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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與人類身體相比,在逃難的時候,反而是真身更有優勢。

到臨海市追擊犯人的彭航加班到半夜,好不容易有時間能夠回賓館洗澡換件衣服,開著借來的破舊奧拓車,沒行出多遠,就看到大街上時不時有貓狗跑過,鳥兒也刷拉拉四處亂飛。

匡。

一隻很大的烏鴉撞到他的車上,他的擋風玻璃瞬間出現裂縫。彭航盯著擋風玻璃有些傻眼,這是一隻鳥撞上來,還是扔了顆鉛球過來?

最奇葩的是,他發現這只撞壞他車的肇事鳥竟然屁事都沒有,爬起來扇了扇翅膀,飛走了。

把車停到路邊,彭航看到了一隻背著蛇的狗跑過,看到了一匹狼與狐狸結伴跑過,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臨海地區有這麼多神奇的保護動物。

「哎,年輕人。」駕駛座旁邊的車窗被人敲響,彭航看到外面站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這大半夜的,怎麼突然就冒出一個老頭子?

彭航拉了拉身上的警服外套,打開車窗:「大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外面。」國內的治安雖然好,但是這大半夜的,摔一跤也不是鬧著玩的。

「年輕仔,我看你正氣堂堂,威儀不凡,是個積了幾輩功德的人,聽大爺一句勸,今晚就離開這。」老頭笑瞇瞇道,「今晚會有大事發生呢。」

「大爺,您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彭航整理好身上的外套,「遇到麻煩,第一時間要去找警察。」

老人搖了搖頭:「傻乎乎的。」

彭航一頭霧水,他可是警界精英,破案無數,怎麼就傻了?

老人似乎打算再說些什麼,可是天上突然有驚雷響起,老人嚇得面色大變,轉身就快步跑進了小巷,速度快得讓彭航懷疑自己眼睛。

這跑步的速度,比他都還要快?

天空中雷光閃爍,彭航莫名覺得今晚有些邪門兒。點燃一支煙叼在嘴上,彭航看到下水道裡有幾隻老鼠竄出來,頭也不回地往高速公路方向跑。

他來臨海市的次數不多,不知道今晚是特殊狀況,還是臨海市的動物就是這麼有個性。他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掏出手機拍了一段視頻,發給自己一個搞自然現象研究的朋友。

然而他等了很久,視頻也沒有發出去,可能是受天氣影響,手機信號不太穩定。

罵了一句髒話,彭航脫下身上的外套,有些心神不定地回到賓館。臨海市是個不算特別發達的城市,但是由於自然風光不錯,所以即使現在中秋節還沒有到,也有不少遊客在這邊玩耍。

彭航剛走到賓館大門,就看到一家三口提著行李,匆匆忙忙從賓館裡出來,坐上一輛停在旁邊的家用型代步車。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看錯,這輛車裡似乎擠著很多小動物,但是他來不及仔細查看,這輛車已經開出了賓館圍牆的大門。

也許是剛才看多了奔逃的動物,所以這一家三口給彭航的感覺,像是倉皇逃命。

這一家三口他之前在門口遇到過,女人溫柔,小孩禮貌可愛,男人穩重可靠,是很溫馨的一家人。這樣的家庭,怎麼會不顧及孩子,大半夜開車離開賓館?

抬頭看了眼雷電不斷的天空,彭航皺起了眉。

海上,檮杌看著天上不斷翻湧的雲層,張開嘴大笑起來。

「天道,你想要滅了我沒那麼容易!」他張開大嘴,尖利的牙齒閃爍著寒光,就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刀鋒。他身上蒼白的皮膚最中帶著幾股詭異的紅,身上有很多疤痕,像被什麼破開又癒合了。

海浪翻湧,檮杌的真身終於全部冒出水面。

「據傳檮杌是天地怨氣所化,性格兇惡又頑固,而且他有很神奇的能力,只要時間不停止,天地怨氣沒有斷絕,他就能夠死而復生。」符離看著天上閃爍的雷光,嚥了嚥口水,「所以才取名為檮杌。」

「檮杌不僅凶狠,還具有無窮的戰鬥能力,在上古時期,具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悍名。」蚣蝮出現在二人身後,目光落到符離身上,笑道,「恭喜修為大進。」

