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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陛下,現在是丑時下刻,您可要起夜?」

「不用,退下吧。」他把溫熱的手掌放在自己臉上,輕輕呼呼了一口氣,再度閉上眼。

春雨貴如油,顧如玖趴在窗欞上,看著外面濕乎乎的院子,轉頭對丫鬟木香道,「木香,把我的荷包拿來。」

落花臨窗繡荷包,也是一件很有意境的事。雖然繡工不怎麼好,但架勢還是要擺足的。

好在世家對女兒的繡工要求並不高,不然像顧如玖這樣,不知道還要做多少關於刺繡的功課。

自從她滿七歲後,家裡就為她請了幾位女先生,不過都是琴棋書畫經濟管理之類,繡工方面倒沒有特意請先生,只是跟著母親簡單學了些。

按照楊氏說的話就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兒,誰會整日捻針拿線,繡個荷包做個貼身衣物那叫閒趣,以繡工而自傲的那是繡娘,不是世家貴女。

可惜顧如玖的這份閒趣還沒堅持多久,就有主院的人來請她過去。

她整一整衣衫後,就帶著丫鬟們去了父母院子裡,剛進門就聽到老爹說到小皇帝要提前舉辦冠禮的事情。

見到女兒進來,顧長齡也沒有避諱,招手讓她坐下:「皇上提前加冠的事情勢在必行,如今朝中不少人都看好皇上親政之事,幾乎沒有人明著反對,司馬家跟李家的人,也對此事頗為推崇。」

「可定了日子?」顧之瑀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太后想讓陛下提前親政?」

顧長齡含笑點頭:「太后確有此意。」

「太后真是個果決聰慧的女人,」楊氏感慨道,「能遇到她,也是陛下之幸。」

顧長齡笑瞇瞇道:「夫人言之有理,不過太后能選中陛下,也是她之幸。」如果過繼來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太后可有得頭疼。

「皇上提前親政,也就代表著他的婚事也要提前開始準備了,」楊氏歎口氣,「這下京城可真要熱鬧起來。」說到這,她忍不住看向女兒,「久久,近來你進宮可遇到過陛下?」

「我平日進宮也只是去太后那裡坐坐,並不常遇到聖人,」顧如玖搖頭,「距離上次見到聖人,應該有四五個月了。」

楊氏聞言點頭,沉思半晌後道:「前幾日定國公夫人邀請我明日去她家喫茶,你也隨我一道去吧。」

顧如玖愣了愣,不就是詩書世家楊家嗎?

看不出母親是什麼意思,她只好乖乖點頭。

顧長齡看了看髮妻與女兒,笑呵呵的沒有說話。

康泉宮中,周太后看著晉鞅第三次扭頭看門口,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

「母后,聽說顧師妹今日要進宮來給你問安,怎麼都快午時了,也不見她過來?」晉鞅捻起一塊桃蕊糕,「她素來喜歡這類的糕點,不來吃真是可惜了。」

「昨夜下了一宿的雨,我擔心濕氣太重,對她身子不好,就讓她在家裡歇著了,」周太后目光掃過那盤幾乎沒有動過的桃蕊糕,「皇上平日不是也喜歡這個,怎麼今日動也未動?」

晉鞅笑著答道:「方纔過來時,用了半碟綠豆糕,所以這會兒並不餓。」

周太后點了點頭,母子二人便話話題轉到了別處。

在晉鞅快要離開的時候,周太后突然道:「今日不讓久久進宮,也算是件好事。」

晉鞅疑惑的看向她。

「據說定國公夫人今日在府中辦茶會,她家的家風好,人口簡單,長子文武雙全,品格端正……」說到這,周太后停頓了一下,「聽說這位國公夫人也甚是喜歡久久,此次茶會定會邀請她,所以我才說是件好事。」

