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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曲輕裾放下茶杯,道:「最近天氣轉涼,就忍不住多吃了些,想必沒有什麼問題,倒是累得兩位母后操心了。」

韋太后笑著歎氣:「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們做母后的也就放心了。」

曲輕裾心頭微動,她不是傻子,所以她能夠聽出來韋太后這話裡至少是有八分真心的。作為一個婆婆,韋太后實際上已經做得很好了,且不說現在這個時代背景,就是她前世生活的地方,韋太后這樣善解人意的婆婆,也算是難得了。

想起自己與韋太后相處的點滴,最開始的互相試探,到最後的親近,韋太后對她這個兒媳,已經是盡力的好。就連賀珩當初當著天下人下了那麼一道封後詔書,還有出孝後不去後宮的舉動,韋太后也從未因這些對她有任何不滿,反而待她越來越好。

「母后這話讓兒媳無地自容了,對於我們晚輩來說,只要你們身體健康,事事順心,就是我們的高興事了。」曲輕裾笑著開口,「有母后這樣關心兒媳,是兒媳的福氣。」

韋太后一愣,隨即語氣柔和道:「可真是個傻孩子,如今做了皇后還讓哀家不省心。」

坐在一邊的賢妃聽著韋太后這句話,心下感慨,當初皇后剛入府時,太后還不太滿意皇后,如今待她與親生的也沒差了。

賀珩從頭到尾都帶著笑意,直到後來從福壽宮回到天啟宮,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散開過。

他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第二日早朝,不過在聽到有大臣建議他納幾個選女為後宮妃嬪時,眉頭便皺了起來。

某些臣子整日不思政務,事情沒見做多少,反而一門心思盯在他後宮之事上,這樣的臣子他留著做什麼用?

「皇上,如今孝期已過,您的後宮空虛,微臣以為應該納選女為妃,擴充後宮。」一位禮部官員道,「此乃綿延子嗣之要事,請皇上定奪。」

這話聽著像是勸賀珩納妃,實際是在說皇后膝下無子,要他納別的女人生孩子。

賀珩這樣性子的帝王,哪裡會聽這一套,若是此人為了天下百姓說話才有這番膽量,他倒還覺得此人可用,可此人偏偏為了後宮女人那檔子事說三道四。他面帶冷意看著這個禮部官員:「你的意思是在指責朕的皇后無子,還是在暗示朕讓別的妃嬪生下皇長子?」

這個禮部官員差點沒有咬碎自己的舌頭,明明他是勸慰皇上納妃,怎麼成了誣蔑皇后和算計皇嗣之事了?他大感不妙的跪了下來:「微臣並無此意,求皇上恕罪。」

中宮嫡子繼位方是正統,除非皇后實在無法生出孩子。他哪裡敢暗示皇上讓別的妃嬪生下長子,那不是亂套了麼?

「皇后嫁給朕不足一年,之前又先帝守孝,此後日日為先帝焚香祈禱,從無斷絕。如此賢德之後,竟被你如此抹黑,實在可惡,」賀珩沉聲道,「身為人臣,自當盡心於百姓,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朕後宮之事上,難不成諸位也愛別人對自己的後院指手畫腳?還是說,某些人自以為能安排朕的一切,替朕做決定?」

這話一出,滿朝眾臣都跟著跪下來請罪,天下誰敢替皇上做決定,那豈不是謀逆大罪?

賀珩冷哼一聲,看著跪下的眾人,「先帝剛逝不久,雖朕以月代年出了孝,可每每想起先帝音容,仍舊悲痛難當,何來心思納別的女人。爾等也是讀書之人,自然明白何為孝義,對長者尊乃為孝,對兄長妻女盡責乃為義。若是連孝義都不能做到,又何談為人?」

「皇上聖明!」賀明高聲呼道。

「皇上聖明,臣等慚愧!」羅長青與魏炆廣齊聲高呼。

其他人也跟著口呼皇上聖明,誰敢反駁這段話,那豈不成了那不孝不義之人?