「蚣蝮大人你怎麼來了?」符離注意到蚣蝮身後還有個鯤鵬,有些驚訝,「鯤鵬大人?」

「幹嘛?」鯤鵬板著臉道,「我不能來看個熱鬧?」

上次禺彊現世,鯤鵬都等到打完了才來,這次竟然主動現身,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了。

「都這個份上了,我覺得你不僅可以看熱鬧,還可以湊個熱鬧。」符離指了指海面上的檮杌,「比如跟他打一架?」

鯤鵬瞪著符離不說話。

「蚣蝮?」檮杌發現了蚣蝮,他肋下張開兩翼,飛到空中與蚣蝮等人平視,忽然嘲諷笑道:「沒想到瑞獸竟與凶獸待在一塊,可笑。」

忽然,他臉上的笑容一收:「像你們這種沒有用處的凶獸,不如讓我吃了,也算是有了點用處。」

蚣蝮面色難看到極點,他發現檮杌的身上氣息十分雜亂,就像是……吞噬了其他大妖的妖力,才有了今日的檮杌。

「你把其他大妖融合了?」蚣蝮不敢置信道,「你瘋了?!」

「那些沒用的廢物,身為凶獸竟然想著避世或是沉睡海底,既然他們已經沒有了用處,不如變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倒不算是浪費。」檮杌理所當然道,「這有什麼不對?」

上古大妖在短短一段時期內,消失無數,那時候蚣蝮只以為他們躲藏起來了。現在看到檮杌,他忍不住懷疑,究竟有多少是自己藏起來,多少是被吞噬了?

「鯤鵬,你身為凶獸竟然與蚣蝮混跡在一起,真是丟盡了凶獸的顏面。」檮杌邪笑道,「我早就看出你心思不正,你果然背叛了。」

「背叛你個鬼,我什麼時候跟你是一夥的?」鯤鵬叉腰罵道,「老子愛跟誰玩就跟誰玩,你算個什麼東西,對我鯤鵬大人指手畫腳?不要以為吞了幾個小雜毛妖,就自認天下無敵,你如果真那麼厲害,又何必在海底躲這麼多年?當初在三危山,你不是挺得意風光嗎,跑海裡躲著幹什麼,不嫌丟人?」

「閉嘴!」想起五千年前他被鳳凰與朱雀逼得詐死脫身,四處躲藏不敢現身的日子,檮杌便覺得這是他妖生中的奇恥大辱,「鯤鵬,幾千年不見,你這張嘴還是這麼不討喜。」

「那可真是巧,我也覺得你的長相也越來越噁心。」鯤鵬看了眼海面上的動靜,「今天是我們大妖之間的事情,你們這些不上檯面的小妖都滾一邊去。」

鯤鵬這是想符離與莊卿先逃了。

「今天誰都別想走。」檮杌一眼便看出鯤鵬的用意,「能被你鯤鵬護著的小妖,肯定有特別之處。」他目光落到符離的手上,忽然大怒道:「朱雀扇!」

符離低頭看著手中這把朱紅色的扇子,神情中出現一抹深思。

這把扇子是雉雞姐姐送給他的,因為扇面是紅色,所以取名為朱色扇。據說扇中有五行中的火靈,能退邪祟。以前他沒有機會用這把扇子,能用的時候,每個認識這把扇子的人,都稱之為朱雀扇。

朱雀,天地四神獸之一,掌南方七星宿,掌管天地五行之火,鎮守大地的南方,在人類歷史上也有很多相關記載,甚至在人類皇室很多用具上,也有朱雀的圖騰出現。

符離聽白猿長老講過很多有關朱雀的故事,那時候他問白猿,朱雀後來去了哪兒,白猿沒有回答他,只讓他去找雉雞姐姐學習術法。

那時候他不懂,上次禺彊提到朱雀時,他忙著逼退禺彊養的青蟒,也沒有多想。

現在忽然有了疑惑,雉雞姐姐送他的這把朱色扇,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那時候他問雉雞姐姐,是不是她做的,她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現在仔細想想,雉雞姐姐身上的羽毛,有這麼紅亮嗎?

