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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皇阿瑪臉色不好,可是身體不適,」永琪見乾隆面色複雜,心下有些疑惑,不應該啊,自己雖然沒有給這個帝王服用帶仙氣之物,但是有時候卻在他的茶水中放過一些帶靈氣的藥物,即使不能讓此人長生不老,但是也能讓此人身體康健,延年益壽,怎麼這就感冒了?

「朕無礙,」乾隆在心裡微微歎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永琪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面恥於自己這些齷齪的心思與行為,一邊又慶幸自己能如此靠近這個孩子,「永琪今夜陪朕夜談如何?」

永琪以為對方是要與自己商議八旗之事,想也沒想的點頭同意,兩人到乾清宮後,便直接到養心殿後殿。

永琪看著龍床,心下想,龍床除了顏色閃了點,龍紋雕飾多了點,唯一的優點就是夠大了。

寬衣後爬上床,永琪朝裡面一滾,給乾隆留下半邊空處,然後很自覺的把錦被拉過來蓋在自己肚皮上,翻個身,看著站在床沿邊的乾隆,「皇阿瑪憂心八旗的事情?」

乾隆看著床上的人,再次在心底歎息一聲,躺到床上,兩人之間留出兩拳距離,「如今八旗毛病不斷,要想治理,也要費些時間。」

「長痛不如短痛,毒瘤越快挖出來越好,」永琪語氣平淡道,「身為帝王,本就該為大局著想,事分對與錯,而不是分人,天下便會太平許多。」

乾隆聽此言,問道:「若是永琪日後成為帝王,會如何?」

普通人聽到這話,早已經是誠惶誠恐,永琪語氣卻是沒有半點祈福,「鞏固大清,為民某福,天下歸一。人…不該分三五六等。」

乾隆心中震撼,良久後道,「永琪日後必會是個好的帝王。」只是,那時的他已經見不到這個孩子的坐在龍椅上的模樣。

身邊的人沒有出聲,乾隆偏頭看去,不由得失笑,因為準備夜談的人,此時已經睡了過去。

第47章 言行無忌

清晨,永琪聽到身邊細細的摩挲聲響,睜開眼,便看到紗帳外由宮女太監伺候著更衣的乾隆,他坐起身,看著屋內的暈黃的光線,「皇阿瑪要去上朝了?」

乾隆張開雙臂由宮女替他整理衣袍,聽到永琪的聲音,便道:「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皇阿瑪忘了,兒臣這會兒該去上書房了,」永琪掀開錦被,赤裸著腳下床,想起從今日起,可能就會有不少八旗子弟失去游手好閒的日子,頓時有了等著日後看熱鬧的興致。

乾隆也想到上書房的規矩,讓幾個宮女替永琪更衣,父子二人都在大大的銅鏡前站著,一個擺著帝王的威儀,一個清冷如霜。

更衣完,草草用了早膳,永琪也不等乾隆先出門,自個兒率先出了乾清宮。

乾隆看著永琪匆匆離去,忽然開口道,「吳書來,宮裡的那些傳聞,早些處置了,宮裡不需要那些多嘴的奴才。」

「庶,」吳書來退到一邊,心中卻為某位貴主兒歎息一聲。

上書房裡,除了幾位皇子外,還有一個親王郡王之子,見到永琪前來,紛紛起身行禮,永琪微笑著還禮,言行舉止與他未成太子之時無異,讓這些貝子貝勒們心下暗暗讚歎一句。

上書房中居長之人乃是五阿哥永琪,因他幾番觸怒皇上,前段時日的言行實在過於驚世駭俗,於是上書房中竟沒有幾人與他過於親近。

永琪倒是經此一事,想通了很多事情,即使被其他人冷遇也淡然處之,這時見永琪進來,行禮並無半分怠慢,全然沒有曾經的爭鋒相對。這番動作落在其他人眼中,有覺得他識時務的,也有覺得他心思深沉的,但是無論如何,卻沒有人再想與他來往過密。

永琪在首位落座,他右手處便是永琪,他只需偏頭,就能看到對方。順手打開國策看起來,腦子裡卻想著八旗的弊端,圈地,糧食,俸祿,國力,兵力,滿清對漢族有才之士總歸有些排外的,朝堂之上,真正能說上話的漢臣並沒有多少。但是漢人的王朝傳承幾千年,這些智慧是不容小覷的,清朝建立初期,為了鞏固滿人的地位,刻意打壓漢也有理由,可是到了現如今,還刻意打壓,反而是弊多於利。

