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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和玉站在院子裡,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骨子裡多了份懶散。自從昭賢容被襲那天晚上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昭賢容,如今二十多天過去,熙和宮日日賞賜不斷,任誰都能看出皇上並沒有厭棄昭賢容,反而是榮寵無限。

正想著這些,就見這位昭賢容扶著一個宮女的手走了出來,她並未挽髮,一頭青絲任意的披散在身後,桃紅色華袍穿在身上略有些寬大,但是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奴婢和玉見過昭賢容娘娘。」和玉忙上前請安行禮,如今誰還敢在昭賢容面前有怠慢之意,那不是找死麼?別說她,就連皇后娘娘如今待昭賢容也要客氣兩分。

「和玉姑姑不必多禮,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要事讓你來?」莊絡胭對和玉一笑,然後慢慢在軟榻上坐下。

「回娘娘,皇后娘娘並無要事,只是讓奴婢給您送了些補血的藥材來,」和玉說完,就讓身後的宮女把東西交給熙和宮的奴才,「皇后娘娘還說,請娘娘不必憂心,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匯報景央宮便是。」

「多謝娘娘恩典,」莊絡胭頷首,「我這一出事,倒是累得皇后娘娘了,原該親自去給娘娘謝恩,只是身子不允許,還望娘娘見諒。」

「昭賢容娘娘言重了,」和玉聞言忙道,「您如今身子有傷,哪裡能這般折騰,您的心意娘娘明白,娘娘說了,只要您能好好養傷,便是最能讓娘娘欣慰的事情了。」

「娘娘仁厚,嬪妾實在感激。」莊絡胭說話的聲音漸漸疲憊,面色也更加的蒼白了。

和玉見此情形,便道:「請昭賢容娘娘安心養身子,奴婢這便回去給娘娘覆命了。」

「姑姑慢走,」莊絡胭微笑目送和玉離開,待看不見人影,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淡下去,只是閉著眼睛靠著軟榻養神,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實在太適合春困時睡覺了。

聽竹見莊絡胭閉目養神,便與雲夕退後了兩步,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

福寶走進院子,發現自家主子在院子裡曬太陽,便對聽竹招了招手。

「什麼事?」聽竹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問。

「聽竹,你聽說了嗎,高公公在查各個宮的奴才,但凡主子受傷當日路過咱們熙和宮的奴才,都被召去問了。」福寶跟著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還有幾個被杖責而死了。」

「有不軌之心,合該丟了性命,」聽竹扭頭看了眼尚在養神的莊絡胭,「這種小時就不必向娘娘匯報了,省得敗壞娘娘的興致。」

莊絡胭睜開眼,就看到福寶與聽竹兩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什麼,倒也沒多問,只是換了一個姿勢繼續養神,誰知竟緩緩睡了過去。

再度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明黃,她微微抬頭,竟看到皇帝坐在軟榻沿邊,手裡拿著一本書安靜的看著。

「皇上?」莊絡胭還未起身,皇帝已經放下書按住了她,「你前些日子傷口疼得睡不著覺,如今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就不必在朕面前多禮了。」

