗的很快,不到十分鐘便出到客廳。

意外的是,房子裡卻空無一人,要不是因為有手上的那件大衣,她幾乎要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她不緊不慢的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哽咽著罵道:「壞蛋,不說一聲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