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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姐姐怕是忘了,當初昭賢容進宮時,我還說過她長得像莊婕妤呢,」蘇修儀笑著接過話頭,「只是後來昭賢容不怎麼與莊婕妤一塊兒,所以就把她們是姐妹的事兒忘記了。」

這話明裡暗裡指著莊絡胭沒有姐妹情誼,眾人各自裝作選簪花,不想去趟這渾水。柔妃不屑的看了眼蘇修儀,這位還以為她與淑貴妃感情多深呢,也不過是淑貴妃面前一條沒腦子的狗罷了。

封謹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去,就見莊絡胭笑容僵硬站在蘇修儀面前,眼角瞥過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莊婕妤,他淡淡的開口,「這莊婕妤不是病了,現在能出來了?」

封謹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眾位妃嬪聽見,當下莊婕妤的臉便白了。皇上話中明顯帶著對她的厭棄之意,這便注定她無出頭之日。

皇后見皇上臉色晦澀難明,扶著鬢角的牡丹笑道:「皇上,今日乃是花朝節,後宮諸妃都要祭拜花神的,想必莊婕妤身體已經無大礙,才會出來的。」她心裡很清楚,莊婕妤的「病」不過是因為皇上想要撤其牌子放出的話,根本,沒有所謂的病,如今皇上當著莊婕妤說這種話,是硬生生給她沒臉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莊絡胭一眼,皇后心裡嘲諷一笑,這莊絡胭是真入皇上的眼了,不然皇上何必這般護著。

「皇上,姐姐身子剛剛痊癒,今日天氣好,透透氣也是好的,」莊絡胭上前對皇上福了福身,「你心疼姐姐身子不讓她出門可不大好。」

封謹視線落在莊絡胭身上,見她笑吟吟看著自己,笑著道:「你竟是比太醫還懂醫理了。」說完,從宮女手中托盤裡選出一朵石榴花,走到莊絡胭面前,取下她發間的粉百合,把石榴花別在她發間,「朕記得你甚喜食石榴,想必這石榴花再合適不過。」

莊絡胭扶著發間的石榴花,歪頭笑道,「皇上偏記得妾喜愛食石榴了,妾還喜歡桃花呢。」

「朕倒是聽過某人說,桃花開得旺盛桃子就越多,」輕輕一彈那光潔的額頭,封謹帶著笑意道,「還是別說你喜歡什麼花了,朕都蘀你臉紅。」

皇后看著皇帝取笑帶著憨態的莊絡胭,嘴角的笑意有些涼意,放下撫著牡丹花的手,開口道:「皇上可別這般取笑她,妾怕今年宮裡的石榴會被昭賢容用這理由分走一大半。」

封謹不甚在意道,「她若是能只吃石榴,朕便不必笑她這張嘴了。」

皇后勉強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今日花朝皇上偏偏把代表多子多福的石榴花選給了莊絡胭,容不得她多想。

淑貴妃捻著手中的玉簪花,冷眼看著皇上寵愛著比自己年輕的昭賢容,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就連素來喜歡的玉簪花也不如往日潔白了。

蔣貴嬪表情平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去年這個時候皇上親手蘀淑貴妃與嫣貴嬪簪花,如今有了新寵愛的昭賢容,就連淑貴妃也要靠後了,也不知明年能讓皇上親手簪花的女人又會是誰?

莊絡胭與皇帝說笑中,看了眼角落裡臉色蒼白的莊婕妤,嘴角彎起的弧度略微大了一點。

「罷了,你們女人的事情朕也不參與了,祭拜花神後再回這裡用膳,朕讓尚食局的人在這裡擺宴。」封謹語氣溫和的看了眾人一眼,渀佛就像是一個體貼的丈夫般。

若是他眼前站的不是一堆女人而是一個女人的話,作為眾女人中的一員,莊絡胭在心裡翻個白眼,若她用生命演戲,皇帝就是用演戲當人生。

作為如今後宮中有名的寵妃,莊絡胭感慨,這出皇帝攻心計是件超級難的任務,她只許成功不能失敗,剛到這裡時被欺負的感覺可不好受。

一行人來到為花朝節特意搭建的香案前,莊絡胭看著花神的雕像,跟著皇后跪了下去。

跪在她左邊的是徐昭容,右邊是蘇修儀,她左右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兩人虔誠的模樣。

