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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郡君,您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做了一個夢,」班嫿忽然抬頭對她笑了笑,「沒事,你去睡吧。」

「外面涼,奴婢扶您去床上坐吧,」如意多點燃了兩盞燈,讓屋裡變得亮堂了一些,「時辰還早著呢。」

班嫿躺回床上,對如意道:「世子昨夜什麼時候睡的?」

如意愣了一下,她是郡君跟前的丫鬟,哪裡知道世子院子裡的事,於是只好老老實實的搖頭。

班嫿也不介意,又道:「不知道家裡有沒有上好的白狐皮,我要拿來做手套,做裘衣,做領子。」

「您的庫房裡只有幾張上好的火狐皮子,白狐皮卻是沒有的。」如意也不明白向來喜好色彩艷麗之物的郡君怎麼突然想要白狐裘了,不過做下人的,只需要滿足主子的要求就好。

「我明白了,你去睡吧。」班嫿把被子拉到下巴處,閉上眼睛想,不知道紅色的斗篷上面加一圈白色狐毛好不好看?

穿白狐裘裡面配大紅宮裙,一定能把她的皮膚配得很好看,到了冬天她可以這麼穿著試試。

幾日後

「郡主,」管事婆子一臉愁苦的找到康寧郡主,「您上次看好的狐狸皮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誰敢搶我的東西?」康寧郡主柳眉倒豎,「難道來買的人不知道那是我準備要的麼?」

第10章 男人的心思

見郡主氣成這樣,婆子心頭苦意更濃:「是班郡君。老奴聽說靜亭侯府滿京城收購白狐皮,就因為班郡君說了一句,她缺白狐皮子使。」

康寧氣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又是靜亭侯府!

班嫿這個小賤人就不能消停點?!

想她身為郡主,為了不讓當今聖上猜忌,事事小心,處處留意,吃穿住行皆不敢有半分張揚,就怕讓聖上抓住她家的辮子找麻煩。明明她身份比班嫿高,可是在宮裡卻是班嫿更得臉面,甚至是宮外,那些人也更加敬畏班嫿而不是她這個郡主。

婆子見康寧氣得臉都白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只好勸道:「郡主,那班郡君本就是混不吝的人,咱們這樣的人家,無需與這等人一般見識。」

康寧恨恨地把手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厲聲道:「今日之恥,來日我定當加倍奉還。」

原本她以為,班嫿數次被人毀掉婚約,就會學著低調起來,哪知道她竟然半點教訓都不吃,依舊這般我行我素。

她不明白,身為一個女人,班嫿數次被男人嫌棄,難道就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現下才幾月,白狐皮子竟沒有了?」王阿大看了看各商家呈上來的皮子,搖了搖頭道,「這些皮子都有雜色,我們家伯爺雖並不是挑剔人,但也不能穿有雜色的狐裘出門。」

店舖管事也料到他這次送來的皮子,成安伯府的採買不會滿意,所以也不覺得失望,而是賠著笑道:「王管事,這確實已經是我們店裡最好的皮子了,小人不敢騙你。」

「最好的?」王阿大冷笑一聲,「你當我沒見過好東西還是怎的?」

「王管事您有所不知,今年我們店裡本是存著兩張最好的皮子,可就在前兩天,大長公主府的管家親自來收我們店舖裡的皮子,我們做生意的哪敢得罪這些大爺,便只好把那兩張最好的皮子讓管家收走了。」

「大長公主府?」王阿大愣了,大長公主那樣的年齡,還能穿這種鮮嫩的顏色?

