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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出雲真人不是說我們家姑娘有福氣嗎?」楊氏雙目灼灼的看著顧長齡,「有福氣的話,定是什麼罪都不受的。」

顧長齡跟著點頭啊點頭。

這會兒他也不介意什麼鬼神之說靠不靠譜了,只要說他女兒好的,他就全部接受。

父母對子女愛之深,已經考慮不到若是生出來是個男孩,十有八九是太子這件事了。

他們首先關心的是女兒,女兒一切無恙後,他們才會想到外孫這種事。

皇后有孕這件大喜事讓京城百姓津津有味的談論了將近半個月,甚至已經有人開局賭皇后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了。

直到孫太妃遇刺這個消息傳進京城,皇后有孕的熱度才降了下來。

孫太妃遇刺了?

而且還是在臨安別宮外遇刺的?

歹徒夠囂張,也夠心狠手辣,可是他們殺一個太妃有什麼意思?

很快民間又傳出,孫太妃與當今皇后關係不太好,還鬧過不愉快。這次太妃們遷往臨安別宮,也是因為皇上容不下這些太妃。

對於愛看熱鬧的老百姓來說,真相往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熱鬧可以瞧。

這些流言一經傳出,就有不少人開始八卦,皇后與太妃是如何不和的,如何發生口角的。

流言把孫太妃與皇后之間的言語衝突說得活靈活現,彷彿他們就在現場似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口中的太妃與皇后,與村口吵架的女人毫無差別。

實際上這些編的天花爛墜的民間版後宮爭鬥故事,在稍微有些見識的人聽來,都覺得十分可笑,但是架不住民眾基礎大,腦洞清奇,所以孫太妃之死,就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或許大家都知道皇后身份貴重,又懷有子嗣,並不敢對皇后中傷太過,更不敢直說太妃是皇后害死的。但儘管這樣,流言仍舊對帝后產生了影響。

晉鞅有心瞞著顧如玖這件事,可顧如玖並不是傻白甜,所以很快就知道了孫太妃遇刺一事。

孫太妃遇刺,她第一個想到的懷疑對象就是瑞王,不是她對瑞王有偏見,而是在所有人中,瑞王最可疑。至於那些與孫太妃進行過宮斗活動的太妃太嬪們,反而疑點並不多。

「宸君,如果背後兇手是瑞王,那你要小心他在背後中傷你或者我,」顧如玖眼珠子轉了轉,「如果你不介意抹黑先帝一點點形象的話,我大概有個好主意。」

晉鞅沒有想到久久竟然猜想得如此準確,見久久一臉神秘,他便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對於老百姓來說,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感情糾葛,你喜歡他,他喜歡她,來來去去便能產生多少恩怨情仇,」顧如玖一臉感慨道,「愛情才是永遠的故事主題。」

「比如說瑞王當年深愛著孫太妃,先帝亦對孫太妃有情,孫太妃身為世家女子,在情愛之事上,必是十分的矜持。只可惜瑞王雖心繫孫太妃,卻又嫌棄孫太妃乃是庶出,不願提親。孫太妃傷心之下,便進宮做了先帝反而妃嬪。瑞王因身體殘疾,以為孫太妃是瞧不起他才給先帝做了妃嬪,於是因愛生恨,最後終於派人刺殺了孫太妃。」顧如玖講了一個故事梗概,然後道,「這個故事一傳出去,肯定吸引人的眼球。」

先帝這人吧,一直不太得民心,他活著的時候,沒干多少有益處的事,死了讓百姓八卦一下,也算是發揮餘熱。

瑞王與孫太妃的那些過往,並不是無人知曉,只要流言一出,自然會有人扒出前程往事,並且在這些前程往事裡添油加醋,描繪出一則可歌可泣虐心虐身,狗血與陰謀齊飛的愛情故事。

晉鞅聽著顧如玖隨口胡謅的三角戀情藍本,內心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這故事看似糾葛不斷,纏綿悱惻,實際上把瑞王黑成煤炭了。

至於先帝的名聲……

一個昏君還要什麼名聲?

第二天早朝,晉鞅便對孫太妃遇刺一案表示了震怒,召護衛隊的隊長,以及當時離孫太妃最近的錢太妃回京盤查,然後又派大理寺與刑部官員前去臨安現場調查。

「太妃遇刺,朕十分的痛心,也十分的震驚,此案不徹查,天下誰人能夠心安?」晉鞅看著朝堂上的眾人,「眾卿心裡又何安?」

今天太妃可以被刺殺,明天就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他,你說怕不怕?

