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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74 章

不管皇帝是因為何種心思到熙和宮,莊絡胭倒是如以往的風格打扮一番,胭脂水粉是不用上的,頭髮要帶著香味柔順的,衣服要寬鬆的。畢竟皇帝晚上來妃嬪的宮裡是為了蓋被子聊天或者打架,不是為了看女人怎麼卸妝除釵環的。

給皇帝驚艷這種事情留著大白天做比較好,晚上適合干晚上做的事情。

封謹到熙和宮,毫不意外看到站宮門的莊絡胭,下了步輦扶起莊絡胭,「這幾日正倒春寒,愛妃要小心身子。」

「妾穿得很暖和,皇上不必擔心,」莊絡胭用另一隻手搓了搓皇帝與自己交握的手,「倒是皇上的手怎麼這麼涼,妾給皇上備好了熱湯,您用些暖暖身子。」

封謹另一隻手在莊絡胭手背上拍了拍,「不必緊張,不過是吹了些風。」說完,引著莊絡胭進了屋。

熙和宮裡並無特別的熏香味,倒是帶了些青草香,這便是莊絡胭的特別之處了。每每到了莊絡胭住的地方,便是各種自然想,比如六月的桃子香,七月的荷花香,八月的薄荷香,總歸是讓心神舒爽的東西。所以他去年炎熱之時,也偏愛到莊絡胭的住處的,大熱的天兒即使屋子裡放了冰,也沒有誰愛聞那亂七八糟的熏香味兒。

親手把花生薏米芋圓湯端到皇帝面前,莊絡胭笑著道:「皇上,這是妾讓小廚房用火煨著的,嘗嘗。」

青瓷碗中盛著味道香濃的湯,讓一路走來吹了些春日冷風的封謹有了些胃口,接過莊絡胭呈上的銀勺喝了一口,湯的溫度似乎已經暖到了胃裡。

「味道很好,朕倒是不曾嘗過這種湯,看來小廚房裡的廚子還有些本事。」封謹又喝了幾口才放下碗,漱完口笑著看向莊絡胭,「日後朕若是想吃美食了,看來要來愛妃這裡了。」

「皇上若是喜歡,把這廚子調去御膳房也是可以的,」莊絡胭得意的笑了笑,「不過這菜式可是妾教她的,到時候妾若是想了別的菜式,就讓告訴那廚子去。」

「既是你的想法,朕還要一個廚子做什麼,有你便夠了。」封謹笑了笑,見莊絡胭面上有些動容,起身單手攬住莊絡胭的腰,「時辰不早了,愛妃與朕安歇吧。」

伺候的宮人們見狀,立刻有上前取下帷幔,留給了皇帝與昭賢容自己的空間。

重重帷幔外,高德忠領著幾個宮女太監靜靜的候著,站他對面的是熙和宮的兩個大宮女,他笑著道:「方纔瞧昭賢容的手似乎有些紅,可是昭賢容親手為皇上下廚了?」

「這……」聽竹有些為難,「高公公,娘娘之前吩咐過奴婢們不得多言,還請公公不要為難奴婢們。」

「都是伺候主子的,本公公明白,」高德忠歎了一聲,「皇上會明白娘娘心意的。」他算是明白了,這昭賢容只怕真是對皇上付出了一片真情,不然哪會偷偷摸摸做了這些事情還不敢在皇上面前表示出來。

雲夕聞言對高德忠福了福,「公公明察秋毫,但求公公不要把此事告訴皇上,奴婢在此謝公公大恩了。」

別的主子是想盡辦法在皇上面前表現,這位昭賢容倒好,竟是不敢讓皇上知道她的心意,高德忠見雲夕一臉愁容,點了點頭當是應下了。他不會說,至於皇上會不會問,就不關他的事了。

鑒於皇帝近來到後宮頻繁,莊絡胭本以為皇帝會與她蓋被純聊天,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興致還很好,一場翻雲覆雨後,莊絡胭披著一頭青絲趴在皇帝胸口,暗暗的想,不知道皇帝今晚會不會做鬼壓床這種噩夢。

「主子,天不早了,早些安置吧。」晨曦給寧貴人披上一件衣服,見寧貴人還撫著皇上賜下的琴,「皇上今兒去了熙和宮,不會再過來了。」

「是了,他是皇上,是後宮所有女人的皇上,不是我一個。」寧貴人苦笑,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熙和宮的方向,「進宮本已非所願,皇上的憐惜與寵愛讓我忘了這裡是後宮。」

