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望我在她面前, 有哪點不好。
——張陸讓
張陸讓的放假時間跟蘇在在一樣。
隔天中午, 張陸讓便回了Z市。
張陸讓走進家門, 把書包放到一旁, 直接坐到玄關的台階上。
聽到動靜的酥酥從樓上跑了下來, 興奮的往他懷裡鑽。
他的眼神柔軟, 揉了揉它的腦袋。
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跟蘇在在說自己到Z市了後, 張陸讓從書包裡拿出一套試卷。
剛剛在菁華附近的一家書店買的2015年I省數學文科高考模擬卷。
張陸讓垂眸，伸手翻出第一套題，看了幾眼。
蘇在在很快就回復了他。
——我醒了呀。
——你在哪啊, 我去找你。
張陸讓把黏在自己身上的酥酥挪開，將試卷放回書包裡，出了門。
他邊往蘇在在樓下走, 邊打著字。
——你家樓下。
還沒走到那。
遠遠的, 張陸讓就看到了蘇在在走出了樓下的大門。
看著蘇在在的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瞇了瞇眼。
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蘇在在上身穿著一件暗紫色的套頭衛衣, 剛過臀。
大概是內搭了打底褲, 光著腿。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活在冬天裡的人。
張陸讓停下了腳步, 對著手機發了條語音。
——「回去穿條褲子再下來。」
蘇在在沒看手機, 看到他便直接小跑了過去。
她嘿嘿直笑, 撲到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
張陸讓皺著眉, 把她的手扯了下來，冷聲道：「今天十三度。」
「是嗎？」蘇在在無辜的眨了眨眼, 「看到你的那一瞬, 我的心就沸騰了，根本不覺得冷。」
他完全沒被打動：「回去，穿厚點再出來。」
「不行！」蘇在在立刻拒絕，「我裡面穿了一件保暖內衣還有一件羊毛衫呢！根本不覺得冷。我跟你說，一般上半身穿的厚，下半身就不覺得冷了。」
張陸讓盯著她看了幾秒。
很快就妥了協，說：「那各自回家。」
「……我這就回去換。」
******
蘇在在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的事情了。
她不甘不願的換了條黑色的鉛筆褲。
走到他的旁邊，沒說話。
張陸讓主動牽住她的手，哄道：「請你吃蛋糕。」
蘇在在反握住他的手，也沒不高興多久。
很快她就興奮道：「讓讓，你現在感覺像是霸道總裁上身。」
「……」
她故意壓低聲音，誇張的模仿：「女人，不准穿我不喜歡的衣服。」
張陸讓沉默著，牽著她往外面那家甜品店走。
沒得到他的回應，蘇在在有些疑惑。
「你為什麼不叫我正常點了？」
張陸讓猶豫了一下，沒答。
「你現在好高冷。」蘇在在開始譴責他。
「……」
「是不是當個總裁就了不起了？」
張陸讓忍無可忍道：「不是，好好說話。」
蘇在在頓了一下，愣愣道：「你真背著我當上總裁了。」
他忽然有些無言以對。
但莫名的，嘴角揚了揚。
「傻。」
******
兩人走進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張陸讓坐在她的對面，從書包裡拿出那套試卷，抽出其中一套給她。
「你把這套題做一遍，兩個半小時。」
蘇在在有些懵。
……她還以為是出來約會的。
蘇在在點點頭，拿過他遞過來的筆，垂頭看題。
幾秒後，她問：「那你要做什麼？」
張陸讓邊拿著手機定時，邊道：「我也做題。」
蘇在在沒再說話，認認真真的寫題。
沒注意到，張陸讓時不時投過去的視線。
兩個半小時後，張陸讓的手機在桌面上震動了起來。
蘇在在乖乖的停下筆，把試卷遞給他。
張陸讓拿著答案比對著，劃出她錯了的題。
他在心底默算了下分數，慢慢的開了口。
「大概有110分。」
蘇在在眨了眨眼，驚訝道：「這麼高啊。」
張陸讓歎了口氣，說：「坐過來。」
蘇在在起身，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
等她坐好，張陸讓把試卷放在她的面前。
清透低沉的聲音款款入耳。
「選擇題全對，填空錯一道，前三道大題全對。」
「……」
「這題我提前看過，不算容易。」
