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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孫容華張張嘴,猶豫了良久,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把真相說出來時,突然聽到屋子裡一個宮女叫著主子醒來之類的話,這個宮女她認得,是昭充儀身邊的大宮女之一。

看著皇上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床上之人身上,孫容華面色慘白的癱坐下來,彷彿是看到了自己注定的未來,全身微微顫抖起來,這幅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倒有了幾分做賊心虛的味道。

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莊絡胭這一次嗆得有些慘,只是孫容華被帶進來時,她便醒了,這個時候再不睜眼睛,有些事就反倒美了。

「皇上怎麼來了?」莊絡胭聲音沙啞,說了這麼一句便咳了起來,一臉不明白的樣子。

封謹伸手拍了拍她身上蓋著的被子,「愛妃醒了?聽聞你落水,朕便來瞧瞧你。」

「妾不是落水,」莊絡胭說話還是有些難受,就著聽竹的手用了些蜂蜜水潤嗓子後,才繼續道,「方纔路上遇著孫容華,也不知她怎麼的突然推開妾便往水裡跳,當時妾嚇住了,以為孫容華有什麼想不開的,便稀里糊塗跟著跳下去,哪知一入水便有什麼拉住了妾的腳。不知孫容華怎麼樣了?」

「她倒是沒事,有事的是你,」封謹神情又柔和幾分,給高德忠打了一個臉色,高德忠立時退了出去。

皇后諸人倒沒有莊絡胭會說這種話,這話裡沒有半分孫容華陷害她的意思,倒是真是一個單純的意外了。可是這後宮裡哪有那麼多意外,更何況孫容華即便真的有什麼想不開的,也不至於跑至熙和宮外跳水。

這話,說得倒是極其漂亮,漂亮得足以讓皇上原本對她那點懷疑都會化作讚歎。

「孫容華怎麼在這裡?」莊絡胭似乎才看清屋子裡的眾人般,想要起身行禮,被皇帝按了回去,他看了孫容華一眼後道:「孫容華陷你於險境之中,自然該罰的。」

莊絡胭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有些恍然,又有些後怕,看孫容華的眼神也沒有那般友好起來。連原本求情的話,也全部吞了下去。

沒有故作善良,也沒有一直裝作無知,倒顯得真實。

原本覺得莊絡胭心機深沉居然將計就計算計孫容華的重任,此時見到莊絡胭這副模樣,反倒有些弄不清莊絡胭是真被算計還是假被算計了。

原本抱著來看熱鬧心思的嬪妃們,頓時有些失望,這麼大的鬧劇,總該有些樂子瞧的,怎麼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開場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莊絡胭神情已經恢復了不少,前後也說了幾句話,就見到高德忠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太監,只是瞧著臉色不怎麼好。

原本神色已經有所緩和的皇后看清幾個太監手捧的托盤中的東西時,微微一愣,隨即便變了臉色。

托盤中並不是別的東西,只是一些環繞糾結在一起的水草以及一些雜亂的草繩,這些東西上還帶著水,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剛從水裡打撈出來的。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從荷花池中打撈出這些雜物。」

宮裡荷花池沒隔一段時日便有人打理,就是為了避免水太死有異味,又或者水污濁了影響主子們觀賞的興致,這些雜草亂繩本就不該有的東西,怎麼會在荷花池裡打撈起來。

想到昭充儀方才說,自己跳進水後便被什麼纏住腳,眾位妃嬪面色一變,看著孫容華的眼神便不同了。

便說後宮沒有這麼蠢笨的陷害方法,原來孫容華儘是一箭雙鵰,若是只有她一人落水,那麼昭充儀便落得推她入水的罪名,若是莊絡胭跟著跳下去,不定會淹死,倒是少了一個對手,畢竟她知道水草亂繩的位置,昭充儀確是不知道的。

「這倒是有意思了,荷花池裡何時有這些東西了,」封謹冷笑著看了跪在地上的孫容華一眼,淡淡的開口,「還愣著做什麼,把這個賤婢拖下去。」

「皇上,皇上,妾是冤枉的,是……」孫容華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幾個老姑姑們捂著嘴,拖了下去,哪裡還能瞧見主子的體面。

皇后見狀,起身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妾管理後宮不力,請皇上責罰。」話中,全然沒有替孫容華求情的意思,自然也不提二人表姐妹的關係。