朝臣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對孫太妃一案的態度變得積極起來。

查,必須查,查不出來讓人無法安心,誰也不想過一出門就提心吊膽的日子啊!

「匡!」瑞王把手裡的茶杯砸到地上,若不是他站不起來,他恨不得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踢上幾腳。

「不是說讓你們把話題往皇帝跟皇后身上引,怎麼現在全都在說本王?」誠王氣得面色通紅,一張俊臉也變得扭曲。

什麼叫因為他身體殘疾,所以只是表面文雅,實際內心扭曲?他會因為孫氏成為先帝的妃嬪而因愛生恨?

別說他根本沒把孫氏看在眼裡,就算他對孫氏有幾分情意,也不會所謂的因愛生恨。女人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閒暇時逗趣的玩意兒,若是為了女人要死要活,還算個什麼男人?

這也是他看晉鞅最不順眼的一點,堂堂皇帝,在個女人面前小意慇勤,哪還有帝王的威儀與男人的氣魄?

這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做皇帝,還不如他的孩兒來做。

實際上早在六年前,他就沒有想明白,太后為什麼會選從小到大沒有名士指導的晉鞅為皇帝,而沒有選他的三個兒子。

按理說,他有腿疾,王妃也只是普通世家出身,選他的孩子應該更放心才對。

顧如玖猜得沒錯,老百姓最感興趣的不是皇后與太妃關係好不好,畢竟太后才是皇后的正經婆婆。這男男女女的情愛糾葛,可別兩個女人之間有矛盾有意思多了。

原來瑞王與孫太妃當年還有過那麼一段,這可真是洗刷了大家的認知。

很快就有一些聽朋友說,聽我家二十年前在孫家做過事的七舅老爺說之類的人站出來,他們信誓旦旦的表示,當年孫太妃與瑞王確實有感情,而且感情還非常深厚之類。

什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什麼夜夜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那是何等的纏綿悱惻,感動人心。

誰知道瑞王竟如此勢力,竟因為孫氏乃是庶出,而心生猶豫呢?

聽完這個故事後,女人覺得瑞王就是個大渣男,男人覺得瑞王拿不起放不下,既然你瞧不上人家出身,不娶就不娶唄,別人嫁給先帝了,你又覺得人家是瞧不起自己有腿疾,好的壞的都被你說了,你臉這麼大,不如扶搖直上九千里?

是男人壓根幹不出這種事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瑞王被一盆盆的髒水潑來潑去,潑得京城大部分百姓都覺得此人是個大渣男,並且孫太妃之死,肯定跟瑞王脫不了干係?

什麼,你說讓大家拿證據?對不起,聽不見,反正兇手是瑞王就對了!

「哈哈,」聽完外面的那些傳聞,顧如玖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還是群眾有想像力。」

究竟是哪個人才想出瑞王曾經抱著孫太妃香囊嚶嚶哭泣情節的,她不是瑞王,都要覺得瑞王如果聽說這個版本的流言,大概會被氣死。

笑過之後,她又覺得有些替孫太妃感到不值。人生短短幾十載,先是錯付芳心給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人,然後又嫁給了一個更加不靠譜的男人,然後又死在所愛之人的算計中,實在是……

她想像不到孫太妃究竟對瑞王抱著何等的感情,才會願意為他用盡計謀,甚至不惜跳出來,與晉鞅跟她作對。

孫太妃不傻,不會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更不會不知道,作為太妃只有低調才能有更好的日子過。

可是她偏偏為了瑞王跳出來了,先是利用宮女試探她的性格,又是利用宮女勾引晉鞅,再然後故意裝作鬧鬼想把她引到宮中舊事上,見事情不成,又裝病來拖延去臨安別宮的時間。

既然遇到的男人都不是良人,何不多愛自己的一點,為了這樣的男人奉獻自己一切,甚至連命都送了,真的值得嗎?