至於那個提出讓賀珩納妃的禮部官員,已經嚇得面色慘白,瑟瑟發抖。而他旁邊的大臣們,皆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了一步,離他更遠了些。

賀淵冷眼看著龍座上的賀珩,帝后果然是情比金堅得讓人……看不順眼。

☆、95·有孕

皇上在朝堂上動了怒,下面的官員莫不戰戰兢兢,不過也有些人對田家十分艷羨,有這麼一個外甥女,可真是前世修了福了。

賀淵因為江南一案,所以人雖上著朝,但是手裡卻沒有多少權利,聽著身邊官員們小聲談論著帝后感情如何如何,他露出不屑的冷笑,天底下有幾個情深似海的男人,又有幾個皇帝能如前朝的惠明帝?

在賀家人奪得江山前,天下由佟家掌權,而惠明帝便是前朝難得的明君,而且此人還有一件聞名後世的事情,那便是他的後宮中只有一個皇后,再沒有別的女人。

後世不少的人著書寫惠明帝與昭和皇后的愛情故事,這些故事或可歌可泣,或纏綿悱惻,但無一不是歌頌惠明帝的癡情與賢明,稱讚昭和皇后的賢良與聰慧。

世人皆有一個毛病,越是難得的東西越愛歌頌,惠明帝與昭和皇后之間能有如此多的人著書立傳,不就是因為皇帝的真心與專一難得麼?

想到這,賀淵臉上的笑意更甚,世上能有幾個惠明帝?

賀珩下了朝便往天啟宮後殿走去,一路上原本冷凝的臉色漸漸變得溫和起來,待走到後殿門口時,已經與平日無異。守門的太監看到他,忙要進屋通報,被他攔了下來。

「明和,你去傳朕的旨意,宣太醫院院首給皇后請脈,」他吩咐完後,才邁腳進了門。

曲輕裾覺得,自從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愛好就越來越高雅了,看書寫字,插花剪枝,吟詩作畫,這些事情她都做過了,可惜這些愛好堅持的時間都不長。

頗為無趣的看著眼前被自己修剪成蘑菇狀的盆景,她歎息一聲:「這盆景也沒什麼可玩的了。」

木槿知道皇后是無聊了,畢竟後宮裡除了妃嬪命婦們來請安,便是殿中省的人來詢問宮中事務,待久了確實沒有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奴婢見御花園裡菊花開得正好,不如宣召一些命婦們進宮陪你賞花,也算是打發日子。」木槿道,「這樣也可以拉近您與她們的關係。」

曲輕裾歎了口氣,難怪她前世查看古代歷史資料時,裡面總會有一些仕女騎馬圖,仕女逗貓圖什麼的,甚至還有什麼遊園圖,踢球的圖。原來是因為悠閒的生活太過單調,一群白富美在找事做打發時間。

不過皇后與朝中命婦們的關係也很重要,皇帝是天下男人的老大,皇后就是天下女人的大姐大,這沒有來往也確實不太像。

「行,本宮知道了,三日後就召三品以上的命婦們進宮參加賞菊宴吧,」曲輕裾想了想,「若是家中有未出閣的嫡女,也可一併帶上。」

「是,奴婢這便讓女官前去宣旨意。」木槿滿心替曲輕裾謀算,但凡有利於曲輕裾的事,她辦得都乾淨利索,不留半點瑕疵。

她剛轉過身,就看到皇上走了進來,忙退到一邊跪下道:「奴婢見過皇上。」

曲輕裾聽到木槿的請安聲,抬頭便看到賀珩走了過來,身上還穿著上朝時穿的金紋龍袍,便起身迎向他:「皇上,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剛下朝想起今日要宣太醫給你請脈,就過來看看,」賀珩攜了她的手在旁邊軟榻上坐下,看到桌上修剪得七七八八的盆栽,笑著道,「方纔在外面聽到你要辦什麼宴會,是不是因為後宮無聊了些?」

