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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莊絡胭頓時恍然,果然是淑貴妃那一夥的,皇帝這是有意還是無意?

對於後宮女人來說,有些事情是極為恥辱的。比如說皇上明明翻了你的牌子,卻宿在了別的女人那裡。

蘇修儀在後宮中雖說算不得極為受寵,但是因為美貌,在皇上那裡還是有些恩寵的,加之她又是淑貴妃的堂妹,所以在後宮中倒也無人敢給她難堪。誰知今兒丟了這麼大一個人,皇上寧可宿在小產了的莊絡胭那裡,也不想去她的宮殿。這事兒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在她背後看她笑話。

更何況現在她與莊絡胭雖同為修儀,但是莊絡胭有封號,她只是以姓氏為號,兩者相比,後者更為尊貴。

所以蘇修儀在皇后宮外青石路遇到小產後第一次出現的莊絡胭時,臉色不怎麼好看。

「這不是昭修儀妹妹嗎,」向來性子不好的蘇修儀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小產,不好好在宮裡休息,出來作甚。」

「姐姐好,」莊絡胭輕輕一福,「快要過年了,妹妹瞧著今日沒有下雪,便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妹妹性子乖巧,是我等不及的,也難怪皇上喜愛了,」蘇修儀抬了抬眼皮,頗有些瞧不起的意味,「這會兒又到皇后娘娘面前講規矩了,妹妹規矩學得當真好。」

「姐姐謬讚了,」莊絡胭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乃後宮之主,我等自然該去請安。」

也不知道是誰害得皇后被分了權,蘇修儀翻了個白眼,扶著宮女的手不再看莊絡胭,「彩繡,走吧,你主子我沒那乖巧的做派,自然也看不來這些。」

莊絡胭表情平靜地看著蘇修儀先自己一步進了景央宮的大門,笑著扶著雲夕的手,「走吧。」

她就不相信,以皇帝的控制欲,今日發生的事不會傳到他耳朵裡。

蘇修儀說得沒錯,有時候乖巧的做派就是討得人喜歡,不然世上怎麼會有討乖賣巧這個詞呢?

第58章 、面具

給皇后請安的時候,果不其然有不少妃嬪以關切的名義往莊絡胭身上戳軟刀子,其中以嫣貴嬪與蘇修儀最甚。莊絡胭也不必做什麼,只做出一副被打擊的樣子,既成全了對方不想讓自己好過的想法,又做全了小產後的落魄樣子。

至於其他妃嬪也樂得看了場戲,兩不相幫。

皇后看了一會兒戲,見莊絡胭臉色越來越難看後才開口道:「眼瞧著後日便要過年了,我們也該去太后請安了。」

莊絡胭訝異的挑眉,她以為太后隱居了呢。想著前些日太后突然插手後宮的事情,又莫名其妙的回了康安宮禮佛,也不再插手後宮的事務,莊絡胭倒是有些不解,也不知是皇后出手還是皇帝出手讓她收了手。

還有當初莫名被雷劈死在桃玉閣外的太監,太后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杖責一個宮女,這實在不符合太后禮佛的慈善模樣。

嫣貴嬪見莊絡胭埋著頭不語,以為她還沒有從小產的打擊中走出,便笑著道:「昭修儀瞧著神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適?」

「多謝嫣貴嬪關心,我沒事。」莊絡胭勉強一笑,隨著眾人起身,那副虛弱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她還未恢復過來。

嫣貴嬪眼瞧著莊絡胭扶著宮女的手往外走,低聲冷哼:「那副可憐模樣兒給誰看呢。」

走過她身邊的柔妃挑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壓低聲音道:「你不愛看,別人喜歡看就行了。」

柔妃口中的別人是誰,聽到的人心裡都明白,嫣貴嬪不甘心的瞪了眼莊絡胭背影,又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柔妃,撇了撇嘴跟上眾人。

太后的康安宮中帶著一股淡淡檀香味,莊絡胭低眉順眼的聽著太后與皇后親切的互相問候,實在讓人瞧不出兩人之前的明爭暗鬥。

「哀家聽聞昭充儀小產了?」太后終於把話題引到了莊絡胭身上。

在場眾人都知道葉家是太后娘家,葉家姐妹前後被貶,皆是與小產有關,太后現在提出這事,又稱莊絡胭為充儀,任誰都能聽出她對莊絡胭的不喜。

皇后面色不變回道:「母后,前些日子皇上已經晉莊妹妹為修儀了。」

「哦,這事哀家倒還不知這事,哀家倒是聽聞輓歌被降為貴人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太后制止了皇后開口,看向莊絡胭,「昭充儀,你來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太后依然叫自己為充儀,莊絡胭面上也沒有難堪,她起身對太后行禮道:「回太后,此事由皇上做主,嬪妾並不知緣由,嬪妾相信皇上行事一定有其原因。」