「對,確確實實是大長公主府上的管家。不過小人聽說,這些皮子都是大長公主為她孫女買的,至於這消息是真是假,小人便不知道了。」店舖管事不敢碎嘴皇家人的事情,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王阿大後,便不再多說一個字。

王阿大聞言臉色好了很多,「我明白了,你自去吧。」

「是。」見採買臉色並不難看,店舖管事在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好在成安伯府是講理的地方,不然他今日恐怕要遭些罪了。

王阿大把這事告訴管事,管事又傳到了管家面前,只不過這話傳來傳去就有些變味。

「你說班郡君奪了我們府上採買看中的東西?」容瑕正在作畫,聽到管家的匯報,淡笑一聲:「小姑娘喜歡這些白絨絨地東西,她買去便買去了吧。」

「是。」管家立在容瑕面前,大氣不敢出。

「對了,」容瑕緩緩放下筆,抬頭看向管家,「上次買來的柑橘不合胃口,處理了。」

「是。」管家腰往下沉了沉。

容瑕把手背身後,目光落在畫捲上,上面畫著一個身騎仙鶴,手捧仙桃的老翁。

「姐,你收這麼多白狐皮回來,是要築窩還是怎的?」班恆這幾日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送白狐皮進來,只是這些皮子有完整的,也有帶瑕疵的,價格不一。

「我拿來做衣服,做斗篷,做護手,做髮飾,我還擔心這點皮子不夠使呢,」班嫿翻著手裡的小冊子,上面記錄的是她小庫房裡各種物件,「如果有剩餘的,我再給你做條圍脖。」

「敗了那麼多銀子,就想著給我做條圍脖,你可真夠大方的,」班恆伸手去拿桌上的點心吃,「過幾日陛下要去西郊狩獵,你要去嗎?」

「去,怎麼不去,」班嫿略顯激動道,「為了這次秋獵,我可是特意準備了好幾套衣服。」

比如說其中一套騎裝,就是幾位繡娘費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做好的,就為了今年秋獵她能閃亮出場,若是不去,豈不是浪費了她特意讓繡娘準備的騎裝?

班恆用同情地目光看著班嫿,以他姐的本事,琴棋書畫是不行了,唯有狩獵的時候,能與其他貴女一爭高下。

「嫿嫿,」陰氏走了進來,見姐弟兩人都在,把手裡的盒子放到班嫿面前:「這支髮釵是你親外祖母當年留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怎麼戴。小時候你見了還跟我要,那時候我擔心你每個輕重,把好好的東西摔壞了,就沒有給你。」

陰氏打開盒子,取出這只珠釵,澄澈透明的釵根,釵頭不知是怎麼燒製而成,竟變成了艷麗的紅色,就像是冰凌上放著幾粒朱果,亮得澄澈,紅得似火。

「我想著等冬天到了的時候,你穿著白狐裘,戴著這支朱釵一定很好看。」陰氏把朱釵插進班嫿發間,滿意的一拍手。

「我閨女果然是整個京城裡最漂亮的!」

雖說做母親的看自家孩子,永遠都覺得那是最好的,不過這支釵確實很配班嫿如花般的容顏。

「謝謝母親。」班嫿拉著陰氏的手臂搖了搖,膩在陰氏身上撒嬌。

「你啊,」陰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忍不住笑道,「若不是你外祖母過世得早,我又怎麼會嫁給你們父親。」

「嫁給我怎麼了?」班淮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家夫人這句話,悻悻地走到班嫿身邊坐下,滿臉委屈,「咱們孩子都有兩個了,你還嫌棄我。」

陰氏看也不看他那委屈的模樣:「嫌不嫌棄,你自己還不知道?」

班淮當年是京城有名的紈褲,門當戶對的人家,誰願意把閨女嫁給她?唯有她生母早逝,父親薄情寡義,繼母又是個佛口蛇心的女人,最後便嫁給了班淮。嫁人後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難熬,班淮雖然紈褲,但並沒有粘上好色賭博這些陋習,事實上他懶散了些,喜歡玩鬧了一點,其他方面還真不像是紈褲。