選賢莫問出處。永琪提筆,在紙上留下這幾個字,擱下筆,看了一眼,把這張紙揉做一團,扔到了一邊。

永琪坐在一邊,觀察著這位十二弟,對方的臉上的神色並不像是一個不足十四少年該有的,他還記得去年這位十二弟還是一個憨傻的孩子,其他兄弟因為他是皇后之子,也不敢多加接觸,如今他不過失憶大半年的時間,這個十二弟已經變作人中龍鳳,身居太子高位,就連其他兄弟也對他馬首是瞻。

或許這便是各自的造化,他也沒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回想這幾年,他行為做派越發驕縱,現在經此一事,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

起起伏伏,終究也不過一個命字。

坤寧宮,幾個嬪妃與皇后說著話兒,在座的都是嬪位以上的人,說話都十分有度,即使討好皇后,也做得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諂媚之意,正在興頭上,卻見一個太監走了進來,給眾位主子請安後道:「啟稟皇后娘娘,總督夫人與碩親王福晉遞牌子求見,」

皇后一聽,知曉二人為那個害得永琪差點喪命的皓禎而來,面色淡然道:「不長眼的奴才,沒有瞧見本宮與諸位娘娘有話要說,退下。」

「庶,」此太監只恨自己拿了好處,此時聽了皇后的話,忙不迭退了出去。

在座之人,雖身居深宮,但是對太子護駕受傷之事都有所耳聞,至於經過也打聽得七七八八,心下都明白,碩親王一家人此番是要落馬了。不過這總督夫人雖為碩親王福晉姐妹,卻不知避嫌,當真是蠢笨至極。

紫薇與蘭馨都是養在皇后身邊的格格,見皇后神色不愉,便找著話兒逗皇后開心,不一會兒,坤寧宮裡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彷彿所有人都忘記了碩親王福晉與總督夫人。

此時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了一股風浪,乾隆帝看到彈勀碩親王的折子後勃然大怒,折子裡細數了碩親王數十條罪狀。又有人說碩親王長子如何仗勢欺人的,一個個罪責下來,竟是讓碩親王全家被斬首也不為過。

最後乾隆下旨讓富察皓禎斬首示眾,又貶碩親王全家為庶民,剝奪其旗人身份。而又此時,對八旗子弟游手好閒之事,十分不滿,竟是頒布了一道整頓八旗的旨意,此道聖旨一下,滿朝文武無不變色。

家族中誰無後輩,這些條例下來,竟是讓他們的後輩們少了很多有待,可是若是有能耐,得到的榮耀卻是家族庇蔭所不能比的。人的貪心總是沒有邊際的,他們一面擔心這道聖旨讓後輩之人得不到好處,又希望後輩中出現能人,為家族帶來無上榮耀。

「皇上,這漢人…」

「怎麼,眾位卿家竟是不敢保證自家子弟比不上漢人,」乾隆似笑非笑的看著出列的一個臣子,「朕見我們滿清八旗子弟氣勢不凡,在鬧市上也威風至極,到了這會兒怎麼又擔心起漢家子弟蓋過他們風頭,卿家不如替朕解解這個疑惑?」

這個臣子聽到這話,後背一涼,軟軟的跪在了地上,他若是不贊同漢家子弟與八旗子弟一起訓練,豈不是承認八旗子弟不如漢人?此言如果一出,他們家族的年輕一輩,還怎麼入仕?

眾臣不明白皇上怎麼突然有了這個主意,又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一個個都埋著頭,盯著地上,腦子裡卻在為各自打算。

「千古帝王無數,有故步自封者,有選能為賢者。唐時太宗稱魏征為其明鏡,朕不敢與太宗自比,但是卻是希望大清長盛不衰,百姓安居樂業。眾卿家可知何為百姓?」乾隆視線掃過底下的大臣,「是大清的子民,滿漢蒙皆是我大清百姓,你們都看看這個!」

眾臣抬頭,卻看到皇上指著光明正大這個牌匾,一時間怔忪。

「光明正大!」乾隆從龍椅上起身,「朕要你們光明正大的做官,光明正大的得到榮耀,而不是靠著祖宗庇佑為非作歹,坐那不齒之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們自己多想想吧。」

眾大臣聽到這話,想起當年這個牌子是由康熙爺掛上去的,那時候滿清八旗官員圈地斂錢貪污者層出不窮,康熙爺在這大殿上,也說過這樣一席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個牌匾,他們日日見到,可是又有幾人問心無愧?

