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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班淮頂著滿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回到了家,把妻子兒女都叫到了跟前,揮退所有下人以後,一臉嚴肅的看著家中另外三人。

「夫君,發生什麼事了?」陰氏見班淮表情怪異,猶豫道,「是皇上後悔了,不想把國公爵位給你了?」

班淮搖頭。

「是二皇子又冒犯你了?」班恆伸長脖子,湊到班淮面前,「還是路上遇到什麼奇怪的人了?」

班淮仍然搖頭。

班嫿見父親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伸出食指對著自己鼻尖:「跟我有關?」

班淮點頭。

班嫿一拍桌子:「又是哪個在說我的壞話呢?」

班淮抹了一把臉:「乖女,咱們能想點好的嗎?」

「那您這一臉的表情,也不像是有好事發生啊,」班嫿深吸一口氣,低頭喝茶道,「您就直說吧,我承受得住。」

「容伯爺讓皇上替他做媒,他想要求娶你過門。」

「咳咳咳!」班嫿一口茶嗆在嗓子尖兒上,連眼淚都嗆出來了,嚇得一家子人捶的捶背,拿的拿帕子。

「我、我沒事,」班嫿拍了拍胸口,眼淚汪汪地看著班淮,「容伯爺他是不是眼瞎了?」

班淮聳了聳肩:「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好好說話,你們倆胡說八道什麼呢!」陰氏柳眉一挑,「我家女兒長得這麼美,誰來求娶都不奇怪,一個伯爺算什麼。」

班恆哼哼道:「可人家是容瑕,京城裡多少女兒家想要嫁給他。」

「容瑕怎麼了,他就算叫容無瑕又怎麼樣?」陰氏一拍桌子,「再說了,這種被無數女人看中的男人有什麼好,萬一花心怎麼辦?」

「那我姐看上的男人,哪個不是容貌出眾,被無數女人惦記啊,」班恆頂著陰氏的眼神,小聲道,「如果姐姐真能嫁給容瑕還不錯,至少容瑕是個正人君子,就算日後我們家敗落了,他也不會因此苛待姐姐,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陰氏聽到這話,頓時沉默了下來。

五年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他們也不敢肯定。但嫿嫿在夢境中似乎並沒有成親,也不再是鄉君。

不對,不對!

陰氏忽然抬頭看向班嫿:「你說你在夢中是什麼爵位?」

「鄉君。」班嫿很肯定地回答,因為她記得很清楚,有太監來他們家宣旨,說是褫奪父親的侯爵,母親的誥命身份,還有她的鄉君爵位。

「可你現在是郡主,你的父親也成為了國公,」陰氏聲音變得十分低沉,「現實……已經與你的夢境不同了。」

「這一切……」班恆仔細回想,「好像是從姐姐當街抽了沈鈺幾鞭子後開始的。」

「你的意思是說,夢裡的我因為刁蠻得不夠到位,所以下場才不太好?」班嫿皺了皺眉,「這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哈。」

班淮無奈地看著一對兒女:「事情哪有你們想的這麼簡單?你的夢做得糊里糊塗,經過更是雜亂不清,最關鍵的一點,你連最後誰造反都不知道,想要靠著夢來推斷現實太難了。也許你現在是郡主,後面因為犯了什麼事,又貶為了鄉君。我因為犯了什麼事,又變回了侯爺呢?」

「也對哦,」班嫿深以為然,「你們說……造反的有沒有可能是石家?石家大郎石晉,好像挺喜歡穿玄衣的,而且他們家現在權勢滔天,如果想要造反,也是有可能的。」

班家四口齊齊陷入沉思中,越想越覺得,石家確實有這個嫌疑。

「國公爺,成安伯求見。」

管家的聲音在院子響起,班家四口面面相覷,想要當他們家女婿的搶手貨來了?

見還是不見,這是一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班班們:我們家是不是缺少一個智慧擔當?