莊絡胭順勢躺回榻上,微微移開視線,「只是沒有想到皇上會來。」

「朕今日無事,便來看看你,」封謹拿過聽竹手上的披風蓋在莊絡胭身上,「見你睡得好,便沒有叫你。」

「妾也睡了好一會兒了,」莊絡胭摸了摸自己被太陽曬得有些紅的臉頰,「皇上還是與妾一起到屋子裡去吧,太陽下閱書對眼睛不好。」

封謹笑了笑,突然彎下/身,攔腰抱起莊絡胭,「愛妃想要到屋子裡去,朕自然要聽從。」

「皇上!」莊絡胭一身驚呼,伸手攬住皇帝的脖子,「這……」

言情女主享有的公主抱特權她居然也有享受的一天,這種感覺不要太好。

封謹把莊絡胭放到貴妃椅上,又把披風披在莊絡胭的背上,「屋子裡沒有太陽,別受了寒,你現在身子還弱著,可不能再患疾了。」

「皇上總是這般緊張,妾哪裡那麼柔弱。」莊絡胭語帶埋怨,手卻輕輕抓著披風,「皇上政務繁忙,實在不必日日為妾的身體操心。」

「以前你便說過,朕是你的天,那麼在你身子不好的時候,朕自然要操心,」封謹伸手摸了摸莊絡胭肩頭的青絲,「近來朝中並無大事,時間很是寬裕,你不必擔心這些。」

莊絡胭還想說什麼,就見綠漪搬著曬了一會兒太陽的羅漢松進來,這盆羅漢松雖不會很大,但是搬著還是有些費力氣。

「這些東西交給太監做便是,你一個宮女怎麼做這些重活,若是不小心摔了又該如何,」封謹見是自己賜給莊絡胭的那盆羅漢松,便道,「朕瞧著你們家娘娘很喜歡這盆松樹。」

「回皇上,奴婢搬得動,平日都是奴婢照顧這盆松樹。」綠漪屈膝行了一禮,她的容貌不俗,舉止間帶著一股爽朗勁兒。

莊絡胭面色平淡的看了眼綠漪,這個宮女本也是她身邊的大宮女,只是她比較喜歡用雲夕與聽竹,對綠漪倒是遠了不少,如今綠漪這副姿態,倒是讓她有些好笑了。

什麼時候不好搬,偏偏這個時候進來?

「你能照顧好這盆松樹甚好,只是作為宮女,進屋前不知道請安示意?」封謹卻彷彿沒有看見綠漪表現出的優點,只是淡淡的開口道,「你是昭賢容的宮女,朕也不好罰你,自己去外間跪著吧。」

「奴婢謝皇上恩典,」綠漪面色難看的行了一禮,頭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待她退出去後,莊絡胭便聽到帷幕外傳來聽竹的聲音。

「皇上,娘娘,奴婢泡了茶。」

「進來吧,」封謹把莊絡胭身上的披風拉了拉,才轉頭看著進來的聽竹道,「是個盡心的奴才,賞金錠一對,日後更要盡心伺候你們家娘娘。」

「奴婢謝皇上恩典。」聽竹忙跪下謝恩。

莊絡胭淡笑,視線落在那盆羅漢松上,若有所思。

封謹看著莊絡胭道:「朕知道你性子好,但是身邊的奴才若是有不得用的,還是攆了好,不然是個主子添麻煩的東西。」

「綠漪在妾進宮後便派過來伺候了,」莊絡胭歎氣道,「她性子爽直,所以妾平日不怎麼帶她出去,皇上您也不要太過苛責她。」

「宮女的規矩都有嬤嬤專門教養,若是有不懂規矩之處,便不是不懂,而是不上心,」封謹拍了拍莊絡胭手背,「伺候主子不上心的奴才,留著反倒是禍害。」

莊絡胭猶豫了片刻,歎息道:「皇上言之有理,妾愚昧了。」

「不是你愚昧,只是沒有想到罷了,」封謹的手改拍為握,動作卻是十分溫柔。

聽竹見兩人如此情態,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見到跪在外面的綠漪後,眉頭微微一皺,皇上方才口中不上心的奴才了。方纔她見到綠漪搬著羅漢松進去,難不成有別的貓膩?

一個奴才想藉著主子的勢得聖寵?若這奴才不是國色天色,那便是自尋死路。

可若是國色天香,哪還用得著借誰的勢才能被皇上發現呢?

第 80 章

莊絡胭陪著皇帝用完膳食送走他後,才靠坐在美人榻上,讓宮女給自己捶腿。

「雲夕,讓跪在外面的綠漪進來。」莊絡胭打了一個哈欠,慢悠悠的開口。

綠漪跪了近兩個時辰,走路有些發抖,見到半倚著的莊絡胭後,她抖得更加厲害了,噗通一聲跪在莊絡胭面前,「求娘娘恕罪。」

「本宮在桃玉閣時,身邊也有一個叫綠漪的大宮女,你知道她如今在哪裡麼?」莊絡胭緩緩睜開眼,看了眼容顏俏麗的綠漪,「你是本宮搬到熙和宮後分過來的,所以才親自賜了這個名字給你。誰知道你用了這個名字,竟與上一個綠漪一般心思不純。」

「娘娘,奴婢不敢!」綠漪面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娘娘身邊原本也有一個叫綠漪的,後來不知怎麼被趕到了尚衣局,聽說如今日子很不好過,現在娘娘說這些話,竟是指她比以前那個更不如嗎?