經此一言,再無人有底氣對那道旨意有怨言,在場之人,誰也不會知道,這道旨意會為日後帶來多大的驚變。

這道旨意一出,不到一日邊傳遍京城,不到半月,已經是整個大清都已經知曉。漢人青年胸有抱負者,皆是喜出望外,呼朋引伴趕往京城,只望能一展宏圖。

茶樓裡說書的,坊間交談的,都提到了這道旨意,一時間漢人老百姓對乾隆推崇備至。

朝堂上的漢臣早在旨意頒發的當日老淚縱橫,即便是劉墉之輩,也是紅了眼眶。

乾隆從派往各地的監察人員手中拿到旨意頒發後的資料時,心下也有震驚的,他沒有想到老百姓對他此舉竟是如此感激,一時間五味陳雜。

「滿人漢人又如何,都是大清國之人,一國之人便是一家,」永琪從外面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輕笑,「我們要國人心甘情願的為國效力,而不是威逼利誘。老百姓本就是單純的人,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安居樂業,吃飽穿暖,走在路上無人因他是漢人而欺辱,僅此而已。」

乾隆抬頭看著永琪,放下手中的報告,「永琪倒是看得通透。」

永琪倚在門邊,笑意不減,「因為兒臣與皇阿瑪看到的東西不一樣,在兒臣心中,大清的皇帝不應該是滿人的皇帝,而是整個大清老百姓的皇帝。」

乾隆聽到這話,看著永琪,他的太子言行間對皇權似乎並無顧及,他對八旗之人也無甚偏愛,明明是些大孽不道的言語,他卻覺得,這些話並非沒有道理。

大清的皇帝,大清的百姓。

原來在永琪眼中,只要大清的人,於他竟是沒有差別的。

一個長在深宮,身邊皆是旗人的皇子竟是能說出這種話來,這樣的胸襟他卻是不及的。

這便是…他的永琪啊。

膽大包天,卻又心若明鏡。

即便如此言行無忌,他心裡…也是歡喜的。

第48章 御書房之事

一個正大光明的牌匾能讓大臣反思是不可能的,或者說在當時的那一剎那,他會感到愧疚,感到不安,可是當他們面對黃金白銀之時,就會把那點愧疚那點抱負扔在一邊,所以在整頓八旗的一道道詔書之後,八旗又迎來了一場大清洗。

京城之外的官員們忐忑不安,京城裡的官員更是人人自危,這個時候沒有誰再去關注整頓八旗子弟不正之風的小事,他們只想著怎麼把自己貪的東西抹平了,至於別的,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永琪在御書房裡坐著,面前還有一個書案,這顯然是後來乾隆讓人加的,他位置在乾隆的左手下方,平日他就坐在這裡看書寫字,有時候也會看看折子,跟著乾隆學治國之道。

不管這位歷史上的帝王晚年統治如何腐敗,但是至少現在的他頭腦還十分的清晰,做事也堅決果斷。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此時的御書房裡除了乾隆與永琪外,還有來保、劉統勳、兆惠、阿里袞、於敏中、傅恆、劉綸,這七位大臣皆是軍機處之人,其中四位滿人,三位漢人。

劉綸、於敏中、劉統勳因是漢人,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主動開口說關於整頓八旗之事,而其他四人本是滿清八旗之人,身後牽扯眾多,更是不敢輕易開口。

「幾位愛卿今日都怎麼了,平日裡個個出口成章,文成武就,怎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乾隆啪的一聲,把幾個折子扔到他們幾人面前,七個人嚇得頭也不敢抬,就跟下鍋的餃子似的,噗通噗通跪下。

「都給朕看看,裡面寫的什麼!」乾隆面色陰沉,這是最近各地派去的探子報上來的各地情況,裡面一樁樁一件件的貪污事件,魚肉百姓只之事,讓他恨不得砍了這些貪官污吏的腦袋!

