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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李吳氏起身朝帝后二人福了福身,然後不緊不慢道:「二十年前,臣婦嫁進李家三年有餘終於有孕,臣婦喜不自勝,後來因為失足摔了一跤,讓臣婦的孩兒不足月便出生了。」

她的這些話有些答非所問,但是晉鞅與顧如玖卻沒有打斷她,倒是李光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

「臣婦的孩兒生下來的時候,雖然月份不足,但是胎發卻很濃密,並且耳廓上還有個針尖大的小孔,我曾經聽民間的人說過,男子耳朵上有這種小點,是有福氣之人。」李吳氏說到這,面上露出幾分笑意,「當時他小小的一團,抱在我手裡暖極了,也軟極了。」說到這,李吳氏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孩子的長度。

李懷谷覺得自己此刻難堪到極點,因為他知道自己耳朵上根本沒有所謂針尖大的小孔,他並不是母親口中的那個孩子。

他驀地扭頭去看李光吉,若他的母親不是李吳氏,那又會是誰呢?

李吳氏笑容突然消失:「後來某一天,我的孩子變得不愛哭鬧起來,老爺說他患了病,而我又在月子裡無法照顧,老爺擔心孩子過了病氣給我,堅持把孩子便移出了我的居室。」

李吳氏說到這,眼眶紅了起來:「後來我又有了楚柔這個女兒,她從小被我慣壞了,難免有些嬌蠻任性,幸好有懷谷護著,所以也沒有鬧出過什麼大事。」

「吳氏!」李光吉開口打斷李吳氏的話,「這些瑣碎小事在陛下與皇后娘娘提起來做什麼?」

李吳氏扭頭看向李光吉,神情有些詭異,「我若是不說,又怎麼知道自己當年有多麼傻?」

若不傻,有怎麼會堅持嫁給這個所謂的玉面公子?若是不傻,又怎麼會忍下他把外面的孩子抱回來寵充作她的兒子?他用盡辦法想讓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孩子,她便裝作不知道,只因為她愛這個男人。

人犯了傻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裝聾作啞了半輩子,結果女兒沒了,丈夫也不是個長情的人,她把自己過成了笑話。

早知道會有今日,她當年又何必用盡手段嫁到李家?

當年京城似乎有個女人似乎也喜歡李光吉,而李光吉對這個女人也有些許好感,她便設計離間了兩人,最後這個女人遠嫁他方,而她成為真正的李夫人。

聽說那個女人似乎與太后的是閨中好友,所以這些年太后對她一直不冷不熱。

人犯了錯就會有報應,她的報應已經到了,而李家的報應又什麼時候來?若不是李家把她的女兒當做工具,她的女兒又怎麼會被人算計丟了性命?還有她那個出生不久後便病逝的孩子,她連他葬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母親?

顧如玖已經聽明白李吳氏話裡的意思了,對方雖然沒有明說李懷谷不是親生的兒子,但是意思卻透露得很明白。

她想起太后曾經跟自己講過的那些八卦,比如說李光吉當年被譽為京中玉面公子,又比如說李吳氏對李光吉芳心暗許,用盡手段嫁進了李家云云。

看得出李吳氏心裡是後悔了,所以才會講那麼多過往,與其說她在自嘲,不如說她是在怨恨李光吉。

「陛下,皇后娘娘,」李吳氏視線慢慢掃過屋內每一個人,最後落到李懷谷身上,半晌才收回目光道:「李懷谷確實非臣婦親生。」

「臣婦這裡有李家與瑞王以及高羅國來往的證據,」李吳氏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疊東西,「請陛下與皇后娘娘明察。」

滿殿皆靜,便是慣於演戲的張仲瀚也變了臉色。

「吳氏,你瘋了!」李光吉怎麼也沒有想到,李吳氏竟然會暗中找到這麼多東西,甚至還當著帝后的面拿出來。

她這是想毀了整個李家。

李吳氏看著李光吉恐慌的模樣,反而心情甚好的笑開了,她撫了撫鬢邊的步搖,彷彿神情也變得嫵媚起來:「嫁到你們李家的女人,不瘋也會被你們逼瘋。」

在李家人眼裡,女人都是工具,根本算不上一個人。

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她們根本不想做工具?

