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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暢天樓外掛著紅通通的燈籠,只是守在門口的不是徐昭容而是寧貴人,寧貴人進宮後,皇上見其清冷出塵,又做得一首好詩,說是與徐昭容有很多相同愛好,便讓其住到了暢天樓。

徐昭容站在窗口,看著門口處站著的美人兒,面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娘娘,夜深了,睡吧。」宮女上前勸慰。

徐昭容沉默不言,靜靜的站在原處,直到明黃的御駕出現,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擁著別的女人在門口親暱,然後又相擁著消失在門口。

硬生生掰斷了自己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徐昭容轉身道:「伺候本宮安寢。」

三個新人中,皇上首先寵幸了寧貴人,莊絡胭得到消息後,倒是半點也不意外,畢竟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先挑個漂亮的嘗嘗是再正常不過。

沒過兩日,皇后在御花園要擺賞花宴,莊絡胭自然乖乖應下,雖然皇后每年都要以各種名義在御花園擺上那麼幾次宴席,然後大小老婆互相用言語視線廝殺,宴席結束再各自滿足散去。

「娘娘,今兒皇后娘娘設宴,也不知會有什麼事情,這會兒新人入宮,您可要小心些。」聽竹一邊為莊絡胭梳著髮髻,一邊小心的開口。

任由聽竹為自己梳著複雜的朝雲近香頭,莊絡胭笑著道,「我知你擔心我,只是等會妃嬪眾多,不定所有的人都惦記著我。」

「小心無大錯,娘娘還是多防備著些好。」雖說近幾日皇上寵幸了寧貴人,但是她相信皇上對自家娘娘還是有幾分寵愛的,不然寵幸寧貴人那日,怎麼還特意讓人送了紙鳶來。

雲夕替莊絡胭理著衣衫,聽著兩人的談話,她插嘴道:「奴婢聽說原本花才人不住桃玉閣的,後來不知怎麼又搬去了桃玉閣。」

莊絡胭扶了扶步搖,語氣平淡道,「她沒有住寧妃那裡,是她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聽竹聽她語氣平靜,一時也弄不清莊絡胭是不在意還是早有應對之意,理了理莊絡胭身上壓裙子的玉珮,「娘娘心裡有成算就好。」

坐在步輦上還未行出多遠,在轉彎處,莊絡胭便見到蔣貴嬪、孔婉儀、葉德嬪三人從另一個方向行來。

三人見到莊絡胭,紛紛下步輦行禮。莊絡胭倒是沒有想到三人會走在一起,便道:「倒是很少見你們三人走在一起。」

「回娘娘,前些日子葉德嬪搬來與嬪妾住在了一處,孔婉儀住處與嬪妾二人相近,方才在路上碰見,便一起過來了。」蔣貴嬪答道,「娘娘繁忙,想來是不知這等小事的。」

「原來如此,你們三人日後倒是可以一起多走動了,」莊絡胭笑了笑,「你們與本宮一道走吧,若是讓皇后娘娘等我們就不好了。」

莊絡胭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蔣貴嬪,近來蔣貴嬪頻頻向她示好,甚至還有意無意向自己透露一些後宮以往的隱秘事情,各宮妃嬪的忌諱與愛好,蔣貴嬪進宮已經有幾年,知道的東西比莊絡胭多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竟然會告訴莊絡胭。

後宮中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莊絡胭不相信蔣貴嬪會因為後宮裡關於她們晉陞的流言,便突然對自己好起來。蔣貴嬪是個極其聰明又理性的女人,她既然做出這種事情,那麼肯定有她的用意。

也不知這位求的什麼,她能不能給她所求的東西。

御花園中,各色美人或站或坐,旁邊的宮女太監皆小心翼翼伺候著,莊絡胭等人到的時候,又是一陣行禮還禮。

「昭賢容來了?」寧妃站在一叢海棠花旁,與她身上繡的海棠紅花樣交相輝映,說不出的閒適與安寧。

「見過寧妃娘娘,」莊絡胭上前行禮,看著寧妃面前的海棠,「這海棠開得真艷。」

「艷而不俗,本宮甚是喜歡這花兒,」寧妃折下一朵紅海棠,笑了笑。

莊絡胭聞言跟著笑了笑,卻沒有答話。恰好此時,淑貴妃到了,寧妃看著遠遠朝這邊行來的貴妃儀仗,淡淡的道:「淑貴妃比這紅海棠更是耀眼。」說完,把手中的海棠隨意一丟,漂亮的花朵兒掉落在泥土中。