封謹平靜的看著她,慢慢的開口:「此時與皇后無干,不必自責。」

皇后微微鬆了口氣,只是站著的淑貴妃瞧得分明,皇上的眼神比往日冷了幾分。

至於當事人,已經體力不支的再次睡了過去。

第41章 、聖恩

孫容華身為內宮女眷,其身不賢,有違婦德,撤其封號,貶至冷宮,無聖上旨意,不得出宮門。

在後宮得意不過幾月的孫容華就這樣慘淡落幕,連帶著孫家也被聖上責問教女不嚴,甚至官降三級,孫家算是在朝堂上失了勢。與孫家交好的趙家也失去了一個幫手。

倒是莊家的人仍舊表現如常,沒有趁機上折子為昭充儀抱不滿,在皇上偶然問起時,只說女兒入了皇家門,出嫁從夫,一切皆有皇上安排,他們一切皆無意見。

皇帝對莊家之人的識趣非常滿意,把原本在工部任職的莊家嫡子調至戶部,任戶部侍郎,變相的撫慰莊家之人。朝堂之人瞧著,心裡皆大罵莊大人是隻老狐狸,不僅得了皇上的好印象,還給自家兒子謀劃了個好前程,這戶部與工部雖說都是六部,可是孰輕孰重,誰又會看不出來?

「匡!」向來賢德的皇后氣得砸碎了一個茶杯,想著已經在冷宮的孫表妹,她就暗恨自己當初識人不清,怎麼就找了這麼個沒腦子的進宮,連帶把她也弄得沒臉。

「皇后娘娘,」和玉上前換了一盞茶,語帶安撫道,「如今皇上並沒有責罰娘娘之意,娘娘何必這般氣惱,倒不如只當此事不曾發生,往日怎麼樣,如今還是怎麼樣。」

「本宮豈會不知該這樣,只是想著這深宮之中,各個女人都不簡單,本宮就覺得頭疼,」皇后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按捺下心頭的惱意,「昭充儀那裡怎麼樣了,昨兒聽太醫說她嗓子還未全好,你差人去問問,讓熙和宮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差人去了,這幾日您也不曾好好休息過,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和玉跟隨皇后進宮已經多年,見到皇后這個模樣,心頭多了幾分擔憂。

「本宮哪裡睡得下去,」皇后微瞇眼睛,「那池子的雜草亂繩查出是誰扔到裡面沒有?」

和玉神色凝重的搖搖頭,「奴婢查過了,這幾日從荷花池經過的,除了熙和宮的奴才,還有好幾個其他主子身邊的人,瞧著都可疑,可是每個從那經過的人都有差事,奴婢無能……」

「你不必自責,既然做出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事情的主兒,又怎麼會輕易暴露自己,」皇后擺擺手,「這事不必再查。」

和玉瞧著皇后已經變得平靜的臉,稱了一聲是。

夏季總是容易讓人浮躁的季節,可是臨近夏末,秋老虎來了也挺難受,莊絡胭因在病養中,宮裡的冰塊新鮮果蔬一樣不缺,加之皇帝經常來做做,下面的奴才更加不敢怠慢。

把玩著手中的一截蠶絲線,莊絡胭靠著貴妃椅上,神情說不出的愜意。

「主子,太醫來給您請脈,在外面候著呢。」聽竹走進屋內,瞧見自家主子把玩著蠶絲線,便想起從荷花池中打撈出的亂繩雜草,面色微微一變。

「讓他進來吧,」隨手把蠶絲線放置一邊,莊絡胭笑了笑,聲音中尚帶著一絲暗啞,卻無端給人楚楚可憐的味道。

「微臣見過昭充儀。」

「盧太醫不必多禮,」莊絡胭微微一笑,待盧太醫起身後,由著身邊的宮女替自己手腕上纏上請脈的絲線,每每這個時候,她都要讚歎中醫的神奇。

盧太醫在太醫院任職多年,宮裡見不得人的事情看得不少,所有越是昭充儀這樣受寵卻不驕縱的妃嬪越不敢得罪,因為這樣的女人向來活得久,受帝王重視的時間也越久。

「昭主子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只是不能受熱吹風,最近兩日不可食辛辣之物,餘者倒也不懼。」太醫這話說得巧妙,明面上說著身子的事情,實際上卻是在向莊絡胭表示自己的善意,身體沒事了,就表示可以侍寢了。