太后臉色陰沉,這個莊絡胭明顯拿皇帝來堵她的嘴,可是偏偏她又不能說皇帝下的旨意不對,想著皇帝當初給自己看的那些東西,太后只得暫時忍下心頭的怒意,「既然如此,待皇帝來請安,哀家便去問他。」

雖然太后沒有刻意為難昭修儀,但是在場眾人都明白,太后這是對昭修儀不喜了。只可惜太后不理後宮事宜,不然她們也能看幾場好戲。

葉容華臉色倒是如常,也沒有因為太后的話有什麼慌張,實在讓人瞧不出葉輓歌落得這般全然因為她。

皇后冷笑著看了眼太后一眼,別人不知道她心裡可清楚得很,皇上與這位太后母子感情並沒有那麼深厚,就連請安也不是日日來,太后若是想拿這種事情責問皇上,只會引得皇上更加反感罷了。

葉家早已經不復往日的風光,而皇上姓封而不是姓葉,太后只想著娘家的風光,卻忘記了這一點。

「哀家倦了,你們都跪安吧,葉容華與葉貴人留下。」

莊絡胭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葉家姐妹的背影,太后這麼明目張膽的在眾位妃嬪請安後獨獨留下葉家姐妹,是想給皇帝心裡添堵?

出了帶著檀香味的康安宮,聽竹給莊絡胭披上厚厚的披風,小心扶著她上了步輦,吩咐抬步輦的太監,「地上滑,你們都小心些。」

「恭送昭修儀。」蔣賢嬪與一些低位份的妃嬪恭敬行禮,目送莊絡胭一行人離開。

「瞧她那輕狂模樣,」蘇修儀面帶怒色的坐上步輦,「回宮!」

蔣賢嬪等人再度行禮恭送,瞧著蘇修儀的背影,蔣賢嬪垂下眼瞼,就這腦子,難怪與淑貴妃為堂姐妹,模樣兒也不遜色,結果一個是貴妃,一個只是修儀。

康安宮內,太后臉色難看的指著葉容華,厲聲道:「你說說你辦的什麼事,你兩姐妹如今在後宮位份低成這樣,還能有什麼用?」

葉容華撅嘴道:「可是我也沒有想到皇上會發落姐姐,我本以為揭穿那個宮女,皇上會多看我幾眼的。」

「你是什麼腦子,那個宮女是你姐姐身邊得用的大宮女,皇上會不發作你姐姐?!」太后氣得把手中的玉如意砸了出去,玉柄砸到葉容華的額角,頓時鮮血淋淋。

太后見她這個模樣,不耐的擺手,「你給哀家滾!」

待葉容華離開,太后冷冷的看了眼素來不太喜歡的葉輓歌,「你也是個沒用的,退下吧。」

葉貴人面色一白,神色黯淡的退下。

「主子,你的額頭沒事吧,奴婢這就讓人給你傳太醫。」葉容華身邊的宮女擔憂的看著傷口上已經被血染紅的絲絹。

「沒事,」葉容華面色平靜的捂著額頭,「更何況如今我受皇上厭棄,哪裡有好太醫願意來,醫術不怎麼樣的我也不稀得他們來湊數了。」

「可是……」宮女的話沒有說話,便被葉容華攔下了。

「不必再說了,」葉容華面色平靜的坐上步輦,看著地上皚皚白雪,「早就注定好的結局,這樣也好。」

她也受寵過,受寵時眾人巴結,請安不斷。如今失寵,別說巴結,就連平日用度也因為自己是太后侄女才沒被剋扣,如今就連太后都厭棄了她,只怕後宮的日子就清淡了。

不過即使這樣,總比最後落得連命都保不住得好。太后姑媽也許還沒有想清楚,她卻看得明白,皇上容不下葉家的。就如同容不下趙家一樣。

葉容華與莊絡胭並沒有多少交集,所以在同一條道上相遇時,她才認真看清這位聖寵不斷的昭修儀。容貌算不得艷冠後宮,就連氣色也因為小產看起來有些不好,這麼一個女人是怎麼在短短一年裡從婉儀晉陞為修儀的?