第93章

「吳氏,你閉嘴!」李光吉再也維持不了自己世家大族的風範,面如土色的想要走到李吳氏身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剛站起身,就被站在他身後的太監攔住。

御書房的大門打開著,幾個帶刀的龍禁衛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顧存璟,其次就是胡雲旗與晉響。

看到他們進來,李光吉猛地回頭看晉鞅,難怪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出來狀告他以庶充嫡,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彷彿他犯下滔天大罪。原來以庶充嫡是假,皇上想要借此打壓整個李家是真。

皇上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以吳氏一個人的手段,她怎麼可能拿到這麼多證據?

李光吉死死地盯著李吳氏手裡的東西,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落入晉鞅的手裡。李氏一族在近百年來名聲赫赫,讓無數人嚮往與尊崇,內裡自然也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醜事,這些事若是被查了出來,等待李家的便是身敗名裂。

想到李家有可能因為李吳氏這個舉動變得一無所有,李光吉便恨不得吃她的肉,咬她的骨:「吳氏!」

吳氏沒有看面色憤恨到扭曲的李光吉,她把證據交到晉鞅手裡後,轉身看向了李懷谷。她對這個兒子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愛有怨,但是卻沒有多少恨。

她的孩子病故,李光吉想要與其他幾個兄弟競爭家主的位置,便把外室給他生的孩子偷偷抱了進來,她雖心有不甘,可是卻默默忍受了。後來她生下女兒後,李光吉漸漸的便不太愛到她的院子裡來,可是他也沒有納妾侍進府,所以她只當對方平日裡太累,所以需要修身養性。

後來她才知道,什麼修身養性都是笑話,他不過是又要好名聲,又好女色,便養了外室而已。而他因為患了一場病,不能再有後代,她便想著有懷谷這個孩子在,她的女兒日後出嫁,也有個兄長做靠山,她這輩子兒子沒了,丈夫是個偽君子,唯一讓她活下來的動力,便只有女兒了。

女兒沒了,她或者也沒什麼意思了。

「母親……」李懷谷見吳氏看自己,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可是想到李吳氏說的那些話,他又躊躇起來。

「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我沒有好好待你,你別怨我,」吳氏的腳下突然踉蹌了幾下,她轉身朝晉鞅與顧如玖行了一個大禮,「陛下,皇后娘娘,李氏一族雖有種種不是,但是懷谷並未參與其中,求陛下與娘娘明察。」

顧如玖心頭微酸,吳氏對李懷谷是有母子之情的,只是李光吉太過不堪,讓她不斷的回想過去,連帶著對李懷谷這個無辜之人也有了怨氣。她看了眼晉鞅,點頭道:「你放心,本宮與陛下定會查清事實的真相。」

「這樣便好,」見顧如玖發了話,吳氏釋然的笑了笑,轉身對李懷說道,「還記得我當年跟你說的話嗎?」

「孩兒記得。」李懷谷眼眶發紅,聲音沙啞,「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

吳氏滿意的點頭,然後吐出一口烏紅的血來,她用手帕摀住嘴,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倒了下去。

「母親!」李懷谷駭然的上前,把吳氏抱進懷中,「母親,您怎麼了?」

「不好,她來之前服了毒,」顧如玖連忙叫人去請太醫,她起身走到李懷谷與吳氏三步遠的地方,怔怔的看著痛哭失聲的李懷谷,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難怪吳氏會把這些得到的證據全部都拿了出來,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原來竟是存了死志。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懷谷擦著吳氏嘴邊的血,可是血越擦越多,多到染紅了他的手。

「有時候死了比活著更好,」吳氏看著李懷谷驚惶的模樣,裂開嘴笑了笑,鼻間也流出了血來,「你不要學我,也不要學你父親,人生短短幾十載,要學著為自己而活。」

「是,孩兒記下了。」李懷谷看著吳氏口鼻都滲出血來,強忍著哭泣的聲音,連連點頭。

「記得就好,」吳氏看著幾步外的皇后,眼神慢慢的模糊起來,她猶記得當年懷谷興沖沖的跑回來跟她說,他想娶顧家的二姑娘。

那時候她怎麼回答的?