晉鞅微怔,捏著桃蕊糕的手頓住,隨後道:「也不知道楊家人是否真如傳言中那般好,有些世家的美名往往是名不副實的。」

周太后目光落在他膝蓋上的桃蕊糕碎屑上,垂下眼簾。

桃蕊糕向來鬆軟,吃的時候最考驗人的禮儀姿態,因為但凡在拿的時候捏得重一點,它都會碎散開來。

第23章 成長

京城楊家,與顧如玖母親的母族楊氏雖都姓楊,但卻不同支同脈,並沒有多少關係。

此楊家於前朝發跡,雖沒有司馬家李家顯赫,但卻足夠清貴。他們家出過三任丞相,兩任皇后,各地封疆大吏更是無數,近二三十年雖然開始低調起來,但是衝著楊家的底蘊以及他家在讀書人中的美譽,也無人敢在他們家面前放肆。

顧家祖上與楊家並無多少交情,近幾年因為楊國公十分推崇顧長齡的書法,兩家才走得近了些。

說楊太太有多喜歡顧如玖也不盡然,但是她對顧家的善意卻很明顯。自從顧如玖跟隨母親出現在楊家內院之後,楊太太便不住的誇讚顧如玖,恨不得把她誇成一朵珍惜絕世的花兒。

「小女粗鄙,哪裡值得國公夫人如此誇讚。」面對楊太太的善意,楊氏顯得不驚不喜,從容的順勢誇讚幾句楊家的姑娘,也算得上是氣氛融洽。

坐在楊氏身邊扮演裝飾品的顧如玖注意到對面的楊家姑娘在看自己,於是抬頭朝對方笑了笑,楊姑娘也抿著嘴回以一笑。笑起來的樣子就如清晨初放的青蓮,既美又清純。

注意到兩個小輩之間的小動作,楊太太笑道:「時辰正好,不如諸位與我一同在園子裡逛一逛,也算是附庸風雅一場。」

在座諸人笑著應是,也有人鼓掌附和道:「早就聽聞國公府上的園子景致乃是一絕,若貴府的園子自算得上是附庸風雅,那我家的那園子,只能叫俗不可耐了。」

此話引得諸位女眷笑了起來,顧如玖好奇的看了眼說話的那個女子,對方衣著明艷,是個年輕婦人。年紀輕輕,能在這種場合下大聲笑言,不知道是哪家的。

待大家沒怎麼注意時,楊氏在她耳邊輕聲道:「方纔那個說話的女子,你可瞧見了?」

顧如玖點頭。

「她是張丞相家的閨女,前些日子嫁給了孫家大郎,」提到張丞相這位朝廷新貴,楊氏語氣有些淡漠,「張丞相雖是個能幹人,不過他家閨女,越輕浮了些。」

顧如玖啞然,原來孫家大郎竟娶了個新貴家的閨女?她忍不住又多瞧了那位嫁入孫家的張氏一眼,因為對方衣著過於華麗,所以坐在一堆女眷中,格外的顯眼。但明顯可以看出,雖然她極力想在眾人中表現,但始終有些格格不入。

聽聞張丞相的髮妻極為潑辣,因出身不好,並不愛與京中女眷來往,連帶著家中的姑娘,也從未打進世家貴女們的圈子。

「跟幾個小輩玩去,」楊氏朝不遠處笑了笑,那裡站著好幾個未出閣的世家姑娘,「跟在我身邊有什麼意思。」

「那我就不打擾母親興致了,」顧如玖笑瞇瞇的對楊氏福了福,才拎著裙角朝幾個年輕姑娘們站的地方走去。

楊太太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滿意的點了點頭。款步姍姍,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顧家的這位姑娘好姿態,好氣度。

越看越歡喜,楊太太忍不住道:「顧夫人真會教養女兒,我看你家二姑娘,喜得跟自家丫頭似的,可仔細一想,我家那丫頭與二姑娘比起來,就跟燒火丫頭似的。」

楊氏剛謙虛幾句,旁邊就有人笑著上前打趣,把兩家姑娘都捧了一遍。在座諸位女眷,都是心如明鏡的人物,哪會看不出楊太太的心思。只是看楊氏的模樣,似乎對國公府這樁聯姻的心思有些不冷不熱。

於是有好事者就想到京城雙楊的過往恩怨了,京城有兩個楊家,一個乃是二流頭等清貴詩書世家,一個乃是三流中等靠軍功發家的楊氏一族。

兩家人雖然都姓楊,可不是一個祖宗下來的,所以勢弱的那家難免要聽些閒言碎語。

大家見楊氏態度不溫不火,忍不住在心底懷疑,難道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楊氏不願意把女兒嫁到楊國公府上?