「你身上有我討厭的味道,我要先吃了你!」

檮杌忽然發難,雙翼張開,海水化為冰刃,把鯤鵬與蚣蝮逼開,他直接朝符離衝了過去。剛進階的符離,根本躲不開檮杌這一擊。

「符離!」莊卿化為金龍,硬生生挨了冰刃一擊,背上的皮肉劃出長長一道血痕。

他的速度很快,快得像是一道殘光,在鯤鵬與蚣蝮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毫不猶豫地甩龍尾拍到檮杌張開的血盆大口上。

龍血濺了符離一臉,他睜大眼睛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金龍,黑瞳染上了金色。

第79章 長輩

符離聽過很多次龍的痛嚎聲, 但是卻從未見過一頭龍的尾巴被咬得血肉模糊, 鮮血四濺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他伸出顫抖的手, 輕輕擦去臉上的血。龍血香甜充滿靈氣,符離低頭看著掌心的血, 眼瞳中的血紋越來越多,最後染紅了整雙眼睛。

「符離……」莊卿張開龍嘴,發出的聲音卻有些虛弱無力。龍尾對於龍而言, 十分重要,失去尾巴的龍,變為龍形後, 便再也無法翱翔於九天之上了。

符離反手扔出朱色扇,扇子如利刃般劃破檮杌的臉, 檮杌吃痛地鬆開嘴, 口中的金龍也墜入海中, 鮮紅的血瞬間染紅大片海水,血腥味瀰漫到半空, 符離伸開手接住飛回來的朱色扇, 額間出現一道紅色豎紋。

「好濃的煞氣。」檮杌伸出舌頭,舔乾淨嘴角的血, 「真美味的味道。」

天上一道驚雷響起, 劈在了檮杌的身上。檮杌晃了晃身體, 被雷劈斷的角,竟又慢慢長了出來。

「只要這個世界上有生命,有怨氣, 有恨,天道又能奈我何?」檮杌抬頭看著天空狂笑,白色的皮膚漸漸變為血紅,他狂吼道,「我今日便吃了這條帶著無數功德的龍!」

天道又算什麼東西,他檮杌不用受制於任何存在。

察覺到天道對那頭金龍的偏愛,檮杌反而放下符離,轉頭就要扎進海裡,吞掉那頭被他咬傷尾巴的金龍。然而就在他即將靠近水面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獸吼,他被撞出十幾米遠。

「吼!」

海水翻湧得更加厲害,海風呼嘯,白色的兔子在雷電中仰天長嘯,額間紅色的毛,突然發出刺眼的紅光,九條水柱沖天而起,兔子一點點長大,白毛像是染上了鮮血,變得亮麗如火。

「這是什麼?」檮杌沒想到自己被一隻兔子撞飛,可是看到這只渺小的兔子竟然變成一隻血紅的怪獸,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然而鯤鵬與蚣蝮的臉色並不比檮杌好看,他們看著符離身上不斷四散的煞氣,快速結下結界,意圖控制煞氣傳開的範圍。

這種煞氣,可以引起生物心底最邪惡的思想,讓他們變得殘暴、嗜血、瘋狂。這是凶獸生來的本領,就像瑞獸生來就能帶來豐收、好運、吉祥一樣。

失去理智的符離站在海面上,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檮杌,張嘴咆哮。

「他想吃了檮杌。」蚣蝮看著符離紅色的獠牙,掏出自己的隨身法器,「若是讓他真的吃下檮杌,他就會變成真正的怪獸,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只懂破壞與怨恨。」

蚣蝮知道,此時的符離比檮杌還要危險,他若是理智,就該選擇趁符離此刻修為還不穩定,把他斬殺了。

但是看著血紅的凶獸死死護著漂浮在海面上的金龍,不讓檮杌靠近半分,蚣蝮化為原身,擋在了符離面前。察覺到身邊有其他生物靠近,符離沖蚣蝮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做出攻擊的動作。

「有意思,有意思。」檮杌哈哈大笑,「蚣蝮竟然護著這樣的怪物,不知那些上古瑞獸知道你的行為後,會不會嘲笑你?」

「我輩修身修心,講究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蚣蝮並沒有被檮杌這種言論激怒,反而優雅地搖了搖尾巴,「檮杌,我勸你還是放棄作亂的心思,回到你的深海裡去。」

「可笑。」檮杌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就憑借你們這些廢物。」

很快蚣蝮與檮杌纏鬥在一起,瑞獸與凶獸相鬥,說是天地變色也不為過,天空中時不時有驚雷劈下,每一道雷都劈在了檮杌身上,然而被劈斷焦的地方,很快就有新的血肉長出。

再強大的能力,在不死面前,都顯得有些無力。

彭航站在賓館窗戶前,看著天空中閃爍不停的雷電,覺得自己似乎在看一部災難片的前奏,更可怕的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災難片已經開場。

