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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夏看了眼她穿在身上的素色白梅飛紗裙,以及裙子下面隱隱露出的足尖,退到一邊不再多言。

看完整個鬼怪故事,華夕菀終於願意動彈了,她穿好鞋襪走下軟榻,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對綠珠道,「去讓膳房呈膳。」

「郡王妃,不等郡王爺嗎?」綠珠聞言問道,「郡王爺說了晚上會回來。」

「沒事,去準備吧,」華夕菀擺擺手,「若是他這會兒還沒過來,想必已經在太子那用過了。」之前讓人來說太子留了他,這會兒又說要回府,誰知道等會兒會不會又不回來了,那她今晚就不用吃東西了。

綠珠福了福身,退了下去,這些年她們幾個已經熟悉了郡王妃的性子,知道她懶得多言,她們做婢女的,也就不要太惹主子厭煩。

也不知道晏晉丘是不是踩著點進正院的,飯菜剛端上桌,他就到了。

華夕菀看了他一眼,這位仍舊一副優雅公子的打扮,紫棠色軟綢袍穿在一般人身上是一股紈褲味,到了他身上,就變成了貴氣。

這個無情的需要看臉的世界。

華夕菀收回視線,邊淨手邊道:「晉丘回來的剛剛好,快坐下用膳。」

晏晉丘聞言便跟在在華夕菀身邊,把手伸到她洗手的銅盆中,笑著道:「也不用再打一盆水了,這樣就行。」

華夕菀看著水面上因為兩人洗手的動作而不斷晃動的花瓣,默默的把手從盆子裡抽了出來,擦乾手上的水後道:「最近兩天有什麼事情麼,我見你常不在府裡。」

「確實是出了一些事,不過處理得差不多了,明明陪你到泰山家好好玩一天,等到了申時我們再回府。」晏晉丘擦著手,有些歉然道,「本來這三日我是想好好陪陪你的,哪裡知道會突然冒出些事情來。」

「既然事出有因,晉丘又何必這樣,大不了日後多陪陪我。」華夕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拿起了筷子,不再說話。

在這個時代,女子回門當天是必須在日落之前離開娘家,不然就會被視為不吉利,晏晉丘說陪她回門待到申時後才回來,雖然還未到日落之時,但也相差不遠了。對方能做到這一步,雖然不知是做戲還是真情,但也算難得了。

兩人用過晚飯,下人們伺候完兩人洗漱,便退出了房門,只留下了幾個守夜的人。

窗前的剪影微微晃動,漸漸的兩個影子重合成了一個,隨即屋內的燭火熄滅,整個屋子都暗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華夕菀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亮,因為今天是回門的重大的日子,她在床上翻了幾下身後便起了床,在一排排衣服中,選了一條嫣紅束腰曳地廣袖裙,不為別的,就因為裙子上繡的花色很漂亮。

嫁出的女兒回門,父母會擔心她過的日子好不好,就會看她的穿著打扮,看她的氣色言談以及姑爺的態度。儘管她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但是義安候府待她的這份情誼值得她用真心去待他們。

晏晉丘看到華夕菀坐在鏡前一掃這兩日的隨性仔細打扮的樣子,忽然想起幼時母親對他說的一句話。

永遠不要小看女人,不管她們平時有多麼賢良淑德,溫順無害。

也許是因為母親說這話時已經病重,想要記住母親每一面的他才會把這麼一句話記得清清楚楚,也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自己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才會下意識把這句話放在了心裡。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至今清楚的記得這句話,甚至記得母親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似感慨又似快慰。

等華夕菀梳妝完,晏晉丘就發現她身上的首飾全是進王府後自己給她準備的,一件從義安候府帶過來的嫁妝都沒有。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華夕菀的用意,起身走到華夕菀身邊,從一個盒子裡挑出一塊羊脂玉雕成的魚吊墜戴到華夕菀脖頸上:「這塊玉墜挺配你這身衣裳。」

華夕菀撫了撫手感極好的玉,看著銅鏡中晏晉丘的笑臉,忽視那只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淺笑道:「是挺搭的。」

義安候府中,老太太、大房的華和晟、盧氏,二房的華智明、張氏,三房的華之旬、姚氏都等在正堂。若華夕菀嫁的不是皇室中人,那麼今日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興師動眾的在侯府等著。可如今她是郡王妃,華家人作為娘家人,不管是給華夕菀撐腰還是給顯郡王面子,他們此時都是需要在場的。