伺候在一旁的聽竹與雲夕聞言,便會意的取了東西賞給太醫,後宮中不就是這樣麼,互相利用,既然存在共同的利益,不如在小事上大方一點。

待太醫離開,莊絡胭看了眼屋子裡的幾個宮人,擺了擺手,「這裡留聽竹與雲夕伺候便是,你們退下吧。」

「是,」伺候的人靜靜退了下去,莊絡胭把手邊的蠶絲線挽作一團,冷笑道,「我還真沒有想到這徐昭容還會來這一手。」若她真的不識水性,就算是將計就計恐怕也要丟掉一條小命。

閨閣中的女子,自然不識水性,跳入水中被水草纏住,不管是有意無意也必死無疑。徐昭容來這一手,不管是自己與孫容華誰丟了命,另外一個人定會受皇上責罰,當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

只怕唯一計劃之外的,便是自己會水性了。莊絡胭把蠶絲線團丟進旁邊的茶盞中,見那白色的線團染上茶水的顏色,淡淡開口道:「咱們熙和宮裡覺向來沉,晚上也瞧不見什麼不該瞧的。這杯茶涼了,端出去倒了吧。」

「是,」雲夕端起茶盞走了出去。

聽竹執起團扇上前替莊絡胭搖著扇子,壓低聲音道:「主子,徐昭容怎麼會料到孫容華會有這麼一手?」

「也許孫容華那裡有她的人,或許……」莊絡胭冷笑,或許這位是想派人把她推進池中,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位徐昭容想算計自己是不會錯的了。

聽竹也聽出了莊絡胭的話中之意,當下咬著牙道:「好個算計。」

「這麼點手段算什麼,」莊絡胭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後宮中的女人誰沒有幾分算計,徐昭容敢這麼做,就要有被人發現的膽子,這四周眼睛多著呢。」

聽竹倒是沒有料到莊絡胭說起這種事情如此平靜,有些黯然道:「難不成主子就讓她白白算計了?」

「怎麼會是白算計?」莊絡胭睜開眼笑了笑,她這具身體的同母兄長得到陞遷,瞧著皇帝的態度對她也不是沒有半點情義,至少自己如今已經入了她的眼,究竟是禍是福還說不准呢。

御案前,封謹合上手中上報雞毛蒜皮小事的折子,抬首看向一邊的高德忠,「高德忠,熙和宮的昭充儀怎麼樣了?」

「回皇上,方才太醫院的人來報,昭主子已經無甚大礙,只是嗓子略有沙啞,近來不能食辛辣之物,也不可受熱。」知道皇上對熙和宮的主兒有幾分興致,高德忠對這位主兒的事情也時時上心著。

「既是如此,讓殿中省的人不可短缺了熙和宮的冰塊,果蔬也挑新鮮的送去,」封謹想了想,「順便你派人去問問昭充儀,熙和宮的廚子用得可還順心,若是不得用,便重新換個人。」

「皇上細心,奴才這便叫人問去。」高德忠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方纔內侍監的太監見皇上忙於國事,也不敢御前叨擾,所以奴才斗膽替內侍監的人問問,皇上今兒可是要翻牌子?」

「既然昭充儀身體已經大安,今兒晚上便去熙和宮吧。」封謹重新拿起一道折子,「昭充儀受了不少驚,合該撫慰一下才是。」

「是。」高德忠見皇上似乎不願再開口,便安分的站在一邊,只是心裡開始盤算著往日是否有怠慢過熙和宮的那位主兒。他冷眼瞧著,皇上待熙和宮的這位,確實有著幾分實打實的恩寵。

「你說皇上今兒點了熙和宮?」嫣貴嬪聽到下面的人來報後,面色頓時黯淡下來,掐著手裡的一朵花苞,冷笑道:「她倒是有幾分手段。」

孫容華倒了,連帶著皇后也沒了臉,可這位昭充儀卻得了皇上的憐愛,連帶著母家也蒙受聖恩,掉了一次池子,倒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難怪……有人盼著她死呢。

第42章 、恩典與提醒

皇上去了熙和宮,對於後宮女人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是讓他們恨得咬牙的事情,可是誰也不敢這個當頭找昭充儀的不是,心裡雖是恨著,但是言情卻仍舊如常。

