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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御花園裡並沒有「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這種景致,因為地面上掃得乾乾淨淨,別說是花瓣,就連一點塵土都看不見。

因為連下了幾天春雨,石板有些潮濕,繡鞋踩在這樣的石板上,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以當她發現,突然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一時間還有些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直到對方自稱「魏氏」後,她才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

早在魏氏出現時,晉鞅身邊的白賢便已經往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晉鞅面前。

不能怪白賢太小心,而是因為他們大豐朝晉氏一族裡,還真出過皇帝跟太妃不清不楚的那檔子事,以至於民間至今還流傳著當年的「佳話」。

如今聖人尚且年幼,魏氏也才二十多歲,都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即便兩人沒什麼,傳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來也不好聽。

好在魏氏在周氏成為太后之後,先帝時一直學不會的規矩,終於學得十成十。所以當她注意到小皇帝也隨行在側後,便低下頭退後了幾步。

「魏太妃這是要去哪兒?」周太后對魏氏並沒有多少喜惡,所以這一年多以來,也從未讓人刻意刁難過魏氏。

可是這會兒見對方穿著七成新的衣服,頭上的髮飾也顯得有些老氣,就知道失去先帝寵愛的魏氏,日子過得並不是特別的好。

「不敢勞太后垂詢,妾只是隨意走走。」魏太妃面對周太后尊重到幾乎畏懼,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過頭,看樣子是害怕太后會苛待她。

「既然如此,你就自便,哀家跟兩個孩子四處看看。」周太后淡淡的收回視線,申請平靜如水。

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走遠,魏氏才緩緩抬頭,看著陪在周太后身邊的小姑娘,她有些好奇的想,這是哪家的孩子,看起來太后似乎極喜歡此人。

她如今在後宮裡沒權勢沒人脈,有用的消息更是打探不到,所以看到太后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丫頭,才感到十分好奇。

只是她沒有勇氣為了這份好奇去打探消息。

她膝下無子,又是先帝生前最受寵的妃嬪,但凡太后心狠一點,就能讓她為先帝陪葬,可是太后沒有,反而讓她以貴太妃的身份活著。

僅憑這一點,她在太后面前,就完全失去了任何用手段的勇氣。

「貴太妃?」她身後的宮女小聲道,』「太后已經走遠了。」

「今日天氣不好,」魏太妃收回視線,「不適合散步,回去吧。」

太后與帝王遊園,無干人等迴避。太后雖然讓她自便,卻不代表著她真的就自便了。

園子裡,顧如玖努力的伸出手去摘太后看中的花,可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是,她的胳膊不夠長,夠來夠去都沒有採到花不說,還逗得太后看笑話。如果不是她有不亂猜花草樹木的好習慣,現在只怕已經踩進花壇中去了。

眼看著師妹跳來跳去,連腳尖都踮了起來都採不到花,他看了眼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母后,上前走了幾步,彎下腰替顧如玖把花摘了下來。

「給你。」

看著手裡的花,又看了看面前笑得有些靦腆的小皇帝,顧如玖嘴角一勾,臉上浮起兩個小酒窩:「謝謝陛下。」

回頭看了眼還在笑的周太后,顧如玖鼓起了包子臉。

這可真是親姑媽,看笑話的時候,都不帶一丁半點含蓄的。

第17章 野心

御膳房裡,趙大廚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好的點心放進食盒裡,並在食盒上面,掛上了一塊兩指寬的牌子,上面寫著「敬獻康泉宮」字樣。

現在雖不是飯食的時辰,但是大家都知道,康泉宮的太后會時不時讓御膳房裡的廚子做一些東西,他們自然會費勁了心力去做好。因為康泉宮有自己的小廚房,輪到他們御膳房裡獻手藝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趙哥今兒的手藝好,」旁邊負責紅案的廚子似乎有些羨慕嫉妒恨,可又礙著同在一處做事,不敢真的把話說得太過,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糕點似桃花盛開的模樣,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