大家心裡雖然好奇,但也沒有誰表現在臉上,只有孫張氏好奇的多看了正與閨閣女子閒聊的顧如玖幾眼,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黃毛丫頭,也非天姿國色的妙人兒,國公夫人究竟看上她哪點了?

「久久,孫張氏正在看你呢,」顧如玖的閨中好友胡喜在她耳邊細語道,「也不知道孫家怎麼想的,怎麼……」她咬了咬唇,覺得自己這般說話不好,只好乾咳一聲,把話嚥了下去。

顧如玖笑看她一眼,知道胡喜是想說,堂堂世家公子為何會娶一個新貴家女兒。

但是在她看來,孫家卻做了一個不錯的選擇,他們家缺勢,張家缺名,兩家一拍即合,落得一個雙贏的結果。

唯一不太妥當的就是,這位孫張氏似乎並不太明白世家女眷之間的相處方式,只是世家女眷們行事向來含蓄,或許她此刻尚不知道,在座諸人大都看不上她的做派。

幾位姑娘湊在一塊,玩了會投壺,一位姑娘道:「玩這個還是李家郎君厲害一些。」

「只可惜今天是女兒家的聚會,你可看不見風度翩翩的李家郎君。」旁邊的姑娘拿著手絹取笑幾句,然後隨手拿起一支箭,摸了摸被包住的箭頭,「司馬家跟李家郎君,便是不投壺,只是站著也是養眼的。」

在大豐,美男子向來是極受歡迎的。大豐人對待美男更是熱情,什麼美貌郎君出門擲果盈車可不是傳言,而是京城裡常常發生的事情。

不得不說,大豐百姓的看臉技能都已經滿級,名士名臣們,就沒一個長得醜的。太醜的人,就算有幸入了朝,也很難受到上級重用。

無論什麼時代,長得好的人,總是要佔便宜一些。顧如玖看著幾位姑娘小聲討論哪家的郎君長得更加俊俏一些,就忍不住在心底無數次感慨,幸好這裡不是要求女子三從四德,追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不然真是活著憋屈。

「顧妹妹,你說誰家的郎君更俊?」大家辯論半天,也沒分出個高低,總算把火燒到了顧如玖身上。

顧如玖愣了愣,想到了宮中的皇帝,在她看來,司馬家跟李家的男孩子,都不如小皇帝長得好看。

不過這種話在心裡想一想就行了,她可不能說不出來:「我覺得我二哥挺俊的。」

幾位姑娘愣住,顧家二郎確實相貌十分出眾,當年他還未成親時,也是京城姑娘們追捧的對象。

不過已經成親的男人,長得再好看,已經入不了她們的眼了。所以大家都不願意了,非讓顧如玖再說一個人。就連看起來十分文靜的楊姑娘,也含笑看著她。

顧如玖無奈的歎口氣:「那我可真說不出來,京中的美男太多,各有特色,各有各的好,你們這不是讓我為難麼?」

聽到這話,大家頗為贊同,嘻嘻哈哈的打鬧開,便把京城美男排行榜忘在了腦後。

倒是楊姑娘有些失望,她還盼著顧如玖說出自家兄長的名字呢。

定國公府外的街道上,司馬香乘坐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好奇的掀開簾子往外望去,只看到前方幾位錦衣公子護著一位紫袍少年朝這邊過來。

待她看清紫袍少年相貌時,捏著簾子的手微微一緊,世間竟有如此俊美之人?與這位少年公子一比,司馬家的兒郎,竟顯得平庸起來。

似乎意識到他們一行人擋住了馬車,為首的紫袍少年拉了拉韁繩,驅馬讓到一邊,他身後的幾人見狀,也跟著避讓開來。

馬車經過紫袍少年身邊時,司馬香再度掀起簾子,可惜知道馬車行遠,那個紫袍少年也未看馬車一眼。

「陛下,」顧存璟看了眼四周,「前方是定國公府,您是要……」

看了眼那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晉鞅微微垂下眼瞼:「不用了,我就是四處走走。」

他去拜訪定國公府,不是給定國公府增加臉面麼?不知道的人,誤會他看重定國公府的人怎麼辦?