三兄弟雖然都在,表面也都和氣,但是各自抱著什麼心思,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華智明與華和晟是一母兄弟,自然是希望華夕菀嫁得好,所以自到了侯府後,便時不時的朝正堂門外瞧。相較於他的擔憂,華之旬就表現得冷靜多了,從頭到尾也只是捧著茶杯悠閒的喝茶。

盧氏早上一起來後,便風風火火的梳好妝趕到正堂,一顆心七上八下,連早飯都沒有心思吃,就更加沒有心思去想兩個妯娌打著什麼算盤了。

就在盧氏越得越焦急時,就見傳話的丫鬟匆匆跑了進來,一臉喜色道:「老太太,侯爺,夫人,郡王爺和郡王妃到了。」

盧氏聞言一喜,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正堂門外,就看到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身著華服的女兒朝自己走了過來,女兒身邊還跟著容貌出眾的顯郡王。

姚氏扶著老太太走到門口,見顯郡王陪在華夕菀身邊一副貼心的模樣,撇了撇嘴,不過是靠著容貌得幾日新鮮罷了,看她能得意多久?

老太太見她這個模樣,伸手掐了她一下,然後上前道:「老身見過顯郡王。」

她嫁給老侯爺後,老侯爺一直沒有問她請封誥命,老侯爺過世後,她這個不尷不尬的老太太雖然不怎麼愛出門,但是該有的規矩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顯郡王雖然名義上侯府的女婿,可人家更是皇家的郡王。在皇權面前,什麼關係都不重要了。

回門(修BUG)

「老太太不必多禮,」顯郡王伸手虛扶了老太太一把,拒絕了義安候讓他上座的邀請,反而朝義安候與盧氏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在左手第一把團福字椅子上坐了下來。

盧氏注意力早放在了女兒身上,見她氣色很好,身上的首飾皆是郡王府為她新備下的,知道顯郡王對她頗為上心,總算放了一些心。

華夕菀給家里長輩行禮,家裡的長輩分卻又回了她半個禮,看著父母親朝她還禮的樣子,她心頭堵得有些難受,上前握住盧氏的手,壓下鼻間的酸意道:「父親,母親,你們這是做什麼?」

作為母親,盧氏哪裡捨得她難過,順勢便站穩身子,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轉頭見顯郡王與丈夫在談話,便笑著道:「你們男人說話,咱們女人就不跟你們湊合了,我們去後院聊。」

晏晉丘回頭看到盧氏與華夕菀握在一起的手,自然不會反對。義安候也知道自己妻子很想念女兒,母女倆必定有私房話要說,便由著他們去了。

等老太太等女眷去了後院後,義安候才笑道:「早就聽聞顯郡王詩文了得,下官對詩文也十分有興趣,不知郡王爺可否指教一二。」

「泰山大人言重,小婿也不過是略通一二罷了,何談指教二字,」晏晉丘謙虛道,「若是泰山大人不嫌棄,小婿願陪您一賞詩文。」

「郡王爺不必自謙,」義安候面上笑意不變,起身道,「不如我們到書房一敘。」

「泰山大人,請。」雖然從義安候臉上看不出什麼想法,但是晏晉丘發現,這位義安候比傳言中要狡猾許多,也冷靜許多。

盧氏與華夕菀進了內院,盧氏便急急開口問道:「夕菀,顯郡王為人如何,對你好嗎?」

看著母親這副焦急的模樣,華夕菀伸手幫她扶了扶鬢邊的金釵,笑著扶著她坐下,「郡王府裡規矩很好,郡王爺沒有通房侍妾,對我十分貼心。母親你不要太過擔心我。倒是最近春夏交替,天氣變化快,你與父親要多多注意身體。」

「府裡這麼多人伺候,難不成還能凍著餓著我,」盧氏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在聽到顯郡王府上沒有通房侍妾後,心情就好了不少,她回頭看了眼朝這邊走來的老太太以及二弟妹張氏、三弟妹姚氏,在華夕菀耳邊低語道,「你二嬸家出了些事,等下你跟她少交談。」

