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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光影交錯, 男人的五官輪廓更顯立體利落。他低著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睫毛濃密似鴉羽,襯得那雙眼深邃,情緒濃如墨。

皮膚天生白, 卻不顯病態, 在這光線下,彷彿在發著光。因為長時間的親吻,嘴唇像是充了血, 紅的發艷。

兩種鮮明的色彩。

像個來意不善, 卻又善於勾魂攝魄的吸血鬼。

這話落下半秒。

桑稚的腦子隨之慢了一拍。她的目光有些愣, 嘴唇上還帶著淡淡的刺疼感, 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是虛幻。

僅僅一瞬間, 桑稚就回過神。

心臟也在這一刻, 像是被人扔了個巨型炸彈,辟里啪啦地炸開。她的呼吸瞬間屏住, 熱氣順著脖子往上湧。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桑稚神色訥訥:「啊?」

跟哥哥……

什麼?

段嘉許沒重複, 仍盯著她看,面上的情緒不明,唇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些。他抬起手, 用指腹慢慢地蹭著她的下唇,一下又一下, 力道不輕不重。

曖昧, 又帶著點, 隱晦的暗示。

讓桑稚僅存的一星半點的睡意,也頓時蕩然無存。

雖然知道,他說話向來沒皮沒臉。

但桑稚,也沒想過,他真的毫無下限。

毫無。

下!限!!!!

這個老男人怎麼能這麼直白,這麼不矜持。

在這種氛圍下,他直接說個「行嗎」,她肯定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吧。就算覺得真怕她不明白,說上床是不是都顯得委婉一點。

非!要!這!麼!

桑稚完全不知道怎麼回應。

心臟彷彿要撞出身體,在這靜謐之中,聲音被放大開來,極為清晰。她甚至覺得,段嘉許肯定也能聽到。

她緊張嗎?

她為什麼要緊張。

他都能說這種話,她為什麼要甘拜下風。

她不緊張。

她絕不。

絕!不!!!

桑稚做好心理調節,稍稍抬眼,又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她伸手把他的手扯掉,一本正經道:「所以你喝酒是為了壯膽嗎?」

一句話,將旖旎的氣氛打破。

也許是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段嘉許稍愣,很快就笑出聲來。他微斂著下顎,胸腔振動著,眼眸帶光,笑起來璀璨又奪目。

他這個模樣,讓桑稚的嘴巴莫名發乾,剛剛升起來的渴意,在此刻莫名更濃郁了些。頓時也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

哦。

她渴。

她是出來喝水的。

按照正常的發展,她現在應該已經喝完水,回到床上再次入睡。而不是坐在這兒跟他接吻,然後聽著他直白又厚顏無恥的話。

段嘉許笑了半天才停下。他收回手,像沒發生剛剛的事情一樣,問道:「怎麼突然醒了?」

桑稚瞅他,小聲說:「渴,起來喝水。」

段嘉許輕嗯了聲,像抱小孩似的,把她抱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他把桑稚放到流理台上,而後從旁邊的箱子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桑稚接過來,慢吞吞地喝著,邊問:「你怎麼喝酒了?」

「心情不好。」

「為什麼?」

段嘉許微哂:「覺得對你不好。」

桑稚嚥下嘴裡的水,愣愣道:「你哪裡對我不好。」

他沒解釋,靠站在流理台旁,安靜地看著她。

桑稚:「你是不是喝醉了?」

段嘉許笑:「沒有。」

「那你怎麼莫名說這個。」桑稚把水瓶放到一旁,湊過去跟他對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沒有。」

「但我沒覺得……」說到這,桑稚的聲音停了下,遲疑地問,「是因為我今天跟你說的那些話嗎?」

段嘉許又不說話了,伸手把她唇角的水漬抹掉。

沒想過自己說出來之後,會影響了他的心情,桑稚連忙解釋:「我說那些不是指責你的,就是想告訴你而已。你又不知道,而且我之前的年紀是小。」

「……」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對我很好的。」

段嘉許的眸色漸暗,又低下頭,開始吻她。

桑稚下意識揚起脖子,承受著他的吻。這次的力道比先前溫柔,帶著幾分繾綣的意味,夾雜著淡淡的酒氣。她的眼睛未閉,看著他低垂著的眼。

在此刻才意識到。

他從不喝酒,卻因為她,破了例。

「桑稚。」段嘉許鬆開她,眼裡有什麼情緒在湧動。他撫著她的臉,半晌,才啞聲道,「我愛你。」

是真的有考慮過。

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會遇到更好的人。所有人都反對,不支持,是不是代表,我真的配不上那麼好的你。

也會想,以後你會不會也後悔,如今跟我在一起的這個決定。會不會後悔,不聽父母的勸告,執意跟我在一起。

會這麼擔憂著。

可又因你,不懼任何外力,褪去了所有的自卑。因為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跟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唯一,和永恆。

段嘉許壓低著聲音,似有若無地,在她耳邊說了句。

「我不會讓你後悔。」

-

聽到那三個字,桑稚的目光一頓,而後緩慢地眨了下眼。她也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莫名覺得鼻酸,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