顧如玖不知道孫太妃有沒有後悔過,但是她心裡卻有些難受,彷彿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怎麼了?」晉鞅見她笑著笑著,臉色有變得不太好,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忙擔心的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看到晉鞅眼底毫不掩飾的關切,露出了笑容。

「我就是覺得,瑞王挺讓人討厭的。」

晉鞅立刻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心下有些愉快的想,下次瑞王進宮,久久肯定不會再盯著他看了。

第83章

錢太妃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又回到了京城。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的人生似乎經歷了天翻地覆,再看到這座繁華的城市,竟沒有心生波瀾,僅僅只有一些感慨。

愛恨情仇,榮華富貴,擁有得再多,在死亡面前,就化為了虛無。

回京的路上,她遭遇了好幾波刺殺,幸好護衛森嚴,又有沿途各縣嚴加保護,竟也讓她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京城。

事情鬧得這麼大,沿途各縣都膽戰心驚,生怕她死在了他們管轄的地方,到時候更是麻煩纏身,官職不保。

在她看來,瑞王花這麼大的功夫來刺殺她,實在沒有必要,她對當時的事情一無所知,就算回京又能說什麼呢?

熱鬧的集市上,一輛烏灰的馬車停在角落,拉車的馬兒脖子上的毛掉了一塊,看起來半點精神都沒有。瑞王坐在馬車裡,看著街道中間太妃依仗經過,臉色陰沉如墨。

「回。」他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來,放下馬車窗戶的簾子,再不看外面一眼。

孫氏臨死前,曾經跟錢太妃說過幾句話,除了錢太妃以外,沒有人知道她說了什麼。不知道孫氏留了什麼話給錢太妃,他只能讓錢太妃閉嘴。

可是從臨安別宮到京城,一路上守衛森嚴,竟讓他手下的人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晉鞅安排的人可真有幾分能耐,竟是把錢太妃保護得滴水不漏。

也正因為這樣,他就越發懷疑錢太妃知道什麼,不然晉鞅為什麼會花這麼大的力氣來保護她回京?要查案子,直接派官員去臨安別宮就行,何必還特意把錢太妃召回來?

還有外面那些流言,若是沒有人在背後,怎麼會傳得如此轟轟烈烈,而且每一種都特意的針對他,以至於連朝中官員近來看他的臉色都不對勁。還有些膽大的戲班子、說書人藉著他的原型,創作出一個又一個詆毀他形象的故事。

這也便罷了,連一些讀書人也開始作詩隱晦的罵他,他幾乎成了衣冠禽獸的代表人物。

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便斯文掃地聲名狼藉。晉鞅倒是假惺惺的發了一道聖旨,讓百姓不可亂傳謠言。可是這道聖旨出來以後,表面上老百姓討論得少了,可是私底下對他那些過往更加感興趣了,然後對他那些過往添油加醋,說得天花亂墜。

他活了幾十歲,即便身體殘疾,但在別人眼裡,向來是清雅斯文的,什麼時候如此狼狽過?眾口鑠金是什麼滋味,他總算是嘗試到了。他不是沒有讓人把話題導向皇后,可是這些老百姓根本對皇后與孫太妃那點小矛盾不感興趣,甚至還有人覺得,這是他故意讓人抹黑皇后,好讓大家不去理會他跟孫太妃那些過往。

聽到外面那些傳言越傳越烈,甚至有文人上書,讓皇上在徹查孫太妃遇刺一案時,不要疏漏了他,他被氣得一口氣沒上來,連喝了好幾天的藥才緩過氣來。

回到別宮時,他剛好遇到住在別宮隔壁院子的忠王,兩人在京中都沒有府邸,所以都住在京城的別宮中。

「喲,瑞王這是怎麼了,看起來竟如此憔悴?」忠王站在別宮大門口叫住瑞王,樂呵呵的朝他拱手道,「人上了年紀,可要好好保養,別弄得五十歲跟六十歲似的。」

「多謝忠王提醒,本王畢竟比您年輕幾歲,保養一事上,比不上你有經驗,」瑞王心情不暢快,忠王這話聽著也不順耳,所以當下便有些不客氣,「與其操心本王,不如多關心關心你自己。」

忠王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見瑞王這幅模樣,也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燦爛:「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重要的就是氣魄,我雖比你年長幾歲,但是看著比你年輕啊。」他走到瑞王面前,彎下腰拍了拍瑞王的肩,「瑞王老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看著他滿臉的絡腮鬍子,黝黑的膚色,粗糙的皮膚,瑞王呵呵一聲,理也不理他,直接讓長隨推著自己的輪椅進了大門。