「見笑了,不過是我們做下人的一片心意,」趙大廚長得白胖憨厚,笑起來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旁邊幾人見狀,便是心有嫉妒,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了。

要說這小子運氣也真是好,本來在白案區混得也就一般,哪知道他做的某道點心受到了太后以及顧縣君的青睞,以至於常有機會敬獻一兩道糕點到康泉宮裡。

他們這些做廚子的探聽不到內宮的消息,但是一見老趙敬獻了這道進去,各個心裡都門兒清,太后定是召顧縣君進宮了。

要說這也邪門,太后娘家也有不少小姑娘,也沒見太后召見過,反而對顧縣君這個隔著幾層關係的表外甥女十分喜愛。

也正因為此,顧縣君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是在御膳房裡,已經非常具有神秘的地位,讓大家既好奇,又不敢多言。

趙大廚敬獻的糕點很快就被太監提走,約莫半個時辰後,這個提食盒的太監回來了,身後還多跟了一個人,有人認出這是康泉宮伺候的內侍,於是都熱情的圍了上去。

要知道這可是能在太后面前伺候的人,別說是內侍,即便是能在院子裡掃地的,那也是他們平日很難見到的。

康泉宮裡的內侍進來後,態度也不見有多傲慢,但是御膳房的眾人卻莫名覺得對方比其他地方的內侍有威嚴氣度。

「這次敬獻的桃蕊糕味道非常不錯,太后特命咱家來感謝一二。」

御膳房眾人心底齊齊泛酸,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不敢,不敢,此乃小人的榮幸,不敢擔感謝二字,」趙大廚又驚又喜,不住的朝內侍拱手。

宮裡的貴人雖然不會明著把「賞賜」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但是他們的「感謝」也不是誰都敢接下的,所以趙大廚便不住的作揖。

見他識趣,內侍便說出來意,原來是太后看中他的手藝,讓他日後專供康泉宮的點心。但因為趙大廚不是宦官,所以仍舊在御膳房裡當值。

趙大廚當即便喜得應下了,送內侍出門時,把身上所有銀兩都摸了出來,塞進了內侍手裡。

內侍不動聲色的把銀子揣進兜裡,才慢慢開口道:「平日裡太后並不愛用糕點,你只需要送些清淡爽口的過來就行。像今日這般,你就要多費費心思,別怠慢了嬌客。」說完後,他語氣有些艷羨道,「聖人對你的糕點,也是滿意的。」

宮裡人說話都不會太過直接,尤其是未出閣的貴女,宦官們更是輕易不提及她們的名號。內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大廚大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太后滿意是假,顧縣君喜歡才是真,更巧的是,皇上今日也在場。

作為御膳房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聖人登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對吃食方面並不是特別挑剔,所以又怎麼會因為一盤糕點表示滿意或者不滿意?

一切皆因顧縣君而已。

送走內侍後,趙大廚喜得朝康泉宮方向作揖了好幾下,又念叨了幾句顧縣君的好,才轉身回了御膳房裡。

旁邊人瞧見了,都在心裡暗罵趙大廚會拍馬屁,康泉宮的人都走了,還不忘做戲表忠心。

康泉宮內,顧如玖與晉鞅仍舊是面對面坐著,兩人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是談起話來卻也不尷尬。

周太后眼看著兩人從書法談到某本雜談,又從雜談聊到某些附屬小國的風俗習慣,最後關於風俗習慣的話題終於還是變成了各地美食討論。

果然不管什麼話題,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大豐朝的人,對於探索「吃」文化的精神需求,是刻在骨子裡的。

「據傳清原州的醋魚乃是我朝一絕,宮裡御廚也曾做過這道菜,只可惜我無緣去清原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此。」晉鞅見顧師妹自從聊到美食就明顯自在不少後,就有意把話題放這方面引,「師妹祖籍乃是清原州?」

