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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衛青娥聽到他這聲歎息,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王爺沒有想過,此事可能與二叔、四叔有關麼?」

「老四沒有那麼大的人脈,即便他想也做不到,」賀麒走到她身邊坐下,「老二性子我雖摸不透,但是若是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只怕會把我與老三都算計了,豈會獨獨留下受父皇偏愛的老三,這未免也有些不划算。」如果他是老二,也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的一箭雙鵰機會,更何況有這能力的老二?

衛青娥聽完這席話,知道自己想多了,便道:「瑞王實在太過可恨。」

「我只是後悔連累你們母子,害得你和仲兒與我一起吃苦,」賀麒面色微苦,比起剛關押之時顯得平靜不少,但是即便這樣,人還是瘦了一圈,「是我無能了。」

「王爺怎麼能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如何能說兩家話?」衛青娥握住賀麒的手,「更何況這皓月樓除了來往的人少了些,並沒有少什麼。」

賀麒又歎息一聲,繼續看那天際的月亮:「待日後新皇登基,只要不是賀淵,我們便能出去。」他心裡清楚,如今自己勢敗,能夠登基的就只剩下老二或老三,於公於私他都希望老二能上位。

老三的心性不夠好,不是做皇帝的料,他若是成了皇帝,苦的便是天下百姓。

只可惜父皇太過偏心,不然他何必與老三斗了這麼多年。但凡父皇心公平一些,老三早倒霉了。

想到這,賀麒揚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既然他想日後能在新帝那裡拿到好處,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第69章

「陛下,今晚可要翻牌子?」殿中省負責帝王起居的太監端來宮中妃嬪們的牌子,裡面放著代表各宮妃嬪身份的魚形牙牌。

慶德帝看完手中老二呈上來的奏折,看也不看那些牌子,把折子輕輕放回桌上,「晚上去鍾景宮,敬貴妃這些日子擔心端王的傷勢,人瘦了一圈,朕要去瞧瞧。」

「是,」記錄帝王起居的太監記下了這段話,躬身退了出去。

慶德帝覺得雖然他心裡喜愛的是淑貴妃,可是敬貴妃向來妙語連珠,又是朵可心的解語花,他平日心煩時,總愛去敬貴妃那裡走走,想著敬貴妃這些日子的擔憂,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心疼的。

近來皇上對端王以及敬貴妃諸多照顧,是眾人都看在眼裡的,所以皇上去敬貴妃那裡,也沒有誰意外,只是淑貴妃聽說這件事後,砸碎了一個杯子。

「韋氏那個賤人,」淑貴妃喘了幾口氣,對坐在下首的賀淵道,「淵兒,如今老大勢敗,你要緊抓這個機會,不要讓韋氏那對母子鑽了空子。」

「母妃放心,即便他們想,也要看看父皇能不能看得上。敬貴妃玩了那麼多手段,父皇不還是最愛重你嗎?」賀淵不屑道,「老二向來愛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偏偏有些人還吃他這一套。」

淑貴妃皺了皺眉:「你不可小看端王,他能受皇上看重,必然有本事。韋氏這個賤人雖不如我受寵,可是這麼多年皇上也沒有忘了她,甚至連位分也不低於我,他們母子的手段你要多加小心。」

賀淵聽完這席話,有些不高興道:「只要父皇不願,他們用什麼手段都沒有用。」

淑貴妃張了張嘴,雖然她覺得這些年皇上待她是真心,甚至因為她的怨言,不再讓後宮其他女人有孩子,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內心深處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明日你要在府上舉行賞花宴,讓你的媳婦與晉安公主多親近親近,她雖沒有實權,但是總歸是皇上第一個女兒,感情自與別人不同,」淑貴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當年她出嫁,皇上不顧禮部大臣阻攔,硬是封了長公主的名頭給她,這樣的恩寵可是別人都比不上的。」

大隆朝歷代長公主尊號基本上都是封給帝王的妹妹,幾乎沒有給女兒的特例,可是皇上偏偏就給了,甚至還追封生下賀歸念便薨了的沁嬪為皇貴妃,可見皇上對賀歸念有多看重。

「秦氏行事素來矯情,兒子與她實在沒有多少話可說,」想起秦白露,賀淵有些不喜道,「早知道是這麼個女人,當初母妃您還不如讓曲氏嫁給我,總比秦白露這種無趣的女人來得好。」