「父王,」晉宏見父王把瑞王氣得臉都白了,忙上前小聲道,「父王,您下次見到瑞王,還是少說兩句為好,我看他乾乾瘦瘦的,萬一氣出好歹來,對我們也不好。」

晉宏的小聲實在算不上多小聲,沒走出多遠的瑞王雙手緊緊的攥著輪椅的扶手,眼角紅如鮮血。

「我就喜歡看著別人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忠王摸著自己下巴上濃密的鬍子,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走,我們爺倆回去喝幾杯。」

晉宏知道父王這是有話要說,於是老老實實的被忠王一路拖著回了院子。

回了院子後,忠王嬉皮笑臉的模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近來京裡那些流言你可聽說了?」

「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誰還不知道?」晉宏在忠王下首坐著,「我覺得這個……」

「聽說兩個月前,有朝臣向皇上諫言,讓皇上納妃,引得皇上盛怒。不久以後,部分官員因為作風不正被撤消了官職,並且還有人獲罪。當時京中的流言也像現在這樣鋪天蓋地,老百姓更是對這些官員落馬拍手稱快。」忠王喝了一口茶,歎口氣道,「現如今與當初倒是有些相像。」

「您的意思是說……」晉宏愣了半晌才猶猶豫豫道,「此事是皇上在後面做推手?」難怪一開始的流言本來有意指向皇后,哪知道不到兩日,風向就變了,瑞王更是被人從頭黑到腳,連兒女都跟著被黑了一把。

「以皇上的性格,大概不會用這種柔和的手段。」忠王搖頭。

「這還叫手段柔和?」晉宏張大嘴,「我如果是瑞王,恐怕早就被氣死了。」

忠王一臉「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看了看兒子,「對於帝王來說,如果用這種手段,確實太過柔和。」

被自家父王這種眼神盯得有些心裡發虛,晉宏乾咳一聲:「不是皇上,那會是誰?總不能是顧家吧?」以顧家的行事作風,也不像是用這種手段的人啊。

「雖然不是顧家,但卻是顧家的人,」忠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你可明白了?」

「怎麼可能?」晉宏臉色大變,「她膽子竟這麼大,這些流言可是牽扯到先帝,她不怕太后與皇上追究?」難道真如傳言所說,皇后被皇上寵壞了,才敢如此膽大包天?

「她敢這麼做,自然是篤定太后與皇上不會追究,」忠王見兒子還沒做到喜怒不定的狀態,有些遺憾的搖頭,「先帝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

先帝本身就沒有多少名聲,再抹黑也不過是那樣。太后與先帝之間,沒感情是正常的,如果有感情才叫人奇怪。皇后是顧長齡的女兒,她做這件事之前,太后與皇上肯定是之情的,不然這件事不會鬧到這個地步,還沒有壓制下去。

之前皇帝下的旨意看似在維護瑞王,實際上透出點詭異的意味,彷彿是在表示瑞王真的有點問題,但就是不告訴你們,也不能讓你們知道。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越不想讓他知道,他就越好奇,所以這一來二去,事情才會鬧得更加轟轟烈烈。君不見皇上除了下一道不痛不癢的聖旨外,還做過其他別的事情嗎?

「沒看出來,皇后還是這個,」晉宏翹了一下大拇指,回想起皇后甜美的相貌,實在把對方的相貌與計謀拉扯不到一塊去。

不過想到皇上竟對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情有獨鍾,他對皇上的敬仰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因為一般男人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女人啊。

作為不一樣的男人,晉鞅此時沒有上朝,沒有批奏折,也沒有覲見官員。他現在正捧著《千字文》,語氣溫柔的誦讀著。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

顧如玖壓根懶得理會他,捧著一本書,邊看書邊吃點心。也不知道晉鞅聽誰說每日跟胎兒說話唸書,胎兒會更有歸屬感,不僅出生後聰明伶俐,並且出生時還十分順利,於是他就每天雷打不動的給她腹中的胎兒講故事,唸書,還模仿動物的聲音。

好在他還知道維護自己帝王的威儀,做這種事的時候,屋子裡沒有留別人。

念了一段《千字文》,晉鞅又開始給胎兒講公雞打鳴的故事。不過他對這些兒童故事似乎不太熟悉,講得斷斷續續還丟三落四。好在他講故事的水平雖然不高,但是興致很足,還是堅持把這個故事講完了。

「喝口水,潤潤嗓子,」顧如玖把自己喝的紅棗枸杞茶塞到晉鞅手裡。

晉鞅接過茶喝了兩口,然後湊到顧如玖身邊坐下,然後用眼角餘光偷瞥她看了什麼書,結果發現竟然不是小說話本,而是詩詞集。

久久平日似乎不太愛看這些東西?