第58章

最後班家人還是決定見一見成安伯。

一家四口外加容瑕,五人沉默地坐在屋子裡,看著屋子裡堆放著的禮物,氣氛有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然而班恆覺得這個氣氛有些尷尬,尷尬得讓他忍不住拿眼神在容瑕與他姐身上掃來掃去。

原來他之前覺得容伯爺對他姐有意思,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他想太少。

「伯父,伯母,」容瑕起身朝班淮與陰氏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晚輩大禮,「晚輩冒昧前來打擾,請伯父伯母多多見諒。」

班淮捧著茶杯默默想,前些日子見面的時候,還叫他侯爺,這才過多久,就變成伯父了。以前他覺得容瑕時哪哪都好,現在再一看,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眉毛太有型,聽說這樣的男人心腸硬。長著一雙桃花眼,十有八九會招惹桃花。唇有些薄,一看就很薄情。不是有句話叫仗義多是屠狗,負心最是讀書人麼,這容瑕讀了那麼書,萬一是個負心漢怎麼辦?

不妥不妥,他在心裡連連搖頭,扭頭看夫人陰氏。

陰氏抬了抬眼皮,微笑著道:「聽聞成安伯有意求娶我這個不成器的女兒,這事……」陰氏看了眼女兒,見她臉上並無多少羞怯之意,便道,「只是這事實在太過突然,我們感到十分意外。」

「伯父伯母,晚輩乃是真心求娶郡主,若能求得班家婦,晚輩定一心一意,白首不離。與郡主猶如伯父與伯母。」容瑕對班淮與陰氏又行了一個大禮,「日後若敢違背今日之誓,便讓晚輩聲明掃地,一生淒涼孤苦。」

這樣的誓言對於一個盛名在外的貴公子而言,簡直是再陰毒不過。若是說什麼天打雷劈之類的,班家人恐怕聽也不願意聽,因為這句話話本裡都用爛了。

班恆乾咳一聲,拿眼角餘光看班嫿,他姐是怎麼想的?

班嫿偷偷塞了一塊點心到嘴裡,喝了一口茶,然後對班恆無辜一笑。

這是啥意思,願意還是不願意?再說了,人家在求親呢,你好歹意思意思害羞一下好麼?

「我家這孩子不喜詩書,只怕與你沒有多少共同的愛好。」陰氏覺得自己此刻有點像話本裡刁難女婿的惡岳母。

「郡主喜歡什麼,晚輩就陪她喜歡什麼,詩書不過是閒暇之餘的小愛好,不及郡主半分重要。」

班淮眼皮抖了抖,小伙子很有前途啊,他當年也是靠著這種不要臉精神,把夫人紅得心花怒放的。

「這孩子性奢侈,最愛花啊粉的,伯爺……」陰氏想說伯爺是個儉樸之人,可是看到容瑕身上的衣服雖是素色,布料也因為他們家在孝期,特意選了一件棉布衣,但是上面的繡紋卻不簡單,陰氏可以肯定,上面繡的一朵小花,都要比身上所有布料加起來值錢,「伯爺是個喜歡素雅的人,這也是不太合的。」

「郡主天香國色,濃妝淡抹總相宜,她喜歡穿什麼穿什麼,晚輩都喜歡。她喜歡吃什麼,家裡便吃什麼,左右家中只有在下一人,一切都能依照郡主的喜好來。晚輩祖上雖不是顯赫之族,但也給晚輩留下了些許遺產,晚輩定不會讓郡主在銀錢方面有半分煩惱。」

容氏一族可算是幾百年的望族了,說「不是顯赫之族」「留下些許遺產」那只是謙虛的說法,要真論起祖上出過哪些大人物,還有金銀財寶的儲藏量,班家還真不如容家。

陰氏忽然覺得,以自家女兒的性子,嫁給家中沒有長輩又家世顯赫的兒郎,還真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不過男人說的話,向來是不可盡信的,陰氏想到當年的沈鈺,求娶時把話說得跟花兒似的,結果怎麼樣,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伯爺把話說得很周道,」陰氏笑了笑,「這種大事,我們身為長輩雖然十分操心,但還是兒女的心意更重要。」

陰氏是個十分開通的人,或許是因為她的那些娘家人總是逼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所以她對自己的兒女反而比較想得開,甚至想得十分開,若是女兒找不到如意郎君,她寧可不讓她嫁,也不想讓她吃苦。