「糊塗!」淑貴妃雖然自傲,但是還知道覺得賀淵這話說得太不像話,「那曲氏是什麼身份,秦氏是什麼身份?秦氏身後可是被天下不少讀書人推崇的秦家,你娶了她便能得到秦氏一族的支持,曲氏那個狐狸精似的女人能幫你什麼,就昌德公府上的德行,不惹麻煩便是萬幸了。更何況她如今是你二嫂,這樣的話切不可再說!」

「什麼書香世家,我真看不出秦氏哪裡有書香世家女兒的氣質,」賀淵被淑貴妃責備了,倒是乖乖聽著,只是對秦氏仍舊不滿,「整日裡把王府弄得烏煙瘴氣,我瞧著便心煩。」

做婆婆的向來對兒媳婦都有著挑剔心理,賀淵這麼一說,淑貴妃便對秦白露更加不滿了:「秦氏出生雖比曲氏好,但是手段確實比不得曲氏。你也別煩心,今年大選,我挑幾個可心的人給你。」

賀淵作揖笑道:「那可要勞煩母妃了。」他想了想,最好挑個比曲氏更有味道的女人,不過想著曲氏是自己嫂子,他還是沒有說這種越矩的話。

「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曲輕裾站在石拱橋上,看著溪水中飄著紅色的花瓣,不由得想起這兩句描寫春天的詩,她把手裡的魚食撒進水裡,看著紅色的錦鯉湊成團,心情頗好道,「木槿,明日去瑞王府上,就穿前幾日做好的那件百花飛蝶曳地廣袖長裙,這麼好的春光,才不辜負那麼漂亮的裙子。」

沒辦法,她是個俗人,就愛穿漂亮衣服,佩戴精緻的首飾,這種時代沒有了網絡已經夠悲慘,若是還不讓找些興趣,那日子過得就太淒慘了。

「是,那身衣服剛好配王爺今早給您送來的飛燕紅寶石鑲青金石頂梳,還有點翠五瓣花對步搖。」木槿在腦子想了想,已經開始琢磨曲輕裾該戴什麼項鏈耳環鐲子,甚至連手絹鞋子壓裙角的配飾都要搭配得毫無違和才好。

曲輕裾見木槿玉簪等四個丫頭已經開始商量起來,便笑著伏在小橋石柱上,看著清澈見底的水底,瞇著眼睛道:「不管怎麼樣,明兒我只需要做到艷冠群芳便是。」那秦白露不是喜歡穿淺色衣服,喜歡扮冷清高貴麼,她這種俗人只好向美艷發展了。

想想在一片花海中,她穿得一身美艷站在秦白露面前,曲輕裾莫名覺得自己有了好心情。

她知道秦白露內心瞧不上她這個俗人,她也受不了秦白露這樣的行為,既然兩相生厭,不如厭上加厭。

「王妃,羅姨娘想要見您,」瑞香匆匆走了過來,在曲輕裾面前一福,「奴婢瞧著羅姨娘臉色不大好,想來是有事發生了。」

羅吟袖?印象中此人沉默寡言 ,不爭寵不多話,曲輕裾對她印象也不深,聽到瑞香這話,便道,「讓她到外廳坐著,我馬上過去。」

「是,」瑞香福了福身,才再度退了下去。

「王妃,這羅姨娘怎麼會突然求見您?」據金盞瞭解,羅姨娘十分本分,膽子也小,平日在王妃面前,也都是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樣子,現在單獨一人求見王妃,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

「先去看看再說,」曲輕裾覺得賀珩這些側妃中,江詠絮、羅吟袖兩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一定不願意做什麼王爺側室,只是現實讓她們不得不接受。

到了正廳,曲輕裾剛坐下,羅吟袖便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了,曲輕裾才看到羅吟袖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王妃,奴婢求王妃幫幫奴婢!」羅吟袖哭得有些氣喘,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好了。

「這是怎麼了,銀柳快把羅姨娘扶起來,」曲輕裾見羅氏哭得滿臉通紅,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先說清楚。」

