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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星星

夜幕降臨,天空暗沉的可怕,乾淨清澈的連一片薄霧都沒有。此時正值盛夏時節,在這深夜中的晚風,依然帶著一股炎熱的氣息。

已經快凌晨了,輕風捲過地上的幾片落葉,揚起一縷灰塵,街上空蕩蕩的,跟白天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巷裡更是萬籟俱寂,偶爾傳來幾聲嘶啞的貓叫聲,斷斷續續,尖銳刺耳,更顯得陰森詭譎。

又到了每個月的十五,月亮比起往常都要明亮一些,一般來說,會襯得星群稀少淡薄,可此刻卻仍有一顆星星在黯淡的星層中脫穎而出,甚至還搶盡了月亮的風頭。

於清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待她走多幾步,星星就被遠處高大的建築物擋住了。建築物的體積很大,於清走了一小段路都依然看不到那顆星星,她不滿的皺了眉,失落的歎了口氣,將視線挪了回來。

於清認命的走了幾步後,又不甘心的慢慢往回走,一直走到剛開始的那個位置都沒有再看到那顆星星。

什麼情況?

她低頭鬱悶的思考:被雲擋住了嗎?

可是今天沒有雲啊……

想不到結果,於清更加的煩躁,她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高興的在原地跺著腳,忍不住怒吼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大街上迴盪著。

媽的,事事都不順。

再抬眼時,那顆耀眼的星星再度出現了,可這次卻在遠處那一大堆建築物的前面。

於清:「……」

她剛剛沒眼花吧?

是的,她根本就不是那種容易看錯的人,於清非常自信的在心底默默的將對自己質疑的想法排除掉,意味深長的端詳著那顆星星。

忽然間,原本閃著醒目白光的那顆星星倏地變成紅的滴血的顏色,在這樣的夜裡透出了一股詭異的氣息。微風吹過,此刻依然悶熱的風竟讓於清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搓了搓手臂,不再停留,重新邁起步伐,速度比剛才快了不少。

在路燈的照耀下,於清隨意的一瞥,突然注意到了身前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身後隱隱約約還傳來了跟她步伐一致的腳步聲。

於清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將手伸入包裡,抓著裡面的防狼噴霧,屏著氣將自己的腳步邁的更大,幾乎都快奔跑起來。

看到她的反應,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身後的人也不再隱藏,直接跟著她的腳步追了上去。

被這樣的舉動嚇到,於清咬著唇,喉間的呼吸越發的急促,她猛地轉身,將噴霧對著後面的人,胡亂的按壓了幾下噴嘴。

雖然方向沒對準,但還是有些許液體進入了中年男人的雙眼,他哀嚎了起來,伴隨而來的便是強烈的咳嗽聲。

於清剛鬆了口氣,便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後——

還有一個年輕男人。

他目不斜視的給旁邊的男人遞了一包紙巾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臉上帶著猥瑣而猙獰的笑容,對著她的身材嘖嘖讚歎。

於清的瞳孔震動了下,恐懼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喘著粗氣,立刻轉頭向前跑去。

年輕男人一下子就把她抓住,用手摀住她的嘴巴,隨即轉頭對著後面的人那個還在用紙巾沾著水擦眼睛的人說道:「在那邊那條小巷,趕緊過來。」

聲音下流粗野,身上滿是煙味和泛著酒氣的惡臭味,熏得於清幾乎都要吐出來。

在他們爭執的時候,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清雋的男人。

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天上的那顆耀眼的星星,閃了兩下後,在如同大海般廣闊的夜空中消失了。

於清的嘴巴被堵著,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她的眼裡不斷的湧出懼怕的淚水,似乎預想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與絕望。

後面的中年男人很快就跟了上來,走到於清的旁邊,扯開男人的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媽的,這妞折騰死老子了。」

於清的腦袋一偏,眼冒金星,左臉立刻紅腫了起來。她的牙齒磕到舌頭,令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可她也顧不及喊疼,立刻張口大喊,聲音絕望,卻因這樣的機會而帶著些許的希冀,「救命!有人嗎!救救我!」

中年男人呼吸一滯,嚇得立刻將手裡的那包紙巾塞入她的口中。

年輕男人單手固定住她的雙手,撫著她的臉,心疼又憤怒的對著一旁的男人說道:「這麼漂亮的臉你也打得下手,一會兒還搞不搞了?搞完再打會死?」

被他這麼一說,中年男人也有些後悔,懊惱道:「剛剛火一上來了就……」

話還沒說完,兩個男人同時飛了起來,兩人被這樣的狀況嚇得大聲尖叫,隨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四肢扭曲,鮮血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不斷的流了出來,四處飛濺。