今日是女兒回門的好日子,她可不想把氣氛弄得烏煙瘴氣,說她自私也好,沒有手足情也罷,反正在她心目中,子女永遠在第一位。更何況他們家雖然與二叔走得近,但不代表著她有多待見這位二弟妹。這些年她這位二弟妹仗著自己出生名家張氏,在華家擺了不少的姿態。雖然沒有直接鬧到她面前,但是背後說了些閒言碎語她是知道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華夕菀點了點頭沒有問出了什麼事,在老太太她們進來的時候,就端著茶杯喝起來。

老太太等人看著一身華服的華夕菀,心情各異。老太太倒是真心替華夕菀感到高興,看顯郡王的態度,想必對三丫頭是有些感情的。

姚氏心頭雖然有些嫉恨,但是礙於華夕菀現在的身份,倒也刻意奉承了兩句,見華夕菀不怎麼開口,也不覺得尷尬,畢竟整個華府的人都知道,華府三姑娘是個不愛多言的性子。

「二嫂這是怎麼了?」要說姚氏對盧氏是羨慕嫉妒恨,那她對張氏就只有厭惡這個詞了,她見張氏這兩天的臉色一直不好,樂得看她的笑話,「難道是心情不好?」

在郡王妃回門當日心情不好,豈不是給郡王妃擺臉色?

張氏也不傻,自然明白姚氏話裡的深意,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多謝三弟妹關心,不過是身體有些不適罷了,沒什麼大礙。」

姚氏呵呵笑了一聲,視線詭異的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後才收回目光。

彷彿沒有察覺到姚氏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般,張氏朝著華夕菀笑道:「郡王妃身上的這條嫣紅曳地裙真好看,瞧這繡功應該宮裡出來的?你們看看,那裙擺上的仙鶴瞧著像是活了似的。」

「是嗎?」華夕菀低頭看了看裙擺上的花樣,淡淡道,「還是二嬸見多識廣,我就瞧著好看而已,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講究。」

張氏笑容更加溫和:「你正是年輕的年紀,哪會對這些東西有興趣,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她平時不愛刻意去捧華家哪個人,可是他們張家現在出了事,若是顯郡王願意幫忙,也算是多幾分想頭。

可惜張氏說完這話後,華夕菀只是笑了笑,就沒有繼續接話,張氏這份示好等於扔給瞎子看了。

姚氏在旁邊瞧著這一幕,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還以為是多清高的人,這不遇到事情後腰桿子彎得比誰都快。

老太太與盧氏彷彿沒有看到這些事情,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京中的一些女眷,至於真的是無意間談起還是有意告訴華夕菀一些東西,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到了中午用飯的時候,一行人到了前面的飯廳,這時候華夕菀的兩個哥哥,還有華二爺華三爺都在。

眾人客氣見禮過後,晏晉丘坐在了副座上,坐在上座的人是老太太。老太太也沒有讓兒媳婦伺候用飯的規矩,一大家子都坐在桌前淨手,等著酒菜上桌。

侯府雖然沒有郡王府講究,不過該有的禮節與規矩一樣不少,華夕菀用公筷挑了幾筷子盧氏喜歡的菜到她碗裡,見盧氏吃得半點不剩,心裡又酸又甜,說不出的難受。

從她穿著嫁衣出了侯府的門以後,就注定了無法在父母身邊照顧他們,反而讓父母日日牽掛,她的心裡實在稱不上好受。

用完午飯再次回到後院以後,華府的其他兩位姑娘才出現,大姑娘華依柳乃華二爺的長女,在十五歲時就與周侍郎兒子周雲恆訂婚,不過因為周家老夫人過世,周雲恆需要守孝三年,要到下個月才能出孝,所以婚事一直拖著。

二姑娘華楚雨是華三爺的嫡長女,相貌出眾又有才華,也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姑娘,華夕菀對她父母的觀感雖然一般,對她倒是挺欣賞的。不過她的母親似乎並不這樣想,大概是因為幾年前的冬天,華楚雨掉進了水裡,她為了救華楚雨結果害得自己也跟著掉了進去,生了一場重病。

華依柳與華楚雨作為未嫁女,上午沒有特意來見顯郡王,現在二人見到盛裝打扮的華夕菀,兩人都笑著圍了上去。

「妹妹一切可好?」華依柳上下打量了華夕菀一番後,才笑吟吟道,「看來你在郡王府裡過得還不錯。」她已經聽聞顯郡王親自陪三妹回門的事情,原本覺得是身邊的丫鬟誇張,現在一見華夕菀身上的穿戴,便覺得傳言無誤,反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華依柳握住華夕菀的手以後,華楚雨便往旁邊退了幾步,聽著華依柳略顯直白的恭維話,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姚氏,對方正在說些討好老太太的話,於是她只是衝著華夕菀笑了笑,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姚氏身後。