「主子,不要這麼想,皇上待您自然是好的,與您起進宮的花才人與嚴才人皇上至今還未寵幸過,」晨曦收好琴,「自主子您進宮後,皇上便多宿您這裡,賞賜更是不斷。進來後宮對您的臆測不斷,皇上又怎麼繼續宿在此處。」

「又何必勸,」寧貴人寡淡一笑,「後宮這麼多女人,皇上要去誰那裡都是天經地義,更何況昭賢容本就受寵,皇上去她那裡再正常不過了。」

想起御花園裡的幾句交談,寧貴人收回望向熙和宮的方向,昭賢容雖不是多才多藝,但憑那隨和的性子,皇上也是要寵愛幾分的。

早晨封謹醒來,難得與莊絡胭一起用早膳,莊絡胭端著一碗珍珠粳米粥,「早晨起床,還真是安寧。」

「你這憊懶的性子,早該多多在晨間走走,」封謹挑了一塊酥餅到莊絡胭碗中,「平日裡也別總待在宮裡,多走走也是好的。」

「妾也是走過的,」莊絡胭對此據理力爭,「昨兒還在御花園裡遇見了寧妃娘娘與寧貴人,寧妃娘娘畫的海棠漂亮極了。」

「寧妃的畫是這後宮中無人能及,寧貴人……」封謹眉頭皺了皺,「雖說寧貴人姓氏為寧,可總歸有些衝撞寧妃的封號,傳朕旨意,寧氏笙芋雖有姓氏為寧,但因寧妃已用此號,特賜寧氏笙芋封號為倩。」

倩?這封號未免太流於表面了些?莊絡胭面上笑道,「皇上您這一說,妾倒一覺得拗口了,改個封號倒好區分了。」

不多時,皇帝這道口諭便頒發到後宮,一時間後宮諸位倒是不知皇上對寧氏是寵還是不在意了。說是不在意在,又翻了寧氏好幾次牙牌。若是在意,又怎麼會以寧氏衝撞寧妃封號為由賜一個倩為封號。

「倩貴人?」皇后聽到皇上旨意後,笑了笑,「南樓風月長依舊,別恨無端有。倩誰橫笛倚危闌,今夜落梅聲裡、怨關山。倒是個不錯的封號。」

「這倩貴人好好的,皇上怎麼就想起給她改封號了?」點翠猶豫著開口道,「娘娘,皇上昨兒宿在熙和宮,這中間是否與昭賢容有關係?」

「無論有沒有關係,皇上下了這道旨意,你們只需糾正叫法便是了,」皇后笑容不變,眼神卻有些冷。

不管此事是不是莊絡胭的手筆,但皇上在如此寵愛寧氏的情況下,還會記起去她那裡,足見莊絡胭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過,若是皇上寵愛她甚於淑貴妃,也不是件壞事,至少這位沒有淑貴妃那等心計。

寧笙芋接到旨意後,心裡有些發懵,什麼叫衝撞寧妃?她初進宮沒有封號,便以姓為號,這樣也是衝撞了?

「主子……」晨曦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寧笙芋垂下眼瞼,「在這後宮裡,有封號也是皇上的恩寵不是。」

只是這個封號來的不堪,讓一個倩字也變得可笑起來。

後宮女人皆是佩服莊絡胭的好手段,這麼一著既是向寧妃示好,又給了新進宮的寧氏下馬威。

就在眾人感慨莊絡胭的受寵時,後宮裡又發生了一件事,葉貴人死在了靜秋閣的枯井裡。這口枯井並不高,是不足以摔死,所以皇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在葉貴人的衣襟內襯中發現了一塊此物,想來是葉貴人趁兇手不注意留下來提示我們的證據,」殿中省的太監呈上一塊破損的布絹。

皇后往托盤裡瞧去,這塊布絹上畫著的東西明顯是孔雀尾巴的一角,想來是葉貴人匆忙間才撕下一小塊藏在內襟中。

與皇后一起品茶的封謹也看向盤中,眉梢微微一皺。

「娘娘,奴婢瞧著這孔雀尾竟是與昭賢容娘娘前些日子放著的紙鳶有些相似,」和玉皺著眉頭的多看了幾眼盤中,「想必是奴婢看錯了。」

「不管如何,此事也要好好查查,」皇后偏頭看向皇帝,「皇上,您看此事……」她知道莊絡胭受寵,昭賢容放紙鳶那日,皇上與昭賢容在一起,所以此事只有皇上開了口,她才能放心讓人去查莊絡胭。