只是這種思想過於離經叛道,陰氏從未在外表現出這種態度,只是在教育兒女的時候,難免帶出了一些。

「伯母所言有理。」容瑕對陰氏作揖,偏頭看向了低頭喝茶的班嫿。

班淮站起身,拍了拍袖子,淡淡道:「伯爺,我們家尚在孝期,有些話還是不要太過了好。」說完,對陰氏與班恆道,「院子裡日頭正好,我們出去曬曬太陽。」

班恆不情不願地站起身,瞥了眼容瑕,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屋子裡的大門開著,班家三人站在院子裡虎視眈眈地盯著屋內,雖然不能聽清兩人說什麼,但如果容瑕敢有半點越矩的動作,這三人肯定能直接竄進來。

容瑕回頭看了眼院外,對班嫿作揖道:「郡主,你的家人待你很好。」容瑕甚至可以肯定,整個京城這般心疼女兒的人家,除了班家恐怕找不出別人了。

班嫿捧著茶杯,歪著腦袋打量容瑕,半晌後放下茶杯,捧著臉道:「容伯爺,你真打算娶我?」

一般的女孩子提到這種事,定是兩頰緋紅,語無倫次,可是班嫿十分冷靜,甚至還趁機多看了容瑕幾眼。臉美,手美,腰細腿長,氣質好,這樣的好男人,竟然把她看上了,難道她這種長相格外吸引讀書人?

「是,在下想求娶郡主。」容瑕作揖,與坐在椅子上的班嫿平視,「郡主若是願意下嫁於我,你仍舊可以常常到娘家居住,只是要把在下也給順帶捎上才行。」

班嫿聽到這話,臉上終於有了幾分動容:「你們讀書人對女人不都是有諸多要求麼,還說什麼經常回娘家的女人是為不賢?」

「郡主,在你的面前,在下不是讀書人,只是一個心儀你,想要求你下嫁的普通男人而已,」容瑕面上露出幾分落寞之色,「更何況在下現在無父無母也無兄弟,空蕩蕩的伯府除了我便沒有其他人。若不是因為身份的牽制,便是讓在下跟著郡主在國公府居住,在下也是願意的。」

班嫿想起容瑕年少之時便沒了爹娘,後來連兄長也沒了,懷了孕的長嫂見夫君沒了,乾脆流了孩子回娘家改嫁,這身世確實挺小可憐的。

「所以……你是看重我們家比較熱鬧,所以才想娶我?」班嫿突然覺得,如果容瑕真這麼想,嫁給他好像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這大概是愛屋及烏,」容瑕笑看著班嫿,「郡主願意讓在下住進你的家裡嗎?」

班嫿摸下巴,默默地看著容瑕。

容瑕微笑著任由她看,漂亮的雙眼就像是一條溫柔潺潺的溪流,讓人覺得舒適又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喜歡我,所以就喜歡我的家人?」班嫿對「愛屋及烏」這句話還是懂的,她懷疑地看著容瑕,她怎麼沒有覺得容瑕有多喜歡她,是她錯過了什麼嗎?

「是。」容瑕笑了。

「所以……你喜歡我哪一點?」班嫿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像話本裡的無情書生,而容瑕就是那些癡情女郎,一腔真心卻被錯付了。

摸了摸臉,不對,不能因為容瑕長得比嚴甄好看,她就兩種態度,她不能這麼膚淺!

「郡主很美,二三月的桃花、天上的星辰,十二月的雪,都不及郡主漂亮,」容瑕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郡主的眼睛,就像是最美的星空,在下戀慕郡主以後,便覺得天下男男女女再無性別之分,僅為人而已。」

班嫿……班嫿覺得自己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因為容瑕說話的樣子實在太真誠,太耿直了,她就希望有個男人這麼來誇她!

什麼覺得她可愛,靈動,比想像中善良,都是一堆屁話,就不能耿直地,老實地誇她美麼?一個大老爺們,說一句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就那麼丟人嗎?!

她覺得自己更加欣賞容伯爺了,因為這人誠實有眼光,還懂得欣賞她的美。

這才是世上最好的讚美!

看了她,就覺得世界上女人與其他男人沒有差別,說明自己在她眼裡,就是最美的女人,其他人都是渣渣啦?!

這麼誇她,她好喜歡!