待羅氏斷斷續續說完,曲輕裾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羅氏自幼父母早亡,便寄養在舅舅家,舅舅一家待她也十分不錯,舅舅雖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經歷,但是卻未虧待她半分,怕是連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這會兒羅氏收到了舅舅家的來信,說是舅舅病逝,三日後便要下葬,羅氏想給舅舅奔喪,可是作為妾侍,她平日沒有大事是無法出府的,更何況死去的只是舅舅而不是父母。

「王妃,您也有一個很好的舅舅,求您可憐可憐奴婢,讓奴婢去拜別舅舅吧,奴婢不要多久時間,只要能在舅舅下葬當日磕個頭便好,求求你。」羅吟袖哭著哭著,再度跪在曲輕裾面前。

賀珩踏進前廳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不悅的皺起眉頭,這些妾侍整天纏著輕裾作甚?他正要開口,見曲輕裾面上帶著同情之意,便閉上嘴巴走到曲輕裾身邊坐下,「這是做什麼呢?」

羅吟袖看到王爺,面色一變,心裡當下涼了大半,王爺豈會同意這樣的事?她睜著紅腫的眼看著王妃,希望王妃能替自己說幾句好話。

曲輕裾也沒有料到賀珩此時會冒出來,她看了眼羅吟袖,其實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放在她前世,還是個準備高考的學生呢。

「羅氏的舅舅病逝了,羅氏受他舅舅養育多年,於情該去送個葬,」曲輕裾歎口氣,「晚輩有個好舅舅是福氣,做晚輩的怎能讓長輩寒心,我想,不如讓羅氏提前去兩日,多磕幾個頭點些香蠟紙錢也算全了一片孝心。」

賀珩雖不喜歡侍妾亂走,但是羅氏的背景他早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並沒有可疑之處,加之輕裾也是頗受舅舅照顧才得以好好長大,所以這事也不好駁了曲輕裾的意思,便點了點頭道:「此時你做主了便是。」

羅吟袖一聽,頓時喜極而泣,對著兩人重重磕兩個頭:「謝謝王妃,謝謝王爺。」

一旁的木槿有些同情的看著羅姨娘,這麼件小事便忘了感謝的先後順序了,真是可悲又可憐。

待羅氏離開後,賀珩捏了捏曲輕裾的手:「我讓人給你送來的東西可喜歡?」

曲輕裾聞言笑道:「很漂亮,明天我就用它們了。」從某種角度來說,賀珩的審美還是很符合她要求的。

「你喜歡就好。」看到曲輕裾的笑容,賀珩露出滿意的笑意,他就愛自家王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種想法大概這輩子暫時沒法改變了。

☆、70·你的攻擊無效

「既然王爺要你出席,那麼你就好好表現,」秦白露撥弄著昨日才染好的指甲,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曲約素,「聽說你琴藝出眾,待會兒若是有機會,你就給大家彈首曲子。」

曲約素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她知道秦氏這是在嘲諷自己,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忍著心頭的苦澀,她福了福身:「奴婢記下了。」

「嗯,」秦白露點了點頭,抬著下巴道,「今日有不少貴客來,你注意著自己的言行,別丟了王府的臉。」說完,便看也不看曲約素,扶著丫鬟的手走了。

「主子,」瑤溪見曲約素臉色不對勁,忙扶著她道,「您別慪氣,王妃不過是嫉妒你受寵罷了。」

曲約素苦笑一下,在椅子上坐下了,她偏頭看向琴架上放著的焦尾琴,前幾日王爺讓人專門給她送了這張琴來,她還高興了好幾日,原來這張珍貴的琴只是為了讓她今天像個歌姬一樣獻藝。

秦氏把她當眼中釘,她偏偏要好好的礙她的眼!