華夕菀朝華楚雨回了一個笑,隨意應和了華依柳兩句,便在椅子上不再輕易開口,往日這個時候,她已經在睡午覺了。

無處不在的傳言(改錯)

自從見到華夕菀後,華依柳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眼身邊朝自己使眼色的母親,猶豫了一下後,強笑道:「最近幾日外祖家裡發生了一些事,見到你過得好,總算是有件開心事了。」

聽到這話,華夕菀端著茶盞的手微頓,隨即笑著道:「我在郡王府生活得很好,大姐不用擔心。」說完後,慢慢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笑意半點未變。

「那就好,」沒有得到對方預計中的反應,華依柳笑得更加尷尬了,轉頭正好看到華楚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當下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又是怨華夕菀不識趣,又是憎惡華楚雨那種彷彿什麼都知道的眼神,懊惱了好半晌,知道張氏開口,她才緩過神來。

「郡王妃,這話本不該今日說,可是我這實在是沒法子了,」張氏見暗示的話華夕菀聽不懂,女兒面皮又太薄,便忍不住直接開口道,「我父母近天命之年膝下才得一子,這些年他們對愚弟雖頗為寵愛,但也沒有把他養成紈褲性子,反而十分勤奮上進,誰知前兩日愚弟失蹤,父母遍尋京城也找不著,就連官府也驚動了,但至今沒有消息。聽聞顯郡王殿下交友廣闊,請你幫我們在顯郡王殿下美言幾句,讓他幫幫我們張家。」

「胡鬧!」老太太斷然喝道,「顯郡王又不是衙門的人,去哪幫你尋人,快給我閉嘴!」這個張氏實在可恨,說話也太不經腦子,什麼叫顯郡王交遊廣闊,這是指顯郡王跟京城一些人拉幫結派嗎?

張氏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得不妥,可是被老太太這麼一吼,面上又有些下不來台,面色變來變去,乾巴巴的朝華夕菀道:「郡王妃,臣婦一時失言,請您見諒。」

「二嬸這是哪的話,我們一家人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華夕菀放下茶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郡王府了。」

張氏見華夕菀沒有幫忙的意思,當下便急道:「三侄女……」

「二弟妹有什麼私房話可以留著跟我們幾個妯娌來說,現在天色不早了,郡王妃若是在我們這耽擱太久,誤了回王府的時辰,就不好了,」盧氏走到張氏面前,握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二弟妹?」

張氏臉色發白,手腕處被盧氏捏著發疼,她雖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跟盧氏鬧起來,只好面色難看的閉上了嘴。

見她識趣的不再說話,盧氏回頭不捨的看了華夕菀好幾眼,笑著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好好過日子,別委屈了自己。」

「女兒都知道,您別擔心,」華夕菀握了握盧氏的手,後退一步朝著盧氏深深一福,帶著白夏等丫鬟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盧氏以及其他女眷一定跟在身後送她,可是她卻不想回頭,更加不忍看到盧氏滿是不捨的雙眼。

盧氏一行人把華夕菀送到垂花門處,然後停下了腳步,顯郡王正站在垂花門外。

華夕菀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盧氏,勾起唇角向盧氏笑了笑,提起裙角出了垂花門。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身,原本背對著垂花門的晏晉丘轉過身,見來人是華夕菀,便朝前走了幾步,朝垂花門內拱了拱手後,便執起華夕菀的手,低頭道:「以後若是想家人了,我就陪你來看他們。」

「多謝,」華夕菀抬頭對晏晉丘展顏一笑,然後由他扶著進了軟轎中,隨著轎簾放下,她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起!」

隨著木通一聲命令,轎子離垂花門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盧氏才收回視線。她轉頭看向張氏,冷笑道:「二弟妹若是家裡有事就早些回去,嫂子我也就不留你了。」

張氏見盧氏如此不給自己臉面,當下也動了怒:「嫂子是郡王爺岳母,事務繁忙,像我這般小人物就不多打擾了!」然後轉身朝華依柳道,「還站在這裡做什麼,討人嫌嗎?」說完這兩句話,她轉身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華依柳朝在場的長輩福了一個身,低著頭匆匆跟了上去。這般行為,落到華楚雨眼裡,倒是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家的路上,姚氏心情甚好的對華楚雨道:「楚雨你要記著,女人可以不夠漂亮,但是卻不可以沒有稜角。再漂亮的女人,若是唯唯諾諾毫無個性,男人早晚也會膩了她,轉而去找別的女人尋求刺激。」

華楚雨知道母親說的是華依柳,沉默的點了點頭。掀起馬車窗簾的一角,她有些失神的想,若是女人的個性只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那又算什麼個性呢?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隨時都一副懶散樣子的華夕菀,心底有些艷羨,若是能做到夕菀那般隨性,男人是否愛寵又有什麼關係?

