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何為賢妻 > 第27章 >

第27章

曲輕裾回頭看了她一眼,走到床邊坐下,拿過銀柳手裡的菜單子,隨意點了幾個瞧著順眼的菜名,「就這些吧,其他的瓜果點心讓他們瞧著上。」

「是,」銀柳把菜單子收好,見王妃面色似乎有些奇怪,便道,「王妃,你怎麼了?」

曲輕裾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有個比較驚奇的小發現而已。」

銀柳聽不太明白,可是又不好繼續問,只好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曲輕裾歎息一聲,其實事情的真相是,賀珩演技已經爐火純青返璞歸真了吧。

誠王府中,賀珩與賀明對立而坐,賀明舉起酒杯道:「二哥,弟弟敬你一杯。」

賀珩舉了舉杯,仰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他道:「我聽聞你把府上的兩個通房遣走了?」

賀明聞言笑了笑:「原來連二哥你都知道了。」前兩日他遣走了府裡的通房,外面都傳他王妃還沒有進門,便開始怕媳婦了,沒有想到這事已經傳到了二哥耳中,「我本只是想過安生的小日子,有了王妃便真心待她,留著那些通房除了讓王妃心裡難受外,還有何用?」

「四弟倒是體貼,」他想起曲輕裾嫁給他的新婚之夜,那時候他覺得曲家太過麻煩,又覺得曲輕裾膽子太小,心裡便不那麼熨帖,兩人勉強在一起過完新婚的三天,待她回門後,便不怎麼在一起了,雖特意吩咐了不得慢待她,但是總歸沒有多少喜愛之情。

在他最初印象中,曲輕裾不是低著頭便是木著臉不出聲,不多說一句話,不多戴一件配飾,那時候他有些同情她被昌德公府磋磨成那個樣子,又覺得夫妻二人日子過成那樣有些乏味。

也不知何時曲輕裾在他眼裡變得鮮活起來,他也漸漸不愛去偏房那裡,這會兒聽到賀明的話,他不由得點了點頭:「若是兩人日子過得好,那些側妃侍妾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有與沒有並未多少差別。」

「愚弟料想二哥定能理解,」賀明笑開,「就是因為當初見到你對二嫂的愛重,弟弟才下定決心走出這一步。」

賀珩微愣,晃著酒杯笑道:「自家的王妃,自然要多愛重些。」說完,抬起酒杯,「來,喝一杯。」

微涼的酒滑進腸胃中,卻變成了一股燙人的火熱。

夜涼如水,賀珩輕手輕腳的走進正院,揮手免了守夜丫鬟的行禮,逕直進了內室,就見到曲輕裾捲著被子睡得正香,他想了想便出了內室,在外面洗手洗臉泡腳後,才又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脫衣躺到了床上。

曲輕裾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躺到了自己旁邊,扭了扭身子,眼睛也不睜開:「王爺這會兒才回來?」

賀珩見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也不多說,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果然沒片刻,身邊的人又沉沉睡去了。

錢常信等人伺候完王爺便退了出去,他與明和並肩出了正院後,才小聲道:「這麼晚了王爺也惦記著王妃,可見對王妃有多看重了。」

明和知道他話裡的含義,便輕聲道:「如今這府裡,其他的側室根本就入不了王爺的眼,我們哥倆只管好好伺候王爺王妃便是。」

「誰知道日後會怎樣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咱們是伺候王爺的,」錢常信把手背在身後,「王爺要咱們敬重誰,咱們跟著敬重便是,其他的不是我們可以管的。」

明和笑了笑:「哥哥說的是。」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竟如此熱鬧?」曲輕裾發現街道上十分熱鬧,連街道兩旁的茶樓酒樓也站了不少人,她這會兒剛拜訪完晉安公主回來,誰知出來便遇到這樣的情形,於是就示意轎夫停了下來。

「王妃,今日是問鼎一甲的三位進士打馬遊街呢,」黃楊在轎子外答道,「這會兒正朝這邊走,所以便熱鬧了些。」

曲輕裾頓時明白過來,這就是狀元、榜眼、探花打馬遊街了,大隆民風比較開放,所以這個時候有不少女子拿著手絹香囊鮮花等物往三人身上扔,曲輕裾雖然看不到人,但是能看到在空中飛舞著的東西。

這條路正是通往皇宮的,這三人遊街過後想必是去參加宮裡的瓊林宴,想必這會兒賀珩也會出現在瓊林宴上了。

等了一炷香時間,人群才漸漸散開,曲輕裾的轎子繼續前行,她坐在轎中聽著路人說探花郎如何如何俊秀,狀元爺如何如何儒雅,不由得笑了笑,幸好這個時代還沒有變態到要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地步,不然日子可真夠不好過的。

大隆朝的民風與歷史上的唐宋時期頗為相似,甚至連一些文化習慣也有相似之處,不過朝廷設置的機構卻是各個朝代的大雜燴,雖然有些複雜,但還不至於讓她抓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曲輕裾有能把日子過下去的興趣。

街道兩邊的人發現一頂有著青鸞紋飾,上墜寶珠的暗黃鑲紅的八抬轎子過來,紛紛退讓開來,除了皇家誰還敢坐這樣的轎子?