她好像說:「你若是喜歡,母親便替你去求上一求。」

那個時候李光吉似乎是不太樂意的,以至於請去說媒的冰人誠意不足,並未打動顧家的人。

她想睜開眼再看看這個被她忽略了好多年的兒子,可是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耳邊若有似無的哭聲。

「有什麼可哭的,我如今去了,也算是從這場孽緣中解脫了……」

「母親!」

「母親!」李懷谷食指放到吳氏的鼻息間,頓時燙手般的縮了回來,他呆愣片刻,才抱著吳氏大聲痛哭起來。

他自小到大,在父親那裡得到的只有訓斥以及權謀之術,唯有的放鬆與溫暖就是吳氏給他的,即便現在吳氏說她不是他親生母親,他也沒有怨恨,只有感激。

可是她現在去了,唯一給過他溫暖與輕鬆的人去了。

顧如玖茫然的看著哭得毫無形象的李懷谷,她記憶裡的李懷谷從來都是自信傲然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樣子。現在的他哭得像個小孩,她才恍然回神,便是驚才絕艷的李公子,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她覺得自己心裡堵得難受,就像是一個口團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

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晉鞅朝她安撫的笑了笑,然後道,「來人,把李光吉押入天牢,擇日再審。」

李光吉沒有反抗,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吳氏以及痛哭的兒子,呆愣愣的任由龍禁衛把他往外帶,走到門口後,他突然回頭看向李懷谷。

李懷谷回頭看了李光吉一眼,輕輕的把吳氏放到地上,用袖袍去擦吳氏臉上的血跡。

顧如玖心有不忍,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了他。

「謝皇后娘娘。」他接過手帕,把吳氏的臉擦得乾乾淨淨,然後起身走到李光吉跟前,朝他跪了下去。

「咚咚咚。」

李懷谷連磕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對李光吉道:「請父親多保重。」

身為人子,他應該夾在吳氏與李光吉中間左右為難。身為人臣,李氏一族做過太多的錯事,他無可辯駁。

他向李光吉磕頭,是因為他無法為李家做什麼,他心中有愧。

李光吉沉默的看著兒子這番舉動,然後轉身讓龍禁衛把他帶走。

「皇上,皇后娘娘,」李懷谷起身朝顧如玖與晉鞅行了大禮,「微臣帶母親回家。」

顧如玖點了點頭。

晉鞅更是沒有為難他,還讓何明為他準備了一輛馬車。張仲瀚也趁著這次機會,起身告辭。

御書房頓時安靜下來,顧如玖看著桌上那疊厚厚的證據,裡面有書信,有賬冊,還有一些字據,她忍不住想,如果吳氏早就掌握到這些東西,為什麼隱忍到現在才爆發?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小道消息,據傳去年的時候,李光吉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極受他寵愛,甚至開臉納為妾侍,常常隨侍在他身邊。

「那個狀告李光吉的婦人是誰?」顧如玖看著晉鞅,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中,肯定有晉鞅的手筆。

「那個婦人曾是李府養的舞姬,後來因為被人揭發她為了進入李家做舞姬,失手傷人性命,便被判了重刑。」晉鞅想了想,「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顧如玖皺眉,一個舞姬便是犯了命案,無非是斬首或是流放,怎麼會關押在天牢裡?