拜完花神,諸人按著品級上香,莊絡胭上香時,抬頭看著冰冷的花神雕像,後宮女人的希望寄托在花神身上又有何用,皇帝心不在,求誰也沒用。

上完香,諸人一起往下走,只聽撕拉一聲,回頭一看,昭賢容的裙角被撕下一塊,而莊婕妤跌倒在了石階之下,正一臉憤恨的看著昭賢容。

冷眼看著面色痛苦的莊婕妤躺在地上,莊絡胭無視了斜雨控訴的眼神,在皇后還未說話前,冷靜的開口:「姐姐,以你如今之位,應該在張婕妤身後走著,怎麼就撞著了我呢?」

整個場面寂靜一片,斜雨向皇后磕頭的動作一頓,任誰也想不到昭賢容會不辯解,不喊冤,而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皇后也是一愣,隨即淡淡的開口,「莊婕妤這是怎麼回事?」

莊婕妤艱難的向皇后磕了一個頭,「嬪妾走路不小心,衝撞了鳳駕,求娘娘恕罪。」

「你衝撞的不是本宮,是昭賢容,」皇后不再看她,抬步便走,也不叫起,渀佛她是地上的塵埃般。

諸位妃嬪嘲諷的看了地上的莊婕妤一眼,跟著皇后繼續前行。這莊婕妤真是可笑,若莊絡胭沒那麼受寵,她這出陷害也就奏效了,可惜如今莊絡胭正受寵,皇后怎麼會在這麼明晃晃的陷害下,發作莊絡胭。

皇后再厲害,不也要顧及著皇上麼?

眾人已經前行了好幾步,莊絡胭還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莊婕妤,眼中滿是嘲諷,語氣卻是說不出的委屈與難過:「姐姐為什麼要這般對妹妹,難道妹妹還在記恨當初妹妹執意進宮的事嗎?」

皇后前行的步子微微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走開。

淑貴妃回頭,看著莊絡胭低著頭站在石階上,模樣兒說不出的蕭瑟,若她是個男人,一定覺得現在的莊絡胭實在可憐,可惜……她是個女人,自然看得出,什麼是演戲,什麼是真情。

待眾人離得遠了些,莊絡胭走到跪趴在地上的莊婕妤,彎下腰壓低聲音道:「姐姐,本宮記得當初我跪在景央宮外面時,也如你這般狼狽。」

站直身子,莊絡胭似感慨似懷念道:「那時候姐姐也如本宮現在這般看著本宮,當時的眼神本宮至今難忘呢。」說完,也不等莊婕妤說話,抬腳便走,走出兩步才又回頭,笑看著莊婕妤憤恨的臉,「莊婕妤雖冒犯本宮,但本宮念及姐妹之情,免去莊婕妤冒犯之罪,回頭把高美國進獻的人參給莊婕妤送去,讓她好好養養身子,本宮瞧著莊婕妤病還沒好,不然怎麼連路都走不穩呢。」

第69章 、折子戲落幕

莊琬青被降位在眾位妃嬪眼中算不了什麼大事,不受寵,又是庶女出身,又與寵妃有舊怨,別說被降位,就算丟了命也不是讓人意外的事情。

取下發間的石榴花,又隨意摘下金步搖與垂耳流蘇,莊絡胭任由一頭青絲披散而下,看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臉,她起身由聽竹與雲夕伺候著換了一件九成新的寬鬆裙子。

在這後宮裡,若不想別人利用短處抨擊自己,就應該早些把短處明著在皇帝面前擺出來。她早便防著有人要拿那所謂的姐妹情來算計她,所以早便在皇帝面前隱諱說了姐妹感情不好的事情,斷了這條路。