曲約素鬆開緊握的手,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瑤溪,給我上妝。」

她就要讓秦氏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後。

再度來到瑞王府,曲輕裾覺得心態與上次有一些不同。她扶著賀珩的手走下馬車,看著王府門口威風凜凜的兩頭石獅子,側首在賀珩耳邊輕聲道:「待過些日子,我也來辦個宴會,讓這些人都坐著馬車到我們府上來。」坐馬車也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她覺得必須要讓人家為自己折騰一番,才能心理平衡。

賀珩笑著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她鬢髮兩邊的垂對流蘇,也跟著低聲道:「好,回去咱們就叫下面的人開始準備。」

曲輕裾注意到他的眼神,用手帕掩著嘴角道:「可還滿意你看到的?」說出這句小說話本中男主角愛對女主角說的話,曲輕裾覺得自己有些霸氣側漏。

「很滿意,輕裾今天比往日更加光艷照人了。」賀珩非常配合的接下話,雖然他不明白自家王妃雙眼為何突然變得格外有神。

「小的給端王爺端王妃見禮了,快快請進,」王府總管見到二人下了馬車,忙作揖走到兩人面前,「王爺一直盼著二位來呢。」

「這不是何福兒,怎麼由你來待客了?」這何福兒是老三身邊的近身太監,平日常在老三身邊伺候,老三讓他專門出來迎接自己,還真有些難得。

「能來迎接王爺,是小的的福氣,」何福兒躬身做出請進的姿勢,「王爺王妃不嫌小的礙眼便好。」

賀珩點了點頭,牽住曲輕裾的手,便跨過了瑞王府的大門。

「前面進去的可是端王與端王妃?」田晉珂與田羅氏下了馬車,正好見到何福兒迎著二人進去,田晉珂瞧著兩人背影,對身邊的田羅氏道,「夫人,你瞧瞧。」

田羅氏聞言看去,只看到兩人的背影一晃便進了大門,她猶豫著點了點頭:「瞧著有些像,輕裾丫頭的氣勢如今是越來越足了。」

「引路的是瑞王殿下身邊的何福兒,想必是沒錯了,」田晉珂見有人出來迎他們二人,與田羅氏並肩往大門裡走,「人總是要有長大的一天。」

田羅氏笑了笑:「這樣也好。」在皇家總是要氣勢足些才好,她原本擔心因為曲家三小姐的事情嫌棄輕裾,如今看輕裾過得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想到曲家做的那些事,田羅氏便忍不住皺眉,好歹也算有些臉面的人家,怎麼就好意思做這種事。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了,何必上趕著去給人送妾,難不成因為給王爺做妾就高人一等了?放在這京城裡,一個公爺府嫡女就算想盡辦法做妾的對象是王爺,那也是天大的笑話。

何福兒落後錢常信明和等人半步跟在後面,瞧著端王與端王妃走在一起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若是自家王爺王妃也能這麼親近,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能少遭些罪。

這端王妃可真夠漂亮的,端王也真捨得,那頂梳上的寶石那麼亮,不知廢了多少好東西才能割出這種效果?

不過這女人麼,就是要這樣才夠味,他雖然是個沒用的太監,但是好歹也能算半個男人,端王妃這樣的女人若是手腕再厲害些,端王府的妾侍們哪裡還有站腳的地兒。

待把人引到目的地,何福兒便機靈的退了下去,臨走還得了端王妃賞的一個荷包,雖不稀罕這點東西,至少人家把他這麼個太監瞧在眼裡了不是?

這時候梨花林中已經坐了不少男女,見到太監唱報端王到了,便都起身相迎。賀淵與秦白露更是親自多走了幾步,走到入口處等著二人過來。

在看到曲輕裾瞬間,秦白露面上的笑意就冷了兩分,她一直瞧不上只知打扮沒有內涵的女人,可是曲輕裾偏偏打扮得一次比一次漂亮出現在她眼前。

有些女人穿著百花戲蝶圖案的裙子是艷俗,有些女人穿著便成了美艷,賀淵眼神掃過賀珩身邊的曲輕裾,眉梢微微一動,不過是短短的時日不見,他這位二嫂似乎又漂亮了些。

注意到賀淵的眼神,賀珩不經意的鬆開曲輕裾的手,向前一步恰好走到曲輕裾前面,笑著對賀淵道:「今日叨擾三弟三弟妹了。」

「二哥客氣,不如與我飲上兩杯,」賀淵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賀珩與他一道去左邊坐。雖然宴席沒有特意分開,但是男人都聚在左邊飲酒,女人都在右邊喝茶用點心,也算是各玩各的了。

賀珩笑容不變:「那愚兄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他回頭對木槿等人道,「好好伺候王妃。」