莊絡胭也沒有料到會在路上遇到這位借自己小產一事坑姐的葉容華,瞧著對方狼狽的模樣,幾乎快想不起當初這位還是從二品淑儀時的風光,待對方下步輦給自己請安才反應過來。

「葉容華不必多禮,」莊絡胭看著這位低眉順眼的模樣,短短的半年時間這位似乎洗去了所有的鉛華,彷彿她原本就是這幅模樣,往日的張揚不過是一張面具。

葉容華仍舊行完禮才起身,視線始終落在莊絡胭下巴處,並沒有平視對方,「不曾偶遇昭修儀,嬪妾失禮了。」

「葉容華的額頭傷口流了不少血,可傳了太醫?」莊絡胭不去想究竟哪副模樣才是真實的葉容華,在這後宮中,做戲的女人太多,如不必要,好奇心還是不要太過嚴重。

「多謝昭修儀關心,不過是不小心撞到的傷口,並不嚴重。」葉容華語氣平淡的回答。

莊絡胭扭頭對身後的一個太監道,「這可不行,女人的臉最是馬虎不得的,去太醫院請胡太醫給葉容華瞧瞧,叫他小心著醫治。」說完,才又對葉容華道,「方纔皇上有旨意召見,我便不久留了。」

「恭送昭修儀。」葉容華目送昭修儀被宮女太監小心伺候著離開,面色說不出的複雜。

「主子,胡太醫最是擅長醫治皮膚,這下您一定不會留下疤了。」宮女面帶喜意的開口。

沒有皇上的寵愛,臉上有沒有疤痕又有什麼差別呢?葉容華坐回步輦上,平靜的開口:「回去吧。」

莊絡胭進了乾正宮,就見皇帝舒適的坐在老爺椅上,幾個絕色舞姬跳著柔美的舞蹈,一旁的樂人彈奏著樂曲,整個豈是一個舒適可以形容。

「妾見過皇上,」莊絡胭還未行完禮,皇帝拉著她在自己腿上坐下,「這支舞曲是樂府心排練出來的,朕瞧你喜歡看這些舞蹈,便讓你先來瞧瞧。」

莊絡胭怎麼好意思告訴對方,自己看的不是舞,是跳舞的美人,不過還沒傻到掃皇帝的興。

坐在人肉墊子上,莊絡胭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寵妃,興致勃勃的看著美人們旋轉,彎腰,還真是說不出的舒適,就連皇帝把玩她的手也忽略了。

她直覺告訴她,皇帝讓她過來,不僅僅是為了看一支舞曲那麼簡單。

畢竟……以皇帝複雜的智商,做不出這麼簡單的事。

第59章 、利用與報復

「朕記得你進宮也有一年了?」封謹對莊絡胭進宮時的模樣全無印象,真正有印象似乎是在那桃花林中,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有整整一年了,去年進宮的時候,也下著大雪,皇上從妾身邊走過時,嬪妾還偷看你來著。」莊絡胭笑著依到封謹懷中,「宮規說不能直視龍顏,嬪妾瞧的時候連手心都冒著汗,就怕被人發現,趕出宮。」

「如今朕就在你身邊,愛妃可要好好看,」封謹單手摟著莊絡胭的腰,對站在角落裡高德忠道,「高德忠,去把朕剛才擬的單子拿來。」

高德忠很快遞上一張單子,上面寫了不少字。

莊絡胭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所以移開視線不去瞧那張單子。

「這是朕擬定的冊封名單,你瞧瞧。」封謹把單子遞到莊絡胭眼前,態度十分隨意,彷彿這不是事關後宮女人地位的單子,而是一張廢紙。

莊絡胭面色為難,苦著一張臉回望皇帝:「皇上,這東西可不是嬪妾該看的。」

「是朕給你看的,難不成還有誰敢說三道四?」封謹漫不經心的補充一句,「在朕面前,你不必守那些沒用的規矩。」

當皇帝寵愛一個女人時,一切規矩都可以不存在,當那個女人失寵了,曾經的不守規矩便是抹不去的污點。

莊絡胭略一猶豫,便接過了那張紙,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這竟是年後晉位的名單,有不少人在名單上。

賢妃晉貴妃,嫣貴嬪晉從三品充儀,蔣賢嬪晉側三品貴嬪,而讓莊絡胭意外的是,晉陞名單上還有孔才人與葉容華。孔才人晉從五品婉儀,葉容華晉正四品德嬪,而她自己一躍成為側二品賢容。

