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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他的這話, 和這個舉動, 都來的極為猝不及防。

桑稚回過神的時候, 段嘉許的唇已經覆蓋了下來, 舌尖探入她的唇齒中, 帶著薄荷的凜冽氣息, 卻又莫名顯得滾燙。

像是帶著電流,不斷地在升溫。

桑稚的眼睛瞪大了些,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背抵著門, 又瞬間被他扯了回去。她的腦袋被動般地仰起,手腕被他抓住,固定在他的胸膛前。

在這一刻,桑稚再察覺不到其他。

她的全部感知,周圍能看到的任何事物, 都被眼前的這個男人佔據。

桑稚毫無經驗, 被動地承受。

連眼睛都忘了閉上,呆呆盯著他濃密的眉, 極為清晰的眼睫毛, 以及挺直的鼻樑。那雙總是疏淡又顯得多情的桃花眼, 在此刻才像是真正地染上了情意。

她的意識變得有些迷糊, 身體卻仍顯得僵硬。

也許是注意到她的不知所措,段嘉許似乎是笑了聲, 帶著細碎而又性感的氣息聲。他的手掌往上抬, 覆住她的眼睛。

極其強勢, 又帶著極致的溫柔。

他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也掉落到地上,發出悶沉的聲響。髮梢還落著水,在空氣的沾染下,變得冰涼,滴到桑稚的脖頸處。

桑稚忍不住瑟縮了下。

段嘉許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又親了下她的唇瓣。而後,腦袋一側,嘴唇貼在她的耳際,聲音低沉又啞,帶著繾綣:「喜歡你。」

桑稚覺得自己的耳朵像是也麻掉了。

下一刻,他把手向下挪,把她被遮蓋住的眼露了出來。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兩人的目光對上。

段嘉許的眼眸低垂,微微彎起,染上了淺淺的光。他的嘴唇紅艷,帶著水光,勾勒著淺淺的弧度。目光像是挪不開了似的,直盯著她。

桑稚也怔怔地盯著他,像是被他眼裡的光吸住,意識還有些混濁。

「認真跟你說個事兒。」段嘉許聲線顯得低沉,話裡不帶半點窘迫,依稀含著笑意,「其實我也不會。」

桑稚下意識問:「什麼。」

「但總被你說年紀大,感覺這麼實誠地說出來。」段嘉許蹭了蹭她的眼角,繼續說,「有點沒面子。」

「……」

段嘉許:「我也第一次談戀愛。」

過了幾秒,他壓低聲音,又補了句:「我也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

段嘉許彎腰與她平視,認真道:「所以,你可別想甩了我。」

桑稚神色訥訥。

段嘉許低笑著說:「已經親過了,你得一輩子對我負責。」

「……」

他的這話,又讓桑稚瞬間回想起了剛剛的事情。她的腦袋轟的一下,立刻變得通紅,嘴唇還麻麻的,觸感極為真切。

桑稚用手背抵著唇,盯著他,才表現出一副被佔了便宜的模樣,磕磕絆絆道:「我、我就剛答應,我才……你、你……」

「有點太開心了。」段嘉許輕咳了聲,語氣斯文,卻像個敗類一樣,「所以沒忍住。對不起,我下次注意一點。」

桑稚覺得極為不可思議:「哪有人第一次,第一次就……」

段嘉許忍著笑:「我以後注意一下流程。」

「……」

「循序漸進,」段嘉許說,「這回就當是演習,行不行?」

桑稚這回真沒忍住,湊上去,把他那張總是毫無正形的臉掐得扭曲,惱羞成怒地說:「你要不要臉!」

段嘉許任由她掐,還異常配合地彎下了腰。很快,他又直起身,提醒道:「你還是別靠我這麼近了。」

桑稚不樂意:「我偏要。」

段嘉許挑眉,很直白地說:「你靠這麼近,我想親你。」

「……」

桑稚表情一頓,這才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別開視線,嘟囔道:「我話說完了,我要回學校了。」

「等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段嘉許忽地俯身,仔細盯著她的嘴唇,「我剛剛牙齒是不是磕到你嘴巴了……」

「……」

桑稚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能!面無表情的!說這種話!的——!啊——!