「是嗎……」
張陸讓轉頭看她，問：「你做過這套試卷嗎？」
「沒有。」
沉默半晌。
蘇在在盯著那套題，小聲道：「老師說Z市一模很重要的，她說這個成績基本就把高考成績定下來了。」
張陸讓沒打斷她說話，靜靜地聽著她說完。
「我想考好點……」
「但一著急，算出來的答案都是錯的。」
「平時自己做沒壓力，準確率就高一點。」
「如果我高考也這樣……」
「我怕會影響到我考英語和文綜。」
見他一直不說話，蘇在在立刻改口。
「不過現在好很多了，就數學嘛，我才不怕。」
張陸讓垂頭，看著她放在腿上，絞成一團的手。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
「蘇在在，我15號回去。」張陸讓認真道，「在那之前，你每天做一套題，解題方法我全部都給你講一遍。」
蘇在在愣愣的看著他。
「你不會的我都會，我都教你。」
「所以，不要怕。」
她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張陸讓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蘇在在紅著眼，像小雞啄米那般的點頭。
「那你要聽我的話。」他說。
——「不要怕。」
******
2015年的春節來的格外晚。
高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已經快到三月份了。
距離高考，也只剩三個月。
三月底的一個週六下午。
學校組織高三的學生到市中心醫院進行高考體檢，體檢完的便可以各自坐車回家。
因為Z中的學生數量不算少，所以教育局在這天只安排了兩所學校體檢。
蘇在在專門挑人少的隊伍，一個半小時就差不多全部檢查完。
她跟姜佳約好在醫院門口等，然後一起坐車回家。
兩人一起上了71路車，坐到後排的空位上。
車子向前開著，沿途的風景一晃而過。
蘇在在將手放在窗戶的小縫旁，感受到外頭的寒氣。
耳邊響起了公交車的報站聲。
「各位乘客，城市廣場到了，下車的乘客請依次從後門下車，上車的乘客請配合往裡走，請不要站在門口。」
蘇在在下意識的轉過頭，提醒姜佳。
「下一站你就到了啊。」
姜佳的表情有些呆滯，輕聲道：「我跟關瀚分了。」
「……啊？」
「唉，戀愛真麻煩。」
蘇在在有些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
「追你的人，不一定會比你追的人對你更好。」
「其實我之前挺反對你追張陸讓的。」
「我怕你這樣，張陸讓會看輕你。」
蘇在在舔了舔唇，小心翼翼道：「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姜佳笑出了聲，揚眉道：「那當然。」
報站聲再度響起。
姜佳站了起來，認認真真的說：
「在在，你要跟張陸讓好好的。」
「如果你們分了，那我才會，真的不再相信愛情。」
******
回到家後。
在在看了看時間，六點多了。
張陸讓應該下課了。
想起姜佳的話。
蘇在在忍了忍，還是控制不住給他打電話的衝動。
只響了一聲，那頭便接了起來。
「讓讓，你下課了嗎？」
「嗯。」
「我今天體檢完啦，還抽了血，有點疼。」
張陸讓笑了聲，問：「哭了嗎。」
「沒有呀，你不在我哭有什麼用。」蘇在在理直氣壯。
他沒有回答。
但蘇在在聽到了他無聲笑時的呼吸聲。
她忽然也像是被感染般的笑了起來。
然後開始跟他分享今天看到的事情。
「我跟你說，我今天看到你高一的同桌啦。」
「……」
「他跟一個女生一起去外科那體檢。我當時排在他們後面，聽到他說自己六十五公斤，結果一稱七十哈哈哈哈……」
「……周徐引？」
「對啊。」
提到這個，蘇在在忍不住誇他。
「還是你好，你什麼都好。長得好看成績好，身材也保持的好。」
張陸讓的嘴角彎了彎。
蘇在在走到床邊坐下，單手抱膝。
「有點好奇，你發福了是什麼樣子的。」
那頭沉默了一瞬。
張陸讓一下子改了口，沉著聲音提醒她。
「蘇在在，學習。」
半小時後，張陸讓回到家。
上二樓，路過張陸禮房間的時候，腳步一頓。
張陸讓走了進去，看著放在門旁的體重秤。
他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踩了上去。
看到數字後，張陸讓才鬆了口氣。
……沒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