顧如玖見小皇帝對各地美食說得頭頭是道,心下感慨道,原來這也是個隱形的吃貨。想到對方半大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國的未來,輕易更是不能出京,便有些心疼加同情。

「是的,我聽爹爹提起過,醋魚只有清原州才最地道,離了那裡的水跟魚,怎麼做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顧如玖說到這,小臉蛋頓時一皺,「只可惜臣女祖籍雖在清原州,可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也是無緣品嚐地道的醋魚了。」

她這樣說,小皇帝的心裡會不會平衡一點?在這個中二病高發的年齡段,她可不想小皇帝因為少年時期吃不到地道的醋魚,最後學某些皇帝,沒事就揮灑大把銀子,在全國各地四處亂跑,既費錢又擾民。

君不見還有人因為一個饅頭變成大壞蛋麼?醋魚可比饅頭美味值錢。

「吃不到也沒事,京城裡的魚味道也很好,」晉鞅見小師妹似乎極其失望的樣子,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個,當即便把美食話題的地理範圍轉移到京城地界,「聽說京城裡有家酒樓的全魚宴特別有意思。」

「在哪兒?」顧如玖見小皇帝似乎對醋魚的執念並不深,對小皇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的有自控力,可見長大以後,應該不是個易受外物影響的好帝王。

「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然聽到侍衛提及而已,顧師妹如果有興趣的話,我讓侍衛去打聽打聽,然後讓顧師兄回家轉告給你。」晉鞅歉然一笑,轉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低下頭坐在椅子上動也未動。

晉鞅口中的顧師兄,是指在宮中做五品龍禁衛的顧存璟。

「謝謝聖人,」顧如玖點著頭應下,對這位體貼溫柔的小皇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晉鞅看著顧家師妹的笑臉,臉頰有些紅。

申時下刻,顧如玖才乘坐馬車離開皇宮。當然,她不知道小皇帝為了陪她聊天,當天下午連課都沒有去上。

好在周太后派人提前去給負責課時的先生放了假,不然晉鞅人生第一次逃課的名頭就要落實了。

「太后,顧縣君與聖人相處得倒是好。」燭火下,劉姑姑替周太后散開了髮髻。

周太后歎口氣:「都還是半大的孩子,知道什麼。久久是個好姑娘,日後到底如何,且都由她,這深宮內院,也算不得什麼好去處,不過是瞧著風光而已。」

劉姑姑知道太后是真心疼愛顧縣君,捨不得她受委屈,只好轉而道:「陛下日後定會讓大豐越來越好的。」

周太后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誰說她沒有野心?

她的野心就是培養出一個名垂千古萬民稱頌的英明之君。

第18章 掩藏的矛盾

司馬家近來的氛圍不太好,大房裡老太爺收藏的孤本古玩在地動中沒了,二房裡的姑娘沒了。到了今天,二房與三房又鬧起來了。

好在兩房人都顧及面子,關起門來以後才開始撕破臉皮。

作為中間人的大房有些尷尬,既怕遭兩邊怨恨,又擔心任他們吵下去,傷了情分。只是人心都是偏的,大房與二房這些年在京城互相扶持,感情上自然要偏向二房一些,所以當二房指責三房時,大房的老太爺雖然呵斥幾句,但是卻來不及攔住二房,以至於事情鬧得有些僵。

早在三房進京的時候,兩房人就因為一些小事有些不快,不過礙著大家多年不見,所以面上都是一團和氣。

不滿不會因為時間而消散,而是越積越多,最後二房姑娘的死,成了最終的導火線。

原因就在與二房姑娘在跑馬開始前,曾跟司馬香交談過,而且據兩人身邊伺候的人說,當時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所以二房家的姑娘才會氣沖沖的趕著馬轉身就走。

誰也不知道兩人當時說了什麼,而司馬香堅持說,只是普通的交談,事實如何,恐怕只有香消玉殞的司馬二姑娘知道了。

但是不管司馬香承不承認,二姑娘的母親認定了此事與司馬香有關,於是便關上門鬧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這些年來一直安平康順,哪知道……」二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三房的人,也不像是看親戚,更像是看仇人,「你們進京後,我們一家有何處對不住你們,你們要如此害我的女兒?」