葉容華因為其姐姐小產被降為容華,如今她的姐姐落馬,她倒是以皇上厭棄的姿態晉級為德嬪,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這蔣賢嬪與孔才人也進宮好些年了,若不是在你宮裡看到他們,朕都快忘了她們,」封謹拿走莊絡胭手中的名單,「朕不流連後宮,可登基好些年,宮裡的女人也是不少。這兩人雖不是朕之所愛,但是與你卻相談甚歡,提一提也是應當的。」

「皇上,切不可因為嬪妾做出這些,」莊絡胭眼眶微紅,垂下頭不讓抱著自己的男人看清她的臉,「皇上是一國之主,事務繁忙,對於嬪妾來說,只要皇上好了,一切都不重要。若是因為這等事累得皇上分神,嬪妾又有何喜?」

「你不必想這些,」封謹撫著她的發頂,「你是朕愛妃,為你費神些也是值得的。」

說話的人眼神平靜如水,只是埋首的人未看見,而說話之人也看不見埋首的人眼神同樣平靜。

新年降至,殿中省給各宮送去了該有的份例,莊絡胭拿到的用度自然上等的,沒有人敢剋扣,反倒是殿中省孝敬了些東西給她。

這份孝敬後宮寵妃皆有,莊絡胭也不裝什麼清高,收了孝敬又給了些賞賜,做足了面上的功夫。

自從前兩日皇帝給她看了晉陞位份的名單,莊絡胭就覺得自己肩上的膽子有些重。皇上此舉當然不會是因為寵愛她到失去了理智。蔣賢嬪、孔才人、葉容華皆是與她有過交集的人,而且在後宮中沒有派系。自從她受皇帝召見後不久,後宮中就傳出這三人因為自己要晉陞的話來。

皇帝把這三人劃到自己面前來,是想自己與後宮某些團體掐群架?

現今後宮中有三個派系,一是皇后一派,二是淑貴妃一派,還有就是柔妃一派,剩下的便是如她明哲保身的,可是皇帝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只怕三分因為寵愛,七分是因為利用罷了。

一個愛著皇帝,有分寸,家世不顯貴也不落魄的女人,不是最好的一顆棋子?女人因愛而強,又因愛而盲目,若自己真是愛著皇帝,只怕會以為皇帝是真的愛著自己,而不是利用。

「主子,奴婢方才可是聽了個有趣的傳聞,」雲夕捧著熱茶進來,「今兒晌午徐昭容在梅園賞梅吟詩,見到皇上時哪知腿腳凍麻了,摔在雪地裡,樣子極其狼狽呢。」

莊絡胭挑眉,這個徐昭容一年司機都要保持著才女范兒,大冬天的也要穿出弱不禁風的味道,今天作過頭,算是丟人了。

「皇上說了什麼?」莊絡胭算是明白後宮女人看熱鬧的心思了,深宮無聊,不看些別人的笑話,實在過於無聊了些。

「聽說皇上讓一個太監扶起徐昭容,還說了一句話,主子猜猜皇上說了什麼?」雲夕臉上的幸災樂禍實在過於明顯,讓莊絡胭不禁感興趣的問,「說什麼了?」

「當時皇上就說,愛妃啊,如今冬天兒了,你怎麼還穿著秋天的衣服呢?」雲夕忍不住笑不出聲,「奴婢聽說,徐昭容當時一副嬌弱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莊絡胭抽了抽嘴角,這真夠作的,皇帝當著一干子宮侍說出這種話來,只怕也是膩了她那一套了。

這皇帝的口味永遠不會亙古不變,所以同樣一副面孔不會讓他永遠停留。所以世界上最難伺候的,恐怕是皇帝的愛好了。

主僕兩正說著,就見福寶匆匆進來,「主子,殿中省的太監來了,說是皇上賞了咱們宮不少東西。」

莊絡胭到了茶廳,果然看到屋子裡擺了不少東西,殿中省的一個管事太監笑著給她行了一個禮,「昭主子,皇上有命,說是明兒就要過年了,昭主子你近日消瘦不少,便讓尚衣局趕製了些新冬衣讓奴才們送來,您瞧瞧可還合意?」