「來點?」班恆從盤子裡挑了一塊紅棗糕遞給班嫿,看也不看正在「你委屈還是我委屈」的父母,懶洋洋道,「我特意打聽過了,這些秋獵很多青年才俊都要去,你去瞧瞧有沒有看得上眼的。」

班嫿覺得紅棗糕有點膩,扔還給班恆:「你平時在外面玩的時間多,京城裡有哪個男人身姿挺拔,氣質出眾,手長得好看,還喜歡穿玄色衣服的?」

她夢裡的那個男人,似乎總是穿玄色暗紋衣服,讓人一眼看過去,便奢華非常。

「玄色衣服?」班恆也不嫌棄紅棗糕是班嫿扔回來的,一下扔進嘴裡,三兩口吃光後道,「身姿挺拔的有,氣質出眾的也有,手好看的應該有,但我沒有注意,要符合這三條還喜歡穿玄衣的還真沒有。」

他沒事哪會注意其他男人的手好不好看?

「真的沒有?」班嫿捧著臉,「你再好好想想。」

「京城裡素來有君子之稱還長得好看的,誰不是一身淺色衣服,穿什麼黑色,灰色還怎麼裝君子,」班恆沒好氣道,「這就跟京城裡那些才女佳人沒誰穿得像你這般艷麗一樣,懂了嗎?」

班嫿翻白眼:「我穿著艷麗怎麼了,我美啊!」

班恆看了班嫿幾眼,不得不承認,他姐確實長得很美。可是對於善於做戲的世家公子來說,他們內心就算真的對他姐有幾分心思,但是為了表現出他們是不沉迷美色,只看重女子內涵的端方君子,他們只會裝作更加正直,連看都不會看他姐一眼。

但是在心裡偷偷看了多少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他自己是男人,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是對男人那點劣根性還是很瞭解的。但是這種骯髒的東西,班恆永遠都不會告訴她,他姐這個人腦子笨,做個簡簡單單的郡君就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適合她知道。

「美美美,整個大業你最美,」班恆態度敷衍地點頭道,「別人穿什麼都比不過你。」

「乖啦,」班嫿拍了拍他的頭,笑瞇瞇道,「早這麼說就好了。」

近來她已經不怎麼跟家人提起她做的那個夢了,家人也提得少了,好像有志一同忘記五年後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選擇快活的活在當下。

不管怎麼說,她知道家人日後會活得好好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九月底,正是葉落草枯的時節,雲慶帝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活動。靜亭侯府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他們一家子地位高,又跟皇室沾親帶故,所以這種場合永遠不會缺少他們的位置。

這天班嫿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洗臉抹脂,對著鏡子細細勾勒妝容,頭髮雖然挽做成了男士髮髻,但是髮冠卻是女式的金葉步搖冠,只要步子一動,就會隨著輕輕晃動。

班恆已經在班嫿院門轉了好幾個圈,聽到班嫿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忙高興道:「你總算出來了,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當他看清班嫿的妝容後,瞬間愣住。

「哎喲我的親姐,你這是……這是……」

讓那些男人無心狩獵啊!

作者有話要說:班恆:我的親姐,一個移動的MT。

第11章 獵場

班恆早就知道他姐為了這次的秋獵準備了一堆的東西,什麼頭冠騎裝靴子之類的,他一直不太明白,不就是去狩個獵,為什麼他姐還能整出個花兒來。

不過看到她姐紅衣似火的樣子,班恆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放眼整個京城,只有她姐才能壓得住這麼艷麗的紅。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姐姐,讓他從小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視美色如浮雲,反正沒他姐美。