不少看熱鬧的世家公子,心有不甘的世家貴女都格外關注新婚中的顯郡王夫婦,所以得知顯郡王陪顯郡王妃回門到申時左右才回郡王府的消息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倒是讓不少人都意外了一場。

顯郡王陪郡王妃回門,那叫尊重厚道,可是一直陪著郡王妃到申時才離開義安候府,這就不僅僅是一個厚道可以解釋的,難不成……顯郡王真與郡王妃十分恩愛?

別說京中貴女不會相信這種說法,就連那些世家公子也不相信顯郡王會真的看上一個無鹽女,他們思來想去,到了最後得出一個公認的猜想,那就是顯郡王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厚道人,義安候府找了一個好女婿。

華氏上輩子一定做了無數的善事,這輩子才能嫁給顯郡王這樣出眾的好男人。

傳言中上輩子做了無數善事的華夕菀對外面那些話一點興趣也沒有,郡王府裡沒有側室通房,下人們也都十分規矩,她這個郡王妃平時除了賞景看書睡覺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好在她本身就是個懶得動彈的性子,半個月內看了近二十本神話故事,嘗了廚子們不少的拿手好菜,日子過得倒十分愜意,半點出門玩耍的心思都沒有。

所以當木通來告訴她兩日後宮中會舉行宮宴時,她連眼皮都懶得抬,等木通說完宮宴的重要性後,才把注意力從書中轉移出來:「聖上萬壽?」

「是的,皇上下了令,因不是整壽,所以不必大辦,只是在昭陽殿擺幾座家宴讓宗室眾人一起熱鬧熱鬧。」木通見郡王妃面色平靜,似乎對宮宴並不太感興趣,所以又補充道,「郡王爺還說,萬壽禮早在兩個月前便備好了,所以郡王妃您不必在準備一份。」

華夕菀聞言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書放下,就著紅纓的手吃了一塊香梨,單手托著下巴道,「你去告訴王爺,我已經知道了。」

木通見郡王妃又拿起扔到一邊的話本看了起來,便躬身退了出去,出了正院才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在郡王妃面前說話,就覺得特別的小心翼翼,大概是因為……目睹了郡王妃一腳踢飛木凳時的颯爽英姿?

「既然這些人不願意開口,就不用他們開口了,」晏晉丘把手中亂七八糟有些發皺的口供扔到地上,用帕子擦著手道,「想要我命的不過是那幾個人,我也沒有興趣知道誰是幕後主使。你們送那些人上路的時候別太痛快,不然他們不會懂的什麼叫死比活更好。」

「是,」跪在地上的人撿起被扔到一邊的口供,猶豫了一下後道,「這些人與張家有關,義安候胞弟嫡妻正是出自張家,屬下擔心義安候府與此事有關。」

「你以為華和晟是什麼?」晏晉丘冷笑,「那樣的老狐狸不會摻合到這種事情裡,只怕就連張家人都還蒙在鼓裡。」這位張公子倒是太子的一條好狗,主人還不敢亂動,他這條狗倒先來咬人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吭聲,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郡王爺,」木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又稍微過了片刻才進了門,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道,「宮宴的事情小的已經告訴郡王妃了。」

「哦?」晏晉丘把帕子扔到桌上,挑眉問道:「郡王妃怎麼說?」

「郡王妃說她知道了,」木通說完這句話後,脖頸不太自然的前後微微動了動。

「嗯,」晏晉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郡王妃又在看神話傳記?」

「小的不知道郡王妃看的什麼書,不過到正院時,郡王妃手裡確實拿了一本書。」木通原本以為郡王妃嫁過來後,會把管家權抓在手上,不過這大半個月來,好像沒見郡王妃對府裡什麼地方上心,也沒有刻意在下人面前立威。這番行為,倒是讓木通有些想不明白,哪有當家主母對後院大權不感興趣的?