說完,就讓身後的太監們打開了箱子。

莊絡胭一眼看去,裡面擺放著狐裘、羅裙,繡鞋還有各種首飾,做工都很精緻,樣式也是今年新出的,可見尚衣局十分的細心。

「多謝皇上賞賜,這些東西我很喜歡,辛苦尚衣局以及你們了,」莊絡胭擺擺手,雲夕與聽竹便拿了荷包給這些太監。

「快過年了,諸位公公拿去喝茶吧,我這一年也承大家照拂了。」莊絡胭淺笑著端起茶杯輕啜,看著一干子太監連說不敢,面上笑容不變。

臘月三十這一天,宮裡的琉璃瓦上,仍舊積了厚厚的雪,莊絡胭起床看著樹上的冰凌,由雲夕伺候著穿衣時,感慨道:「這都快一年了。」

「已經一年了,」雲夕理著莊絡胭狐裘,笑著道,「主子去年進宮時,還不到新年呢。」

莊絡胭笑了笑,雲夕自然不知道她感慨的是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她面前的梳妝盒裡,裝著不少的首飾,每一樣放在後世都是價值連城。從中挑出一枚貓眼石,莊絡胭突然道:「我聽說莊婕妤前些日子病了?」

雲夕淡笑,「回主子,奴婢聽聞莊婕妤自從皇上撤了她牌子後,便一直病了,前兩日才好,皇后昨日還賜了些補藥去。」

「皇后素來是慈善的,」莊絡胭皮笑肉不笑,她與婕妤不合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皇后昨天給自己賜了幾匹蜀繡,給莊婕妤賜藥,這碗水端得倒是真平。

「莊婕妤是我姐姐,我也該關心一兩分。」莊絡胭轉了轉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把我庫裡那根百年老人參給姐姐送去,讓姐姐補一補身子。」

「主子仁心,奴婢這就把您的賞賜送去。」雲夕福了福身,轉身去庫房取東西。

大年三十太后皇后要受命婦朝拜,后妃們要等到晚上再一起給後宮三位最尊貴的人行三拜九叩大禮,所以莊絡胭竟是難得睡了一個懶覺。給莊婕妤送百年人參,在別人眼中也許是做戲,但是在馬婕妤眼中,只會是一種羞辱。

不過她可沒有忘記剛剛來這個世界時,自己在皇后宮門外罰跪,莊婕妤看自己那種鄙夷不屑的眼神。

我落魄時,你用眼神奚落,焉知待你落魄時,我不會還當初那一眼?

女人麼,總是記仇的,莊絡胭從不認為自己有高風亮節。

雲夕帶著兩個宮女到莊婕妤住處時,莊婕妤身邊的大宮女斜雨正在門口做著繡活,見到雲夕先是一愣,才忙起身行禮。

雲夕是昭修儀身邊大宮女,昭修儀比自家主子地位高,自己這個宮女自然也要比其低上幾等。

「雲夕姑娘怎的來了?」斜雨把雲夕迎進茶廳後小心問道。

雲夕微笑道:「莊婕妤可在,我家主子聽聞莊婕妤身子有恙,便讓奴婢送了些補身子的藥來,若是莊婕妤在,煩請斜雨姑娘通報一聲。」

斜雨知道自家主子與昭修儀不和,可是如今卻不得不低頭,「雲夕姑娘請稍帶。」

雲夕等了一會兒,就見莊婕妤面色不好的扶著斜雨的手出來,看了眼莊婕妤身上半新不舊的衣衫,她規矩的行禮,「見過莊婕妤。」

「莊絡胭叫你來做什麼?」莊婕妤面無表情的看著雲夕。

雲夕笑著站直身,「回莊婕妤,主子聽聞你身子不爽利,就讓奴婢送了些東西來,望莊婕妤不要嫌棄。」

「堂堂昭修儀的東西我怎麼敢嫌棄,」莊婕妤冷笑,「如若不然,我連婕妤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莊婕妤言重了,」雲夕仍舊笑著,「既然主子的賞賜已經送到,奴婢也該告退了。」

聽到賞賜二字,莊婕妤臉色再度變了變,卻咬牙道:「嬪妾謝過昭修儀賞賜。」

如今她比不過莊絡胭是事實,若不是莊絡胭,她怎麼會被撤了牌子,怎麼會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

雲夕走出茶廳後,就聽到身後傳來彭的一聲,似乎是什麼盒子被摔在了地上。

「雲夕姑娘……」雲夕身後的小宮女面色有些憤憤,似乎不滿意莊婕妤的不識好歹。

雲夕笑了笑,「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