於清也被這個場景嚇得半天回不過神,連嘴中那包骯髒的紙巾都忘了拿出來。

小巷的轉彎處,響起了腳步聲。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個腳步聲就消失了。眼前詭異的出現了一名高大清俊的男人,他的全身白的幾乎透明,身上泛著清淡的白光。

這樣的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

他的臉頰泛著紅暈,慢慢的抬起手將於清口裡的紙巾拿了出來,看到她臉上的紅腫時,原本淡然出塵的氣質變得戾氣重重。

身後那兩個躺在血泊中幾乎快要斷氣的男人再度哀嚎了起來,像是又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於清卻彷彿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四周浮起一層白色的霧,將她與外界分割開來,周圍的一切都看的不真切,唯有面前的男人,清晰到難以忽視。

她抬頭,輕聲問道:「你是誰?」

男人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她臉上的紅腫,半晌都沒開口,他的手冰冷的可怕,卻讓她覺得異常的舒適。

他的臉上毫無情緒,下顎緊繃著,一副難以靠近和相處的模樣。

於清卻忽然安下了心。

兩人陷入了這樣的安靜中。

許久後,男人將手漸漸往上移,指尖輕點於清的額頭,白光也隨之亮起。他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清冷低醇,像是釀了多年的美酒,醇香誘人,讓人禁不住沉醉其中,「不要怕。」

於清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心底的懼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人低頭含住她的耳垂,舔舐啃咬,胡亂的拉扯了兩下後,他湊近她的耳邊,熱氣噴到她的耳廓,引得面前眼神呆滯的女人的面頰染上一抹紅暈,眼裡也浮起微微的水光。

「臉上的傷口是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但你對我的感受,不能忘。」

於清輕輕的應了一聲。

聽到她的允諾後,他的唇慢慢的從她的耳朵吻到脖頸處,重重的吸吮著,直到出現了紅痕才放開。他抬頭看向於清,耳尖紅的滴血,眼裡滿是癡迷。

隨即他用拇指摩挲著她的嘴唇,眸子暗沉了下來,呼吸越發的急促,隱隱透著慾望,掙扎了良久後,終於粗暴的吻了下去。

「就親一下。」

*

於清最近覺得很不對勁。

比如某一天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臉上多了一個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痕跡,她的印象裡是拍戲的時候弄到的,但是她當天的角色根本沒有被人掌摑的情節。

她飾演的角色是主角逛夜市時旁邊路過的一個路人甲,因為長得漂亮吸引了男主的注意,令女主吃起了醋。

說來也氣,她只不過是一個跑龍套的,在鏡頭裡也就是一個停頓了十秒左右的畫面,卻在她的片段那裡硬生生的重拍了好幾次。

一開始她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以為導演只是一直沒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結果第四次拍攝到一半,導演連「cut」都沒喊,直接上前指著她的鼻子,怒罵她演技差。

罵她用這種死人臉經過正在濃情蜜意的男女主角旁邊,表情一點都不夠愉快和自然,這樣的面癱臉怎麼可能吸引到男主的注意?

呵呵,誰說逛夜市一定要興高采烈的逛?她就喜歡面無表情的逛怎麼了?

而且有什麼意見說出來不就得了?什麼都不說,一上來就指著別人的鼻子說話,有病?

在第五次開拍的時候,她憋著火硬扯起一個笑容,卻因為憤怒,額角冒起青筋,嘴角旁的肌肉微微抽搐,竟給人一種鬼畜猙獰的感覺。

被一個跑龍套的耽誤了那麼多時間,導演堆積了已久的火蹭蹭蹭的爆發了出來,他上前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離鏡頭前,咆哮著讓她滾,於清也忍不下去,立刻甩臉走人。

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嗎?

這件事讓她幾乎深夜才到家,還注意到那麼詭異的星星,到最後,連在鏡頭前出現一秒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連一分錢都沒拿到!

話題扯遠了,總之她的臉根本沒被人碰到過,而且雖然有拍戲時受傷的印象,但她想了很久,都記不起到底是誰導致她受傷的。

更奇怪的是,她脖子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吻痕。為了證實,她還特地上網查了一下吻痕和蚊蟲叮咬的區別,研究了半天她終於確定及其萬分肯定,那就是一個吻痕。

吻痕啊!

親吻的太激烈才會出現的吻痕啊!

她一個單身了二十年的姑娘,目前處於獨居狀態,每天除了出去跑龍套之外,其他時間都呆在家裡,就算是她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做出的事情,她的嘴巴再怎麼樣也夠不到自己的脖子啊!

算了,這些都不說了。

因為,於清還發現了一件最最最奇怪的事情——

她好像,被一顆星星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