姐弟二人走到正院,陰氏正在那裡等他們,見他們出來,就把自己前幾天求來的福袋塞給姐弟兩人:「刀劍無眼,你們兩人要小心。」

「放心吧,母親,我會照顧好恆弟的。」班嫿接過福袋,掛到脖子上,小心的塞進衣服裡,「你真的不去了麼?」

「你們去吧,這騎馬射箭的我也不喜歡,去了也只能坐在營帳裡乾坐著,還不如侯府裡有人伺候著舒適,」陰氏笑著摸了摸班嫿頭頂上的金葉冠,「這個漂亮,正合你用。」

班嫿朝陰氏展顏一笑,朝她行了一個男子的揖手禮,「母親,待我獵幾塊好的皮子回來,給你當坐墊使。」

「正好冬天快到了,我還嫌家裡的墊子不夠軟和,」陰氏笑道,「快出門吧,不然時間就該晚了。」

姐弟二人辭別母親,跟隨班淮一道出了門。

說來也有意思,班淮雖是大將軍之後,但是在騎射方面並不擅長,平時騎馬小跑還行,要拉弓射箭卻是為難了他。好在他想得開,不管別人怎麼說他是將門犬子有辱門楣,他都不會因此去逞能,這麼好的心態也不知道隨了哪個。

京城西郊有很大一個皇家狩獵場,裡面什麼動物都有,就算不該生長在京城的獵物,在聖上狩獵的時候,它們也會乖乖出現在狩獵場上。

「今年風調雨順,草肥馬壯,定是一個豐收年,」雲慶帝扭頭對跟隨在身後的兩個兒子道,「不知今年糧價是多少?」

太子臉頰通紅,他哪裡知道糧食的價格,近來東宮的一個妾侍有了身孕,成親好幾年都無子的他正樂得不知東南西北,又怎麼會想起關心這些。

「父皇,這種問題您問兒子,還不如去問那些大臣,」二皇子十分光棍,陰陽怪氣道,「連大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兒子便更加不知道了。」

自從皇帝要他娶忠平伯家的姑娘後,他與太子之間便有了嫌隙,甚至在皇帝面前也混不吝起來。

雲慶帝見這兩個兒子,一個平庸一個不服管教,覺得自己如果再多看兩眼,就要把他們從馬背上踹下去了。

「君珀,你來說說。」兩個親生兒子不省心,皇帝只能在自己寵愛的臣子身上,找到一點心理平衡。

「陛下,京城現在的糧價是精米六文一升,糙米四文一升,」容瑕驅馬往前行了幾步,「價格比前兩月要便宜一些。」

「嗯,」雲慶帝滿意地點頭,「有臣如君珀,朕心甚慰。」

太子聞言臉紅得快滴出血來,倒是二皇子不悅地瞪了容瑕一眼。只可惜容瑕看也不看他,於是他更加生氣了。

恰好就在此時,忠平伯府的人到了,二皇子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謝宛諭,有些厭煩的想,如此平庸的一個女人,竟要嫁給他做王妃,正式讓人心理不痛快。

謝宛諭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已經在心中煩了她,想起今天會在獵場上遇見二皇子,她一整夜都沒有睡好,靠著厚厚的妝容才壓住臉上的倦意。她若是此時能夠抬頭看一眼二皇子的神情,就知道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或許並不是她的良人。

「謝妹妹,」石飛仙穿著一身素白的騎裝,頭上戴著一頂紗帽,走得離謝宛諭近了才掀起帽子上的紗簾,露出她的臉頰,「你竟是比我早一步。」

謝宛諭朝父親忠平伯行了一個禮,便驅馬來到石飛仙面前,朝她笑道:「我還在擔心你今日不來呢。」

石飛仙朝容瑕所在的方向看去,容瑕正與陛下說著什麼,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她有些失落,轉頭對謝宛諭道,「二皇子真的挺俊俏。」

「你又來!」謝宛諭臉頰緋紅,「再鬧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鬧了。」石飛仙眼角地餘光一直關注著容瑕,可是容瑕除了跟陛下說話,便是與其他大臣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往這邊看過一眼。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石飛仙回頭看去,只看到一匹賽雪的駿馬馱著一個紅衣女子朝這邊飛馳過來,雖然這個女人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石飛仙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一定能夠吸引全場多人的注意。