「既然此事昭賢容有疑,就把昭賢容召來一問,」封謹放下茶盞,「朕也想好好弄清此事。」

皇后聞言向管事太監點了點頭,管事太監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封謹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青花細瓷茶盞,全然沒有發現寵妃是陷害妃嬪兇手時應有的樣子。

第 75 章

莊絡胭正在自己宮裡窩在貴妃榻上春困,聽到雲夕有些慌張的聲音,睜開眼,「發生了什麼事?」

「娘娘,皇后娘娘的管事太監來了,說是葉貴人沒了,要召您去問些事情。」雲夕上前替莊絡胭穿好繡鞋,「聽管事太監說,皇上這會兒也在皇后宮裡。」

葉貴人沒了,宣她去問話?莊絡胭眉頭一皺,動作卻沒有停下來,攔下雲夕要給她補妝的舉動,「就這樣去吧。」

雲夕看了眼自家主子身上已經穿過幾次的嵌珍珠百褶羅裙,頭上雖挽著的十字百合髻,但是上面只插了一支鍍金蝴蝶簪和金鑲蝶翅玉步搖,未免顯得素淨了些。

走到外廳,莊絡胭見皇后宮的管事太監還站著,知道這事只怕又牽連上自己了。

「奴才給昭賢容娘娘請安,」管事太監見她儀容簡單,知道她是匆匆出來的,「皇后娘娘邀請昭賢容娘娘到景央宮談些小事,煩請娘娘快些。」

管事太監雖然說得客氣,但是這話裡卻帶著催促之意,莊絡胭也懶得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坐上步輦就往景央宮趕。

景央宮中,皇帝與皇后左右而坐,皇后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皇上的表情,才發現皇上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連一點點替昭賢容詢問的意思也沒有。

不知怎的,皇后莫名有些同情昭賢容,皇上寵愛過的女人不少,莊絡胭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所以這個時候皇上才不會替她憂心,更不會為她費神。

「昭賢容到。」

皇后抬頭看去,見莊絡胭妝容素淡匆匆進了屋,腳步慌亂的樣子似乎沒有想到有事會發生的樣子。

「嬪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莊絡胭上前給兩人見禮,雖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從一路上管事太監嚴肅的表情可以看出,今日之事並不簡單。

「皇后你問吧,朕在一旁聽著便是,」封謹說完這話,便闔上雙眼閉目養神起來。

皇后看了眼封謹後,才轉而看向莊絡胭,指著旁邊太監手中的托盤道,「昭賢容,你瞧瞧這東西你可認識?」

莊絡胭看向那個托盤,只見裡面擺放著皺巴巴的一塊布,上面畫著的一隻孔雀尾,樣子頗像她那只與天馬私奔的孔雀紙鳶上的尾巴,但是多看幾眼,便覺得有些地方有些許不同。

沒有誰會認不出自己畫的東西,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這東西是仿著她那只紙鳶畫出來的,「回皇后娘娘,這似乎是孔雀圖的尾巴。」

「只是孔雀圖的尾巴,本宮瞧著這畫與你畫風頗為相似,葉貴人被發現時,衣襟裡藏著的便是這塊布絹,你說這是何緣故?」皇后喝了一口茶,等著莊絡胭解釋。

「回娘娘,這圖雖與嬪妾前些日子放的紙鳶圖樣相似,但是後來紙鳶被嬪妾放走了,嬪妾根本不知道那個紙鳶掉在了哪裡,而且這塊布絹上的畫根本不是嬪妾所畫。」莊絡胭有些莫名其妙,憑著隨便一塊布就能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皇后未免也太莫須有了些。

皇后看了眼莊絡胭,也不辯解,揮了揮手,便見一個宮女被領了進來,莊絡胭偏頭看去,似乎是葉貴人常帶在身邊的宮女之一。

「奴婢碧潭拜見皇上,皇后娘娘,見過昭賢容娘娘。」

「這個時候不必拘泥於虛禮了,你一直伺候在葉貴人身邊,說說葉貴人生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皇后喝了一口茶,語氣平靜的彷彿不是在說死了一個人,而是吃飯一般。