「這個婦人有個姐姐,曾經受過李光吉的恩惠,」提到李光吉,晉鞅面色有些冷,「後來她的姐姐失蹤了。」

恩惠,失蹤……

「難道她姐姐就是李懷谷的親生母親?」顧如玖面色大變,「所以她才會用盡手段進李家做舞姬,為了查她姐姐失蹤一案?」

「也許是為了她姐姐,也許是她自己貪念榮華富貴,」晉鞅不置可否道,「這種事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清楚。」

顧如玖恍然道:「你說得對。」

現實有時候比小說話本更殘酷無情,有些真相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較好。比如說李光吉,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十幾年前進入李府的某個舞姬,曾是李懷谷的姨母。而李懷谷同樣不會知道,他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兇手正是他的父親。

或許李懷谷心裡是清楚的,只是裝作不知。

一個月後,李家因私通外敵,貪污受賄,傷人性命等十餘條罪名滿門被查抄,不少男子被奪去官職判流放之刑。不少犯事的女眷被打入賤籍,餘生都將在困苦中經過。

最讓京城百姓吃驚的是,李家竟然被查抄出幾百萬兩白銀,各種珍寶更是無數,引得無數人咂舌。

兩人高的珊瑚珍寶樹,玉雕的假山,金銀鑄就的神像,整箱整箱的金玉珠寶,甚至還有各國上貢給皇室的國禮都待在李家的庫房中。

查抄的單子公佈出來後,滿朝嘩然,這李家當真是膽大包天,連進貢給皇室的東西都敢偷偷的藏起來。

最後李光吉被判流放三千里,晉鞅並沒有追究李懷谷的罪名,但是他卻自動辭去了朝中的職務。

站在朱雀門外,李懷谷沉默的看著紫宸殿的方向,直到太陽漸漸高昇,他才轉身準備離開。

「李公子,」顧存璟走出朱雀門,看到李懷谷站在不遠處,便拍了拍馬屁股,趕到他身邊,「李公子怎麼在這?」

「顧大人,」李懷谷朝顧存璟行了一禮,溫和一笑,「我就是過來看看。」

顧存璟回頭看了身後的皇宮一眼,再看李懷谷,發現他穿著普通乾淨的布袍,雖然沒有往日的奢華,但是卻多了幾分灑脫。

「皇上並未追究你的罪責,你為何要辭去朝中的職務?」顧存璟對李懷谷並沒有惡感,又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便忍不住勸道,「在職位上熬幾年,總有出頭之日的。」再怎麼也比現在好,李家倒台,李懷谷本有滿腔才華卻辭去了官職,日後又該怎麼辦?

「名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又有何用?」李懷谷笑道,「今日得見顧公子,也算是緣分,不知日後何時再能相見。」

「你……」顧存璟驚訝道,「你準備離開京城?」

「是啊,從此天高海闊,也算是人生幸事。」李懷谷笑道,「幸好我與沈家姑娘並未成婚,倒也是無牽無掛。」

「這樣也好,」如今李家倒台,看笑話,落井下石的何其多,李懷谷離開京城反而是件好事。顧存璟朝他拱手道,「祝你此去一切安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李懷谷釋然一笑,朝顧存璟回禮道:「多謝顧大人吉言。」他翻身上了馬,下巴微抬,神情堅定,彷彿又是當初那個驕傲的貴公子,「在下也祝顧大人以及您的家人此生極樂,無病無災。」

顧存璟看著他,無聲的拱了拱手。

「告辭!」

馬蹄輕踏,顧存璟看著一人一馬漸行漸遠,悠悠歎息了一聲。當年司馬家李家何等顯貴,如今都畫作過眼雲煙,恍若虛無。

李懷谷說得對,名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是不知足,多了便要溢出來了。

他騎上馬,路過一條街道時,發現一支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路過,騎在馬背上的,儼然是楊國公家的公子楊垂文。

楊垂文高中狀元,又得洞房之喜,人生三大幸事便佔了其二。

有人喜,有人輩,有人離,有人合。來來往往,悲喜離殤,就組成了整個的人生。

李家的覆滅,終於讓滿朝上下認識到當今皇室的威懾裡,他們戰戰兢兢的立於朝堂之上,總擔心自己就是下一個李光吉,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指手畫腳,爭來吵去。

不過陛下似乎並沒有因為李家而大肆牽連其他人,等到來年春天到來,百花盛開之時,他們終於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晉鞅也意識到去年的大動作把不少朝臣給嚇住了,所以他特意在泰和別宮設百花宴,讓大家放鬆一下精神。