被翻紅浪過後,莊絡胭靠在皇帝的胸口,今晚的皇帝動作很溫柔,看樣子有些像是在顧慮她的身體,這倒是讓莊絡胭覺得這位皇帝還不至於禽獸到底。

或許是白日裡休息得太多,莊絡胭還沒有多少睡意,只是彷彿依戀般的靠在帝王的胸口,閉著眼聽著夜裡的動靜。

「愛妃睡不著?」安靜的黑夜,突然傳出皇帝的聲音,莊絡胭沒有料到皇帝居然還沒有睡著,愣了一下後才道,「皇上還沒有睡,是妾擾著你了嗎」說著,就要把頭從皇帝胸口上移開。

伸手把人固定在自己的壞中,撫了撫那細膩順滑的青絲,封謹聲音暗啞道:「美人在懷,朕如何能睡著?」說著,在懷中之人臉上偷了一個香,這張臉雖不是最美的,但是不帶半點脂粉的味道,每每讓他忍不住多親上幾下。

莊絡胭在黑暗中笑了笑,這個皇帝在床上的情話倒是有一套,把手也放到那胸口上,她笑著道:「皇上總是這般誇讚妾,妾真怕有一天忘記自己是何種樣子了。」說完,似乎察覺這話有些不適宜,她頓了段,岔開話道,「今兒宮裡的一個花匠說,皇上送我的睡蓮花期要過了。」

花兒有凋謝的一日,美人又怎麼沒有遲暮的那一天?

封謹輕拍著莊絡胭的後背:「不過是睡蓮罷了,愛妃喜歡什麼花,朕讓人給你送來便是,花總有謝的時候,朕倒是不是愛妃是為花謝遺憾的人。」

「原來妾在皇上眼中不過是只知吃喝不通風花雪月的俗人,」莊絡胭語帶不滿,可是下一刻又歎了一聲,倒也清楚自己是何等人。

封謹笑出了聲,然後開口道:「朕早便說過,這後宮中從來不缺擅長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妃嬪,愛妃不必與其他人比較,你與其他人自是不同。」

男人在被翻紅浪後的話是信不得的,莊絡胭有自知之明,不過卻知道,若自己愛這個男人,在聽到這話時,應該有怎麼樣的反應。

有時候語言並不能完全表達人的感情,而肢體卻足以表示。

封謹察覺到懷中的人搭在胸口上的有些微的顫抖,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他開始想,這種類似誇讚的話,對多少后妃說過,而那些女人又是怎樣的反應。

「對妾來說,皇上也是最特別的。」

聲音有些沙啞與顫抖,卻不是因為嗓子的不適,封謹知道,那是懷裡的人過於激動了。

「睡吧。」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句不同換來最特別,倒是他得了一個便宜。

雖是如此想,拍著那後背的手卻是輕柔了不少。

清晨,當朝陽還未升起時,封謹已經起身。如削蔥根般的白皙手指替他理好衣襟,又親手為他扣好玉珮香包等物,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笑著為他整理衣物,明明眼角眉梢帶著疲倦,但是眼神卻說不出的清亮,彷彿找到了未來的希望,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皇上起駕!」

身著羅裙的女子搖搖下拜,卻被他伸手攔住,低聲笑道:「愛妃昨夜受累,還是再去歇一會兒吧。」說完,見女子露出明艷的笑意,才轉身往外走去。

帝王是不愛回頭的,因為在他們眼中,從來是別人目送他們離開,而他們從來不需要去管身後之人是何種眼神,因為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眼中是敬畏、恐懼與忐忑。

封謹走至門口處時,不知怎麼的,毫無預兆的回頭了,這一個回頭,便看到了一個女人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感情。這個眼神他曾經似乎也在這個女人身上看到過,可是那時候她掩飾得太快,而他也無所謂她眼中是什麼樣的感情。