「臣等惶恐!」沒有誰敢去看那折子,因為他們對某些事情心知肚明。

「好一個惶恐!」乾隆氣得把一個茶盞扔到地上,「你們一個個都說惶恐,背著朕卻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兒!你們聽到那些老百姓怨天恨地沒有,你們夜裡睡得可安心!」

大臣們額頭已經觸地,沒有誰敢動一下,這個時候,帝王的雷霆之怒,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承受。

「皇阿瑪,」永琪在此刻開口,倒是讓跪在地上的大臣們鬆了一口氣,「幾位大人居於京城,難免會受下面之人的蒙蔽,不如讓幾位大人去查查那些貪污作惡之人,以功贖罪。」

乾隆聽到永琪這話,勉強壓下心底的怒意,只不滿道:「朕要他們何用,誰貪污,朕此時心裡已經明白,難不成還要他們再去查一遍不成?!」

「皇阿瑪只知誰貪污了,可是諸位大人卻能查出他們如何貪污受賄,貪了多少,如何貪的,幾位大人都是軍機處重臣,這些事情他們必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跪在地上的幾位官員此時已經在心裡齜牙咧嘴了,好一個表面求情,實則威脅的話。這話不是明著告訴他們,皇上手中已經有了貪污官員的名單,甚至心裡已經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還是要他們去查,查什麼?

查誰貪了污,誰送了銀子。皇上此時要看的不是貪官們貪了什麼,而是要看他們怎麼查,查出了什麼。他們若是要包庇,或者查出來的貪污官員沒有皇上手上的人多,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們已經不敢去想。

好一個太子,好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但是他們此時卻無可奈何,皇上已經下定決心整頓八旗,而他們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好,今日朕便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你們要給朕好好的查,徹徹底底的查,若是查不出來,」乾隆冷冷的看了眼眾臣,「你們腦袋上的頂戴花翎就留下吧,朕不養沒用的人。」

「臣等遵旨,」幾位大臣此時已經是滿身冷汗,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卻沒有一人敢去擦拭。

「都給朕滾起來吧,」乾隆接過吳書來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壓下心頭的怒火,又看了眼坐在一邊垂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永琪,再度開口時,語氣已經好了不少,「朕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可是咱們不能讓後人戳著咱們脊樑骨罵啊。」

幾位大臣聽到這句話,皆是一震,一時間心裡竟是五味陳雜,說不出是愧疚還是別的什麼。

「皇上,荊州急報。」

聽到荊州二字,乾隆的眉頭皺了皺,荊州民變對於帝王來說,始終是袍子上的泥水印子,怎麼看怎麼糟心,現在即使是平了名變,也不代表他真的有多高興。

「端王一家押回京城了麼?」乾隆沉著臉,拿過急報,端王一家現在即使活著,也不會有好的結果。為了平民心,端王一家,不得不死。

把急報粗略的看了一眼後,乾隆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陰沉道:「好,好一個他他拉家的將軍,真是讓朕開了一個大大的眼界!」

永琪聞言想了想,他他拉將軍?不就是這次去荊州平民變的主將麼,看皇阿瑪這個臉色,怎麼看怎麼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難道是端王一家卷款私逃了?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端王一家沒有腦子麼?

「皇上,荊州之事…」傅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端王一家,自先皇入關之時,便跟著進京,如今…」

「跟著先皇入關便能魚肉百姓?!」乾隆捧著茶杯,冷冷道,「朕不管誰的祖宗立了多大的功勞,凡是魚肉百姓者,也別怪朕不給他幾代人的顏面,這臉面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吃著老本干丟人事就能得的!」

傅恆心知皇上如今要嚴查貪污之事,便不再開口說話,如今端王撞在槍口上,誰也救不了他。

永琪被乾隆一連串的怒意弄得看不下去書,只好放下手中的書道:「這端王行事狂妄無忌,甚至鬧得荊州民變,實在該讓各地官員引以為戒,皇阿瑪請息怒,以兒臣來看,不如免荊州一年的賦稅,獎勵農耕,清算端王一家所犯之罪,以平民心。」

乾隆聞言沉吟道:「諸位大人如何看?」

幾位大臣能怎麼看,太子已經這麼說了,皇上也沒有反對之意,他們還能說什麼?

「太子此言有理,臣附議。」劉統勳第一個開口,他是漢人,心裡多少還是偏幫著荊州的老百姓。

「臣附議。」於敏中出列。

「臣附議,」來保出列。

永琪見狀眼裡出現一絲笑意,看來這些大臣也不是沒有救。

「永琪今天也要到十四歲了,不如此時便交由你來辦,」乾隆放下茶杯,「若是有不服者,你直接革他職便是,不用報予朕。」

「是,皇阿瑪,」永琪起身行禮。

荊州民亂已平,眾臣心下明白,皇上把此事交給太子,不過是想給太子在民間掙得一個好名聲而已。

當年的聖祖帝對理密親王也不過如此了,只可惜理密親王恃寵而驕,白白浪費了聖祖爺的一番心意。

待眾臣退下之後,乾隆斂下滿身的怒意,走到永琪面前,「永琪,明日隨朕上朝,學著瞭解朝堂。」他本是不想讓永琪太早的接近這些朝臣,因為他不知道永琪會不會與這些臣子們結黨,也不知道永琪會不會像當年的理密親王那樣,因權利蒙蔽讓滿身才華變得荒唐不堪。