眨眼的時間,晉鞅就想明白了原因。雖然久久表面上對他給胎兒唸書很嫌棄,實際上她自己也很在意嘛,不然看什麼詩詞集?連最近看的小說話本都選了又選,但凡有情節不太好的,都被挑了出去。

看透了嬌妻的小心思,晉鞅很體貼的沒有拆穿,而是道:「錢太妃已經回京了。」

「竟這麼快,」去的時候花了近一個月,回來卻只花了半個月,可見這一路上錢太妃趕得非常急。顧如玖想了想,「錢太妃趕路辛苦,先讓她在宮中歇息一夜,我明日再見她。」

「嗯,好,」晉鞅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窗外燦爛的陽光,「你要不要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我再叫你?」

自從有了孩子後,久久似乎變得格外的嗜睡,不僅睡的時間變長了,吃得也比往日多,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卻沒有胖多少。

「好。」顧如玖放下詩詞集,打了個哈欠道,「那我去睡一會兒。」

剛躺倒床上,顧如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晉鞅替她蓋好被子後,才起身出了寢殿,對守在外面的秋羅道,「皇后已經睡了,你們仔細著裡面的動靜。」

「是。」秋羅屈膝應下。

知道秋羅對久久忠心,晉鞅也比較放心,點了點頭才帶著隨侍們去了御書房。

他聽說很多女人有孕後,就愛變得胡思亂想,並且總是會悲春傷秋,所以他就盡量空出時間來陪著久久,不讓她想太多耗神。奏折不是抱到紫宸殿裡去處理,就是趁久久睡著後再辦,一來二去,竟讓他批閱奏折的速度都跟著提升上來。

可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御書房裡,護送太妃們去臨安別宮的護衛隊長早就已經等著了,見到晉鞅出現,忙不迭的行禮。

「末將參見陛下。」他是個武將,品級不算高,但是這些年來做事一直踏實穩重,哪知道竟會遇到這種事。太妃在他的護送下出事,他難辭其咎。

「免禮,」晉鞅微微頷首,表情顯得不鹹不淡,沒有護衛隊長想像中憤怒,「貴太妃一路上,發生過哪些事情?」

孫太妃遇刺後,晉鞅便加封了她為貴太妃。

護衛隊長不知道皇上有什麼用意,但是他為人耿直老實,見皇上問,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大到貴太妃對一路上對吃食十分小心警惕,小到剛出京時,太妃想喫茶葉蛋,可是太監卻膽大包天的不給她買之類的事情。

大大小小的事情說了將近半個時辰,護衛隊長的嗓子都快冒煙,何明端給他一杯茶,他兩三口便喝得一乾二淨。

「朕知道了,」晉鞅看得出這個護衛隊長沒有撒謊,便道,「你退下吧,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接待外客。」

「臣遵旨。」護衛隊長忙放下茶杯,行了一個大禮。

「陛下,奴婢已經問過隨軍的宮侍,護衛隊長說的這些事情,確實都發生過,」何明小聲道,「不過有件事護衛隊長可能不知道。貴太妃當時用茶壺砸了太監一身的茶水,有人發現,這些茶水裡面全是泡過的碎紙。」

「她有什麼東西,不想讓別人看見,但是卻又想讓朕知道,有人準備在她身上得到某樣東西,或者讓某個人知道,她身上的東西已經沒有了?」晉鞅倒是不太在意這件事,因為他已經知道某個人是誰。

孫太妃遇刺這件事,肯定會出一個結果,但是這個結果大概不會如世人所願。

想到這,他面色一冷,不過也只是早晚的事。

顧如玖美美的睡了一覺,睜開眼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晉鞅在看折子。她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什麼時辰了?」

「已經午時了,」晉鞅放下奏折,走到放衣服的架子旁,把顧如玖穿的衣服取下來,然後走到床邊,幫她穿衣服,「睡得還好嗎?」

「嗯,」顧如玖把頭擱到他的肩膀上,懶洋洋的道,「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