聽到二房直接把二姑娘的意外推到自家女兒身上,三太太也不高興了,當即便道:「世人都說,不相干的人胡言亂語不可怕,最可怕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且不說我家姑娘性格向來溫順,但就說說,她何必去害二姑娘?」

「她自然是有目的!」二太太惡狠狠的盯著司馬香,就像是在盯一頭惡鬼。

作為晚輩,即便二太太說得再難聽,司馬香作為小輩,也不好直接還嘴。她見二太太聲音淒厲,雙眼發紅,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恐怖,於是忍不住小幅度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當然有目的,我的女兒沒了,她進宮的機會就大了,」二太太看著司馬香那張精緻的臉,又哭又笑,狀若癲狂,「便是沒有我女兒,也有大房的丫頭在,哪裡輪得上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人。」

「小小年紀便如此歹毒,還想母儀天下?!」二太太哈哈大笑,「我且看著你,怎麼的落魄荒唐!」

站在大房太太身後的司馬玲聞言抬頭看了司馬香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低下了頭。

「二房太太,」大房老太爺聽二太太的話越來越不像,便開口道,「你家大郎還在學堂唸書,你這麼鬧起來,讓孩子怎麼想?」

這般吵鬧,哪像是世家太太,簡直就是市井婦人的做派。

二房太爺早些年前便去了,留下一兒一女,跟著大房一起長大,所以大房老太爺在二房人面前,還是極有威嚴的。

三房老太爺向來是只讀聖賢書的清貴人,哪裡會跟人開口爭吵,所以二房鬧起來,他只是坐在一旁皺眉,卻沒開口。

大房太爺見他這樣,心頭就有股子氣,只是現在大家兒孫都有了,他也不好擺著長兄的架子去訓斥,只好轉頭去勸二房的人。

見大房老爺子開了口,兩房的人勉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個月後,司馬家三房就以買的新宅院荒廢著不妥當的理由,從司馬家搬了出去,住進隔了兩條街的新宅子裡。

喬遷新居當天,司馬家的人和樂融融,讓同來慶賀的旁人看不出半點的不妥。

畢竟不是一家人,住在一起那是感情好,分開住也很正常,便是李家顧家吳家這些在京城裡扎根上百年的,堂兄弟之間,也都是四散而居的。

司馬家三房的喬遷宴上,來了不少的賓客,顧存璟作為顧家的代表出現在了宴席上。自從幼帝登基後,顧家就像是走了逆天好運一般,好事一茬接著一茬的來。

先是顧長齡成為帝師,後面竟是預料到了地動,再後來閨女得了爵位,小兒子也由普通的六品禁衛軍成為五品龍禁衛,成日在聖人跟前打轉,不知道私下裡要拉聖人多少好感走。

不管大家是什麼心思,至少在顧存璟面前,還是擺著十足的風度,互相熱情的問好道安。

第19章 有福同享(抓蟲)

「好些日子不見,賢侄瞧著是越來越出眾了。」孫家當家人,也就是司馬家二房太太娘家哥哥孫弘,有意坐到了顧存璟身邊,也不管周圍都是小輩,逕直跟顧存璟聊起來。

「伯父過獎,」顧存璟放下筷子,朝孫弘笑呵呵的拱手,「倒是伯父近來瞧著年輕不少。」

「唉,」孫弘擺了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別提了。」

見他一臉苦相,顧存璟親手端起酒壺,給孫弘滿杯,似笑非笑的聽著孫弘說著一些看似抱怨,實際上並不重要的廢話。

據說司馬家二房的姑娘意外身亡後,二太太孫氏情緒上就一直不好,孫家的人去司馬家勸過好幾次,看來勸說的效果並不太好。

這抱怨的話題,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宮中的太后與聖人,顧存璟心裡清楚孫弘打的是什麼主意,便只是笑而不語。