今夜賓館裡的人似乎睡得格外沉,整層樓一點動靜都沒有。

「說你是廢物,你就是廢物。」檮杌看著被自己揍得口吐鮮血的蚣蝮,頭上冒出兩角,「若是五千年前,你尚可與我一戰。可惜神獸青龍已死,你們這些子嗣沒有祖龍祝福加持,又失去了人類的信仰,靠什麼來壓制我?」

「天道,除非你滅了天下所有生靈,不然就殺不了我。」檮杌看也不看受了重傷的蚣蝮,傲慢地俯視符離,「不過是只活了幾千年的幼崽子,還想與我相鬥?」

話雖這麼說,他卻發現這只怪異的妖獸身上的靈氣怪異至極,與他接觸的地方,竟被腐蝕了。

符離可不管檮杌說了什麼,他腦子混沌一片,只想著殺了眼前這個東西,再護著什麼。

可是要護著什麼呢?

在他的眼裡,天是紅的,海是紅的,就連他想要吞噬的怪獸,也是紅的。見怪獸露出了破綻,他想也不想便衝了上去。

撕咬、煞氣的侵蝕、與生俱來的腐蝕技能,符離的大腦,接受著身體本能的操控。這是妖獸們最原始的戰鬥方式,拋去了化為人形後的文名與虛偽,剩下的只有獸性。

與檮杌相比,即使是本體變大的符離也顯得十分嬌小。兩獸纏鬥在一起時,乍然一看,還以為檮杌自己在蹦躂著玩。

鯤鵬一邊護著受傷嚴重的莊卿與蚣蝮,一邊還要注意符離與檮杌的爭鬥,巨大的魚背馱著金龍與蚣蝮,望著天空的雷電,有些絕望的想,這事擱到五千年前,誰會相信威風赫赫的鯤鵬大人,竟然會背著兩隻瑞獸呢?

這事放到以前,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咳咳。」莊卿從極度的痛苦中漸漸清醒過來,龍尾因為疼痛而輕輕顫抖,他看著天空中渾身血紅的符離,化為人形,用手撐著鯤鵬的背慢慢爬起來。

「你想幹什麼?」鯤鵬注意到莊卿的動作,「混血龍,你不要命了。」

「符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莊卿扶著後腰上的傷口,掏出一件飛行法寶,嘴唇白中帶著青。妖獸失去理智太久,就會徹底獸化,再也找不回本我了。

「符離只是你的手下,你至於這麼拼嗎?」鯤鵬不解,雖然他也挺喜歡符離的,但是這種情況下還願意為對方搏命,他就不太懂了。他以前也收過小弟,幫他們出氣揍一揍不長眼的對手倒還行,讓他去送命,那就萬萬不可能了。

做妖嘛,當然有所為有所不為。

莊卿愣了一下,抬頭見符離被檮杌的角撞飛,他再也無暇多想,催動法器上前接住符離,劃破食指試圖封印住符離身上的煞氣,然而失去理智的符離根本不讓他的手靠近,撞開他又與檮杌斗在了一起。

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以為符離只是修為不高的小妖,所以曾在他身上種下三片龍鱗。那時候他想感謝符離借贈打妖鞭,所以才做出這種事,怎麼都沒有料到,當初的無意之舉,竟然可以幫著符離掩飾煞氣。

莊卿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想著怎麼處理符離,而是想辦法幫他恢復正常,甚至幫他逃過天道的眼睛。

