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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既然如此,便走吧,」賀珩伸手牽住曲輕裾的手,側首對賀明道,「四弟,請。」

「二哥二嫂先請,」賀明退後一步,微微低頭表示自己對兄嫂的尊重。

賀珩對他笑了笑,與曲輕裾相攜走在前面,賀明落後兩步走在後面,視線落在兄嫂的後背上,不由得有些艷羨,二哥與二嫂的感情真好。想到自己不久之後將要迎娶羅家小姐,禮部已經開始準備他的婚禮,賀明不由心生幾分期待,待他的王妃進府,是不是也會如同兄嫂這般恩愛?

跟在賀明身後的孫海有些感慨,都說皇家無真情,那是沒有遇到對的人,瞧人家端王與端王妃,可真是郎才女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作為誠王府的總管,他雖算不上耳目聰慧,至少該知道的他都清楚。他可是聽說端王府上也是有好幾個美人的,可是王妃進府後,他就只聽說哪個美人被打發了,就沒有聽說過端王對端王妃有任何不滿,就連昌德公府上出了那檔子事,也沒有聽聞端王與端王妃有一星半點的不是。

也不知是端王情癡還是端王妃手段高超,但是不管怎麼說,現下成婚的三位殿下中,只有端王最讓人艷羨了。

雖說是爬山,但是後面跟隨的下人也準備好了轎輦,待主子累了,他們便需要出力了。

出了福琅山的地頭,沒有走太久就看到了白雲山,曲輕裾看著山腳下刻著白雲山三個大字的碑刻,不由得一抬頭,就看到高聳的青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巍峨。

「怎麼,腿軟了?」賀珩見她仰頭膜拜的模樣,笑著道,「你若是不想走 ,讓他們抬上去就是。」說完,指了指後面跟著的轎輦。

曲輕裾微微挑眉,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我怕不上去,就拖著你。」

賀珩輕聲一笑,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若是走不上去,我背你上去。」

曲輕裾先是一笑,隨即笑容頓失,有些遺憾的看了眼他的左臂,「可惜王爺你受傷了。」

賀珩:……

賀明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名字不夠好,不然兄嫂說話時,怎麼就當他是水晶般透明——完全不存在呢?他微微移開視線,看著那半山腰的五莊觀,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爬上去?

兩人互相調笑兩句後,便端著范兒繼續往上走,畢竟兩人心裡都清楚,這五莊觀既然出名,那麼定有香客,若是遇到什麼官宦之家的人,總是有那麼些丟人的。

上山的路由石階一梯一梯的鋪上去,把這些石階踩在腳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聽著耳邊的鳥鳴聲,曲輕裾回頭看著身後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石階,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呼了兩口氣後,曲輕裾用手絹擦了擦額際的細汗,氣喘吁吁道:「沒有想到我已經爬了這麼多級階梯了。」說完,她見賀珩臉不紅氣不喘的,頓時就覺得不科學,不是說這些皇子手無縛雞之力,只知吃喝玩樂嗎,賀珩這麼氣定神閒的樣子,是對她常識的嘲諷嗎?

「王爺體力真好,」曲輕裾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讓自己往上爬了一個階梯,「還有多久才到?」

「我們六歲便開始學習六藝,年少時更是喜歡騎馬射箭蹴鞠,爬這麼個小山頭,要什麼體力。」賀珩見她這個樣子,便想讓下面的人伺候她上轎輦,卻被曲輕裾拒絕了。

「不蒸饅頭爭口氣,」曲輕裾揮手示意下人退下,抬頭望了望看不到頭的石梯,「繼續走。」

賀珩無奈笑了笑,看了她半晌,把手掌伸到她面前。

曲輕裾微微垂下眼瞼,看著眼前乾淨的手掌,頓了一下,把左手放在了這寬大的手掌中。

再難走的路也有盡頭,曲輕裾踏上最後一步石階,看著眼前的青石板小路一直延伸到一個道觀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擦去額際的汗,微微泛紅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終於到了。」