莊絡胭看了眼這朵海棠,與諸位妃嬪一齊上前給淑貴妃見禮。

「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設宴,本宮倒不曾發現御花園的花已經開得如此漂亮了,」淑貴妃免了眾人的禮,扶著大宮女菱紗的手走到花叢旁,看了眼在場各色的美人,歎息一聲,「可惜本宮最愛的玉簪花不是這時開。」

「稟貴妃娘娘,皇后娘娘知您喜愛玉簪花,便讓巧手的宮人做了玉簪花出來,請娘娘一觀,」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之一點翠向淑貴妃行了禮,然後就有兩個太監抬了一個花盆上來,裡面栽種的正是玉簪花,心形的翠葉,潔白的花朵,任誰也瞧不出那花朵是由人做出來的。

淑貴妃瞧了眼花盆,面上笑容淺淡,嘴上卻道:「嬪妾謝過娘娘體恤,嬪妾這點愛好給娘娘添麻煩了。」

「你盡心伺候皇上本就辛苦,若是我們賞花還沒有你喜愛的花,豈能說得過去?」皇后扶著和玉,帶著宮女太監走了過來,顯然聽到了淑貴妃的話,待眾人行過禮後,她笑看著淑貴妃,「再說這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本宮乃後宮之首,有些事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淑貴妃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娘娘能惦記著嬪妾這些小事,已經是體恤了。嬪妾無以為報,只能在日後宮務上,多多幫襯皇后娘娘了。」

「你倒是個可人的,哪裡像賢貴妃那般,竟是想方設法躲懶,」皇后笑了笑,不再與淑貴妃說話,轉而與其他妃嬪聊了起來。

莊絡胭看著皇后與淑貴妃上演語言藝術,在早已搭好的雕花圓凳上坐下,捻起桌上的桃花糕咬了一口,發現糕點做得甜而不膩,還帶著一股桃子的味道,不由得多咬了一口。

「昭賢容娘娘,」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莊絡胭面前,她抬頭一瞧,竟是新進宮的絕世美人。

「寧貴人不必多禮,」莊絡胭擱下手中半塊沒有吃完的桃花糕,示意讓寧貴人坐下,「這桃花糕味道很是不錯,寧貴人可要嘗嘗。」

「謝娘娘,嬪妾來之前用了早膳,這會兒還未餓。」寧貴人起身福身,方才再度坐下,發間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美人就是美人,怎麼看怎麼養眼,莊絡胭面上露出一絲笑來,「原來如此。」一般人穿白色總會給人做作之感,這位寧貴人穿著白色廣袖繡淺粉小花羅裙,肩上披著淺藍玻帛,怎麼看怎麼出塵,這可要比徐昭容更加的有詩意了。

「娘娘怎麼沒有去賞花?」寧貴人看著不遠處的花叢,面上的表情淺淡,實在不像是賞花的樣子。

「這裡不也能賞花?」莊絡胭接過聽竹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口,「坐在這裡賞的花更多,顏色更是艷麗。」

寧貴人點了點頭,彷彿是贊同什麼般,「娘娘乃是懂花之人,嬪妾擾娘娘興致了。」說完,起身給莊絡胭行了一禮,帶著宮女離開了。

莊絡胭饒有興致的看著寧貴人折纖腰以微步的模樣,放下茶盞,托著下巴歪頭看向聽竹與雲夕,「你們說她是來做什麼的?」

聽竹與雲夕搖頭,互相看著對方疑慮的眼神,雲夕道:「奴婢瞧著這位寧貴人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穿著還這麼素淨,實在讓人想不到她的用意。」