曲輕裾笑了笑:「是比在王府時要悶些,不過慢慢的就好了。」

「今年可能不行,待明年我帶你去外面走走,」賀珩摸了摸她的鬢髮,歎了口氣,「若是無聊了,也可召田夫人進來陪你說說話,不要一個人悶著。」

「好,」曲輕裾覺得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孤苦無依的小白花,她無奈笑道:「皇上不用這麼擔心,我是皇后,若是無聊了,下面的人自然會想盡辦法逗我開心的。」

賀珩知道她說得有理,頓時露出一個苦笑,如今待她,自己可真放不下心了,這大概就是心繫一人的心情吧。

沒過一會,明和便進來匯報,說是太醫院的院首到了。

曲輕裾就看到一個年約六十的花甲老人穿著太醫院的官袍進來,額頭上還帶著些細汗,想必是匆匆趕來,不然都已經入秋了,哪裡還能流汗?

「微臣杜白朮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

這名字一聽就是醫藥世家出來的,曲輕裾默默打量這太醫一眼,面色紅潤,頭髮雖然已經花白,但是精神卻很好,想必十分注重養身之道。

「杜太醫不必多禮,你進太醫院多年,醫術必定了得。近幾日皇后脾胃大開,你來給皇后把一把脈,看看有沒有什麼不適之處。」賀珩看了眼跪著的杜白朮,示意他上前給曲輕裾把脈。

杜白朮聽到脾胃大開四個字,先是一愣,隨即謝過皇恩後躬身走到曲輕裾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微臣冒犯。」說完,從袖籠中取出一條絲巾搭在曲輕裾的手腕上,再給曲輕裾把起脈來。

半刻鐘後,杜白朮又換了一個手,然後曲輕裾就見他面色漸變然後露出喜色來。

杜白朮把曲輕裾手腕上的絲巾收了回來,滿臉喜意的跪在賀珩面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此乃滑脈之相,此乃大喜啊。」

曲輕裾眉頭一跳,滑脈……是指她懷孕了?

「果真?」向來不喜形於色的賀珩當下有些驚喜問道,「可診出有幾個月了?」

「因皇后娘娘脈象不顯,想來還不足一月,若非微臣行醫多年,恐怕還不能診出脈象。」杜白朮滿臉喜意,彷彿皇后有孩子,他比誰都高興似的,不過這個時候,還不忘自誇一把。

「好,好,」賀珩此時已經是喜笑顏開,他打手一揮,「賞,重賞。」

「微臣謝皇上,謝皇后娘娘。」杜白朮心中暗道自己幸運,皇后娘娘脈象雖不顯,但已是有孕無誤,他這次可算是在皇上皇后面前大大露臉了。

這事若是放在先帝時,他恐怕還戰戰兢兢,但是現如今後宮由皇后掌管,皇后又獨寵皇后,他根本連後顧之憂都沒有,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從今日起,你不得再給其他人請脈,只需伺候皇后便好,」賀珩想了想,勉強壓下心頭的喜意,「太醫院那裡,你可以選兩個信任的人做你助手,皇后的飲食住行,朕會派孕嬤嬤多加注意,若是有什麼不能用的忌諱的,你皆要告訴伺候的孕嬤嬤。朕要你保證皇后與腹中孩子萬無一失。」

「臣定不負皇上所托,」杜白朮磕了一個頭,富貴險中求,只要這次伺候好了皇后,日後他在太醫院的地位,便無人可動搖!

等杜太醫退下後,曲輕裾才不敢置信的看向賀珩:「我懷孕了?」

屋子裡的宮女太監這時也滿臉喜色的齊齊跪下賀喜,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皇后有了孩子,也是他們的好事。只有主子好,他們這些下面的人才能好。

「對,你腹中有了我們的孩子,」賀珩臉上的笑一直都沒有消過,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曲輕裾的肚子,仿似害怕傷著孩子般又飛快的收回手,「明日我便選得用又信得過的孕嬤嬤過來伺候你,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在。」

「那後宮裡的事務不如交給兩位母后管理吧,」曲輕裾對於後宮權利並沒有那麼執著,更何況,有賀珩的心意在,她就是後宮第一人,若是賀珩待她不好,她就算抓住後宮權利也沒什麼用。