沒等他說完,桑稚猛地伸手摀住他的嘴巴,幾乎要崩潰:「沒磕到,沒磕到!沒有!你別說了!」

段嘉許愣了下,盯著她漲得通紅的臉,笑出聲來。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掌心上,有些癢:「好,不說了。」

說完,他又朝桑稚的嘴唇上看了幾眼,喃喃道:「看來是沒有。」

「……」

-

趁段嘉許回房間換衣服的時間,桑稚到冰箱裡,翻出一瓶橙汁,又從電視櫃裡拿出一包魷魚絲,坐到沙發。

她撕開包裝,抽了一條咬進嘴裡。

想起先前在宿舍聊天,舍友所得出的結論:「二十五歲沒有性經歷的男的,會變態的啊!」

桑稚嚴肅糾正。

已經二十六了。

真的有一點無語。

說著正經事情,就突然親上來,還說要教她。

自己親的明明也不怎樣。

但想起段嘉許剛剛的話,桑稚心裡小小的鬱悶瞬間散去,唇角莫名又彎了起來,擰開瓶蓋,小口小口地喝著橙汁。

段嘉許在這個時候從房間裡出來。他的頭髮還半濕著,隨意耷拉在額前,看起來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走到桑稚旁邊坐下。

盯著她像倉鼠一樣啃著零食,段嘉許莫名其妙就想笑。

桑稚的視線未動,似乎是覺得不自在,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你能不能別一直看著我。」

「行。」段嘉許順從地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問起了最開始的問題,「為什麼突然覺得今天合適?」

桑稚思考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段嘉許笑:「你還打亂了我的計劃。」

桑稚瞅他:「你還有計劃?」

「嗯,準備後天晚上去你宿舍樓下告白。」段嘉許平靜道,「點個愛心蠟燭,捧個花,還準備了台詞……」

「土。」

「這還土啊?」段嘉許說,「現在不都流行這麼告白嗎?」

桑稚回想了下,在學校見到的次數似乎確實不少。她勉強同意,小聲問道:「你準備的台詞是什麼?」

段嘉許突然喊她,語速緩緩:「桑稚。」

桑稚:「啊?」

「我喜歡你。」

「……」

「請你跟我在一起。」

「……」桑稚眨了下眼,猶疑道,「這麼正經的嗎?」

「這場合肯定得正經。」段嘉許懶懶地癱坐在位置上,淡笑著說,「會給你補回來的,這次是什麼時候就不告訴你了。」

「不用補了,」桑稚嘀咕道,「都在一起了,幹嘛還告一次白。」

他吐出三個字:「儀式感。」

桑稚側頭:「你還在意儀式感。」

「我不在意。」段嘉許想起上回他生日的時候,桑稚專門給他做的那碗麵,慢條斯理道,「但我家只只在意。」

桑稚沒否認,唇邊的梨渦深陷,繼續喝著橙汁:「嘉許哥,你真第一次談戀愛啊?」

段嘉許:「嗯。」

「哦。」

「怎麼?」聽出她若有所思的語氣,段嘉許撇頭,「瞧不起人啊?」

「……」

桑稚也不知道他沒談過戀愛是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也有可能是她以貌取人了。她忍不住想笑,這次也沒再憋著,自顧自地笑著:「沒有。」

段嘉許看著她笑,也不惱,跟著笑了起來。

注意到牆上的時間,桑稚抽了張紙巾擦手,指了指桌上的魷魚絲:「我吃不完,能不能帶回去吃?」

「嗯,想帶什麼就拿吧。最好,」段嘉許替她把橙汁的瓶蓋擰好,「把我也帶回去。」

「……」桑稚正色道,「我只對吃的有興趣。」

「嗯。」段嘉許笑得曖昧,「我也挺好吃吧。」

「……」

桑稚收拾著東西,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看著她準備離開了的模樣,段嘉許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沒動靜。他忽地歎息了聲,眼眸略微垂下,淡聲道:「突然想起來,好像也沒跟你說過,我家裡的情況。」