酒過三巡,眾人微醺之時,瑞王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有本奏。」

晉鞅看著瑞王笑道:「今日乃是大家玩樂之時,皇叔若是有事,可以等明日上朝之時再提也不遲。」

「只怕陛下你明日上不了朝了,」瑞王冷笑。

顧如玖聽這話有些不對勁,她放下手裡的筷子,擔憂的看向晉鞅。

晉鞅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對瑞王不鹹不淡的笑道:「皇叔這話是何意?」

「你偏寵皇后,讓妖後禍國,打壓忠良之後,心狠手辣屢施暴刑,實在不堪為帝,」瑞王痛心疾首道,「還請陛下寫罪己詔,廢妖後,以正朝綱。」

顧如玖冷眼看向瑞王,對他這說法感到好笑:「皇叔想要造反便造反,何需拿我一個弱女子做借口?」她站起身,看著下面的諸位朝臣道,「自本宮為後以來,可曾奢靡無度,可曾為娘家謀利,可曾暴虐驕縱?」

「皇后有仁厚之德,賢惠之性,你簡直是一派胡言!」張仲瀚站起身厲聲呵斥道,「瑞王你野心勃勃,其心可誅!」

瑞王嘲諷的看了張仲瀚一樣,然後看向顧如玖道:「你身為皇后,卻久居紫宸殿,這難道是為後之道?」

「天底下夫妻同住一室方為正道,朕與皇后為何不能共住?」晉鞅冷眼看向瑞王,「皇叔今日酒喝多了,朕不追究你失態之言,你退下吧。」

「黃毛小兒何必假作好人,」瑞王撐著輪椅的扶手,緩緩的站了起來,「本王今日,就是來清君側的,還請皇上不要維護這個妖後。」

他話音一落,喊殺聲便從外面傳了進來,一些大臣嚇得面如土色,但是更多的人卻站起身,擋在了帝后面前。

「瑞王,你想幹什麼?」一位老臣怒斥道,「你想造反嗎?」

「這個天下是晉氏一族的,本王姓晉,又怎麼叫造反?」瑞王緩緩走了兩步,然後看向擋在帝后面前的眾位臣子,「你們是想陪皇后一起死嗎?」

眾大臣看著瑞王的雙腿滿臉驚訝,原來瑞王竟會走路?

「你們覺得很奇怪,本王居然會走路了?」瑞王冷笑,「當年若不是皇后在本王母妃懷孕時下藥,本王又何至於落下這個殘疾?只可惜本王命好,遇到了天下難得的神醫,治好了這雙腿。」

「能走兩步路就叫治好,」顧如玖冷笑著高聲道,「那我們這些人就是健步如飛。」

「住口!」瑞王沉下臉,滿眼殺意。腿疾一直是他的逆鱗,現在他好不容易能站起來,卻被顧如玖出演嘲諷,怎麼能不氣急敗壞。

「你叫本宮住口,本宮便住口,你算個什麼東西?」顧如玖笑得一臉不屑,「皇祖父瞧不上的兒子,也就只能藉著輩分在本宮面前大呼小叫了。」

擋在顧如玖前面的顧存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妹紙,你再說下去,瑞王就要氣死了。

「閉嘴!閉嘴!」瑞王氣急,轉身對身後的衛兵們道,「殺了這個賤人,給本王殺了她。」

他此言一出,護在帝后身邊的龍禁衛以及禁衛軍都拔了刀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的緊張。

「現在整座山已經被本王包圍起來,外面的人只以為是衛軍護山,」見到對方拔了刀,瑞王反而冷靜了不少,他把手背在身後,冷笑道,「來人,拖幾個人出去斬首,若是陛下一刻鐘後再不願意寫退位詔書,就繼續拖人下去。」

他等了片刻,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回頭看去,身後的那些衛兵仍舊穩穩的站著,仿若雕塑。

「嗖!」一支箭穿過他的雙腿,他只覺得膝蓋一痛,人便摔到在地。

看著躺在地上的瑞王,顧如玖滿意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然後道:「這就叫反派死於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