這嫡出的女兒與庶女關係不好,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皇帝就是嫡出,年幼時還吃了不少垢王的虧,沒準對她這種嫡庶關係不好有種感同身受呢。

「娘娘,這會兒可是要休息?」聽竹看了眼天色,現下還早,並不是睡覺的時辰,只是見主子這般模樣,她便說不出其他的話。

「累得慌,晚膳不用呈上來了,」莊絡胭一邊往床邊走,一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有人來就說我休息了,不見客。」

「是,」聽竹上前替莊絡胭鋪好床鋪,關上紗帳,退了幾步站定。

雲夕與其對視一眼,在另一邊站定。

封謹走到熙和宮時,發現熙和宮很安靜,守門的太監見到他,正要傳報,卻被封謹攔住了,「你們家娘娘休息了?不用傳報了,朕去看看她就走。」

守門太監不敢再多言,行了禮便退到一邊,眼見著皇上走了進去,不由得有些擔心,希望主子此時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情。

越往裡走,越是安靜,封謹走到主殿外,見門外守著宮女太監,便確定莊絡胭已經休息了。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封謹皺起了眉頭。

莊絡胭的心意他明白,也明白了莊氏姐妹為何有了矛盾,莊絡胭進宮時是什麼樣子他雖記不清,但是如今他對其上了心,便容不得莊琬青一個庶女欺到她頭上。

後宮的陰私手段,他也見過不少,莊琬青莫名其妙摔下來,不就是想來一招陷害?皇后還算是個腦子的,沒有趁機做出什麼不該的決定。

免了守在門外的宮人請安,封謹直接輕聲進了殿,穿過多寶閣到了內室,封謹對無聲向他請安的兩個宮女擺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掀開紗帳,便看到映日荷花錦被下白皙的容顏。

聽竹與雲夕交換一個眼神,雲夕快速端了雕花木墩放到床邊,然後福身退下,聽竹呈上的茶盞被封謹放到了一邊。

不過近兩個月的時間,床上的人瘦了一圈,即便在他面前笑得多自然,也掩飾不住眼底那絲黯然。作為皇帝,他不必太多在意后妃的喜怒哀樂,對於皇家的人來說,妃嬪不過是皇帝的玩意兒與生育工具,所以他心疼這個女人強做的歡顏,卻不知道能補償她什麼。

或許作為男人,面對一個自己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女人,總有兩分愧疚之情,所以他便多關心了莊絡胭兩分。

人在睡著時是全無防備的,莊絡胭眉頭微微皺著,足見她此時並無平日表現得那般輕鬆。

輕輕歎息一聲,封謹伸出手輕輕點在那眉間,柔嫩的觸感讓他指尖微顫,緩緩收回手,看著這張臉,他心頭一軟,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呢。

靜靜坐了一會兒,封謹再次無聲的走了出去,出了正殿封謹看了眼身後的門,「擺駕安清宮。」

跟隨御駕的高德忠頓時明白過來,皇上今兒是要宿在淑貴妃那裡了。

在封謹離開後,躺在床上的莊絡胭緩緩睜開眼,她躺下前就在猜測皇帝會不會來,看來她賭贏了。

有時候柔弱並不一定惹人憐惜,明明柔弱卻故作堅強卻更讓人覺得難得與心疼。

雲夕見莊絡胭醒來,上前道:「主子,你醒了?」

莊絡胭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際道:「我睡了多久?」

「主子,你沒睡多久,方才皇上來過呢,只是見你睡覺,所以不忍心叫你,」雲夕在莊絡胭身後放了一個靠墊,「奴婢叫小廚房給你煨了一罐烏雞燕窩粥,可要用一些?」

「皇上來過了?」莊絡胭眼神微亮,語氣隨即又平淡下來,「今兒皇上不是翻了安清宮的牌子麼?」

雲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今日乃花朝節,皇上也沒有顧忌皇后的面子,而是去了淑貴妃那裡,足見淑貴妃有多受寵,主子何苦與淑貴妃比,又何苦要付出一片真心?