賀珩看著她這個樣子,笑著點頭,「整個京城多的是達官貴人嫡妻來這個地方,王妃或許是唯一自己走上來的女眷,今日你去求籤,定是上上籤。」

曲輕裾沒有想到賀珩會說這句話,她愣了愣道:「王爺也是自己走上來的,那我們夫妻二人都能求到上上籤了。」

賀珩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沒有流太多汗,才放心道:「夫妻本是一體,你求一個簽,便代表你我二人了。」

曲輕裾在心裡想,誰不知道你是覺得大老爺們做這種事不好看?面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幾分:「那好,我們兩個的好運加起來,就是極品好簽了。」

三人走到五莊觀大門,發現這座道觀並不大,看起來卻十分的古樸威嚴,門口坐著一個留著青須道人,身上的道袍半舊不新,卻很乾淨,見到他們一行人出現,也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道觀裡面奉著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上清靈寶天尊的神像,曲輕裾這個無神論者在穿越後,便對神靈有了中敬畏了,她從側門進了奉神大殿,在蒲團上跪下,行了拜禮後,才取了籤筒,閉眼搖了起來。

沒有一會兒,一支籤便掉了下來,她看了一眼,發現這些字分開她認識,湊在一起便弄不清是什麼意思了,把籤筒放回原位,她拿著簽依舊從側門出去,走到了那道士前。

「煩請這居室替在下解一解這道籤文,」曲輕裾禮貌的雙手奉上簽。

青須道士順著她的手抬頭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雙手接過她的簽,面上帶著和煦的笑意道:「女尊者請坐,待貧道一觀。」

賀珩見曲輕裾在青須道士面前坐下了,便上前走到了曲輕裾身後,看那道士如何解籤。

誰知道士看了一會兒籤文,便把手中的簽放到旁邊,撫著青須道:「無量天尊,近日京中突變,少有人來觀中求籤,二位尊者徒步而來,也算是緣分。貧道觀二人印堂飽滿有光,不必求籤也是有大緣法者。」

「居士道法高深,一眼便知我們徒步而來,」曲輕裾笑了笑,不提那所謂的大緣法。

「貧道玄靈暫住此觀已半年有餘,所見尊者眾,唯二人非頻道所言,」青須道人起身對二人行了一個道禮,把籤文遞還到賀珩手上,「貧道有負二位尊者所望,慚愧慚愧。」

賀珩接過籤文,溫和笑道:「玄靈真人言重,世間萬分皆有天道,我等豈能讓真人為難。」

他低頭看籤文,上面寫著,「九山靜綠淚花紅 ,三更燈火五更雞。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

奇怪的籤文,前言不搭後語,對仗不工整,更不提什麼對偶,什麼亂七八糟的。賀珩把簽遞給曲輕裾,真不知女人怎麼就愛信這些。

☆、62·現實

玄靈道人彷彿沒有看到賀珩把簽遞給曲輕裾的動作,再度對兩人行了一個道禮,「兩位尊者,今日已無來客再到,貧道告辭。」說完,便捋著鬍鬚笑笑走開。

待曲輕裾反應過來時,玄靈道人已經走進了林間小道中,她只來得及看到他一個背影,但是很快也看不見了。

這種甩給人背影的作風,還真有那麼點高手風範,曲輕裾低頭把玩著這只簽,她雖然看不懂籤文寫的意思,但是還是能看出這個籤文不對勁的地方。

一般籤筒的籤文有固定的數量,籤文更是講究格式,自己剛才抽到的這個,對仗不工整,不押韻不對偶。就連籤詩也是東拼西湊,毫無邏輯可言。

實際上,這個籤文是五莊觀小道士練筆隨手寫的?難怪剛才那個道士一副高深模樣不解籤,原來是發現籤文不對?