班嫿心情一好,便站起身拍了拍容瑕的肩:「年輕人,你這麼有眼光,我很看好你。」

容瑕愣了愣,隨即笑道:「那你願意下嫁我嗎?」

班嫿摳著手指頭,開始算如果她跟容瑕成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成親,如果容瑕對她體貼溫柔,以後班家失勢後,她應該不會丟掉小命,而且家人也會受到庇護。她還得到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君子,天下第一才子,這一輩子不虧了。

成親,容瑕以後對她不好了,她踹了容瑕回家住,等班家失勢後,他們家結局應該跟夢裡差不多。但她至少成功地睡了天下第一美男子,這可是養面首都養不到的極品,算起來這一波好像也不虧,還能氣死那幾個看她不順眼的女人。

可是這樣一來,容瑕好像有些吃虧。

班嫿還算正直的道德價值觀讓她開始猶豫,要不要去禍害這麼好一個男人?

總覺得她要是點頭答應,這事幹得有些虧心。

作者有話要說:嫿嫿:講道理,我是一個三觀比較正直的好妹紙~

第59章

「父親,我覺得姐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班恆對班淮小聲道,「這跟她小時候砸了花瓶,最後讓老鼠背黑鍋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不過那一次他姐也挺慘的,平時對她十分溫和的母親,竟然罰她在班家老祖宗們的牌位前,跪了整整兩個時辰的。後來母親說,做人要麼不撒謊,要麼就要把謊撒得完美一些。他們班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下人,每天都有人負責除草除蟲除老鼠。內院裡別說老鼠,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老鼠才多大,能打碎半隻手臂高的花瓶?

「夫人,乖女該不會對容伯爺做了什麼虧心事吧?」班淮擔憂地看著陰氏,「這可不太妙。」

「會不會是姐姐毀了容伯爺的清白,容伯爺堅持讓姐姐負責?」班恆腦子裡不知道想了什麼,表情極其微妙。

「閉嘴!」陰氏忍無可忍道,「你們都在胡說八道什麼,哪有女兒家毀男兒家清白一說,你們兩個再搗亂就給我滾出院子。」

班淮與班恆齊齊噤聲,老老實實站在陰氏身後,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此時的屋內,班嫿半晌沒有開口,她低頭看著容瑕的手,不太好意思去看他的臉,「我覺得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種事還是慎重一點。」

「郡主是對在下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嗎?」容瑕漂亮地雙眼看著班嫿,看得班嫿差點伸手摸上了對方的臉。

「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願意為了你一點點改掉。」

「容伯爺,」班嫿一臉深思的表情看著容瑕,「我給過你機會了。」

饒是容瑕心思深沉,聽到班嫿這句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班嫿墊腳拍了拍容瑕的肩,歎息道:「好吧,我答應你了。」年輕人,給了你逃走的機會,你沒有抓住,以後就不能怪她了。

禍害了這麼一個絕世美男子,罪過罪過,以後她會盡量對他好,好好補償他的。

「多謝郡主!」容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看著眼前笑得幾乎有些傻氣的男人,班嫿心頭微微有一些酸疼,也不知道五年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會不會害了他?她忽然有些後悔,她這輩子做什麼都順心而為,就連這件事也做了一個自私的選擇。

「容伯爺……」

「你叫我君珀或者容瑕就好,」容瑕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壓不住,「郡主不用對我如此客氣。」

班嫿忽然笑了,對容瑕福了福身:「謝謝你。」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這輩子她吃了世間最美的食物,穿了最華麗的衣服,有對她如珠似寶的父母弟弟,還即將睡了這個世間最優秀的男人,這是多少人不敢奢望,也不可能得到的?

容瑕再次愣住,似乎在班嫿面前,他常常會詞窮:「是我該感謝郡主才對。」

「既然你都讓我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名字吧,」班嫿很有原則的講究了公平,「平時家人叫我嫿嫿,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好,」容瑕後退一步,對班嫿深深一揖,「嫿嫿。」

有些人的聲音,天生就能勾人。聽到容瑕溫柔的聲音,班嫿覺得自己胸口酥酥麻麻,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

「咳,」班嫿乾咳一聲,「現在我正在孝期,正式議婚的事情,待孝期過後再談。」

「嫿嫿忘了麼?」容瑕道,「大長公主殿下,已經為我們訂好婚了。」

憶起祖母離去那一日發生的事情,班嫿臉上的笑意淡去,儘管離當日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是只要想起祖母沒了,她的心裡便空落落的,摸不著底。

「嫿嫿。」溫柔如水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智。班嫿點頭看著容瑕,眨了眨眼,掩飾了眼中的酸澀。

「我會好好待你的,不要害怕。」他把手伸到班嫿面前,弓著腰平視著她,「相信我。」

班嫿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戳了戳,她的手心有些涼,他的手掌很溫暖。

抬起頭,班嫿對容瑕笑了笑,然後收回了手。

容瑕見她嬌憨可愛的模樣,低低地笑出聲來。這個笑聲,讓班嫿想到了當初跟弟弟偷埋金銀珠寶,結果卻被容瑕看到時的尷尬場面。

難道容瑕就是被她特立獨行的性格給吸引了?