「是,」木槿等人福了福身,「請王爺放心。」

賀珩點了點頭,才與賀淵一道往左邊已經搭好的桌椅走,很快便有已經到場的男客們上前給他見禮,一番忙亂後,賀家兩兄弟才坐下來。

「二哥如今待自己的人越發體貼了,」賀淵對著他舉了舉酒杯,自己輕啜一口,「難怪京城都贊二哥二嫂乃是難得的好夫妻。」

「三弟喝醉了,」賀珩端著杯子跟著喝了一小口,「男人對自己的人好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哪裡值得說道?」

賀淵勾了勾嘴角,視線不自禁開始尋找曲氏身影,剛看到一道影子,還沒來得及細看,一酒杯就遮在了他眼前。

「三弟府上的梨花真漂亮,我們再喝一杯,」賀珩笑瞇瞇的端著酒杯,「如此美景,若是不酒興大發,實在辜負了。」

「說的也是,」賀淵收回視線,笑著與賀珩對飲起來。

曲輕裾本要與秦白露一起落座,但是見到田羅氏也走了過來,便向田羅氏迎了幾步,上前扶著她道:「方纔竟是沒有看到舅母,不然就與您一塊兒進來了。」

田羅氏溫和一笑,與她相攜著走到桌椅旁,拍著她的手背道:「王妃走在前面,哪裡知道後面的事情。」

其他女眷上前跟曲輕裾見禮,視線既驚艷又羨慕的掃過曲輕裾全身,都有些感慨,端王妃一出現,把她們都比下去了,就連瑞王妃站在一旁,也顯得有些寡淡了。

秦白露注意到這些女眷們的眼神,面上的笑更加難看了,恰好聽到有人報晉安公主到了,轉身便去迎晉安公主,看也不想看曲輕裾,更不想跟她站在一塊。

「二弟妹竟已經到了?」晉安公主一進來,便笑著走到曲輕裾與田羅氏身邊,上下打量了曲輕裾一番,感慨道:「以往別人形容美人總愛說什麼精妙世無雙,本宮總嫌浮誇,今日一見二弟妹,方才覺得此句誠不欺我,好一個絕代風華的美人兒。」

「姐姐快別當著這麼多人取笑我了,日後叫我怎麼有臉出門,」曲輕裾作勢低下頭,「你是瞧我好欺負,故意羞我呢。」

「可別惱,若是這麼張如花似月的臉日後不出來讓本宮瞧了,豈不是讓本宮茶飯不思,輾轉難寐?」晉安公主福了福,「姐姐在這裡跟你道聲不是,我的好弟妹快別氣了。」

「哪裡來的登徒子,如此輕浮徒惹人笑話。」曲輕裾作勢輕輕推了晉安公主一下,然後做害羞狀掩面在一旁坐下了。

旁邊的女眷見著這一幕,各個掩面輕笑,不過也在心裡暗驚晉安公主與端王妃的親近,旁邊端坐著的瑞王妃襯得就跟不是一家人了似的。

「美人別怒,別怒,本宮這邊給你斟茶告罪,」晉安公主當真給曲輕裾倒了茶,似男人般作揖道,「請。」

曲輕裾頓時笑著端起茶杯喝了半口:「嗯,手藝不錯,我就留了你做泡茶的下人,你可願意?」晉安公主的親近之意她能察覺出來,雖不知對方用意如何,但是顯然沒有惡意,她也就樂得接下這份善意。

「美人有令,我豈敢不從?」晉安公主面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秦白露冷眼瞧著晉安公主與曲輕裾的一來一往,面上露出一絲冷笑,王爺還讓她多跟晉安公主親近,可是人家一來就跟曲氏湊上堆了,她又有什麼法子?

待賓客來得差不多了,秦白露才開口道:「今日難得大家賞臉到鄙府上來,鄙府也準備了一些歌舞讓大家欣賞,還請諸位不要嫌棄。」她說完,拍了拍手後,眾人就見到一個素衣女子抱著一張焦尾琴出來。

待這個素衣女子坐定後,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因為這個女子竟是曲家三姑娘。

要說曲家三姑娘也算是端王妃的妹妹,瑞王妃這麼讓人出來獻藝,是否有給端王與端王妃難堪之嫌?