「既然郡王妃喜歡看這些,你讓人在外面書齋多收集一些郡王妃喜歡看的書,」晏晉丘面色平淡道,「不要讓郡王妃找不到合胃口的書看。」

「小的記下了,」木通應身退下,出門的時候,還小心的掩上了房門。

驚艷

「郡主,請小心腳下,」敏惠扶著丫鬟的手走下馬車,聽到丫鬟的提醒後,停下腳步望向宮外。

「郡主,端和公主的車架在前面,」扶著她的丫鬟輕聲提醒。

抿著嘴角收回視線,敏惠郡主嘴角擠出笑意,提起裙角朝端和公主所在的方向走去,離端和公主三步遠時盈盈一拜:「公主萬福。」

「自家姐妹,何必這麼客氣?」待敏惠行禮過後,端和公主笑吟吟的上前握住敏惠郡主的手,往她四周掃視一邊,眉梢微皺道,「姑姑呢?」

敏惠郡主笑意淡了幾分:「母親這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為免衝撞貴人,所以特讓臣女來給皇上賀壽。」她的母親雖與皇上是兄妹,但並不是一母同胞,加之她的父親為人平庸,並不得皇上重用,所以她雖然是公主之女,但是在貴人眾多的京中,算不上什麼一等一的人物。在皇上獨女端和公主面前,更是處處小心,時時留意,唯恐得罪了公主為他們袁家招來禍事。

端和公主聞言便露出幾分關切之色,勸慰了敏惠郡主幾句後,兩人才一前一後的往昭陽殿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敏惠郡主狀似無意道:「公主殿下,近幾日您可聽說了顯郡王妃的傳聞?」

「她能有什麼事?」端和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步子慢了兩分,「你可是聽到什麼閒言碎語?」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人說顯郡王與郡王妃感情甚篤,郡王妃也與傳言不同,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敏惠郡主說到這句,降低音量望向四周,見端和公主仍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才繼續道,「甚至有人傳言說,顯郡王對郡王妃一見鍾情,對郡王妃無處不體貼,無處不細緻,乃是天造地設的夫妻。」

「新婚燕爾,哪有不新鮮的?」端和公主笑吟吟的撫著鬢邊的耳墜,「至於郡王妃是否艷傾天下,今晚上看到人就清楚了。」嘴邊的笑意有些冷,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宮門,恰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旁邊伺候的下人瞧著像是盛郡王府上的。

敏惠郡主眼神微變,「艷傾天下」這句話看似誇耀,實際上對於世家女子來說,算不上什麼好詞,反而更適合那些勾欄女子。雖覺得這話不妥,但是她內心深處卻隱隱有種快意,若不是四周有太多下人,也許她會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己露出笑來。

端和郡主對顯郡王府上的人沒有好感,對盛郡王府上的人更是厭惡,前者雖在京中頗有盛名,但只是因為容貌與才華,後者卻因為在朝中能力讓她覺得忌憚。

盛郡王容貌雖不及顯郡王出眾,但是文治武功都很出色,把原本就很平庸的太子襯托得更加不堪,有時候甚至讓人只記得盛郡王之能,忘記太子才是皇朝下一代帝王。

「見過端和皇姐,敏惠表妹。」盛郡王帶著郡王妃走到兩人面前,神情淡淡的朝兩人行了一個平輩禮,雖然進退得當,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親近之情。

「盛郡王安好。」端和君主回了半禮,稱呼上更是十分疏遠,至於盛郡王身邊的郡王妃,她連眼神都沒有施捨一個。

敏惠郡主倒是認認真真的給夫妻二人回了禮,隨即後退半步,不介入三人之間的矛盾。她聽說早在侯氏沒有出閣前,就不得端和公主喜歡。後來侯氏嫁進盛郡王府,讓端和公主對她更加厭惡。所以近年來,因為端和公主的關係,京中不少命婦並不敢與盛郡王妃太過親近。

盛郡王見端和公主這個態度,便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皇姐與表妹談興正好,伯益笨嘴拙舌,不想打擾二位興致,先走一步。」說完,禮貌的作揖後,便帶著侯氏離開。

端和公主看著盛郡王一行離開,面色稍沉,但是走路的步調卻半分不亂,舉手投足間儘是皇家公主的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