讀書人的愛好,她是真的不懂。

忠平伯府裡,謝宛諭正在試嫁衣,看著嫁衣上繡的金翅鳳凰,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勉強好了一些。

本來過兩日就該是她嫁給二皇子的吉日,哪知道大長公主因為救駕遇刺身亡,她跟二皇子的好日子便被挪到了兩個月以後。她近來心裡有些發慌,只有看著這件喜服心裡才踏實。

「姑娘,」謝宛諭的乳母走進來,面上有些紅潤,似乎有什麼事情讓她格外亢奮,「有件事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

「媽媽,」謝宛諭見是與她感情不錯的乳母,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什麼事?」

乳母正想開口,想起自家姑娘與石家二姑娘的感情不錯,一時間又有些猶豫,「這事與石家二姑娘有些關係,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我們只管關上門說事,不傳出去便好,」謝宛諭語氣有些淡淡,「你儘管說。」

見姑娘根本不介意,乳母方才敢繼續道:「奴婢聽人說,石家看上了成安伯,想讓成安伯開口去求娶石家二姑娘,所以特意請了戶部尚書姚大人去容家當說客,你猜成安伯怎麼說?」

謝宛諭來了精神,她不自覺坐直身體:「他說什麼?」

「說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乳母一臉感慨,「沒想到成安伯竟然有未婚妻了。」

謝宛諭驚訝地看著乳母:「這事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怎麼會知道?」

「姑娘,我有個好姐妹在姚夫人身邊伺候,這事是她無意間聽來的。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酒,她酒量不好,喝了兩杯就暈了頭,把這話說了出來,」乳母壓低聲音道,「這事老奴也不敢跟別人說,想著姑娘您與石家二姑娘來往甚多,便跟您提上一句。」

不知怎麼的,謝宛諭腦子裡浮現出了班嫿的臉,她拍了拍臉,覺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成安伯的未婚妻是誰?」

「這倒是沒聽說,」乳母不太在意道,「想來應該是哪家身世顯赫的姑娘吧。」

謝宛諭恍然點頭,腦子裡滿是班嫿與容瑕走在宮中雪地上的一幕。

又是大朝日,班淮因為守熱孝,所以沒有上朝。一些看班淮不太順眼的朝臣看著屬於班淮的位置空蕩蕩的,都有些不是滋味,這個人真是命好,眼看著最有權力的親娘死了,他咯崩一下,由侯爵變成超品國公了。

他雖然沒有建寸功,但是誰讓人親娘有救駕之功,親娘沒命享,便福及後人,這班家人的命,真是好得讓人沒話說。

最尷尬的應該是謝家,欽天監定好的大吉日,也要因為大長公主的緣故往後挪。皇子又如何,皇室親家又如何,還不得乖乖守孝?明明已經是皇室板上釘釘的親家,可帝后卻還是更加偏愛班家人,真不知道是二皇子與謝家面子不夠,還是班家人面子太大。

「姚大人,你看成安伯,」姚培吉身邊的工部尚書對姚培吉小聲道,「這表情就像是撿了幾大箱寶藏。你跟成安伯是往年交,知不知道他發生什麼好事了?」

姚培吉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須,高深莫測道:「人生有三大喜。」

陞官發財死老婆?不對,成安伯還沒成親,哪來的老婆可有死?

工部尚書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成安伯要成親了?」

姚培吉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石崇海,故意道:「成不成親我不知道,但是成安伯幾個月前已經定親了。」

「呵?!」工部尚書驚訝地睜大眼,隨後小聲道,「可是石家的姑娘?」

姚培吉搖頭:「非也非也。」

工部尚書這下更吃驚了,他往日聽女兒提過,石家二姑娘似乎心儀成安伯。成安伯定親了,未婚妻卻不是石家姑娘,這事就有些意思了。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麼有能耐,竟然能讓成安伯不接受石姑娘一顆芳心,決定娶她?