「你有什麼不敢的?」聽竹冷哼道,「在皇上與娘娘談話之時,你賣弄姿色給誰看?!還特意抱著這盆羅漢松?」

聽竹上前抓了一把羅漢松下的土,只輕輕一抓,便露出了下面的茶葉,「我竟是不知,只是澆點水就能聞到茶葉味兒,你倒是好手段。」

「聽竹姑娘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綠漪一臉委屈的看著聽竹,仿似完全不知聽竹話中的意思。

「幫著接應徐昭容宮裡的人往水裡弄繩結你明白不明白,幫著人把女屍弄到荷花池你明不明白,還有暗害主子還特意留下景央宮宮女戴的珠花你又明不明白?」雲夕從袖子裡掏出一支朱釵,正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賞給皇后宮中下人的朱釵。

看到綠漪面色變得難看,雲夕微笑把玩著手中的朱釵,「這些日子想必你一直在疑惑故意留在池邊的朱釵去了哪,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綠漪咬著唇角,恨恨的看著雲夕,「雲夕姑姑想要把這些事情都算在奴婢身上,奴婢也無話可說,畢竟雲夕姑姑是跟過好幾位主子的能耐人。」

「我便是跟了兩位主子,那也是忠於主子的人,總比你這種跟著這個主子,心裡卻念著其他主子好。」雲夕把朱釵放到一個托盤中,似笑非笑,「你也別嘴硬,若不是茶葉故意埋在你照料的羅漢松下,只怕你也不會急著跳出來。」

綠漪慘白著臉色,她實在沒有想到偶然發現的秘密居然是昭賢容故意做出來的。如今昭賢容受了傷,即便皇上常來坐坐,也不能做別的事情,即便有誰藉著上位,也不算什麼值得詬病的時期。

昭賢容在她們奴才面前,並不是苛刻的人,與以往傳言中並不相同,不過瞧著也不是特別有心計的,只是為什麼這些事情昭賢容竟如此清楚,難道……她面色大變,猛的看向慵懶靠坐在美人榻上的莊絡胭。

難道說一直以來她眼中沒有多少心計的昭賢容,實際上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看著單純無害,卻是手段層出不窮的主兒?

注意到綠漪的眼神,莊絡胭睜開雙眼與其對視,毫不躲閃也不帶半分情緒,卻讓綠漪莫名生出幾分寒意。

「把這支朱釵給皇后娘娘送去,」莊絡胭垂下眼瞼,「相信皇后娘娘自有決斷,至於綠漪……就暫時扣壓著吧。」

綠漪卻是不甘心,明明很多事情都很隱秘,昭賢容怎麼可能知道,她睜大眼睛看著莊絡胭:「娘娘,奴婢不明白,為什麼您會覺得這一切與奴婢有關?」

莊絡胭似笑非笑的看著綠漪,緩緩站起來轉過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明媚春光,「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她轉頭,看著綠漪臉上的驚訝,「還有你身後的那人,算計了我這麼多次,我總該還給她一點東西。」

眼看著綠漪臉上的驚訝變成驚恐,莊絡胭挑了挑眉頭,笑得明艷如花。

景央宮中,皇后當著聽竹的面打開了鍍金鏤空嵌貓眼首飾盒,裡面放著的並不是什麼精貴物件,不過是枚朱釵,只是這枚朱釵讓皇后面色變了變,「這朱釵你們家娘娘從何而來」

「回皇后娘娘,這朱釵是主子受傷那日在荷花池旁撿到的,當時主子受了傷,奴婢手忙腳亂便把此事忘了,今日剛巧想起,就在娘娘面前提起,被身邊的宮女提醒,才知這朱釵是皇后娘娘您專門賞賜給宮女們的,所以娘娘便吩咐奴婢把朱釵給送回景央宮。」