「對,這事我還要告訴兩位母后,」賀珩想了想,「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午膳朕陪你一道用。」

曲輕裾目瞪口呆的看著賀珩輕匆匆的出了屋子,那步子就跟飄似的,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露出一個淡笑。

韋太后與母后皇太后正在一起閒聊,見到皇帝匆匆進來,都有些意外,但是瞧見他滿臉都是笑意,兩人當下便心如明鏡似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位母后,方才太醫請脈,發現皇后有了身孕,」賀珩一時高興,草草給兩人行了一個禮,「兒子是來報喜的。」

韋太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兒子這般忘形過了,她甚至覺得兒子的眼神都變得明亮不少,她心頭一暖,笑著道:「既然如此,你應該陪著輕裾才是,我們這裡,讓下面的人報訊就行了。」

「兒子一時高興得忘了形,」賀珩這才收斂了一些,但是從頭髮絲到腳底都寫著喜氣洋洋四個大字,「兒子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

「哀家料想你是為了後宮管理之事,」母后皇太后聞言笑道,「哀家管了後宮幾十年,可不想再遭這個罪了,你既然心疼媳婦,便去求你母后,哀家可不願插手。」

韋太后聞言便道:「姐姐這可是為難我,我哪裡管過這些。不如後宮事務妹妹暫且管著,但平日還要請姐姐多多幫忙,待咱們兒媳婦生完孩子後,便讓她自己管去。咱們兩個做母后的,雖然想躲懶,可總也要疼一疼後輩。」

「這樣便好,」母后皇太后笑道,「待咱們大孫子出來,咱們只管含飴弄孫去。」

賀珩聽完自然是連連道謝,至於兩位太后話裡話外表示只管到皇后產子以後,他也明白二人的心意。

出了福壽宮後,賀珩便讓殿中省呈了不少的好東西到二位太后宮中,以感激兩位太后的好意。

韋太后看著賀珩讓人送來的好東西,無奈地笑了笑,身為母親,哪裡捨得讓孩子為難。後宮安寧,對於皇帝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啊。

☆、第96章

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一事,很快就由後宮傳到前朝,第二天就有不少命婦呈了賀貼到天啟宮後殿,以示一家人對皇后有孕的喜悅之情。

隨手翻開一張賀貼,大概就是全家聽聞皇后有孕,喜不自禁,食不下嚥,睡不安眠,只好呈上賀貼表達喜悅之情,又說了一堆祝福的話,最後叩拜太后皇帝皇后云云。

帖子內容雖不一樣,但是要表達出來的東西卻相同,那就是咱老百姓,今兒真高興。

曲輕裾心裡明白這些人都盯著自己的肚子,若是她生下皇子,那便是嫡長子,日後即使別的妃嬪生下孩子,也無法撼動長子的地位。

想到自己這個只有十六七歲的身體,已經孕育了另一個小生命,她就覺得心情有些複雜,然後忍不住多用了一碗飯。

兩宮皇太后已經讓人賞了一大堆能用不能用的東西下來,尤其是韋太后,以一種恨不得把天啟宮後殿塞滿的氣勢,賞了一堆又一堆的東西下來。這讓曲輕裾開始懷疑韋太后私庫裡面,還有沒有東西剩下。

「皇后娘娘,晉安長公主讓人呈了賀禮進宮,」黃楊拿了一張禮單進來,呈到曲輕裾手上,「長公主殿下還說,待明日賞花宴上,再與您好好聊聊。」

曲輕裾翻著禮單,上面的東西都避開了容易引起麻煩的東西,可見晉安長公主既有意親近,卻又擔心沾染上麻煩。把禮單放到一邊,曲輕裾笑了笑,「你去回了傳話的人,就說本宮記著呢,讓晉安公主明日早些來。」