「再過兩年,陛下就該大婚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這鳳命,」孫弘頗為遺憾道,「可憐我那外甥女,相貌出眾,才華斐然,竟是天妒紅顏……」

孫弘語氣頓時低落下來,仿似司馬家二姑娘沒了,給了他極大打擊一般。但是據他所知,孫家有位相貌傾城的姑娘,是連司馬家姑娘們都比不上的標誌人,所以在京中頗有盛名。

「請伯父節哀,」顧存璟極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低落,「今天乃是司馬三叔家的好日子,你該高興才對。」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到孫弘的神情有些微的怪異,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你說得對,今天是個好日子。」孫弘抬頭朝正在招待賓客的司馬三爺看了眼,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意。

孫弘安靜了一會,狀似隨意般的提到:「賢侄乃是聖人近身龍禁衛,想來非常瞭解聖人的愛好。」

顧存璟眉梢微挑,語氣有些無奈;「陛下雖是年幼,可卻是個難得的明君,每日除了盡心學習處理朝政外,也不見他對什麼東西特別愛好,就連太后都擔心陛下這樣太辛苦,常勸他多休息。」

孫弘有些牙疼,小皇帝真是這樣的性子?

那這日子過著有什麼滋味可言?

在如存璟這裡實在問不出什麼,孫弘偃旗息鼓的不再往上湊,只是在宴席散場後,特意找到顧存璟說下次一起喝酒云云。

自從成為龍禁衛後,常有人向他打聽皇帝的事情,顧存璟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是他說假話,而是小皇帝行事實在挑不出毛病,旁人更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喜好,讓人即便有心去分辨,也無從下手。

不過這個認知,在顧二哥隔日進宮後,就被小皇帝親自打了臉。

「存璟,聽說京城裡開了一家酒樓,最擅長做全魚宴?」做完當天的功課,晉鞅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顧存璟,招手讓他進來,「你聽說過這家酒樓嗎?」

他不僅聽說過,還去吃過呢。

顧存璟見晉鞅似乎對這家酒樓感興趣,猶豫道:「微臣去過這家酒樓,他們做出來的全魚宴也有些意思,陛下,您這是……」

「剛好今天下午我沒功課,你陪我去走走。」每過五天,晉鞅就有半天的休息時間,今天正是該他休息的日子。

「宮外人員繁雜,微臣擔心……」想到自己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表示皇帝沒有丁點個人愛好,顧存璟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放心,此事我已經跟母后匯報過了,母后並沒有反對,」晉鞅自從登基後,就一直沒有出過宮,現在有機會出去,穩重如他,也難免露出了期待之意。

既然皇太后都沒有意見,顧存璟這個龍禁衛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待安排好隨行人員後,顧存璟就換上常服,陪著晉鞅一起出了宮。

離皇宮最近的府邸,大多是皇族或者世家的居所,晉鞅遠遠瞧著,就看到但凡從這邊經過的百姓,莫不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彷彿手腳重一點,就會冒犯到府中的貴人們一般。

從李家府邸門口路過時,晉鞅看了眼那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石獅子非常乾淨,乾淨到沒有半粒灰塵。

「你們家在哪?」晉鞅走了一段路,也沒看到顧家的府邸牌匾,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公子,這裡都是皇族與一等世家們居住的地方,在下的家離這裡要稍遠一些,」顧存璟伸手在李家西邊的方向指了指,「就是在那邊。」

「嗯,」晉鞅點頭,蒼白的臉頰上帶上些許笑意,緩步朝顧存璟指的方向走去。

顧存璟心中犯疑,陛下不會真要去看他家大門長什麼樣吧?

顧如玖心情有些不好,今天上午與幾個小姐妹去郊外賞花,哪知卻與其他幾家不太相熟的姑娘遇到了,本來大家湊在一塊聊天打發時間,也挺好的,哪知道臨走的時候,吳家與孫家的姑娘又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