皇后合上首飾盒子,笑著道:「你們娘娘有心了。」說完,讓人打發了聽竹一個荷包,才讓聽竹離開。

「娘娘,這昭賢容是什麼意思?」和玉皺起了眉頭,「這是我們宮中宮女獨有的朱釵,怎麼會落到熙和宮那邊,偏偏還是……」偏偏還是昭賢容遇襲的那天晚上被人撿到。

「昭賢容這是告訴本宮,這宮裡有奸細。並且讓本宮相信,她對本宮是極為信任的,遇襲一事絕不是本宮所為。」皇后把首飾盒放到一邊,面色深沉,「本宮倒也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想一箭雙鵰的陷害本宮。」

「昭賢容為何這個時候才把東西送過來?」和玉疑惑的看了眼首飾盒,「她竟能忍得了這麼久,而不是直接告訴皇上。」

「她也是在看著朱釵究竟是別人陷害,還是真心不小心落下來的,」皇后嗤笑一聲,「到如今,本宮倒欠了她一個人情,往日倒是小瞧了她。」

和玉想著皇上近來常去熙和宮,猶豫道:「娘娘,近來皇上常去昭賢容那裡,倒是新晉的倩貴人那兒被冷落了。」

「倩貴人容貌雖是絕色,只是性子傲了些,皇上不是普通男人,又怎麼會為了她那點傲氣挖空心思,」皇后冷笑,「後宮中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那點兒傲氣值當什麼,不過是徒添笑話罷了。至於熙和宮那裡,盡量敬著遠著,本宮倒是想看看安清宮那位究竟如何沉得住氣。」

和玉聞言再不言語,只是瞧著皇后再度打開首飾盒,把朱釵上的珍珠粒硬生生摳了下來。

第 81 章

朱釵送到皇后宮後,皇后並沒有傳什麼話,只是第二日熙和宮又得了皇后不少賞賜。

莊絡胭看著呈上來的宮緞珍珠玉器名貴藥材之物,面上露出一絲笑,皇后這次是真的上火了,不管對方立場如何,至少在這件事情上,皇后的惱怒程度不會下於自己。

皇后的立場與自己相同,很多事情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娘娘,再過幾日就是寒食節了,奴婢聽聞那日會有蕩鞦韆,還有鞦韆舞……」雲夕話中的意思很明白,是在為莊絡胭擔心。

在民間,寒食節活動很多,可是對後宮女人來說,既不能出門踏青,也不能去蹴鞠,更不好意思拋卻形象去牽鉤,所以寒食鞦韆便是妃嬪們吸引帝王注意的好手段。如今莊絡胭傷口未癒,不說蕩鞦韆,只怕能撐過給帝陵方向磕完頭上完香就不錯了。

「欣賞半仙之戲同樣很有意思,何必非要拘泥於做那半仙呢?」莊絡胭從盤中取出一粒已經撥皮剔骨的琵琶吃下,「鞦韆上有鞦韆上的風景,鞦韆下也有獨特之處。」

寒食節既有寒食二字,自然表明這一整日都要避火,莊絡胭早晨醒來用了幾塊冷糕,喝了幾口小廚房早就弄好的果汁,總覺得有些膩,用水漱口過後,便坐在鏡前梳妝打扮起來。

自她受傷後,就再也沒有去過皇后宮裡,一來她這次失血嚴重,二來她本來腦子就疼,不想與那些女人攪和後撓人也變得疼起來。

瞧著雲夕利落的給自己梳了十字髻,莊絡胭打了個哈欠,用手懶洋洋的托著下巴,直到額際有一絲冰涼的觸感,她才驀地睜開眼,然後在鏡中看到自己額上掛了一條細小的華盛,中間一粒小指甲蓋大小的紅寶石恰巧垂在兩眉間,映襯著白皙的皮膚,有股說不出的美意。