「主子,前面有貴人路過,咱們要避讓開來。」曲約素坐在轎子中,聽到這句話,便道,「是哪家府上?」說著,便撩起轎窗上的簾子往外看,就見到一個八抬大轎往這邊過來,她皺了皺眉,「快些讓開。」

感覺到自己坐在身下的轎子晃著退後了一段距離,曲約素心裡有些發苦,除非這輩子能坐上皇后太后這個位置,不然她這輩子都用不了紅色了。

待那坐八抬大轎的一行人走遠後,曲約素的轎子才繼續被抬了起來,守在轎子外的太監道:「主子,小的瞧著轎子裡坐著的可能是端王妃。」

端王妃?曲約素一愣,那不就是曲輕裾麼?

想著對方的風光與自己現今的樣子,她冷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

說話的太監聽到這語氣不對,便撇了撇嘴低下了頭。

瓊林宴上,中舉的進士們各個喜笑顏開,畢竟寒窗苦讀數載,不就是為了這一日麼。

慶德帝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剩下的都是由禮部操持,一些進士或作詩或互相認識,讓瓊林宴上十分熱鬧。

不過也有不少人十分穩重,不隨便開口,也不隨意賣弄文采,酒也不隨便喝,以免喝醉後失態。

賀珩坐在左首第一個位置上,看著下面眾生百態,這麼多學子,得用的也不過那麼幾個而已。

這就是官場上的殘酷。

☆、第67章

曲輕裾翻看著手裡的賬冊,翻了一會兒後,笑瞇瞇的對站在下面的小甘子道:「近些日子你做得很好。」說完,示意讓木槿給了個荷包給小甘子。

「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我也知道這裡面多多少少有些水分,」曲輕裾合上賬冊,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見小甘子面上的笑意僵住,便輕笑出了聲,「你能把下面管事們野心壓得服服帖帖,也是本事,不必緊張,我知道下面這一套。」

小甘子後背有些發寒,面上卻討好笑道:「王妃運籌帷幄,小的們不過是徒惹笑話而已,只是王府來往複雜,有些時候確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自個兒私下裡也收了些好處,瞧王妃的神態,只怕心裡清楚著呢。

曲輕裾點了點頭:「你辦得很好,我很放心。」

心頭提著的氣頓時放了下來,小甘子面色激動道:「請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辦事。」

「嗯,」曲輕裾又賞了他一些瓜果點心才讓人退下,至於賬冊卻再也不看,逕直交到木槿手裡。

「王妃,這些人還是污了錢財,為何不處置他們?」銀柳不解的問。

「何必把人逼到死路,太過了便不好了,」曲輕裾笑著道,「世間萬物皆有一個度,沒有好處誰還願意做事?」

「誰敢不好好辦事,直接處置了便是,」銀柳語氣已經弱了下來,可是還是對下面某些貪銀子的人不滿。

「萬事留一線,你這性子也得改改了,」曲輕裾道,「不過是些小事,何必費這些神。」

銀柳聞言乖巧的福了福身:「奴婢記下了。」

曲輕裾喜歡的便是銀柳這一點,她性子雖衝動,但是卻極聽話,忠心更是毋庸置疑。見她面色鄭重,曲輕裾笑了笑,「罷了,你們陪我去園子裡走走。」

小甘子捧著王妃賞的瓜果,滿臉笑意的走在園子中,遇到的下人都客客氣氣的,見他手裡捧著東西,便一勁兒讚揚這瓜果瞧著水靈。

「自然是好東西,王妃心善,見我來往跑著累,賞下來讓我嘗嘗鮮,」小甘子小心的把瓜果兜著,口中說著王妃的好話,旁邊人聽了也是拚命的點頭。

遠處賀珩帶著錢常信明和等幾個下人,瞧著這場景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小甘子倒也機靈,難怪王妃愛叫他辦事。」

錢常信眉梢微動,隨即道:「前些日子王妃還說小甘子不愧是跟著王爺您出來的,腦子腿腳都好使。」

「這話倒是把你們也誇了,」賀珩笑了笑,「王妃管理府中事務也不易,你們平日也多看著些,但凡有對王妃不敬的,直接處置了。」

錢常信作為近身太監,眼瞧著王爺對王妃越來越上心,自個兒對王妃也是越來越尊敬,就怕開罪了王妃引得王爺不滿。他聽到王爺這句話,便忙應了下來。

「奴婢見過王爺。」低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錢常信回頭一看,竟是一個穿著粗布裙衫皮膚暗黃的低等丫頭,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哪個不懂事的低等丫頭湊到王爺面前來了,其他丫頭見到貴主兒莫不是小心繞開,哪有特意湊上來的?