晉安長公主與她,原本就是五分情義五分互利,如今這個相處方式,倒是首選。晉安長公主雖是個女子,但是曲輕裾卻覺得此人行事非常果斷。當初與北祿伯和離,她幾乎是斬釘截鐵,並沒有做柔弱之態,到了後來反而保住了皇家公主的名聲,又為自己兒女奪得了爵位,其實即便長公主與北祿伯不分開,她的兒女也不定有現在這麼高的爵位。

到了後來,晉安公主有意向賀珩示好,便直接的疏遠了老大老三一家,此舉看似魯莽,實則才更易取得賀珩的好感,任誰也不喜歡兩面三刀的人。到了最後,晉安公主這步棋也走對了,如今她成了先帝所有女兒中最風光最受新帝看重的公長公主,即便她現在沒有駙馬,可是京城中誰人敢小覷她?

有這樣能耐的女人,難怪連慶德帝那樣偏心的帝王,也能被她哄得不顧祖制,硬是封她為長公主,便是曲輕裾自己,也不敢確定自己能有她做得那麼好。

「皇后娘娘,誠王妃呈來賀禮。」

「皇后娘娘,忠義公夫人呈來賀禮。」

整整一個上午,曲輕裾就在看各種禮單中度過了,她歎了口氣,光是有資格給她送賀儀到天啟宮的命婦便已經不少,不知直接送到庫房中的賀儀還有多少。

「皇后娘娘,瑞王妃呈來賀禮。」

瑞王府的禮來得比較晚,曲輕裾都準備用午膳了才被人送了進來 ,她隨手打開單子一看,倒是有些吃驚了,這些東西真是秦白露給自己準備的麼?什麼千年人參,天山雪蓮、百年首烏等藥材,還有什麼養身手鐲,其他價值不菲的東西更是塞了不少。看完單子後,曲輕裾覺得秦白露不會對她這麼好,一定是哪裡不對。

「這禮單是誰送來的?」曲輕裾合上手裡的單子,皺著眉頭道,「本宮與秦白露素來不對盤,她何時能這般好了?」

「皇后娘娘,如今您是皇后,瑞王妃哪裡還能與您爭輝?」黃楊笑道,「這禮單是由瑞王府的管家何福兒親自送來的,想必不會有錯的。」

「如今皇上正派查江南舊案,瑞王送這麼多東西來,想必是別與用心吧,」曲輕裾才想起如今朝廷上正在查江南的案子,瑞王府給她送這麼多東西來,是想,讓她吹枕邊風?

這真是好笑,她一個正受皇帝看重的皇后難不成會為了這麼點東西,就傻傻的去替瑞王一家子求情,那不成了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麼?

事情涉及到前朝,曲輕裾身邊伺候的人都識趣的沒有接話,這也是曲輕裾滿意他們的地方,想必世界上沒有誰喜歡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不該說的話。

天啟宮御書房中,賀珩看完關於江南一案的奏章,面色微沉的用手指點擊著案頭,沉默良久後才道:「宣忠義公覲見。」

田晉珂到天啟宮時,賀珩已經把御案上的奏章看完了,見到他進來便道:「田愛卿不必多禮,朕今日叫你來,是為了商議瑞王一事。」

田晉珂猶豫了一下道:「江南一案已經證據確鑿,微臣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先帝生前最為喜愛朕的三弟,所以朕無心要他性命,可是這些案子列出來,實在是觸目驚心,朕身為天子,豈能縱容此類事情發生,」他歎了一口氣,「忠義兩難全啊。」

聽皇上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田晉珂哪會不明白他的用意,當下便道:「瑞王之罪雖是難恕,但是這些案子多為手下之人不收斂造成,與瑞王並無直接關聯。微臣以為,瑞王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那你說,朕該怎麼定瑞王的罪?」賀珩看著下方的田晉珂,似笑非笑道,「他好歹是朕的兄弟,朕實在不忍心讓他後半身太過淒涼。」

