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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殺手

田銳棟跑路帶風,快到馬車前時反而害羞了,他放慢步伐,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上前作揖:「郡主可是準備回府?」

「正是。」花琉璃看了眼角落裡那些劍拔弩張的公子與小廝們,裝作不知道他們準備打架,「諸位公子在此處玩樂?」

田銳棟想點頭稱是,可是想到隔壁街的隔壁是有名的柳巷,趕緊搖頭道:「在下等人只是剛巧路過,正準備回家唸書呢。」

他聽說花家三公子準備參加春闈,福壽郡主肯定比較喜歡唸書的年輕郎君。

「原來如此。」花琉璃掩嘴輕笑,「讀書也要講究勞逸結合,田公子切不可太過勞累。」

田銳棟暈乎乎地想,花家小仙女這是在關心他的身體?想到自己當初嚇得小仙女生了病,而她卻還關心自己的身體,這是何等善良的姑娘?

「郡主說得是,郡主說得是。」這會兒就算花琉璃指著路邊的大漢說這姑娘長得真好,田銳棟也只會鼓掌說,郡主眼神真好。

看著田銳棟臉上憨厚天真的笑,花琉璃笑容更加溫和:「兩日後陛下要在宮中舉辦宮宴,田公子可去?」

「去的,去的。」他姑媽是賢妃,家裡又是世代為官,這種宮宴他還是有臉面去湊個熱鬧的。

「公子能去太好了,我與家兄常年待在邊關,與京中諸位公子姑娘並不相熟。家兄不擅飲酒,宮宴上還請公子照看幾分。」花琉璃偏過頭咳嗽幾聲,才繼續道,「若是太麻煩公子的話……」

「怎麼會是麻煩?」田銳棟道,「花三公子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即使沒有在下,也是無數公子想要結識的翩翩公子。承蒙郡主不嫌棄,在下會與友人們照顧好花三公子,不讓別人灌他的酒。」

「多謝。」花琉璃朝田銳棟道謝。

忽在這時,有公子哥兒發出驚呼聲。花琉璃抬首望去,幾個小廝正七手八腳把一個灰衣小廝摁在地上。

「怎麼回事?」田銳棟面上有些掛不住,他剛跟花郡主說只是路過,扭頭他們就打起來了,這不是擺明了告訴花郡主他剛才在撒謊?

「公子,這個小廝身上帶了凶器。」田銳棟的隨身小廝咬牙切齒道,「小的方才看他一直想往您身邊湊,沒想到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陳蔚,你這是什麼意思?」田銳棟反應過來,這小廝竟然想殺他?!

大晉律例早有規定,普通百姓不可隨意攜帶刀具上街,各府的刀劍器具皆是要登記在冊,不然就是「私藏兵器」的大罪。

「這、這……」聽到田銳棟的質問,名為陳蔚的年輕公子茫然地看著被按在地上的小廝,稀里糊塗地答不出話來。

這個小廝在他身邊伺候近兩年,勤快又討喜,從未出過錯,怎麼會做出在身上藏匕首這種犯律例的事?

他是看著匕首從小廝身上掉出來的,眾目睽睽之下,連說這是田銳棟栽贓陷害都說不出口。

「王爺,田公子好像跟人起了爭執,我們要不要去看看?」街頭另一邊,太監遠遠看到了被人群圍住的田銳棟。

坐在馬車裡的英王聽到有熱鬧,把掀起的車窗簾子趕緊放了下去:「不看,趕緊回府。」

他如果再多管閒事,他就是豬。

「先把人扣押起來。」田銳棟向花琉璃道了一聲罪,走到陳蔚面前,「陳蔚,平日裡咱們幾個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還沒到動刀子的地步吧,你這……」

他伸出腳想要帥氣地踢一下地上的匕首,可惜腳下一滑,匕首沒有踢到,差點在地上摔一跤。

有些尷尬地站好身子,田銳棟假裝沒有看到地上的匕首:「這事你如果不說清楚,我們只能報官了。」

小輩們爭爭吵吵,那叫小輩之間的打鬧。如果鬧到報官的地步,就成家族矛盾了。

陳蔚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雖然看不慣田銳棟得理不饒人的狗樣兒,但還是忍下了脾氣:「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也不知道他會在身上帶利器。」

「這小廝在你身邊跟了這麼久,對你最忠心不過,你說你不知道,是打算蒙誰呢?」跟田銳棟交好的紈褲反諷道,「誰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

田銳棟眉頭一皺,最近英王又得了陛下不少賞賜,寧王什麼都沒有,所以陳家看了眼紅,陳蔚就跑來捅他洩憤?

「我如果真想報復他,那也是找人少的地方套麻袋揍他一頓,犯得著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小廝捅死他?」陳蔚反駁,「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都是京城有身份有地位的紈褲,他不愛跟田銳棟這群人玩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太蠢,蠢得他怕自己跟他們站在一起,別人會以為他跟他們一樣蠢。

說完,他彎腰伸手去撿地上的匕首,想從匕首上找到一點線索。

「等等。」

輕風拂過,帶來淡淡的香味。陳蔚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白狐斗篷的少女徐徐而來,他彎腰的動作頓住了。

「陳公子,小心匕首上有毒。」花琉璃在離陳蔚五步遠的地方站定,轉頭看向跟她一起過來的花長空,「三哥。」

花長空蹲在地上看了幾眼匕首,起身道:「報官吧,這把匕首上有見血封喉的劇毒。」他扭頭看向田銳棟,算這小子命大,這種毒有時候會用在射殺敵方將領的箭頭上,由於製作過程非常麻煩,世間已經沒有幾人能夠製作這種毒,所以一滴藥價值千金。