隨著馬兒越來越近,石飛仙認出了來人是誰。

班嫿,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看著班嫿發間那頂漂亮精緻的金葉步搖冠,鬼使神差地扭頭朝容瑕望去。

這一眼,卻讓她的心仿若被針扎一般,絲絲密密的疼。

「喲,班家的丫頭來了。」皇帝聽到馬蹄聲,心裡想著是誰在縱馬,抬頭望了過去,臉上的笑意頓時濃了幾分,「我就知道,除了這丫頭,沒幾個人敢在朕面前這麼做。」

容瑕順著雲慶帝的視線看了過去。

白衣紅衣,朱顏金冠,在一片金色的大地上,顯得格外地光彩奪目。

「駕!」看到皇帝一行人,班嫿抽了馬兒一鞭子,加快速度來到皇帝面前,翻身跳下馬,朝皇帝拱手行禮道:「臣女見過陛下。」

「快起來,快起來,」雲慶帝笑著看了眼她身後,「你父親與你弟弟呢?」

「他們騎術比不上我,我急著見陛下,便先過來了,」班嫿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一步,「幾日不見,陛下瞧著又英武不少。」

「你這丫頭慣會胡說八道,」雲慶帝看著眼前這個鮮活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更甚,「朕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一代明君,跟我這種小女子比什麼。」班嫿從小就深諳拍皇帝馬屁之道,所以儘管她只是皇帝的表侄女,但是在皇帝面前,比那些王府郡主更得臉面。

皇帝對她笑的次數,比那些妃嬪生的女兒還多。

「哈哈哈哈,」皇帝朗聲大笑,「好好好,這條馬鞭便送給你這個小女子,希望你這個小女子多獵好物回來。」

他看著面前這個鮮活艷麗的小姑娘,心裡隱隱有些可惜,若這不是他的表侄女,他肯定要把這樣的尤物納入宮中做寵妃,送她最美麗的珠寶,最華麗的布料,好好地圈養起來。

好在雲慶帝的節操還在及格線上,對班嫿的喜愛維持在了叔侄這條線上。而且他還是一個很清醒的父親,雖然偏寵班嫿,卻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這樣的女人為妻。

這樣的姑娘當晚輩寵著還好,如果娶回來當兒媳婦,就有些糟心了。

「謝陛下。」班嫿接過馬鞭,在手裡甩了甩,「還是陛下您的鞭子好。」說完,把自己腰間別著的鞭子嫌棄地取下來扔到一邊,然後把雲慶帝給她的馬鞭別在了腰間,「待臣女獵得好東西,就獻給您。」

蔣洛目光落在班嫿白嫩的耳垂以及手腕上,隨後飛快地移開自己的視線,不屑地挑眉。

這麼多年了,班嫿拍馬屁的本事還是這麼浮誇又粗暴,偏偏他父皇就愛吃她這一套,有事沒事就愛賞些東西給她,慣得她越發的無法無天,猖狂肆意。

想起自己心儀的女子也被班嫿刁難過,蔣洛對她便更加挑剔。

難怪沒有男人敢娶她,這樣的女人……

他目光從班嫿柔嫩光滑的臉上掃過,這種空有美色的女人送給他都不要!

「微臣見過陛下,」班家父子終於吭哧吭哧的趕了上來,班淮二話不說,直接朝雲慶帝請罪,「小女無狀,微臣管教不嚴,求陛下恕罪。」

「恕什麼罪?」雲慶帝臉上的笑意不消,「朕覺得你家姑娘很好,別拘了她。」

「謝皇上。」班淮打蛇隨棍上,毫不猶豫的站直身體,識趣地拖著兒子混入了群臣中。

「陛下,那臣女也告退啦。」班嫿摸了摸腰間的馬鞭,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去炫耀的模樣。