莊絡胭笑了笑,沒有繼續開口,這個寧貴人實在有些意思,她那態度是不想與其他妃嬪在一起?已經被送進了這後宮,難不成還有不想做皇帝妃嬪的心思,就算沒有這些心思,到了這個地方,就沒有了別的選擇。

「近些日子皇上已經翻了寧貴人好幾次牙牌,她還有什麼不高興的?」雲夕低聲道,「其他妃嬪可是想盡辦法引得皇上注意呢。」

聽竹眉梢微微一動,朝寧貴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誰知道這位寧貴人是什麼心思。」

賞了一會兒花,眾人也累了,便按著位份坐了,宮人們呈上瓜果茶點,賞花很快就變成了茶話會。

莊絡胭叉著一塊進貢的菠蘿慢慢吃著,聽著妃嬪們談論各色鮮花,對此她是說不上什麼話,只能選擇沉默的聽。

「對了,寧貴人、花才人,嚴才人,你們進宮也有些天了,可有什麼不適?」皇后仿似突然想起幾個新人來,朝三人看去,「寧貴人住在暢天樓,有徐昭容照拂,自然不會有問題,你們兩人獨居桃玉閣,若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多問問宮裡的老人。」

「謝娘娘,嬪妾等並無不適。」花才人起身給皇后行以一禮,「桃玉閣很好。」

「那處確實不錯,」皇后笑了笑,「當初昭賢容住的便是桃玉閣,後來才遷居到熙和宮。尤其是桃玉閣旁的桃林,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開漂亮的桃花,後宮很多妃嬪都愛去那賞花。」

花才人道:「嬪妾也聽聞以前昭賢容娘娘住過桃玉閣,實在是嬪妾等的榮幸。」

莊絡胭垂下眼瞼,嘴角微彎,「花才人言重了。」那桃玉閣還真算不上好地方,當初皇上讓她遷出桃玉閣,當天晚上就把桃玉閣重新修繕了一遍,要說其中沒有什麼,她肯定不會相信。

「今日本宮擺這賞花宴,也不過是讓諸位姐妹在一起聚聚,」皇后沒怎麼與花才人交談,便轉過了話題,「待皇上處理完朝事,便可以開宴了。」

聽到皇上會來,一些妃嬪眼神變了,不著痕跡整理著衣衫,以求等下給皇上留個好印象。

莊絡胭低著頭想,這麼多女人眼皮子下去勾引皇帝,其實是拉仇恨才對。

時近午時,皇帝果然來了,諸位妃嬪裊裊婷婷請安,簇擁著皇帝坐下後,才各自挑了位置坐下,賞花宴正式開始。

既然是賞花宴,每道菜都取了與花有關的名字,甚至有些菜直接做成花的樣子。莊絡胭吃著名為富貴花開,實為胡蘿蔔絲以及一些香菇炒出的菜,有些感慨的想,聽說成宣帝在位後,後宮已經極為節儉。就現在的生活都算節儉,不知奢華時是什麼樣子?

這*的生活過著不要太舒適。

「這道仙女散花做得不錯,賞。」封謹擱下筷子,看向寧貴人,「這菜應該合你口味,多嘗嘗。」

寧貴人身後的宮女聞言,抬首便為寧貴人布菜,她這一動作卻是讓封謹皺起了眉頭。

「寧貴人,這個宮女是你貼身大宮女?」封謹接過高德忠呈上的絹帕擦乾嘴角,見寧貴人起身應是,才又開口道,「那她她手臂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寧貴人神情黯然的看了身後的宮女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回皇上,奴婢這傷是今早不小心撞的,」這個宮女跪在地上,「當時主子沒看見,所以並不知情。」

封謹淡淡的看了眼宮女,「既然這般粗心,便不必在寧貴人身邊伺候了。高德忠……」

「皇上,」寧貴人臉色微微一變,起身跪了下來,「晨曦的傷是今早徐昭容娘娘身邊宮女撞倒所致,並不是粗心所致,求皇上明鑒。」

「徐昭容?」封謹看向面色微白的徐昭容,「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皇上,妾不知此事啊,」徐昭容慌忙起身請罪,「妾回去一定好好徹查此事。」