她今日的打扮雖說華美卻不艷麗,倒是頗合她現如今的身份,至少這是自己從上次的紙鳶事件後,再次風光出現在人面前,太寒磣太艷麗都不合適。

「今日御花園中定有不少主子,之前被皇上訓斥的幾位主子想必也會來,」雲夕替莊絡胭髮髻中間插了一支含珠繞絲金簪後收回手,笑著福了福身,「恭祝娘娘再獲榮寵。」

莊絡胭挑了一隻玉鐲戴上,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倒是嘴甜。」

作為妃嬪,是沒有資格單獨給先帝們進香磕頭的,只是按位份排了,一起上香磕頭完事。上香完畢後,便是妃嬪們心心唸唸的蕩鞦韆了。

扶著帶著雲夕和聽竹走在御花園裡,便看到好些妃嬪坐在鞦韆上搖晃,她們或大膽或含蓄,但都是衣袂飄飄,笑得一個比一個漂亮。

莊絡胭在一旁坐了,看著各色美人在空中飛揚,也算愜意。

「高點,再高點,太矮了!」

清脆的聲音配著爽朗的笑聲讓莊絡胭好奇的看過去,那是個著粉色襦裙的女子,已經蕩得很高了,卻還叫著推鞦韆的奴才更加使力,這個女子有些眼熟。

「娘娘,那個是花菜人。」雲夕見莊絡胭這種神情,便出言道:「您前段日子見過呢。」

「我就說怎麼瞧這有些眼熟,」莊絡胭人就看著她,「她膽子倒是挺大。」

雲夕沉默不言,只是不知娘娘說的膽子大是什麼意義上的。

封謹與皇后一起到御花園賞鞦韆,遠遠便看到那在鞦韆架上蕩得高高的身影,「那是誰?」

跟在他後面的高德忠抬頭看了看,「回皇上,那是桃玉閣的花才人。」

「桃玉閣?」封禁眉梢微動,欲再說什麼,眼神一轉,卻看到孤零零坐在角落裡的身影。今日御花園極其熱鬧,就連淑貴妃、寧妃都各自坐在鞦韆架上輕輕蕩著,莊絡胭卻只有坐在一邊吃著沒有溫度的涼糕或者水果。

見皇上似乎把御花園裡諸位主子都看了一遍,高德忠身後的太監才識趣的高聲唱報:「皇上駕到。」而這個時候,鞦韆架上的妃嬪們皆急急的下了鞦韆福身行禮,而蕩的太高的花才人卻比別人慢了一步,在諸人中顯得格外顯眼。

後宮中誰不是人精,花才人這手忙腳亂的姿態,實在不夠看。

封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猶如小白兔驚慌的花才人,腳步頓了頓,然後……一個拐彎小心扶起了另一邊的莊絡胭,「愛妃怎麼出來了,今日雖說陽光明媚,但也有些風,可要小心些。」

「回皇上,妾沒什麼事情,近來一直呆在屋子裡,也很無趣,今日乃是寒食,若還呆在宮裡,妾就快變傻子了。」莊絡胭順著皇帝的動作站直身,偷笑著看了皇帝一眼。

「朕瞧你便沒有聰明過,」皇上拍了拍她的手,才放開她,「你傷口未癒,不能蕩鞦韆,等下有人表演鞦韆舞,看著也有些趣。」

「那妾等下一定要好好看了,」莊絡胭笑著看了眼旁邊的花才人,然後隨著帝后走至一個花台旁,花台上搭著一個鞦韆架,檯子四周擺設著桌椅瓜果點心。

找了合適的位置坐下,坐在她上首的仍舊是徐昭容,只是再見徐昭容,發現她似乎憔悴了些,看來徐兆榮病了的話並不是謠傳。

發現莊絡胭在看自己,徐昭容面無表情的回看一眼,然後冷冷的收回了視線。

「徐昭容姐姐氣色不太好,前兩日夜裡下了些雨,可是著涼了?」莊絡胭笑吟吟的問。

「昭賢容多慮了,本宮好得很,」徐昭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莊絡胭,「你傷了腦子,可要好好養養。」

本來已經習慣了徐昭容的柔弱多才,突然這位變得正常了,莊絡胭還有些不適應。不過究竟是什麼讓這位突然從優雅哀愁變得這般模樣?