聽到這話,桑稚停了動作,想起了今晚姜穎的話。

隨後,她輕聲道:「你不想說也沒事。」

「沒不想說。」段嘉許表情帶了幾絲無所謂,語氣很平靜,「母親過世,父親植物人,酒駕撞死了人。沒房,有車,積蓄有一點。」

桑稚盯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覺得不自在,就是覺得,」段嘉許吊兒郎當道,「咱倆都這關係了,還是得跟你交代一下。」

桑稚搖頭:「我沒覺得不自在。」

段嘉許又笑了下:「嗯,走吧。送你回學校。」

「段嘉許,」桑稚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正經叫他,湊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提這個事情,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不開心。」段嘉許的喉結滾動著,平靜的表情瞬間瓦解,「有點緊張。」

桑稚愣了:「緊張什麼?」

段嘉許自嘲般地笑了下:「怕你介意。」

她怔怔地看著他。

在此刻,突然覺得有些荒唐。

這樣的一個男人。

一個,讓桑稚在遇見了他之後,再無法愛上任何人的男人。

真切地在因為自己的父親所造下的罪孽。

感到自卑。

「……」桑稚安靜幾秒,低聲坦白了今天的事情,「我今天遇到姜穎了,她跟我說了你爸爸的事情。」

段嘉許的目光一頓:「她來找你?」

「應該吧。」桑稚說,「你別被她的話洗腦了,她說話沒道理的。你下次如果還見到她,你記得建議她去醫院看看腦子。」

段嘉許還想說些什麼。

桑稚睜著圓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一本正經的哄著他:「其實我覺得房子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再等我幾年。」

「……」

「等我畢業賺錢了,給你買。」

-

把桑稚送回了宿舍。

段嘉許回到車上,想著她的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桑延發了條消息,而後給錢飛打了個電話。

響了幾聲,錢飛接了起來:「我真的好奇。」

「嗯?」

「你為什麼總喜歡深夜給我打電話。」

「也沒很晚吧。」段嘉許好脾氣道,「想跟你說個事兒。」

「追到了?」

段嘉許笑:「嗯。」

「可以啊兄弟。」錢飛興奮道,「是吧,真多虧了我,要不是我,你能追到嗎?要不是我!你得好好感謝我!」

段嘉許順從道:「謝謝兄弟。」

「不用客氣,你最好比桑延早結婚,我真受夠他了……」

「兄弟,有個事兒,我沒跟你坦白。」

「啊?」

段嘉許:「這姑娘,你其實認識。」

錢飛有了不好的預感:「……啊?你宜荷認識的人,我在南蕪怎麼認識,你瘋了嗎?」

段嘉許:「不是在宜荷認識的。」

錢飛猜測:「我們大學同學?誰去了宜荷工作嗎?」

段嘉許:「不是工作,是過來讀大學。」

錢飛:「……」

冷場好半晌。

錢飛的聲音發顫:「你不要告訴我,是桑稚。」

段嘉許語氣含笑,嗯了聲。

「……」錢飛沉默幾秒,「我掛了。」

段嘉許重複了他剛剛的話,悠悠道:「真的多虧你。」

「多虧個屁!」錢飛怒吼,「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幫過你!我操,段嘉許,你真的禽獸,那姑娘十來歲你就認識了,你他媽……」

段嘉許眉梢抬起:「你不是說成年了就行嗎?」

「……」錢飛說,「我說過這種話?」

「嗯。」

「你跟桑延說這事了嗎?」

「還沒呢。」

「你打算怎麼說?」

「沒想好。」

「你會不會被桑延打死?」錢飛也沒覺得這事情很難接受,很快就嬉皮笑臉道,「對不起,我居然還挺期待他的反應。」

「我剛跟他說了,我有對象了。」

「然後呢?」

「我還跟他說,」段嘉許漫不經心道,「是你教我怎麼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