莊絡胭歎了一口氣,「你們都退下吧,我不餓不想用。」

雲夕見她這樣,還想再勸,聽竹對她使了一個臉色,兩人沉默的退了出去。

「聽竹,你怎麼不讓我勸勸主子?」雲夕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內室,「主子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呢。」

「你勸了便有用?」聽竹歎了口氣,「有些事情我們做奴婢的勸了也沒有,只有等娘娘自己想明白,這後宮中哪裡容得……哪裡容得一片深情。」

安清宮中,封謹與淑貴妃躺在床上,淑貴妃凝視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面上帶著笑意。

「蕊紫看著朕做什麼?」封謹側身而睡,與淑貴妃相互凝視。

「皇上好看啊,」淑貴妃笑得一臉甜美,「妾怎麼看都看不夠。」

「朕倒是覺得愛妃秀色可餐,」封謹收回視線,平躺在床上,「朕今日未給你簪花,可有怪朕?」

「昭妹妹新入宮,又比妾年幼,皇上照拂她一些也是應該的,只要皇上心裡有妾,妾便滿足了,」淑貴妃小心的往皇帝身邊靠了靠,「今兒昭妹妹被人毀了晉封時穿的品級裝,倒是不大好。」

「能有什麼不好,朕不是讓尚衣局賜了幾套衣服給她麼,」封謹伸手捏了捏她手背,「天色不早了,何必談論其他妃嬪,早些歇了吧。」

「是,」淑貴妃笑得更加甜美,聽皇上這話,莊絡胭也不過是比嫣貴嬪高級些的玩意兒罷了。

不過現在皇上對她還有些興趣,自己還是看著就好,至於別人想對莊絡胭動手,就不關她什麼事情了。

梳本齋中,莊琬青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羅裙,愣愣的站在一棵榕樹下望著乾正宮的方向,身後的梳本齋破舊又灰暗。

這個地方是名符其實的冷宮,沒有人來,沒有人惦記,離乾正宮遠遠的,遠的彷彿這裡不是皇上的後宮般。

「主子,用膳吧,」斜雨小心的上前。

「膳?」莊琬青自嘲的笑道,「那些東西只怕連宮裡其他妃嬪養的貓貓狗狗都不愛吃吧。」

斜雨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別與身子過不去啊。」

「我身子如何,還有誰惦記呢,」莊琬青面色突然變得有些扭曲,「若不是莊絡胭那個賤人,我又何需落到這個地步,我從進宮時一個小小八品選侍爬到側四品婕妤付出了多少,她如今害得我重新變得一無所有?!」

「若不是你,本宮又怎麼會被皇上厭棄,被後宮諸人欺壓?」

端本齋的大門吱呀著被打開,莊琬青與斜雨回頭,就看到莊絡胭一聲桃紅羅裙,帶著兩個宮女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都知道?」莊琬青面上露出嘲諷的笑,「真是好笑,我自以為比你聰明,誰知你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當日在祭神台你故意讓宮女絆倒我,又恰好站在讓我能抓到的位置,誰會相信真的是你把我推下的,他們只會嘲笑我愚蠢,不自量力,用這種手段來陷害你。」

莊絡胭走進大門,歪著頭看著莊琬青,一臉的純善,「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

「嗤,」莊琬青見她這副模樣,嗤笑出聲,「是了,你永遠都是這副純良無知又任性的模樣,惹得爹的心思都放在你心上,現在你又用同樣的手段來勾引皇上,真是讓人噁心。」

「姐姐不也是用溫婉可人的模樣吸引皇上注意麼?」莊絡胭淡笑,看了眼破舊的端本齋,「這裡安靜,很是適合姐姐的性子,端正本心方為上策,你當初算計我失寵時,就該想到若我有一天復寵,定會還你當日的算計。」