昭充儀似乎沒有料到皇上會回頭,略略一慌,然後垂首福身問道:「皇上可是落下了物什?」

「沒有,」封謹語氣平淡道:「好好休息,朕走了。」

帝王御駕離開熙和宮,便往金鑾殿行去,因天未大亮,尚能看到天際的星辰。高德忠垂著頭跟在御駕旁邊,一路安靜,出了內宮後,卻突然聽到皇上開口了。

「高德忠,等會兒叫人把朕私庫中睡蓮琉璃八寶盞拿到熙和宮。」

「是,皇上。」高德忠心頭一驚,琉璃八寶盞統共也沒有幾盞,而那睡蓮琉璃盞尤為精緻,皇上竟然要賞賜給熙和宮的那位主兒?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宮裡得了琉璃盞賞賜的,也僅皇后與淑貴妃,就連這兩年極受寵的嫣貴嬪也是沒有的。

想起當初昭充儀落魄的時日,高德忠不得不感慨,這後宮沉沉浮浮,不到最後,還真沒有一個頭。

太后宮中,上得檯面的妃嬪皆在座,莊絡胭坐在徐昭容的下首,與眾位妃嬪一起聽著太后說著婦容婦德。

太后說了些表面話後,又把視線落到端正恭敬坐著的莊絡胭身上,「前兒聽說有些不長眼的害得昭充儀落了水,現在可大安了?」

「累太后掛念,嬪妾已經大安了,」莊絡胭起身福了福,「讓太后擔憂,實在是嬪妾之罪。」

「你無辜受這等苦,哪裡有罪,」太后慈愛的笑著讓她坐下,又歎息道,「幸而皇上是個明理的,沒有讓你白白受了這等委屈,這後宮中,總有那麼些心大的。確實該敲打敲打了,皇后你說呢?」

「兒媳謹記母后教誨,」皇后撐著一笑端莊的笑起身給太后行了一個禮。

在場眾人都知道,太后哪裡是關心昭充儀,不過是趁機給皇后難堪罷了,不然又何至於把話說得那般不客氣。不過這些與她們也沒有多大干係,只當看了場笑話。

倒是眾人瞧著昭充儀面上帶著幾分尷尬之色,不由得在心裡好笑,這些事情本與這昭充儀沒有多大干係,她一個受害者聽到這話竟還露出尷尬之意,倒蠢笨了些,難不成她就是靠著這蠢笨的模樣引得皇上高看了幾眼?

不管眾位妃嬪怎麼看,莊絡胭是打定主意不加入太后與皇后的博弈之中的,得罪了誰都沒有好下場,更何況這種情況下,沒有誰能真正做到兩面討好,她自認沒有這種本事,也就不去丟這樣的臉。

這一次請安,太后佔了上風。莊絡胭隨著一干妃嬪出了太后宮,目送鳳駕離開,又等著其他高位份的妃嬪上了步輦後,才上了自己的步輦。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莊絡胭與蔣賢嬪的步輦一前一後的前行著,莊絡胭想了想,邀請了蔣賢嬪步輦與自己並肩前行。

「昭充儀妹妹精神頭似乎好了很多,」蔣賢嬪撐著傘,一張臉在陰影下笑得很溫和,「我瞧著也放心了不少。」

「多謝姐姐掛念,」莊絡胭笑了笑,「不過是落了水,並不是什麼大事。」

「妹妹倒是個豁達性子,」蔣賢嬪仍舊笑著,突然道:「前日皇上特恩淑貴妃回家省親,實在是天大的恩典。」

莊絡胭心裡微訝,她沒有料到蔣賢嬪會給自己說這些話。後宮的女人別說省親,就連是見自己母家人一面,也是天大的恩典。不說她這種等級的妃嬪,便是皇后淑貴妃等人,只怕一年也是難得與家人見上一面。

想到這,莊絡胭就不得不再次感慨前世後宮電視劇的坑爹,什麼后妃的父兄母親姐妹時時與之見面,還商討宮鬥技巧之類的。到了這裡,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後宮不可干政,什麼叫皇后是埋葬女人的地方。

心念一轉,莊絡胭笑道:「淑貴妃進宮也有些念頭,皇上特恩其省親,自然是皇恩浩蕩。」

「是啊,皇恩浩蕩。」蔣賢嬪想起自己進宮多年,與家人僅僅見過一面,還是因為那年風調雨順,皇上特恩眾位妃嬪得見母家之人,並不是獨她一份的恩典。

莊絡胭一直沒有弄懂蔣賢嬪對自己的態度,說是敵她從未陷害過自己,偶爾還不經意提醒自己一下;說她是友,也不見她有拉攏自己之意,這個人彷彿是在後宮裡混著日子,然後涼薄的看著戲。但是她也是讓自己知道不受寵妃嬪會受何等冷待的人之一。

位為賢嬪,在這後宮中也算是個不大不小主子,卻請不動一個得用的太醫,居處的東西也是時時短缺。對於樂於享受的莊絡胭來說,這樣的日子實在算不得好受。

不過這位蔣賢嬪似乎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跟自己說些無邊無際的廢話,那麼她這次提到皇上特恩淑貴妃省親又是什麼意思?