「回皇上,徐昭容並不知此事,早上那個宮女也是無意,求皇上不要因此責備徐昭容娘娘。」寧貴人行了一個禮,給徐昭容求起情來。

「那個宮女雖是無意,但也是徐昭容的人。徐昭容雖說不知,卻也是疏於觀察,」封謹語氣平淡道,「既然如此,減昭容半年俸祿,撤牙牌兩月以做懲罰,以後切不可再犯。」

「妾領旨謝恩。」徐昭容不甘心的看了寧貴人一眼,最終只能是行禮謝恩。

莊絡胭看著這位善良出塵的寧貴人,挑了挑眉,皇上還沒有說此時與徐昭容有關,這位倒先替徐昭容求情了,不知道是坑徐昭容還是真善良。

因為一個貴人身邊的宮女給一個昭容難堪,皇帝也真不給徐昭容臉面,這位寧貴人真夠受寵的,能把徐昭容逼到這一步。

封謹向諸位妃嬪看去,不知怎麼就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莊絡胭,微微錯開視線,他竟有些不願去看莊絡胭的表情,「朕用得差不多,也該回宮了。」

皇帝不吃了,其他人哪裡還敢說沒飽,加之又看了一場好戲,眾人紛紛起身恭送聖駕。

「徐昭容不必難過,皇上不過是一時氣頭上,」淑貴妃瞥了眼一副出塵模樣的寧貴人,語氣不怎麼好道,「你侍奉皇上多年,皇上斷不會因為隨便一個女人就忘了你。」

隨便的女人?莊絡胭看了眼淑貴妃,看來淑貴妃對寧貴人不怎麼喜歡。不過想想也是,淑貴妃原本是所有女人中容貌最出彩的,這下來了個把她比下去的寧貴人,偏偏此人還端著一副出塵的樣子,又得了聖寵,淑貴妃能喜歡她才不正常。

「淑貴妃這話雖是有理,但是作為主子,還是要好好管理下人才是,」皇后站起身,看著徐昭容道,「今日之事與你雖是無關,但是你要想想皇上為何要罰你。」

皇后這種「只要你不開心我就開心」與淑貴妃對壘的態度,讓莊絡胭再度感慨一番,每一個皇后要是能喜歡寵妃也不正常。

皇后與淑貴妃可以說這些話,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膽子,紛紛找了理由退下,莊絡胭也趁機回了熙和宮,她可不想留在一群女人中演戲,露餡兒了可就是麻煩事。

不一會兒,內侍監的太監來傳旨,說是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莊絡胭倒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皇帝今天會去受委屈的寧貴人那裡安慰安慰,他近來不是對寧貴人最感興趣,怎麼又想起往她這裡湊了?

第 74 章

不管皇帝是因為何種心思到熙和宮,莊絡胭倒是如以往的風格打扮一番,胭脂水粉是不用上的,頭髮要帶著香味柔順的,衣服要寬鬆的。畢竟皇帝晚上來妃嬪的宮裡是為了蓋被子聊天或者打架,不是為了看女人怎麼卸妝除釵環的。

給皇帝驚艷這種事情留著大白天做比較好,晚上適合干晚上做的事情。

封謹到熙和宮,毫不意外看到站宮門的莊絡胭,下了步輦扶起莊絡胭,「這幾日正倒春寒,愛妃要小心身子。」

「妾穿得很暖和,皇上不必擔心,」莊絡胭用另一隻手搓了搓皇帝與自己交握的手,「倒是皇上的手怎麼這麼涼,妾給皇上備好了熱湯,您用些暖暖身子。」

封謹另一隻手在莊絡胭手背上拍了拍,「不必緊張,不過是吹了些風。」說完,引著莊絡胭進了屋。

熙和宮裡並無特別的熏香味,倒是帶了些青草香,這便是莊絡胭的特別之處了。每每到了莊絡胭住的地方,便是各種自然想,比如六月的桃子香,七月的荷花香,八月的薄荷香,總歸是讓心神舒爽的東西。所以他去年炎熱之時,也偏愛到莊絡胭的住處的,大熱的天兒即使屋子裡放了冰,也沒有誰愛聞那亂七八糟的熏香味兒。