「起來吧,你是哪裡的丫頭,怎麼到這裡了?」這裡好歹是二門內,粗等丫頭沒有事情可不能進來。

「回錢公公,奴婢是洗衣房的,負責送衣服的嬤嬤病了,奴婢代她把衣服送到羅姨娘那裡。」丫鬟福了福身,聲音仍舊甜美。

錢常信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他小心看了眼王爺,見他面無表情,就知道王爺有些不耐,便要開口趕這個不知進退的離開,誰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王妃帶著幾個丫鬟從另一個方向逶迤而來。

「見過王爺!」

「見過王妃 !」

兩邊的下人同時見禮,曲輕裾笑著走到賀珩面前,視線不自覺的掃過五步外的低等丫鬟,「沒有想到王爺也在。」

「剛剛辦完事回來,」賀珩笑著拉了拉她的手,把站在旁邊的粗等丫頭當做了不存在,「今日天氣好,不如我們一起在園子裡走走。」

「好,」曲輕裾眼波流轉,彷彿才看到有個粗等丫鬟站在此處,便開口道:「你是哪裡的丫頭,抬起頭讓我看看。」

這個丫鬟抬起頭,眉目倒是不錯,只是不講究的髮髻、粗糙的皮膚把這幾份清秀壓了下去。她挑了挑眉,「怎麼瞧著有些眼熟?」

這會兒錢常信把人認出來了,這不是原本做王妃身邊一等丫鬟後來做了王妃通房的半夏麼?他聽說半夏被王妃貶去了洗衣房,這會兒瞧著還真沒有當初的甜美可人了。

「王妃,奴婢瞧著她好像是曾經伺候過王爺與您的半夏,」木槿福了福身,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您忘記了?前段日子她犯了大錯,王妃您心慈沒有攆她出去,而只是罰了她去洗衣房。」

曲輕裾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半夏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如果說當初的半夏是一朵盛放的嬌艷花朵,那麼這會兒的她已經凋謝了。

半夏難堪的低下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沒有想到會遇到身著華服的王妃,就連王妃身邊的丫頭也比這會兒的她光鮮亮麗,這種鮮明的對比讓她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讓誰也看不見自己。

賀珩隨意看了眼半夏,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既然是洗衣房的人,那就好好的在洗衣房當差,不要再府裡亂走。

半夏眼眶一紅,半晌才顫顫巍巍的行禮:「奴婢謹記。」

「下去吧,」自從與曲輕裾感情越老越近後,他對這些後院的女人就沒有多大的興趣了,更何況瞧著眼前普通的女子,他甚至連半夏當初是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

眼見著王爺與王妃要一起逛園子,明和親自把半夏領開了。待出了二門,他冷笑著對半夏道,「我說半夏姑娘日後還是好自為之。」他指了指垂花門,「這道門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能進的。」

半夏身子一個踉蹌,卻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

「別怪你明爺爺沒有跟你說清楚,你若是再玩這些讓人瞧不上的手段,就不是自己走出來了,」明和嘲諷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也不照照鏡子自個兒,有王妃在,王爺能瞧上你這樣的,你不嫌丟人,明爺爺我還不好意思看呢。」說完,甩了甩了袖子,便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走進了二門。

半夏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眼中一片死寂。

若說這幾日京中誰最得意,除了瑞王便再不做第二人想。原本鬧得紛紛揚揚的江南一案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按下了,又洗清了自己暗殺兄弟的嫌疑,就連自己最看不順眼的老大也被關押了。

瑞王覺得自己這麼些年難得這麼痛快,所以即使見到自己王妃沒有表情的臉,他也好心情的沒有變臉。

「說吧,又是什麼事?」賀淵在上首坐下,瞥了眼沉著臉的秦白露。

秦白露見他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咬了咬唇角才道:「明日是妾父親的壽辰,不知王爺是否有時間……」

「既然是你父親的壽辰,便開了府庫多帶些壽禮回去,」賀淵站起身,「明明日本王還有事,便不陪你去了,今晚你早些睡,本王去西側院。」

秦白露看著賀淵的背影,眼神慢慢變冷,又是西側院,曲約素那個賤人!