「回皇后娘娘,前幾日奴婢在院子裡撿到一隻紙鳶,也弄不清是誰的。後來主子說,能在宮裡放紙鳶的,必定是位主子,便叫奴婢好好收著。昨日昭賢容娘娘宮裡的太監來問是否瞧見一隻孔雀紙鳶,主子便讓奴才去取,誰知那只紙鳶竟被宮裡的耗子咬出好幾個洞,連尾巴也掉了。當時昭賢容娘娘宮裡的奴才臉色不太好,陰陽怪氣說了幾句話後,沒有要紙鳶就走了。」碧潭眼圈一紅,向皇后磕了一個頭,「奴婢沒有想到昨兒夜裡主子便沒了,求娘娘徹查兇手,還娘娘一個公道。」

莊絡胭聽完這席話,當下便道:「皇后娘娘明鑒,嬪妾昨日並沒有吩咐人去找什麼紙鳶,更何況……更何況紙鳶飛走了,嬪妾何必再去尋。就算嬪妾要去找尋,為何哪個宮都不問,偏偏去了靜秋閣?」

「賢容娘娘不是恨我家主子害得你沒了孩子麼?不然我們靜秋閣為何連吃食都被尚食局剋扣,娘娘您自然不是來尋紙鳶的,不過是想給主子難看罷了。」碧潭恨恨的看著莊絡胭,「昨夜若不是主子想連夜補好紙鳶,又怎麼會莫名被害?若此事與娘娘您無關,主子為何要死死藏著這塊布絹?!」

莊絡胭做過公關,自然在觀察人臉色上有幾分見識,這個叫碧潭的宮女對自己的恨不是作假,那麼昨天去靜秋閣的奴才究竟是哪路人?

莊絡胭面上適時露出蒼白的臉,「本宮雖恨葉貴人害得本宮流產,但斷斷做不出這膽大包天的事情,求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此事你們各執一詞,本宮也不好決斷,」皇后看著莊絡胭,「此事你有嫌疑,若與你無關,也要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來。」

莊絡胭看了眼假寐的皇帝,樣子似乎很猶豫,最終仍舊搖了搖頭,「那畫並不是嬪妾所作,昨日嬪妾也沒有派人去找紙鳶,是有人要陷害嬪妾!」

皇后正想開口說,就算是被人陷害也要找出證據,這時一直假寐的皇上開口了。

「既然昭賢容說是被陷害,這個宮女又說是昭賢容宮裡的太監去詢問過,」封謹食指叩著桌面,「把熙和宮的太監全部拉到外面院子裡,讓這個宮女認一認便清楚了。」

既然皇上說了這話,當下也沒有人敢猶豫,很快熙和宮的太監通通被拉到景央宮的園子裡,讓碧潭指認。

碧潭仔細看了好幾遍,並沒有找到當時的兩個太監,最後只好無奈的表示,那兩個太監不在這些人中。

「難不成真有人陷害昭賢容?」皇后一副驚詫的模樣。

「娘娘,就算這裡沒有,可是昭賢容敢保證沒有讓其他太監來做?」碧潭朝皇帝與皇后重重磕了幾個頭,連額頭都磕破了,「昭賢容娘娘一直受皇上恩寵,後宮不知多少奴才想討好昭賢容,奴婢想不出還會有誰去討要一個紙鳶,若不是昭賢容害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為何要在臨死之前藏一塊紙鳶尾巴?」

「淑貴妃到、賢貴妃到、寧妃到。」

封謹聽到太監傳報,睜眼看著皇后,「她們怎麼來了?」

「回皇上,妾想著她們三人也在協理宮務,此事重大,多個人也多個主意。」皇后笑了笑。

封謹不再開口,見到三個女人進來,只是淡淡免了她們的禮,然後繼續沉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娘娘,此事關係重大,一時也理不清,不如慢慢徹查?」賢貴妃出言道,「我們不能讓昭賢容憑白為兇手背了黑鍋,也不能讓葉貴人白白沒了。」

「皇上,賢貴妃所言也有道理,您看……」皇后看向皇帝,等著他表態。

「朕早已經說過,此時由皇后你處理,」封謹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站在屋中央面色有些白的莊絡胭,「但是一定要好好徹查這件事。」

皇后對皇帝福了福身,「昭賢容既不能完全證明自己與此事無關,而此事也沒有指明與昭賢容有關,那麼在事情查清楚前,昭賢容暫時便不用伺候皇上了,待事情弄清後,你再盡心伺候皇上,畢竟有事分你的心也伺候不好皇上。」皇后說完,看向其他淑、賢、寧三人,「你們覺得如何?」

「皇后娘娘既然這麼說了,嬪妾自然沒什麼意見,」淑貴妃看向莊絡胭,「昭賢容被葉貴人害得小產後,面色一直不太好,多多休息也好。」

何必強調葉貴人害得她小產呢?莊絡胭垂著頭,這不明擺著說她恨葉貴人,所以才暗害了她麼?