「那……」顧存璟有些詞窮,因為他實在弄不清楚皇上怎麼突然決定出宮了。

「存璟與楊家大郎交情如何?」晉鞅調轉馬頭,狀似不經意道,「我聽說此人才貌雙全,是個難得的清俊人物?」

「依微臣看來,此人雖無傳言中誇張,但也有七八分,」顧存璟想了想,「而且他今年方才十六,日後或許大有可為。」說完後,他又補充一句,「不過微臣與此人交情並不深,有不瞭解的地方也有可能。」

聽完這些後,晉鞅沒有說話,半晌才道:「回宮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些詩書未讀。」

「是。」顧存璟依言行事,對晉鞅的命令沒有半分猶豫。其他幾位龍禁衛的反應比起他來,就慢了半拍。

晉鞅把他們所有人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但是面上卻沒有半分情緒。

第24章 理想的選擇

「姑娘,」寶梅扶著司馬香下車,在她耳邊道:「門口好像停著大老爺府上的車。」

司馬香偏頭看了一眼,臉上帶起笑意朝府內走去。

內院中,三太太與大太太正在飲茶,氣氛很是融洽,看不出前些日子裡那些流言的影響。

「皇室那邊可有信兒?」比起大太太來,三太太就顯得稍微有些沉不住氣,「太后那裡一直不鬆口,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德宜大長公主回信說,太后婉拒了她的提議,」大太太搖頭,抿了口茶壓下心底的複雜情緒,「聖上如今只是半大少年,哪知情愛之事,只說未親政之前,不考慮成親。」

「不成親便想親政,」三太太冷哼一聲,「他想得倒是好。」便是皇帝自己想,朝臣也不見得會同意。

大太太輕飄飄看她一眼,側頭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女兒,放下茶杯不疾不徐道:「我今日來,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三太太聞言一笑:「不知大嫂所為何事?」

「德宜大長公主為她的長孫向我們司馬家求親,我同意了。」大太太道,「大長公主的長孫年十七,是個翩翩少年郎,又精通番語,下個月即將到京城任鴻臚寺任少卿。」

三太太心中咯登一下,不知道大嫂是何意,只好笑道:「連大嫂都說好的,定會不錯。」

「桑干沈家的家風,還是讓人信得過的,」大太太仿似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安,逕直道,「雖然他的職位現在看似不高,但是人上進,又與皇家有兩分關係,給玲兒定下他,也妥當。」

三太太有些驚訝,原來大嫂不是來給自家丫頭說親,而是給大姑娘定下了?早前大房不是有意把大姑娘送進宮麼,怎麼這會卻改變主意了?

見妯娌似乎還沒想明白,大太太忍不住勸道:「據說周家有意送姑娘進宮為妃,被太后拒絕了。」

連太后娘家想送人進宮,都沒有成功,更別說他們司馬家。他們司馬家現在有的,也不過是祖宗積攢下來的美名以及與聖上生母那點親戚情分。

可是先祖攢下的東西,始終是先祖的,外面的人再推崇他們司馬家,也不會把先祖的榮光直接放在他們後輩身上。更重要的是,自從聖上登基後,並沒有表現出對他們司馬家的親近,反而頗為冷淡疏遠。

他們大房略表現出看重皇后之位的樣子,也不過是擺出看重皇帝的態度,但並不代表他們對後位勢在必得。能得,自然是幸事,不能得,也不會太過失望。

近來見三房對後位的野心越來越大,她擔心到時候下不來台,才忍不住勸說幾句。他們幾房人同氣連枝,不管哪房人丟了臉面,其他兩房臉上也不會好看到哪去。

所以前些日子三房有意宣揚子女美名時,他們大房沒有阻攔,甚至順水推舟把之前的流言壓了下來。

「陛下雖年幼,但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太太不好再說下去,再說就是讓三弟妹難堪了。

可惜讓她失望的是,聽完她這些話,三太太並沒有鬆口。

「大太太,太太,姑娘來了。」一個藕荷色衣衫的丫鬟引著司馬香進來,朝屋裡眾人福了福身,無聲無息退了下去。

一番行禮問好後,司馬香在三太太下首坐下,然後安靜的聽長輩聊天。

當她得知司馬玲竟然與桑干郡沈家公子定親後,面上露出驚詫之色,大伯母之前不是打算把大姐送進宮嗎,怎麼突然就跟沈家結親了?