如果田銳棟死在這把匕首上,算得上是死得金貴了。

「報官,馬上報官。」陳蔚面色沉下來,轉頭對身後其他小廝道,「馬上回府清查,哪些人與這小子交好,他平日喜歡去什麼地方,還有跟府外什麼人來往過。」

這個小廝進府已經有三四年時間,做他的貼身小廝近兩年,他從未想過,看似不起眼的人,差點害了他們全家。

大理寺中,大理寺卿摸了摸自己腦袋上越來越稀少的頭髮,長長歎息一聲。部門中積案不少,英王那邊天天盯著福壽郡主差點被毒殺的案子,而皇上還讓大理寺密查東宮刺殺案,他已經連著好多天沒睡踏實覺了。

「大人。」

看著屬下匆匆跑來的姿態,大理寺卿就知道,肯定又發生了京兆府無法的處理案子,被推到了大理寺這邊。

「又發生了什麼案子?」大理寺卿摸了摸稀疏的頭髮,再次長長歎息。

「陳家公子派人來報案,說有刺客潛伏在他身邊,冒充他的小廝,欲刺殺田家二公子。」

「哪個陳家,哪個田家?」大理寺卿還在努力掙扎,希望陳田兩家,不是自己想的那兩家。

「就是……賢妃的娘家跟容妃的娘家。」

大理寺卿手一抖,拔下了幾根本就脆弱的頭髮。

他抖著手看著掌心的頭髮,氣極道:「最近是怎麼回事,刺客們都出來接生意創收嗎,短短一個月內,發生幾起刺殺事件了?」

「大人,您且息怒。」大理寺少卿走進來,神情平靜道,「凡是要往好處想。」

「還能有什麼好事可想?」大理寺卿把心愛的斷髮扔在地上,把官帽戴在了頭上,用嫉妒地眼神看了眼大理寺少卿腦袋上濃密的頭髮,「最近就沒什麼好事發生。」

「幾樁涉及貴人的刺殺都沒有成功,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好事。」大理寺少卿裴濟懷見長官盯著自己的頭髮瞧,知道他見不得別人頭髮好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語雙關道,「您想開點。」

「被英王堵著追問查案進度的人不是你們,你們當然想得開。」大理寺卿惆悵地抹了一把臉,「本官現在見到跟英王有關的人就頭疼,濟懷啊,今天這個案子辛苦你一下,你去處理。」

裴濟懷沉默了。

大理寺卿捂著遮住發頂的帽子,看著他不說話。

裴濟懷無奈地作揖道:「下官領命。」

大理寺卿滿意了,頭髮多的人,就該承擔更多的責任。

裴濟懷趕到案發現場,看到田銳棟等紈褲旁邊站著一位女子時,腦子裡第一個想法是,這姑娘的頭髮真順滑濃密。

「孤聽說這裡發生大案了?」一個好聽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回身望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停了輛馬車,馬車四周圍滿了衛兵。

馬車簾子微微晃動,一隻白皙的手掀起車簾,露出了坐在馬車裡的人。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裴濟懷連忙行禮。

「在外面裴少卿無需多禮。」太子從馬車上下來,「孤就是隨意過來看看。」他扭頭看向眾紈褲子弟,眉梢微挑,「這麼多人,挺熱鬧。」

「殿下。」花琉璃看到太子,把手從斗篷裡伸出來,遠遠朝他福了福。

「這丫頭怎麼也在?」太子邁步走向花琉璃,見她白皙的臉蛋被斗篷遮住了大半,伸手拉了拉斗篷邊上的狐毛,「今天也去看蹴鞠比賽了?」

「三哥帶我去湊了會熱鬧,殿下,你方才也在?」花琉璃把斗篷帽子拉了下來,「臣女怎麼沒看見你?」

「沒有。」太子把手背在身後,「朝中有位致仕的老臣病了,孤代表父皇去探望一番。」

「裴濟懷。」太子朝躬立一旁的裴濟懷道,「去查案,無需在意孤。」

「是。」裴濟懷心想,你一個太子站在旁邊,誰能做到不在意?

街對面的茶樓上,男人把茶杯砸在了手下頭上。

「絕不失手?嗯?!」

「請公子饒命。」

「我饒了你,又拿什麼向主公交待?!」男人起身,一腳踹向手下肩膀,「上一個跟我說不會失手的廢物,屍體埋在黃淮縣,墳頭已經開始長草了。」

「求公子再給屬下一次機會。」手下被砸得頭破血流也不敢說話,「屬下絕對不會再失手。」

「我不想再聽到這句話。」男人氣得雙目赤紅。

「那……那屬下換個說法。」手下連忙道,「屬下肯定能把事情辦漂亮。」

「呵。」男人冷笑,想喝口茶冷靜一下,伸手去拿茶杯才想起茶杯已經被他用來砸人了,忍不住又踹了手下一腳,「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花家的那個郡主給抓回來。」

一個破壞他三次計劃的女人,他不會讓她太過輕鬆的死去。

「是,屬下領命。」

等公子離開後,這個手下瞇著眼睛看向街對面,想讓自己看得清楚一些。

本來他的殺人手法跟輕功是殺手中最厲害的,可是因為眼神不夠好,只能屈居第三。

大夫說是因為他小時候只愛吃肉,不愛吃菜造成的。

依他看,那個大夫純粹是胡扯,兔子天天吃草,不還紅著眼睛麼?

「大哥。」另外一個手下湊過來,小聲道,「公子騙你的,上個辦事不力的人墳頭沒有長草。」

「他還沒死?」手下心中一喜。

「那倒不是。」這位手下搖頭,「大冬天的,墳頭長不出草來。」

「滾。」

「咦?」花琉璃突然覺得有些冷,於是把斗篷帽子又戴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手下:我是一個莫得……視力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