封謹沉默的看著皇后以及其他三個妃嬪,然後把視線移在莊絡胭身上,最後落在那雙略有紅腫的手上。

「昭賢容多休息休息也好,朕瞧著你身子也心疼,」封謹站起身,「朕回宮了,這事皇后你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好好的查。」

皇后咯登一下,福身看著皇帝的背影,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出了景央宮,莊絡胭坐在步輦上,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是誰想要陷害她這人是否以為她稀罕著與皇帝一起放過的風箏,所以才故意有昨天那麼一出?

可惜,這人一定不知道當時紙鳶線剪斷時皇帝說過的話,作為暗暗喜歡皇帝的她,自然願意天馬與孔雀自由在一起,又怎麼會特意撿回來呢?

皇帝在場,她不好說出當日皇帝說過的話,所以一直沒有提這事。可是皇帝的沉默是什麼意思?她不相信皇帝記不得當日的情形,那麼皇帝的沉默又是什麼意思?

「娘娘,您不必憂心,皇上走之時還安慰您呢,他一定是相信您的。」雲夕見莊絡胭垂著頭不言不語,只好出言安慰。

「我知道,」莊絡胭歎了一口氣,「只是葉貴人這事被有心人陷害到我的頭上,太后那裡不知又會怎麼想呢。」

無意識的看著道邊的綠瓦紅牆,究竟是誰想要陷害她呢?

從當初桃玉閣的桃林事件,荷花池事件,到現在的葉貴人事件,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有人陷害她,這後宮中究竟是誰這麼恨她?

第 76 章

距離葉貴人被害一事,已經過了大半月,只是此事仍舊沒有進展,熙和宮也漸漸變得冷清起來,甚至宮中的宮女太監常常被各宮的奴才叫去幫忙做事。

不過半月的變化便這麼大,引得莊絡胭不由得感慨,後宮這個地方,人的面具變得真夠快的,捧人與踩人同樣用盡心機。

有些事情不適合主動出擊,當然更不適合坐以待斃,所以另闢蹊徑效果往往是最好。莊絡胭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也不是貿然出擊的人,所以一出手就要夠狠,要夠穩妥。

夜涼如水,平靜荷花池水面上,倒映著一輪彎月,微風一吹,彎月便隨風飄蕩,有著說不出的美感。就在這時,只聽彭的一聲,彎月劇烈的晃動,在水面破碎成塊塊銀光。

「來人啊!昭賢容娘娘掉進水裡了!」

「快,快下水救人!」

夜已至子時,封謹躺在倩貴人的床上迷迷糊糊聽到外面傳來響動聲,皺著眉頭睜開眼,「外面在鬧什麼呢?」

「皇上,外面是熙和宮的管事太監求見。」高德忠在帷幔外道,「奴才瞧著這個管事太監面色焦急,似乎是發生了大事。」

聞言封謹坐起了身,躺在他身邊的倩貴人也跟著坐起身,手忙腳亂的給他披上袍子,「皇上,這會兒已經子時了,不若召管事太監問問究竟是什麼事情,外面冷著呢。」

「熙和宮的奴才朕清楚,沒事不會鬧著見朕的。」封謹一邊讓奴才給自己穿衣,一邊讓高德忠安排好步輦。

倩貴人瞧著皇上的舉止,面色微黯,隨即上前伺候起封謹穿衣,卻被封謹揮開,「這些事由奴才來做就是,不必你動手。」

是不需要她動手,還是覺得她伺候得沒有奴才利索?