「張大人。」容瑕走到工部尚書身邊站定,笑著與工部尚書拱了拱手。

「容伯爺,」張尚書回了一禮,「容伯爺面色紅潤,這是有什麼好事?」

「卻有好事,」容瑕毫不避諱道,「張大人好利的眼神,竟一眼便看出來了。」

張尚書心想,這不是廢話麼,你那一臉的春光燦爛,誰還看不出你有喜事?

成安伯此人,平日裡向來不溫不火,情緒很少外露,像今天這樣毫不掩飾喜悅之情,當真是難得一見,可見成安伯對他的未婚妻十分滿意啊。

朝會結束後,雲慶帝特意把容瑕叫到了宮裡,問起了容瑕與班嫿的婚事。

「班家同意了?」雲慶帝聽了容瑕的回答,頓時臉上露出了喜意,看來班家雖然做事有些荒唐,但是只要他提出來的事情,班家人還是很給他面子的嘛。

「君珀啊,」雲慶帝得意道,「這事你可要好好感謝朕,朕可是替你在你未來岳父面前說了不少好話。」

「多謝陛下,」容瑕滿臉感激道,「就連國公爺也都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為陛下您給微臣做的媒人,他連班家大門都不打算讓微臣進。」

「你岳父向來就是這般荒唐的性子,但他的心是好的,只是過於寵愛女兒些,」雲慶帝笑著勸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日後你們在一起多相處相處就好了。」

君珀娶了嫿嫿也好,班家雖然顯赫,但是卻沒有實權,這樣的臣子用起來也更讓人放心。

還有班家人確實一片赤誠忠心,他日後應該對他們再好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黃桑:容卿家好,班家也好,朕心甚慰。

第60章

「姐,我對你太失望了。」班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班嫿,「為什麼你就不能矜持一下,再折騰一下。女人就是要多折騰,男人才會懂得珍惜,你明不明白?」

「那也不能怪我,」班嫿捧臉羞澀笑,「他長得太好看了。」

「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貌,還要看內涵,」班恆語重心長道,「我自己就是男人,還能不知道男人那點小九九?」

「那男人的小九九都有那些?」班嫿頓時來了興趣,「你快跟我說說。」

「男人的嘴巴說得再好聽,你別相信,重點是他做了什麼,」班恆沉默片刻,「反正他肯定沒有我對你好。」

「那當然啦,」班嫿點頭,「我家恆弟是最好的。」

「哼,」班恆有些別彆扭扭的哼了一聲,「那是肯定的。」

「不對,你別轉移話題,」班恆盯著班嫿,「姐,你是不是真心喜歡容瑕。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去悔婚,寧可得罪他,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沒有,我覺得他挺合適的,家中沒有長輩,若是我想要回娘家居住,也不會有人管著我,」班嫿笑盈盈地看著弟弟,「更何況放眼整個京城,還有哪個男人比他長得更好看,嫁給他怎麼都不吃虧。如果他對我不好,我就跟他和離回家,對不對?」

「你……真的只是因為這個才嫁給他的?」班恆半信半疑道,「姐,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們,委屈你自己。」

「傻不傻你,」班嫿笑著敲了班恆的額頭,「我是會委屈自己的人麼?」

班恆抱著頭沒說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你跟容瑕並沒有多少感情。」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當初我跟沈鈺定親時,與他又有多少感情?」班嫿十分灑脫,「而且每天對著容瑕那張臉,我能多吃幾碗飯,挺好的。」

「那……你高興就好,」班恆想了想,「我覺得石相爺家的石晉長得也挺好看,你不是向來喜歡他那種長相?」

「看男人,不能光看他怎麼樣,還要看他的家人與你能不能相處,」班嫿覺得自己在這一點上,還是看得很清楚,「石晉太沉悶了,不太適合我。而且他那個妹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好,我才不要嫁到這種人家受小姑子的氣。」

「那倒是,那位石姑娘一看就比你聰明……」

班嫿白了他一眼。

「不,一看就比你有心機,」班恆立馬改口,「不過我覺得容瑕並不比石晉幽默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