可是現在的永琪是太子,他必須學著瞭解朝堂,就當他下了一場豪賭,勝了,日後大清便會迎來一個好的帝王。輸了…他便圈禁永琪一輩子。

「皇阿瑪?」永琪發現乾隆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不解的抬頭看他。

乾隆道,「想好了嗎?」

「好,」永琪也覺得自己需要瞭解一下朝堂之上的格局,乾隆這麼決定,也算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乾隆見永琪沒有異議,便沒再繼續談此事,拿起荊州的急報放到了永琪手裡,「你看看這個。」

永琪看完後,向來淡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扭曲。

他他拉將軍得勝後,救下了端王一兒一女,他他拉將軍與端王之女行為甚為親密。

他合上急報,有些猶豫的開口,「這樣的人…怎麼能擔任軍中重位?」

乾隆臉色有些難看,「這他他拉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色亂心智,」永琪淡淡的開口,「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將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乾隆聽到「色亂心智」四字,便覺得有些心虛,他不敢直視永琪的雙眼,只是道:「這些小事,由你決定吧。」

永琪看了乾隆一眼,想告訴對方這種事情不算小事了,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誰知道帝王心中又在想什麼?

第49章 上朝

乾隆二十五年七月,平荊州民變,帝王下旨,由太子全權處理此事,這也是太子第一次接觸朝政之事。

帝王著明黃,太子則為杏黃,四爪金龍在華麗的衣袍之上,猶如在雲間翻騰,伺候他更衣的十幾個侍人皆安靜站在他的身後,托盤裡裝著各色發墜玉珮,就連腰帶上也是精挑細選。

永琪選了一個皇后親手為他做的香包,其他都是隨意,太子朝服與普通皇子不同,穿在身上的氣勢也是不同。在後宮之中,太子有自己的儀仗隊,但是永琪對這種沒有用處的排場向來不喜,所以在宮裡很少擺上這些排場,而今天是他第一次上朝,更不可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理了理掛上的朝珠,永琪看著跪在地上為自己整理衣擺的宮女,道,「起來吧,不用整理了。」

「是,」在永琪身邊近身伺候的大宮女領的是從五品俸祿,走在後宮裡,就連那些貴人答應對她們也是客客氣氣的,但是在毓慶宮裡,卻沒有一人敢行差踏錯。

高無庸乃毓慶宮總管,是大內正三品太監,除了吳書來以外,怕是後宮奴才裡第二得意人。不說這些大宮女大太監,就連永琪以前的奶嬤嬤,也不知有多少人討好巴結,可是誰敢囂張跋扈?

昨兒太子才下命杖責一個收受別人賄賂的灑水太監,這一殺雞儆猴,誰還敢亂來。有人說太子心慈,也有人說太子冷漠無情,可是話不是這個理兒,而是甭管冷心也好,心慈也罷,人別想著犯錯,那便是大善了。

「太子殿下,時辰快到了,」高無庸雙手捧著頂戴走到永琪身邊,替他小心戴上。

「走吧,」永琪轉身往外走,朝珠相碰,發出細碎的聲響。

高無庸跟上,看著宮裡高高亮著的燈籠,低下頭,今天不知又是怎樣一片天兒?

太子第一天上朝,不少的人在觀望,與兆惠阿桂關係好的一些大臣,便拐著彎兒打聽消息,關係一般的也忍不住伸長耳朵。

兆惠與阿桂一人是太子少保,一人是太子太保,身上幾乎已經打上太子一派的標籤,但是這兩人的表情卻是與常人無異,彷彿不知太子今日要上朝一般。

劉統勳看了二人一眼,難怪皇上會選這兩人做太子的師傅,無論是身份還是心態,都是合適的人選。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好了,皇上為太子選的班子太厚實太好,帝王向來都善猜忌,同時也忌諱有人威脅自己的帝位,皇上對太子這番心思,實在是讓做臣子的他也有驚訝。

皇上這是真的看重太子,為他打造最好的後續班子,還是…有別的用意?他是漢人,向來以嫡子為尊,太子行事作風他也看在眼中,剛柔並濟,的確是好的帝王人選,只是如今皇上正值壯年,太子若是表現的太好,會不會有讓皇上猜忌不喜的一天?

「太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