親手把花生薏米芋圓湯端到皇帝面前,莊絡胭笑著道:「皇上,這是妾讓小廚房用火煨著的,嘗嘗。」

青瓷碗中盛著味道香濃的湯,讓一路走來吹了些春日冷風的封謹有了些胃口,接過莊絡胭呈上的銀勺喝了一口,湯的溫度似乎已經暖到了胃裡。

「味道很好,朕倒是不曾嘗過這種湯,看來小廚房裡的廚子還有些本事。」封謹又喝了幾口才放下碗,漱完口笑著看向莊絡胭,「日後朕若是想吃美食了,看來要來愛妃這裡了。」

「皇上若是喜歡,把這廚子調去御膳房也是可以的,」莊絡胭得意的笑了笑,「不過這菜式可是妾教她的,到時候妾若是想了別的菜式,就讓告訴那廚子去。」

「既是你的想法,朕還要一個廚子做什麼,有你便夠了。」封謹笑了笑,見莊絡胭面上有些動容,起身單手攬住莊絡胭的腰,「時辰不早了,愛妃與朕安歇吧。」

伺候的宮人們見狀,立刻有上前取下帷幔,留給了皇帝與昭賢容自己的空間。

重重帷幔外,高德忠領著幾個宮女太監靜靜的候著,站他對面的是熙和宮的兩個大宮女,他笑著道:「方纔瞧昭賢容的手似乎有些紅,可是昭賢容親手為皇上下廚了?」

「這……」聽竹有些為難,「高公公,娘娘之前吩咐過奴婢們不得多言,還請公公不要為難奴婢們。」

「都是伺候主子的,本公公明白,」高德忠歎了一聲,「皇上會明白娘娘心意的。」他算是明白了,這昭賢容只怕真是對皇上付出了一片真情,不然哪會偷偷摸摸做了這些事情還不敢在皇上面前表示出來。

雲夕聞言對高德忠福了福,「公公明察秋毫,但求公公不要把此事告訴皇上,奴婢在此謝公公大恩了。」

別的主子是想盡辦法在皇上面前表現,這位昭賢容倒好,竟是不敢讓皇上知道她的心意,高德忠見雲夕一臉愁容,點了點頭當是應下了。他不會說,至於皇上會不會問,就不關他的事了。

鑒於皇帝近來到後宮頻繁,莊絡胭本以為皇帝會與她蓋被純聊天,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興致還很好,一場翻雲覆雨後,莊絡胭披著一頭青絲趴在皇帝胸口,暗暗的想,不知道皇帝今晚會不會做鬼壓床這種噩夢。

「主子,天不早了,早些安置吧。」晨曦給寧貴人披上一件衣服,見寧貴人還撫著皇上賜下的琴,「皇上今兒去了熙和宮,不會再過來了。」

「是了,他是皇上,是後宮所有女人的皇上,不是我一個。」寧貴人苦笑,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熙和宮的方向,「進宮本已非所願,皇上的憐惜與寵愛讓我忘了這裡是後宮。」

「主子,不要這麼想,皇上待您自然是好的,與您起進宮的花才人與嚴才人皇上至今還未寵幸過,」晨曦收好琴,「自主子您進宮後,皇上便多宿您這裡,賞賜更是不斷。進來後宮對您的臆測不斷,皇上又怎麼繼續宿在此處。」

「又何必勸,」寧貴人寡淡一笑,「後宮這麼多女人,皇上要去誰那裡都是天經地義,更何況昭賢容本就受寵,皇上去她那裡再正常不過了。」

想起御花園裡的幾句交談,寧貴人收回望向熙和宮的方向,昭賢容雖不是多才多藝,但憑那隨和的性子,皇上也是要寵愛幾分的。

早晨封謹醒來,難得與莊絡胭一起用早膳,莊絡胭端著一碗珍珠粳米粥,「早晨起床,還真是安寧。」

「你這憊懶的性子,早該多多在晨間走走,」封謹挑了一塊酥餅到莊絡胭碗中,「平日裡也別總待在宮裡,多走走也是好的。」

「妾也是走過的,」莊絡胭對此據理力爭,「昨兒還在御花園裡遇見了寧妃娘娘與寧貴人,寧妃娘娘畫的海棠漂亮極了。」

「寧妃的畫是這後宮中無人能及,寧貴人……」封謹眉頭皺了皺,「雖說寧貴人姓氏為寧,可總歸有些衝撞寧妃的封號,傳朕旨意,寧氏笙芋雖有姓氏為寧,但因寧妃已用此號,特賜寧氏笙芋封號為倩。」