與符離纏鬥這麼久,檮杌已是傷痕纍纍,直到符離咬斷了他的尾巴,終於惹怒了他。他再也不掩飾自己身上的凶煞之氣,寧可天雷不斷劈在身上,也要殺了符離。

「滾開!」檮杌用角頂開一道天雷,把符離死死按在腳下,他的腳不斷被符離身上滲出的煞氣腐蝕,又不斷長出新的皮肉,鮮血流滿了符離全身。

「吼!」儘管全身弱點已經暴露於檮杌眼中,符離血紅的雙瞳中,也沒有半分懼怕。

檮杌討厭這種渺小的動物,對自己露出如此無畏的姿態,張嘴就要把符離吞入腹中。鯤鵬再也坐不住,一個魚擺尾,就扇偏了檮杌的嘴,他一口咬在了符離的前爪上,而不是脖子上。

「鯤鵬,不要多管閒事!」檮杌冷冰冰地看了鯤鵬一眼,發現自己唇舌竟也被腐蝕受傷,前爪前移,掐住了符離的脖子。

本以為找到個有意思的小玩意兒,沒想到竟然不能吃。不能吃又礙眼的玩意兒,只能殺了。

一柄劍插進他的前爪,這柄劍含著無數功德,所以檮杌這只爪子瞬間化為灰燼。趁著檮杌斷肢再生的瞬間,莊卿抱著躲到了一邊。

「找死!」

檮杌張嘴吐出無數冰刃,朝莊卿與符離追去。在這瞬間,莊卿再度化龍,蜷縮在一起,把符離包裹在了身體中間。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莊卿看到一隻紅色的小鳥從雲層中飛出,直接撞在了檮杌的眼睛上。檮杌哀嚎一聲,失去的一雙眼睛,竟沒有快速地長回來。

紅色小鳥在半空中變為一個穿著紅袍的漂亮女人,她手持紅鞭,眼中帶著怒火:「竟然敢欺負我家的小崽子,老娘今天活劈了你!」手裡的鞭子變為利劍,直接朝檮杌刺去。

正在哀嚎的檮杌,還沒來得及躲閃,便被削去了雙耳,尖鼻。不知這女人用了何種術法,檮杌身上只要被她傷過的地方,都沒有長出新的出來。

然而這樣並不能讓紅衣女人解氣,她揮舞神劍,刀刀帶肉,竟是把檮杌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削了下來,更可怕的是,每一塊大小相同,薄如蟬翼。

鯤鵬在旁邊嚇得瑟瑟發抖,他身體裡有一半是鳥類血統,本能的對這只不明來歷的鳥,有種畏懼感。他背著蚣蝮往旁邊退了退,小聲道:「蚣蝮,你見多識廣,跟我說說,這位是什麼來歷。」

受了重傷的蚣蝮苦笑:「這位前輩修為高深,又有意遮掩真身,我看不出來。不過,能夠把檮杌傷到這個地步的,應該是……」

「你們沒事吧?」紅衣女人忽然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她笑容溫柔如水,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美如謫仙。

「沒、沒事。」鯤鵬快速地搖頭,魚形的他做這個動作有些艱難,差點沒把蚣蝮從他背上給搖下來。

「沒事就好。」紅衣女人目光落到蚣蝮身上,笑容更加溫柔。

蚣蝮閉上嘴,默默搖頭。

紅衣女人滿意地收起劍,扔給他一瓶丹藥,轉身踩在水面上,走到了莊卿面前。

莊卿蜷縮著龍身沒有動,警惕地盯著紅衣女人,不讓她靠近。

紅衣女人看著他戒備的神情,還有渾身不停滴入海中的鮮血,試圖透過他的身體,看一眼被他護著的符離,然而莊卿把身體蜷縮得更緊。

「我是……」

紅衣女人臉上露出愧色,張開嘴停頓了半晌,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尤其是看到這頭尚未完全成年的金龍,拚命護著符離的樣子,她更是難以啟齒。

她轉身走到傷痕纍纍的檮杌身邊,掏出一隻口袋,把檮杌給收了進去,然後再打了一個死結。從懷裡掏出丹藥遞到莊卿面前,「多謝你照顧我們家的孩子,我是符離的長輩,你可以叫我逐月。」

莊卿沒有接這個自稱叫逐月的女人遞來的丹藥,而是強撐著精神,聲音冷淡:「符離跟我說過,他所有的親友已死於淮水。」

紅衣女人愣住,面上愧色更濃。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看起來受傷嚴重的莊卿竟然用血肉模糊的龍尾,捲著符離一頭扎進了海底。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海面,紅衣女人愣了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臉。

「瞎了他的龍眼,我看起來像是壞人?」

她盯著海面看了幾秒,又看了眼天上還未散開的天雷,咬牙跳進海裡追了過去。

鯤鵬愣愣地看著漂浮著血沫的海面:「這女人認識符離?」

蚣蝮把丹藥倒進自己嘴裡,一臉麻木:「我不知道。」

知道也不敢說。

反正在這個女人跳進海裡後,天上的天雷盡數散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莊卿:媽媽說,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我要帶小離回金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