正在這個時候,鞦韆舞開始了,一個穿著紅衣的梳著飛天髻的女人翩翩上了花台,給眾人行了一個禮後,便上了鞦韆架。

隨著鞦韆架漸漸蕩高,紅衣女人開始在鞦韆架上起舞,舉手投足間十分曼妙,一點也看不出是在鞦韆架上做這些危險動作。

莊絡胭驚訝的看著這場舞蹈,待鞦韆高昇女子來個倒掛金鉤,鞦韆下降女子又迅速翻身向上時,莊絡胭幾乎驚呼出聲。

「啊!」

她沒有出聲,不過有人出聲了,發出聲音的正是一臉天真嬌憨的花才人。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這位花才人紅了一張臉。

「嗤」不知誰笑了一聲,聲音雖不大,但是足以眾人聽見。

後宮哪來什麼天真嬌憨的人,花才人這招實在算不得什麼。莊絡胭視線再度落在舞者上,直到一舞完畢,她才驚歎著開口:「實在是美妙與凶險並存,看得我出了一頭的冷汗。」

「本宮早便猜你愛看這個表演,如今果真是如此。」皇后對這個舞蹈倒不見得多稀奇,宮裡每年都有很多舞姬挑出讓人驚奇的舞蹈,這些年下來,已經沒有多少東西能讓她意外了。

「是嬪妾讓娘娘看笑話了,」莊絡胭不自在的乾咳一聲,「連皇后娘娘都看出嬪妾喜歡這鞦韆舞,嬪妾便給好綵頭,賞。」

「昭賢容倒是大方,」徐昭容冷眼瞧著莊絡胭與皇后親近的模樣兒,「只是你進宮晚不知道,這鞦韆舞算不得多難得。」

「娘娘比嬪妾先進宮,自然看得多,」莊絡胭笑看徐昭容,「嬪妾進宮晚,難免稀奇些。」

徐昭容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上首的封謹便開口了:「既然昭賢容都給了綵頭,朕也添些,賞!」皇后見狀,也跟著賞了東西下去。

徐昭容當下白了臉色,皇上這舉止,是護著莊絡胭呢。

「嬪妾覺得這鞦韆舞好驚險,瞧著真是嚇人。」花才人怯怯的往上首看了一眼,又飛快的收回視線,「真擔心這個舞姬會掉下來。」

坐在她旁邊的嚴才人(其實樓主很想將錯就錯寫成醃菜人)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看著面前的糕點。

好一個善良天真的花才人。

莊絡胭淡淡的看了花才人一眼,「在其位,謀其職。花才人膽子雖小,心卻想得太多了。」這幅白蓮花的樣子給誰看呢。

封謹聽到莊絡胭的話,便看向花才人,頓了頓開口道:「這是哪個宮裡的小妃嬪,實在沒有規矩,這裡有她插嘴的份兒?」

「皇上,這是新進宮的花才人,您日理萬機,想必記不太清了。」皇后笑著道。

「難怪這般沒規矩,昭賢容說話也敢頂嘴,」封謹看也不看面色慘白的花才人,「把她的牙牌撤下去,朕日後不用她伺候。」

於是,花才人又成了後宮裡一個笑話,莊絡胭倒是樂得這麼一個模仿自己的西貝貨被扔到冷宮去。

然後,就該是她對某幾個人的清算了。

第 82 章

幾個鞦韆舞賞完,時間已近午時,便是寒食宴,雖說呈上來的食物都是避火的,但是御廚們還是有本事把它們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邊用膳,一邊欣賞坐在鞦韆架上的美人吹笛,笛聲婉轉悠揚,即便是不好這一口的莊絡胭也忍不住側耳傾聽起來。反倒是在座的其他人彷彿司空見慣似的,完全不正眼瞧一下那吹笛的人。

大概是見慣了,聽慣了,歷經各種排場後,這種小場面實在算不得什麼了。莊絡胭端起酒樽輕啜一口,在這樣的地方,地位就代表著命。

「昭賢容喜歡這曲兒?」皇后突然開口,笑看著莊絡胭,「這些都是宮裡養的伶人,你乃一宮之主,若是喜歡,召了人到宮裡給你表演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