或許是她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坐在她對面的司馬玲朝她笑了笑,竟帶著一絲灑脫。

看到這個笑,司馬香有些怔忪,大姐可以輕易選擇放棄,她可以嗎?

用力的攥了攥袖擺,司馬香向司馬玲回以一笑:「妹妹在這裡向姐姐道喜了。」

司馬玲掩著嘴角輕笑出聲,眼角的愉悅不自覺便洩了出來。

司馬香母女二人送走大房的人,三太太挑眉笑道:「大房的姑娘訂了親,二房的……現在我們司馬家唯一有望進宮的,就只有你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大房與三房便不得不幫。

看到母親臉上的笑意,司馬香怔忪片刻,低聲道:「嗯。」

她與司馬玲本就不一樣,所以她們想要的東西,也不一樣。

晉鞅回到乾坤宮後,練了一會字,最後讓白賢把顧存璟叫了來。

「陛下。」顧存璟身上穿著常服,看樣子像是已經跟同僚換班,準備回家的架勢。

「叫你來,是為了些私事,」晉鞅讓無干的人都退出屋內,雙手交握放在御案上,右手拇指無意識的彎曲著,「聽聞令堂有意為師妹定下楊家公子?」

「有這事?」顧存璟愣住,仔細回想半天,「家母並未提過此事。」

見顧存璟的模樣不像是說謊,晉鞅鬆開交握的手,猶豫著開口道:「成婚乃是女子人生大事,萬不可馬虎。按理說,先生家的私事,我不該多言。只是師妹在我眼中,跟自己的妹妹無異,我總擔心她所遇非人。」

「請陛下放心,家人都很疼久久,所以定不會在親事上讓她受委屈,」顧存璟頓了一下,「微臣代舍妹謝過陛下的關心之情。」

「我待久久的心意,與你是一樣的,」晉鞅笑了笑,「總希望她過得好才放心。」

顧存璟面上含笑,心裡卻有些疑惑,誠王膝下也有女兒,但是陛下登基後,似乎並未替這些兄妹加恩,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關愛妹妹的好哥哥啊。

回到家後,顧存璟把這事告訴了顧長齡。

顧長齡聞言笑道:「傳聞誠王府中的郡主與其父性格截然相反,其人殺戮果決,性烈如火,讓無數人避讓敬畏。據聞陛下在誠王府時,性情溫和,與郡主並不常往來。」

要把任性刁蠻說得如此委婉和諧,也是挺不容易。

想到大豐歷代公主郡主們的各種彪悍事跡,再回想一下自家的妹妹,顧存璟覺得自己似乎理解皇上為什麼會把多餘的愛心用在久久身上了。

有一個刁蠻任性的同父異母妹妹,府中當家女人還是異母妹妹的母親,親爹又是個不管事的,這箇中滋味,不用想也能猜到幾分。

「父親,依您看,皇上會求娶哪家姑娘為後?」顧存璟好奇的問。

「你認為是哪家?」顧長齡不答反問。

「依照皇上現在的態度來看,司馬家與李家不太可能,但是皇上現在又絕對不會讓新貴家的女兒做皇后,所以皇后必然會從二三流世家裡面出來。」他仔細回想著京中名聲好,夠清貴又低調的幾家,最後有些不確定道:「會不會是……國公楊家?」

顧長齡笑而不答,等顧存璟實在憋不住後,才道:「你只算到了局勢,卻沒有算到人心。」

「人心?」顧存璟看著故作高深的父親,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陛下似乎……並不是特別重感情的人。」

顧長齡挑眉瞥兒子一眼,懶懶道:「且慢慢看著吧。」

父子二人正說著,就聽到外面傳來丫鬟們請安問好的聲音,原來是楊氏與顧如玖母女二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