倩?這封號未免太流於表面了些?莊絡胭面上笑道,「皇上您這一說,妾倒一覺得拗口了,改個封號倒好區分了。」

不多時,皇帝這道口諭便頒發到後宮,一時間後宮諸位倒是不知皇上對寧氏是寵還是不在意了。說是不在意在,又翻了寧氏好幾次牙牌。若是在意,又怎麼會以寧氏衝撞寧妃封號為由賜一個倩為封號。

「倩貴人?」皇后聽到皇上旨意後,笑了笑,「南樓風月長依舊,別恨無端有。倩誰橫笛倚危闌,今夜落梅聲裡、怨關山。倒是個不錯的封號。」

「這倩貴人好好的,皇上怎麼就想起給她改封號了?」點翠猶豫著開口道,「娘娘,皇上昨兒宿在熙和宮,這中間是否與昭賢容有關係?」

「無論有沒有關係,皇上下了這道旨意,你們只需糾正叫法便是了,」皇后笑容不變,眼神卻有些冷。

不管此事是不是莊絡胭的手筆,但皇上在如此寵愛寧氏的情況下,還會記起去她那裡,足見莊絡胭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過,若是皇上寵愛她甚於淑貴妃,也不是件壞事,至少這位沒有淑貴妃那等心計。

寧笙芋接到旨意後,心裡有些發懵,什麼叫衝撞寧妃?她初進宮沒有封號,便以姓為號,這樣也是衝撞了?

「主子……」晨曦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寧笙芋垂下眼瞼,「在這後宮裡,有封號也是皇上的恩寵不是。」

只是這個封號來的不堪,讓一個倩字也變得可笑起來。

後宮女人皆是佩服莊絡胭的好手段,這麼一著既是向寧妃示好,又給了新進宮的寧氏下馬威。

就在眾人感慨莊絡胭的受寵時,後宮裡又發生了一件事,葉貴人死在了靜秋閣的枯井裡。這口枯井並不高,是不足以摔死,所以皇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在葉貴人的衣襟內襯中發現了一塊此物,想來是葉貴人趁兇手不注意留下來提示我們的證據,」殿中省的太監呈上一塊破損的布絹。

皇后往托盤裡瞧去,這塊布絹上畫著的東西明顯是孔雀尾巴的一角,想來是葉貴人匆忙間才撕下一小塊藏在內襟中。

與皇后一起品茶的封謹也看向盤中,眉梢微微一皺。

「娘娘,奴婢瞧著這孔雀尾竟是與昭賢容娘娘前些日子放著的紙鳶有些相似,」和玉皺著眉頭的多看了幾眼盤中,「想必是奴婢看錯了。」

「不管如何,此事也要好好查查,」皇后偏頭看向皇帝,「皇上,您看此事……」她知道莊絡胭受寵,昭賢容放紙鳶那日,皇上與昭賢容在一起,所以此事只有皇上開了口,她才能放心讓人去查莊絡胭。

「既然此事昭賢容有疑,就把昭賢容召來一問,」封謹放下茶盞,「朕也想好好弄清此事。」

皇后聞言向管事太監點了點頭,管事太監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封謹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青花細瓷茶盞,全然沒有發現寵妃是陷害妃嬪兇手時應有的樣子。

第 75 章

莊絡胭正在自己宮裡窩在貴妃榻上春困,聽到雲夕有些慌張的聲音,睜開眼,「發生了什麼事?」

「娘娘,皇后娘娘的管事太監來了,說是葉貴人沒了,要召您去問些事情。」雲夕上前替莊絡胭穿好繡鞋,「聽管事太監說,皇上這會兒也在皇后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