「去吧,去吧。」雲慶帝一眼就看出她的用意,揮手讓她自己玩去。他是一個長輩、皇帝、男人,看到長得嬌嬌俏俏的後輩喜歡自己送的東西,而且還高興地想要去跟人炫耀,這種直白很好的討好了他。

有了班嫿打岔,皇帝也忘了剛才太子與二皇子給他帶來的不快,他看了眼天色,對身後眾人道:「準備開始吧。」

狩獵開始前,會有禮部的人擺壇祭天,讓上天保佑大家能夠帶著收穫平安歸來。

這種從上古傳來的習俗,已經變成了皇室狩獵前的過場,不過事關皇室與朝廷重臣的平安,沒有誰敢馬虎。

「不就是一條鞭子麼,瞧她那輕狂樣兒,」謝宛諭見一些眼皮子淺的貴女圍著班嫿奉承討好,便覺得膩味得厲害,轉頭對石飛仙道,「靜亭侯府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女兒?」

石飛仙冷笑道:「草包就是草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能這副做派,真是粗鄙不堪。」

謝宛諭訝異地看著石飛仙,以前飛仙雖然不太欣賞班嫿的行事做派,但從未用過這種尖利語氣來說她,今天還是第一次。

石飛仙也察覺到自己有些過激,便勉強笑了笑,「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不必跟那些臭男人爭奪獵物。」

「嗯,好。」謝宛諭點了點頭,沒有把石飛仙這點異樣放在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二皇子:表妹拍馬屁簡單粗暴沒智商,辣眼睛!

父皇喜歡別人簡單粗暴沒智商拍馬屁,心好累!

第12章 不要臉

由護衛開道,在雲慶帝獵下一隻獵物後,狩獵活動正式開始了。

「郡君。」一個護衛打馬過來,手裡還拎著一隻血淋淋的兔子,這是班嫿剛剛獵到的。

「傷了皮子,只能用來吃肉了,」班嫿遺憾地搖頭,一拍身下的馬兒,「繼續找,駕!」

「噓,」到了一處密林,班嫿勒緊韁繩,讓馬兒停下,她摸了摸馬兒的脖子,對身後的侍衛道,「別出聲。」

草叢中,一條白色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班嫿把箭搭在弦上,瞄準以後,拉弦射了出去。

「嗖!」

就在班嫿的箭插到白狐後腿上時,另外一支箭也射了過來,剛好射中了白狐另一條腿。她回頭望去,看到二皇子帶著幾名護衛出現在她身後,剛才那支箭應該是他射出去的。

「表妹。」二皇子懶洋洋地看了眼班嫿,扭頭讓他身邊的護衛去撿獵物。

「殿下,」班嫿注意到二皇子的動作,「那白狐可是我先獵到的。」

「哦,」二皇子把手裡的弓扔給身邊的侍衛,雙腿一夾馬腹,離得與班嫿更近了一些,「可是這白狐腿上,也有我箭羽標誌。」

「是嗎?」班嫿跳下馬背,從二皇子護衛手裡奪過白狐,伸手抽去二皇子的箭,然後把白狐遞給自己的護衛,「這樣不就沒有了?」

「你你你……」二皇子氣得手抖,指著一個護衛道,「你,去把狐狸給我搶回來。」

班嫿瞥了眼這個護衛,然後雙手一捂臉,「嗚嗚嗚嗚,二皇子欺負女孩子,搶我的狐狸!」

恰好在此時,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可能是因為聽到這裡有女孩子的哭聲,這行人便朝這邊趕了過來。

容瑕與幾個貴族子弟正準備獵兩隻兔子,結果一聲震天動地的哭聲傳來,兔子撒腿跑了,他們卻不能坐視不管。

長青王聽這哭聲離他們不遠,便道:「我們去看看。」

長青王是先帝的侄兒,也就是當今的堂弟,領的是郡王爵,年紀輕輩分高,所以他在這一行人中,說話很有份量。

等大家走近以後,才看到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蹲坐在地上哭得傷心,二皇子騎在馬背上對這個女子吼罵著,看樣子是二皇子欺負女孩子了。能來這裡參加狩獵的女眷,身份皆是不凡,就算二皇子身份貴重,也不能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大吼大罵,做得實在太過了些。