曲輕裾無視了一干打量的眼神,笑著對身邊的晉安公主與田羅氏道:「這茶不錯,唇齒留香,實在不俗。」早前賀淵在畫舫上就玩了這一招,秦白露又來,這兩口子就沒有別的手段來打擊對手麼?

這種攻擊力對她和賀珩來說,都是無效的啊!

☆、第71章

女兒家的琴聲向來多幾分柔情,多幾分纏綿,曲輕裾靠在椅背,食指輕輕摩挲著杯沿,看著花瓣飄落在曲約素的發間,春風一吹,便紛紛揚揚落下,帶著種說不出的旖旎。

因為前世職業的關係,她喜歡欣賞各色的美人,花雨下長髮飄飄的素衣美人,本就是一幅美麗的畫,更何況美人的琴聲也美。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曲約素妙音輕啟,念出一首描寫春天的詩,指尖一停,為曲子落下一個完美的結尾。

周圍眾人從樂聲中醒了過來,有人鼓掌有人讚歎,倒是沒有誰提這位小妾原本是公爺府千金這種掃興的話。

「人美曲美,」賀珩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似笑非笑的讚了一句,「好。」

「能得二哥一聲讚揚,倒是她的福氣了,曲氏雖只是本王側妃,但也是二嫂的妹妹,倒是能稱二哥你一聲姐夫。」賀淵笑著對賀珩舉起酒杯,「人美酒更美,我們再喝一杯。」

坐在賀珩右手邊的賀明聽到這話有些不對味,看了眼那坐在琴邊的小妾,又看了眼二哥,皺起了眉,三哥這是故意給二哥難堪不成?

「三弟說笑了,」賀珩不怒反笑,他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曲約素,「三弟捨得讓愛妾來給我們大家演奏一曲,讓我們見識到什麼是人美曲更美,該二哥敬你一杯才是。」這曲約素出嫁前是公爺府千金,如今到了你瑞王府上,你愛拿自己女人拋頭露面,於他有什麼干係,你都不嫌丟人,他怕什麼?

說完這句話,賀珩還特意轉頭對旁邊的賀明道:「四弟,你說是不是該我們敬老三一杯?」

賀明面上露出懵懂的表情,舉起酒杯憨笑道:「愚弟敬三哥一杯,多謝三哥如此熱情款待。」

「不用如此客氣,不過是個妾而已,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賀淵咬牙笑著喝下這杯酒,心頭的火卻燒了起來。

「哈哈,三弟這話說得有理,喝酒喝酒。」賀珩舉杯大笑,招呼在座諸人一同飲起酒來。

梨花樹下,曲約素的指甲掐破了手掌心,一滴鮮紅的血滴在焦尾琴上,她瑩白如玉的指尖重重的擦去那滴血,食指在琴上一劃,一曲肅殺的《十面埋伏》便彈了出來。

「《十面埋伏》,殺氣四溢,危機四伏,貴府上的側妃這首曲子倒是談得十分不錯,」賀歸念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看著那彈曲的女子,「這位姑娘文采斐然,貌美如花,偏偏又彈得一手好琴,難怪三弟要巴巴的納回府上呢。」

有這麼多本事又如何,不還是恬不知恥的做了別人的妾?秦白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賀歸念一眼,視線最後落在曲輕裾身上,「可不是如此,別說王爺,平日就連我也愛聽她的曲。二嫂的這個妹妹,確實是世間難得的女子。」

曲輕裾聽到這話,歎息一聲:「是三叔與三弟妹你們有福,我未出閣前,三妹與繼母住在一起,我們平日連面都難見上,更別說欣賞三妹的琴藝了。如今竟是到了弟妹府上,才有這般的耳福。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過三弟妹,不然這輩子我都沒多少機會聽上三妹的琴曲呢。」她笑著感慨,「可見還是三弟妹您有福氣,得了這麼個好幫手一起替你照顧三叔。」

賀歸念聽完曲輕裾這席話,不由得感慨,不愧是二弟妹,與二弟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就連說話都這麼的殺人不見血。

她偏頭看去,果然看到秦白露變了臉色,任哪個女人聽到這樣的話,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哪個女人願意有個才貌雙全的小妾來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