「你今日這樣說,又豈知我不會有復起之日?」莊琬青恨恨的看著她。

「自然沒有了,」莊絡胭笑顏如花,「你忘了麼,皇上年幼時經歷過的那些,皇上是嫡子,而你恰恰是庶女啊。」

說完,不再看莊琬青,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聽竹,去殿中省說一聲,姐姐素來喜舊,讓殿中省的人沒事就不要到端本齋這裡來叨擾姐姐了。」

「是,娘娘。」聽竹盈盈一拜,笑得如莊絡胭一般無害。

出了端本齋,莊絡胭抬頭看了眼蔚藍的天空,一報還一報,當日莊琬青害得這個身子原主失寵喪命,她今日讓其失去一切,也算是佔用原主身體一點回報了。

「莊絡胭,你不得好死!」

身後傳來淒厲的詛咒聲,莊絡胭回頭看著破舊的宮門,在聽竹與雲夕擔憂的眼神下,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意。

莊絡胭本就因為後宮廢品刁難,高燒不退而亡了,她不是莊絡胭,又何懼不得好死?

「主子,要不要讓莊貴人話少一點?」聽竹問道。

「算了,好歹她也是本宮姐姐不是,」莊絡胭歎了一口氣,「回宮吧,這事就這麼罷了。」

三月桃花正艷時,景央宮中,皇后捻著一粒黑子,笑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皇帝,「皇上的棋藝越來越好了,妾快無力招架了。」

「采芙何必這般妄自菲薄,」封謹用白字堵了黑子的去路,「朕記得年幼之時,采芙便下得一手好棋,朕遠遠不及。」

「這些年皇上已經進步,妾卻仍舊停滯不前,所以妾已經下不贏皇上了,」皇后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人總是要進步的,」封謹看了眼棋盤,黑子已經毫無勝算,他有些無趣的收回視線,「朕若是不長進,不仍舊是當年的孩子般了?」

皇后笑了笑,心裡卻是苦澀難言,當年她為太子妃時,皇上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後來府裡的女人越來越多,皇上來她那裡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後來她的小公主沒了,再後來懷有身孕又小產,不知何時,皇上身邊已經有了一群千嬌百媚的妃嬪。

「皇上,娘娘,殿中省來報,端本齋的莊貴人歿了。」和玉走了進來,小聲匯報。

「莊貴人?」封謹一時竟是沒有想起是誰。

「皇上,莊貴人乃是昭賢容的姐姐,」皇后道,「花朝節因為冒犯昭賢容被您降位遷到端本齋了。」

封謹點了點頭,「既是如此,按例葬了吧。」

第70章 、姐妹情深

「皇上,昭賢容求見。」高德忠走了進來,小聲的匯報。

封謹此時正在聽一個宮廷樂師彈奏西江月,隨手一抬:「讓她進來。」

莊絡胭進屋見皇帝在聽曲兒,便知道他現在心情定然不會太差,上前行了禮,看了眼正在彈琵琶的美人,「這曲西江月彈奏得倒是挺好。」

「愛妃也欣賞此曲?」封謹給莊絡胭賜了座,聽莊絡胭對曲子品評了一番,帶著興味問道,「朕竟是不知,不如愛妃跟朕說說。」

「妾聽好聽的曲,看好看的舞蹈,欣賞漂亮的人,喜愛漂亮的花朵,與高雅低俗並無干係,妾是如何,皇上難道不知?」莊絡胭勾了勾嘴角,「喜歡東西本就應該與他本身高貴低俗無關,若是先判定高貴低俗再說喜歡,哪裡還是真的喜歡?但凡高貴的就喜歡,低俗的就討厭,那麼喜歡也多了幾分虛偽。」說完,便露出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

「你自己是俗人,偏偏還扯這麼一堆歪理,朕還真不知該怎麼說你,」封謹笑了笑,只是明明是莊絡胭隨口的歪理,愣是讓他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徐昭容,然後竟莫名詭異的有些贊同莊絡胭口中這種歪理了。