看著皇上幾乎在眨眼間就換好了衣袍,倩貴人猶豫了一下,跟著皇帝的腳步就出了內室,走到外室才見一個微胖的太監跪在地上,髮髻散亂,衣擺上還沾著泥星,想必是匆匆趕來。

「皇上,娘娘不好了,求皇上為娘娘做主,」福寶才剛說這麼幾句,就被皇上打斷了。

「有什麼事情路上再說,朕瞧著不是什麼小事。」封謹腳步只是一頓,便往外走。

福寶先是愣了一下,才忙爬起來跟著跑了出去。

「說吧,是怎麼回事?」封謹坐在步輦之上,面無表情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肅殺之意。

「回皇上,這幾日娘娘夜裡都愛到荷花池旁坐一坐,今兒晚上聽竹與雲夕陪主子坐在池邊,娘娘說有些餓,姑娘便去給娘娘端點心。聽竹剛走不久,雲夕聽到有人摔碎茶盞,就以為是聽竹姑娘,就去瞧了瞧。誰知就是這麼一會兒時間,就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跑回頭一看,竟是主子落進了水中。」福寶語氣有些急,難得把話給理順了。

「若朕沒有記錯,昭賢容識些水性,落進水中也應該無事才對。」封謹皺了皺眉頭,難不成莊絡胭也開始玩苦肉計這一招了?

「娘娘識水性是沒錯,可是娘娘是被人擊中後腦掉進水中的,太醫說娘娘後腦勺上的傷有些偏移,所以並不致命,想必當時娘娘察覺不對勁,躲了一下卻沒有全部躲過去,才會……」福寶聲音哽咽了,「奴才們救起娘娘時,娘娘已經昏迷了,池子裡的水染紅了好大一塊,到現在娘娘都還沒醒。」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封謹沉下臉,「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好好伺候主子?!」

福寶面色微變,最後只得不停請罪。倒是一旁的高德忠覺得事情有異,熙和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福寶一個管事太監不在宮裡主持大局,怎麼做了一個跑腿的?

一行人匆匆趕到熙和宮,卻見到門口僅一個守門太監,見到他們,面露喜色的跪地行禮。

封謹下了步輦,進了熙和宮後,眉頭越皺越緊,他不過是大半月沒來熙和宮,怎麼這裡就變得這般冷清了?

進了正殿,這種感覺越發明顯,熙和宮雖不是宮侍成群,但是至少該有的太監宮女不會少,如今主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見幾個奴才來回伺候著?

守在內室外的小太監見到皇帝,面上一喜,立刻傳報道:「皇上駕到。」

封謹走進屋內一看,屋內竟只有聽竹與雲夕伺候在側,為莊絡胭診脈的也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毛太醫。頓時臉色便沉下來,大怒道:「其他的奴才呢,都死了麼。昭賢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一個太醫來診脈,其他當職的太醫呢?!」

「奴婢去太醫院問了,院判說其他當值的醫生都去給其他主子請脈了,後來奴婢遇到剛進宮的毛太醫,雖說不是當職,他見奴婢著急,便跟著奴婢來給主子請脈了。」雲夕紅著眼眶跪在地上回答道。

「那其他奴才呢?」封謹在椅子上坐下,一摸小几上的茶壺,已經沒有半分溫度,隨即氣得把茶壺砸在了地上,頓時茶壺摔得四分五裂。

「回皇上,其他宮裡的管事太監說,主子不用伺候皇上,宮裡又沒有什麼事情,便借走了一些人,」雲夕聲音因為氣憤與難過有些氣憤,「所以現在宮裡只有這麼幾個人伺候。」

「朕竟是不知其他宮裡伺候的人會不夠,」封謹轉身對高德忠道,「高德忠,你親自去請太醫院的人,朕倒想瞧瞧這些太醫有多忙!」

太醫院的院判沒有想到皇上身邊的高公公會因為昭賢容的事情到太醫院,當下便心知不妙,本來這葉貴人是太后侄女,他們哪裡還敢多親近昭賢容,誰會想到被撤了牌子又牽扯到葉貴人被害一事的昭賢容會受皇上重視。

想到皇上的怒火,院判腳有些發抖,忙叫了太醫院擅長醫骨以及婦金方面的當職太醫,匆匆往熙和宮趕。

封謹冷眼看著跪在面前的幾個太醫,裝著滾燙茶水的茶杯砸在幾人身邊,「還跪在這裡作甚,還不去給昭賢容請脈。」

幾個太醫忙上前給昭賢容請脈,只是一件昭賢容慘白的臉色以及後腦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這傷人的明顯是想要昭賢容的命,只是傷口便宜了些,昭賢容才險險保下性命。

過了小半柱香時間,幾個太醫白著臉跪在封謹面前,「啟稟皇上,昭賢容的傷實在凶險,娘娘後腦勺受傷時應該遭受極大的撞擊,若是再偏差一些,便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