「王妃,」扶著她的丫鬟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吩咐下去,本王妃要去查看府庫,」她冷笑,他不願意去,她也不求他。

端王府中,曲輕裾與賀珩逛完院子,兩人用完晚膳後,便坐在一起看書,只是一人看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道德經》,一個人看的是小說話本。

看了一會兒,賀珩見曲輕裾面上帶著一股怒意,便放下手裡的書,走到她面前道:「這書裡寫了什麼,讓你這麼動怒?」

曲輕裾重重的合上書,語帶薄怒道:「這些故事裡的男人未免也太過薄情了些。兩人相伴十餘年,竟是比不得年輕姑娘的嬌嫩,到了最後休棄髮妻還要怪她不懂風情。當初他讀書沒有錢,全靠髮妻養時不這麼說;他剛當上官去外任,留兒女老人在家讓髮妻奉養時不這麼說;等他位高權重時,便處處覺得髮妻不好了,偏偏這個故事這個男人還是主人公,著書人的觀點真是讓人噁心。」

賀珩取走她手上的書,笑著道:「不過是個故事而已,何必為了這種事動怒。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最後結果如何,也是掌握在自己手裡。」他不屑的看了眼書頁上的著書人名字,「上官公子?一般取這種名字的人,都是窮酸書生,他們自個兒沒有聘禮討不了老婆,更沒有本事考上公民,就靠寫這些玩意兒賺點饅頭錢和滿足他們的幻想。咱們別跟這種沒用男人一般見識,乖。」

曲輕裾哼了一聲。

乖你全家!

☆、第68章

木槿手裡拿著一張帖子走進正院,見明和與銀柳守在房間門外,就知道王爺與王妃還在屋內沒有起床,她看了眼已經十分刺眼的太陽,瞧了眼角落裡捧著洗漱用具的下人,也不知道這些人銅盆中的水已經換了多少次了。

銀柳見她過來,示意她小聲些,待走近了見木槿手裡拿了張描花帖子,便輕聲道:「這是哪家府上的帖子,要你親自送過來?」

木槿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是瑞王府上送來的,說是請王妃到府上賞花呢。」

「去年冬天不是才賞了梅花麼?」銀柳知道自家王妃與瑞王妃沒有多少交情。原本寧王妃在時還好,如今寧王妃陪著寧王去了京郊的皓月樓,連做和事老的都沒有了,「這次又要看什麼花,桃花還是梨花?」

「你就少說兩句吧,」木槿掐了她一眼,偏頭看了眼低著頭不言不語的明和,才又繼續對她道,「這些事情王妃自有決斷,你這急性子還沒改呢。」

銀柳訕訕一笑:「木槿姐姐別惱,我一時糊塗了。」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聲響,木槿與銀柳面色一整,不再開口。聽到屋內叫人,便示意那些捧壺打盆的下人進去伺候洗漱。

曲輕裾洗漱完,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軟的腿與腰,挑了一件碧色長裙穿上,打了一個哈欠道:「看來王爺的傷快痊癒了。」

賀珩走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肢,低聲笑道:「輕裾這是嫌為夫昨晚太過用功了。」

曲輕裾橫了他一眼,好歹也顧及一下屋裡還沒有嫁人的丫鬟們,他不要臉自己還要臉呢,伸手在他手臂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王爺,你的儒雅知禮被你吃掉了嗎?」

賀珩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悶笑出聲,半晌才鬆開她道:「好好,我不說了,我去外面等你一起用早膳。」說完,在她耳廓處偷了一個香,才心情甚好的出了內室。

曲輕裾擦了一下耳朵,坐到了銅鏡前,從剛才一直默默站在角落裡的金盞與玉簪才走到她旁邊,開始給她綰髮上妝。

木槿走到她身後,小聲道:「王妃,瑞王妃剛才送來了帖子,說是邀您兩日後去參加賞花宴。」

又是賞花?曲輕裾真心覺得秦白露可以換一個名頭,年前要她頂著大雪賞梅,現在不會要她冒雨賞桃花梨花杏花櫻花吧?