兩人從西江月欣賞到了飛花點翠,又從飛花點翠欣賞到了寒鴉戲水,封謹見莊絡胭原本睜圓的眼睛變得半圓,終於揮手讓琵琶樂師停了下來,開口道:「愛妃可是有事前來?」

莊絡胭把視線從站在一邊的彈琵琶美女身上掠過,「妾的小心思還是被皇上看透了。」

封謹笑了笑,「你那些心思,朕怎麼會不懂,說說吧。」就算不懂七分,也是有三分瞭解的。

「妾是來替姐姐討要恩典的,」莊絡胭起身給皇帝行禮,雖然皇上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莊絡胭敏感的察覺到,皇帝心情有了微妙的變化,「妾與姐姐感情一直不好,進了宮後就更加不好了。」

封謹沒有想到莊絡胭如此直言不諱,連一點委婉意思都沒有。

「妾是嫡出,姐姐是庶出,姐姐的生母出生十分低賤,但是很有手腕,妾幼時有很長一段時間看著母親因為姐姐生母偷偷哭泣,直到父親發現她的生母想要算計母親,才又收了心思。」莊絡胭語氣裡帶了些不綴與傷心,「如今以往的事情已經過去,可是妾與姐姐的關係卻沒有緩和。後來妾進了宮,與姐姐更是發生了很多不愉快事情,我們兩人名為姐妹,關係卻不如普通人。」

「姐姐怨我,妾也不喜歡她。只是如今她去了,妾卻沒有半點高興,或許是因為她有今日與妾有關,又或許她也姓莊。妾為姐姐求得不多,只是求皇上給姐姐一個恩典,給她榮葬了吧。」莊絡胭說完,緩緩跪了下去。

封謹想過莊絡胭可能會來給莊貴人求恩典,在他面前扮演姐妹情深,但是沒有想到莊絡胭確實求了恩典,只是話裡話外全無姐妹情深的意思,反倒有些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

莊絡胭這麼實誠的話,讓封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示了,後宮女人不少,但是在他面前把話說得直白成這樣的,還真算是奇葩了。

「你可知道朕之前已經說了用貴人例葬了你姐姐?」封謹面色不變的看著莊絡胭,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妾知道,妾讓皇上為難了。」莊絡胭磕了一個頭。

「罷了,你的心情朕也有幾分理解,」他也是嫡子,未登基前也吃過庶子的虧,但是在垢王真的死了那日,他心裡也不見得有多滿足多高興,「既然你執意為她求情,朕感念你的心情,便追封其為婕妤,以四品德嬪規格下葬。」

「妾謝皇上隆恩,」莊絡胭抬起頭,再度叩了下去。

封謹歎了口氣,伸手扶起她,「地上這麼舒服,你一跪便不起來了?」

「妾只是覺得讓皇上為難了……」莊絡胭似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連視線也不敢與皇上對上。

封謹反倒笑了出來,把人一把撈進了自己懷中,這個女人,某些時候,實在是說不出的合他心意。

當日下午,後宮眾位妃嬪便都已經知曉,昭賢容去了乾正宮後,原本不得追封的莊琬青被追封了婕妤,甚至還以德嬪規格下葬。

這一變故,讓後宮眾人再次感慨昭賢容的受寵,同時又覺得有那麼點諷刺,只怕莊琬青到死都沒有想到,能讓她風風光光走的,會是自己最恨的妹妹。

皇后卻是有些不明白了,莊絡胭跑到皇上跟前求什麼恩典,難不成想演場姐妹情深的好戲讓皇帝覺得她重情重義?這樣的把戲未免拙劣了些,皇上可不是性情中人。

「和玉,讓人去請賢貴妃來。」皇后開口,這後宮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馬上又有幾個新人進宮,不知後宮還會亂成什麼樣子。

其實不僅皇后不明白,就連莊絡胭身邊伺候的人也不明白。

雲夕與聽竹見主子從乾正宮求過恩典後,就換了一件色淺的衣服,去了華麗的釵環,然後竟是去了端本齋,心下更是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