段嘉許親了下她的耳朵,溫柔道:「還喝不喝?」

桑稚搖頭。

「那睡覺吧。」段嘉許再度把她抱起來,往主臥的方向走,「小朋友。」

聞言,桑稚抬起頭,抿了抿唇:「你剛剛不是說……」

「嗯?」

他的體溫比平時都燙,桑稚被他抱著,也能感受他動了情的痕跡。她憋紅了臉,實在說不出口:「就那什麼……」

段嘉許反應過來,看向她,聲音帶笑:「嚇唬你的。」

「哦。」

段嘉正想騰出手,打開她房間的門時,又聽到懷裡的人冒出了句:「但我沒被嚇到。」

「……」

抓著他衣服的力道收緊。這次,桑稚的聲音裡,真切地帶了幾分緊張,卻毫無畏懼:「我沒說不行。」

他的動作停住,慢慢地收回手。

段嘉許的呼吸聲漸重,氣息噴在她的脖頸處,燙得像是著了火。他閉了閉眼,想拉回自己的理智,卻因她的話轉瞬即逝。

「知道你在說什麼?」

話語所及之處,像是帶了絲絲縷縷的熱度,讓氛圍燒了起來。桑稚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又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沒等她說完,段嘉許仰起頭,吻住她的唇。

嘴裡的話瞬間嚥了回去,桑稚睜著眼,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做,身體有些僵硬。也因為他的舉動,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下,很快又往他的方向靠。

動作小心又怯怯,極為生澀地回應著。

桑稚覺得自己像是懸浮在半空中,失了重,她覺得不安,只能全身依附著面前的男人。

帶來極為陌生,從未經歷過的感受。

桑稚不自覺地喘著氣,尾音發顫:「回、回房間。」

段嘉許的動作停住,像是在笑。隨後,非常順從地抱著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沒開燈,只有床頭亮著盞小夜燈,光線極其暗沉。即使如此,桑稚的身體落到床上的第一反應,也是過去關燈。

燈滅掉的同時,桑稚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的相框。

是段嘉許畢業時,他們兩個人的合照。

下一刻,段嘉許整個人靠過來,身體貼在她的後背。在這黑暗裡,抓住那個相框,慢條斯理地把它蓋上。

他的唇停在她的後頸,順著往下親。另一隻手拉開床頭櫃下的抽屜,從裡邊拿了盒東西。

窗簾不遮光,藉著掉進來的月光,桑稚注意到他的舉動,也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是什麼。用最後的一絲意識,她沒忍住問:「你怎麼買了……」

段嘉許輕扯著她的衣服,沒多久又停下。他低笑著,聲音有些沉,很誠實地說:「買了很久了。」

「……」

「都積灰了。」

說完,段嘉許抓住桑稚的手。他盯著她,眼裡的情緒半點不掩飾,說話時,帶著輕輕的喘氣聲。

昏暗又旖旎的房間。

黑髮朗眼的男人,一改平時溫和的模樣,臉上的笑意莫名顯得敗類。眉目間全是春意,刻意地,勾著人去侵佔。

桑稚甚至有了種角色對換的感覺。

段嘉許低下頭,碰觸著她。

每個力道都不自覺加重,所有陰暗又殘暴的想法在腦子裡浮現,卻又在聽到她聲音的同時,盡數收斂。

段嘉許的動作繾綣又綿長,極致耐心。他照顧著她的感受,話裡帶著哄意:「別怕。」

桑稚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在這漫無邊際的夜裡,狹窄的空間,極近的距離。

所有的感受都放大了起來。

像是催化劑一樣。

將他的所有面具都撕下,露出了最為真實的模樣。

成為了,想要佔據她全部身心的野獸。

段嘉許的眼角發紅,很輕地說了句:「你是我的。」

渴望和佔有慾交纏。

在這一瞬間,所有一切都藏不住。

瀰漫整個室內。

不知過了多久,段嘉許低下頭,舔掉她的眼淚,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我的。」

-

全部感官被他帶著進入了一個從未踏足過的世界,桑稚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切結束後,她想爬起來洗澡,但卻一點勁兒都沒有。

最後還是段嘉許把她抱到廁所,簡單地清理了下。他垂眼,若有所思道:「好像是不太節制。」

桑稚又困又累,沒心思去聽他的話,只想快點收拾乾淨快點睡覺。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他擺佈,甚至覺得不自在的精力都沒了。

很快,段嘉許碰了下,又補了句:「怎麼腫了。」

「……」

「疼不疼?」

桑稚的困意瞬間沒了大半。她深吸了口氣,往他的方向踢了一腳,有些惱了:「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段嘉許輕笑起來,伸手往她身上套了件衣服,而後把她抱回房間。

室內殘留著兩人留下的氣息,還未散去。

桑稚不太認床,也懶得計較他為什麼把自己抱到這,一沾床就想睡覺。她趴到床上,鑽進被窩裡,還沒躺好,下一刻就被他隔著被子抱在懷裡。

段嘉許笑:「咱說會兒話。」

「……」桑稚閉著眼,聲音帶著鼻音,顯得含糊不清,「明天說,我困。」

「剛把□□給你,就對我這麼冷漠,」段嘉許捏了捏她的臉,「你怎麼這麼無情啊?」

桑稚不搭理他了。

她能感覺到,段嘉許似乎還盯著她,視線極為灼熱。可她實在覺得困,伸出了只手抱住他,像是在哄他。

段嘉許順著抓住她的手,也不再吭聲。

半睡半醒之間,桑稚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境裡,還是真聽到他在說話:「當一次畜生。」

聽上去不太真切。

沉默幾秒。

似乎又說了一句話,拖腔帶調的。

「就不想再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