「今日不是瑞王妃父親的壽辰,她怎麼還有精力讓人四處派帖子?」曲輕裾真心覺得秦白露精力旺盛,每天弄這麼多事情也不嫌累得慌,至少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想過去弄什麼宴會。

「大概是早就安排好的,」木槿微微一愣,隨即道,「王妃,我們可要回帖?」

曲輕裾偏了偏頭,看了眼玉簪剛給自己綰出的飛仙髻,選了一對垂流蘇遞給玉簪,然後才道:「先不忙回,不是還有兩天麼。」

秦白露帖子一來,她便要巴巴立刻回帖過去?想起瑞王那一家子的作勁兒,她就有種想跟著作的衝動,要作大家一起作好了。

木槿明白了王妃的意思,便把帖子收了起來,不再提及此事。待曲輕裾梳妝完畢後,她忙伸出手扶著,「奴婢聽聞前幾日半夏回了洗衣房後,被不少人嘲笑,現在已經是洗衣房的笑話了。」

「路是她選的,」曲輕裾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外走,「把自己過成笑話,也是她自己的造成的。」

她不幸災樂禍,但也不同情,只是心疼身體的原主。如今塵歸土土歸土,希望她有一個美滿的來生,再不要遇到此生的這樣的人事物。

曲輕裾這邊的早膳一向偏清淡卻不寡淡,賀珩在正院裡待的日子多了後,漸漸也愛與曲輕裾一起用膳,久而久之他覺得就連正院的茶也比別的地方好喝。

見曲輕裾出來,他便道:「今天起得晚了些,快過來用些粥,免得空腹久了傷了胃。」

走到他身邊坐下,曲輕裾洗了手,喝完了一小碗粥,又吃了些小菜點心後,便放下筷子漱口。

「王爺今天不出去?」曲輕裾等賀珩擦乾手後,問道,「方纔我收到瑞王府的請柬,說是參加賞花宴。」

「我也收到三弟帖子了,」賀珩把布帛扔給身邊伺候的人,不鹹不淡道:「到時候我與你一同去。」

原來這次賞花宴是老三兩口子一起弄的,難怪瑞王妃在自己父親壽宴當日發帖子出來。雖說秦白露這個人矯情了些,倒從未見她拆過瑞王的台。

「既然王爺回去,到時候便讓人把我的回帖一塊兒送過去吧,」曲輕裾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雖說他們難處了些,但是總歸是自家兄弟。」

聽到自家王妃給三弟下了這麼個定語,賀珩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笑意:「你不用怕,若是有人不長眼故意難為你,你只管頂回去便是,萬事還有我。」

這個「有人」暗指誰,曲輕裾心裡明白,她笑著點頭:「有了王爺這句話,我就不擔心了。」

賀珩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又露出一個笑:「我知你不喜歡這樣的人,日後若無必要不與他們來往便是。平日若是無聊,便去長公主府上走走,左右我們兩府隔了不遠。」

「要照這麼說,待四叔成婚了,我去四叔府上找四弟妹豈不是更近?」她可是才知道,誠王府與端王府只隔了一條街。

「只要你喜歡,去誰家都可以,」賀珩伸手摸了摸她耳垂,他心裡明白,輕裾這話明著像是開玩笑,實際是在詢問自己,是不是可以與日後的誠王妃這般親近,「四弟為人仁厚,羅家往日對你又頗多照顧,多來往些也是應該的。」

曲輕裾眨了眨眼,彎著嘴角道:「我明白了。」

兩人正在親暱間,就見錢常信匆匆從外面進來了,說是皇上的聖旨到了。

曲輕裾微訝,可是見賀珩根本沒有半點意外的樣子,便跟著一道出去了,等傳旨太監念完旨意,曲輕裾明白過來,這是慶德帝提醒賀珩該去上班了。雖然聖旨大部分內容是擔心兒子的傷勢,但是最後的歸納點還是讓賀珩去上班,順便再賞賜一堆東西下來。

如果給慶德帝四個孩子劃一個等級,那麼賀淵就是慶德帝抱著養大的,賀珩是慶德帝看著長大的,賀麒是慶德帝散養著長大的,至於賀明同學……大概是慶德帝微服私訪時買東西送的。

既然皇帝親自下了旨意,賀珩便回了一個折子,讓人快馬加鞭的呈進宮,大意就是兒子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讓父皇擔心,是兒子不孝,兩日後三弟將舉行賞花宴,待參加完宴席,兒子便開始認真工作,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京城北郊的半塔山因為山中有座修了一半的塔出名,而皓月樓便是修建在此山的山頂。皓月樓的名字也有由來,因為半塔山很高,木樓修在山頂,彷彿離月亮很近,便取名為皓月樓。

賀麒坐在窗邊,看著天際掛著的月亮,良久後才歎息道:「時也命也,老三這次玩得夠狠。」故意拿自己山中的木材做箭刺殺老二,讓人覺得他不可能做這麼蠢的事,然後再借別人這種心理陷害自己一把,也不知這主意是他養的哪個門客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