容瑕一眼就認出蹲坐在地上的姑娘是班嫿,他看了眼仍舊在吼罵的二皇子,皺了皺眉。

二皇子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這麼蠻橫不講理的女人,還沒怎麼樣她,就哭嚎得整片林子都能聽見了。他又急又氣,就忍不住吼了班嫿幾句,哪知道班嫿沒有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來勁兒了。

「班嫿,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再哭信不信我真的治你的罪?!」

「嗚嗚嗚嗚嗚。」

「你!」

「殿下,」容瑕下了馬背,走到二皇子馬前,朝他行了一個禮,「班郡君不過是一介女子,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與她一般見識。於公,您是皇子,她是郡君。於私,您是表哥,班郡君是您的表妹,鬧成這樣,總是不好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二皇子氣得眉頭倒豎,「本皇子是那種無緣無故欺負女人的男人?」

容瑕又是一揖:「殿下息怒,微臣不敢。」

二皇子看著容瑕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只覺得這人哪哪都不順眼,嘴上說著不敢,眼裡卻全是對他的不在意。二皇子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息怒,反而怒火旺盛。他伸手指向班嫿,「班嫿,你來說,我欺負你了嗎?」

班嫿偷偷從指縫裡看了眼擋在她面前的容瑕,揉了揉眼睛,頂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躲到容瑕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一副「我很委屈,但我只能忍著的」的表情搖頭,「沒、沒有。」

「阿洛,」長青王看不下去了,開口道,「你不要胡鬧,嫿嫿是你的表妹,你不可欺負人。」

二皇子覺得自己是有口說不清:「叔叔,我欺負她幹什麼?!誰知道她發什麼瘋,又哭又鬧的。」

長青王今年二十有三,因為他父親與先皇是親兄弟,所以他與當今皇帝的關係非常親密。儘管他年紀很小,但是輩分高,所以別說是二皇子,就算是太子殿下也要給他幾分顏面。

班嫿才不管蔣洛有多委屈,從小到大,每次她進宮蔣洛就欺負她,可是她從小就懂得一個道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她愣是沒吃多少虧。後來她長大了,宮裡皇子們大都已經成年,她與皇子們見面的次數便少了很多,除了大場合以外,就很難與二皇子碰面。

哪知道四五年沒怎麼打交道,他竟然跑來跟她搶東西。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京城裡誰不知道她班嫿混不吝的名號?

容瑕見班嫿沒有出聲,以為她是被二皇子嚇住了,扭頭看了過去。

他比班嫿高大半個頭,班嫿又低著頭,所以容瑕能看到的只有她腦袋上的那頂金冠。也不知道這頂金冠是怎麼做成的,金葉子栩栩如生,並且薄如蟬翼,微風襲來便輕輕顫動著,有種華貴逼人的美。

就在此刻,原本低著頭的班嫿抬頭望了過來,一雙大大的眼睛就這麼落入了容瑕的視線。

刷啦。

班嫿頭頂的金葉子顫動得更加厲害,她眨了眨眼,對容瑕露出一個感激地微笑。

容瑕想,這個班郡君笑起來的樣子還挺討喜,眼睛彎彎的,像是天上的月牙。

「表侄女,」長青王向來對漂亮小姑娘很寬容,所以對班嫿笑道,「走,你跟我們一塊兒打獵去。」

「謝表叔。」班嫿朝長青王行了一個禮,然後故作擔憂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表情略有些浮誇。

「別怕,你表哥就是性子直了些,沒什麼壞心思,」長青王瞪了二皇子一眼,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嚇到班嫿,「剛才你獵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