是提醒自己淑貴妃的受寵程度讓自己小心,還是暗含著別的用意?

第43章 、用意為何?

淑貴妃省親的事情在後宮中算不得什麼秘密,蘇家在朝堂上也並非是一等一的望族,但是因為皇上特恩淑貴妃省親,倒是讓朝堂上的眾位官員對蘇家多了幾分小心。

這前朝後宮,雖說很多時候不能互通往來,但是有時候又是牽扯不斷,說得嚴重一點,甚至是一榮俱榮,牽一髮而動全身。

趙家近來在朝堂上頗有些灰頭土臉,前有與之交好的孫家侄女暗害皇上寵愛的莊家之女,害得孫家被責問,連帶趙家也得了聖上冷眼;現在連曾經被他們打壓過的蘇家女兒也被皇上特恩省親,這樣一來,當真讓他趙家無地自容。

後宮眾人眼見著皇后失了顏面,便想著皇后是否會找昭充儀的麻煩,畢竟若不是因為昭充儀,皇后也不至於這般難堪。可惜,皇后在後宮多年,不會做一時衝動的事情,這段時間內,除了派人時時詢問昭充儀身子外,還賞賜了不少滋補的東西,把作為皇后的賢德表現得淋漓盡致,讓想看熱鬧的人有些失望。

淑貴妃的省親日子訂在下月初六,這段日子倒是有些低位份的妃嬪上前討好,而其他的妃嬪某不是冷眼瞧著,只當這事與她們沒有多大干係。

莊絡胭瞧著近幾日宮裡的動靜,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前世某篇名著中關於省親的內容,看著風光,不過是繁華過後的最後掙扎。近些日子皇上待皇后的態度與往日相比並無多大的變化,但是讓淑貴妃回家省親,皇后心裡若是沒有半分疙瘩她還真不信。

在這後宮中,每一個女人都是可憐人,即便手上沾滿鮮血,也不真是惡毒到極點。她們都是家族的犧牲品,用一輩子為家族換來穩定或者榮華,即便深入後宮,一朝承寵,風光無限。

「真是可惜了,」吹開水面的茶梗,莊絡胭抬頭歎了一口氣,如她這般沒有多少心理負擔的妃嬪應該不多,這些如花似玉鍾靈剔透的美人兒,就這麼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實在浪費了。若放在前世,這樣的男人得遭受多少其他同性的詛咒?

「主子,皇后娘娘派人來說,中午在御花園辦了賞菊品蟹宴,要您去參宴。」聽竹走進屋子,便見主子依坐在床邊,端著茶杯沉思,匯報時聲音不由自主小了不少,「宮裡好些主子都被邀請了去,奴婢還聽聞皇上若是處理完政事,可能也會趕過來。」

「這會兒賞菊品蟹?」莊絡胭瞥了眼窗外白花花的陽光,這個時候不是菊花開得正好的時候,也不是吃螃蟹最好的時機,皇后弄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的螃蟹不夠肥美,吃起來應該還缺些火候,想來也是品個鮮,要吃真正美味的大閘蟹,怕是還要等上一兩月呢。」聽竹笑著換下花瓶中已經乾枯的花朵,轉而望向表情平淡的莊絡胭,「不過這會兒的蟹可不能多吃,主子就算喜歡也要忌口些,吃多了鬧肚子可是麻煩事。」

不過是貪個新鮮,不可貪多?

莊絡胭嗤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旁邊的團扇慢慢搖著:「那我還是要顧及著些,叫宮裡的人準備好步輦,該什麼時候去,就去吧。」

做皇后也不容易,淑貴妃近幾天在後宮風頭太盛,她這是借這場宴席警告後宮裡一些蹦躂得厲害的妃嬪,淑貴妃再受寵,那也不過是一個貴妃,她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