田晉珂心頭一跳,額頭冒出細汗,先帝如今年紀,便有這這般的威懾,實在讓人震驚:「微臣不知。」

「罷了,朕也不為難你了,」賀珩也不堅持這個話題,他語氣突然變得輕鬆起來,「如今皇后有孕,她一向與尊夫人感情深厚,日後尊夫人若是沒什麼大事,就多來宮裡陪陪皇后。」

田晉珂聽到皇上提及此事,自然高興的應下了,畢竟外甥女如今還很年幼,他這個做長輩的既高興她有了身孕把後位坐得更穩,又擔心她不知事會因有孕而胡思亂想擔驚受怕。

「既然如此,朕便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吩咐的,退下吧。」賀珩淡笑道。

田晉珂見皇上面色溫和,似乎並沒有受江南案子的影響,便放心的退了出去,待出了天啟宮大門,他才有些不解的想,皇上難道真是召他來問瑞王之事的?

可是,怎麼總覺得那裡不對呢?

瑞王府中,賀淵端著酒杯輕啜著,他懶洋洋的看著旁邊滿臉苦色的高鐸,笑著道,「怎麼,本王都不憂心,怎麼你反而比本王還不安?」

「王爺,如今江南一案的證據已經被呈到皇上那裡,若是皇上因此要您性命,您也沒有辦法啊,」高鐸歎口氣道,「不如我們再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賀珩嗤笑一聲,「他要殺便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他是皇帝,別說拿住了江南一案的證據,就是什麼也沒有,要清算我也一樣容易。」

「可是王爺可曾想過一府老小,還有淑貴太妃如今還在宮中等著您接她出宮,您若是出了事,他們又該怎麼辦?」高鐸歎息道。

「放心吧,賀珩雖有心清算我,但是他那樣的偽君子定不會留下不好的名聲,這府中眾人的性命定能留下來,」賀淵垂下眼瞼,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更何況如今皇后有了身孕,他哪裡還捨得大開殺戒。」

這事怎麼又牽扯到皇后身上去了,高鐸有些不解的看了賀淵一眼,見他臉色不好看,不敢跟著他一樣直呼皇上名字,便道:「既然如此,王爺您何不趁此機會,把自己保下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賀淵不甚在意的把手裡的杯子一扔,「你也不必替本王費神,本王心裡清楚,你退下吧。」

高鐸看了眼滾落在地上的酒杯,無奈的退了下去,待出了主院大門,就見瑞王妃正站在門口,他便低頭行了個禮。

秦白露沒有搭理他,只是看著主院大門後,彷彿院子裡的人與她有仇般。

「王妃?」如畫見王妃臉色不好,便小心勸道,「秋日裡涼,不如我們回院子裡去吧。」

「如今他竟是連後院的事情也不願我插手了,」秦白露苦笑著說完這句話,隨即面色變得有些猙獰,「祝賀皇后有孕的賀儀,竟是問也不問我這個王妃便送了出去,我這個王妃做著還有什麼意思?!」

「主子,您別惱,我們回去吧。」如畫忙伸手拉了拉秦白露,這裡是主院大門口,若是讓王爺聽見了可如何是好?

「哼,」秦白露哼了一聲,扶著如畫的手不甘的離開了,不離開又能如何呢,如今王爺根本就不來她院子,也不讓她進他的院子。

☆、97·不自量力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聽完侍讀學士念完的內容,各個目瞪口呆,似乎沒有想到瑞王會犯下這麼多罪。

「瑞王,你可有什麼要辯解的?」賀珩面色平靜的看著站在下面的賀淵,「父皇在時,十分看重你,你為何要犯下如此彌天大罪?」

「皇上要殺要剮臣弟悉聽尊便,無需這般多言,」賀淵也不請罪,他臉上掛著嘲諷般的效益,彷彿坐在上首的賀珩只是個笑話般,「父皇若是看重我,那麼今日我又豈會站在這裡,你說這麼多,無非想表示我不忠不孝罷了。」

「朕從未這樣的想法,」賀珩歎息一聲,「我們幾乎是同年出生,幼時也曾一起玩耍過,朕何以忍心殺你,更何況諸多事情是你手下人做的,與你並無太大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