「九山靜綠淚花紅 ,三更燈火五更雞……」曲輕裾把玩著這支籤,念著這兩句毫無關係的詩句,挑了挑眉,從凳子上站起身,「王爺,我瞧也沒什麼好瞧的,不如回吧。」

賀珩見她雖然對籤文不屑一顧,但是卻還是交給了身後的木槿,便笑著道:「那便回吧。」那道士說他們是什麼貴人,說什麼京城出了事香客少,不過見他們衣著不凡,而前幾天又鬧出刺殺事件罷了。

至於說他們徒步上山,他側首看了眼曲輕裾紅霞未退的臉,也是十分顯而易見的事,鬼神之說,不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罷了。

什麼九山靜綠淚花紅 ,三更燈火五……賀珩臉色忽然微變,他腳下一頓,轉而看向扶著曲輕裾的木槿,「把籤文給本王一觀。」

見王妃沒有反對之意,木槿小心的把籤文呈上,然後就見王爺臉色有些不對。

「這個籤文胡說八道的,也別費心留著了,」賀珩把簽扔給身邊的錢常信,對曲輕裾道,「下山的路不好走,我們坐轎輦回去。」

曲輕裾不去看他的動作,笑著點頭。兩人走到賀明跟前,見賀明一臉茫然的樣子,賀珩便道:「一個前言不搭後語的籤文,看來你二嫂抽籤的手不那麼靈。」

曲輕裾笑著道:「方纔我可是叫了你一同去的,你偏偏不去,說是要我一起求了,這會兒就嫌我手氣不好,哪有這樣的道理。」

「罷了罷了,好男不跟女鬥,」賀珩笑著擺了擺手,「我們還是下山去,白雲山的山腳處有一條小溪,我們可以在溪旁用一頓野餐。」

「這個好,」賀明彷彿沒有看到二人方纔的打情罵俏般,面上帶著憨厚的笑意,「愚弟早就想在青山綠水間用一頓飯了。」

三人說著便順著青石板小路往外走,不知怎麼的話題便拐到了賀明下江南遇刺一事。

「朝上吵得雖厲害,但是此事早晚會有個結果,」賀珩知道他的為難之處,拍拍他的肩膀道,「世間總有為難之事,熬過去便好了。」

「二哥說得是,即便是父皇乃是九五之尊,也不是隨心所欲。」賀明笑了笑,「二哥放心,愚弟明白的。」

賀珩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三抬步輦,便道:「四弟請。」

「請。」賀珩微微躬身,處處顯示了身為弟弟對兄長的恭敬。

待三人都上了轎,曲輕裾隔著轎子的薄紗往外看,就感覺轎子開始微微搖晃著前行。賀明說得對,即便是皇帝身為九五之尊都無法隨心所欲,更何況其他的。

忽然,她坐直身子,九五之尊……九……五……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曲輕裾再度懶洋洋的靠回軟枕上,不管是不是她腦補過多,左右今天她就只求到一隻廢簽,別的什麼也沒有。

下山的每一步都要走穩,抬轎子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踩穩每一級石階,待踏到平地上時,他們才有志一同的鬆口氣,平路比下坡路好走多了,也安全多了。

就在這時,就見幾輛馬車從另一個方向行來,這些馬車瞧著都是一樣的制式,並且每輛馬車旁還有兩個穿著盔甲的護衛。

錢常信瞇眼瞧瞧,頓時明白過來,這怕這是從外地送進京城選女到了,他臉色不變,也不讓轎夫們轉道,直直的前行。

前方趕車的雖不知道來者是何人,但是瞧著三抬轎子後來跟著不少的侍衛,心知這是哪家達官貴人出來野遊,便把馬車趕到一邊,待這些人經過後,才又再度趕起馬車來。

坐在馬車裡的選女們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轎子,開始低聲交談起來。

「也不知轎子裡坐著什麼人,排場真大。」一個年約十五的選女開口,「瞧著真威嚴。」

「有這麼多護衛長隨,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排場,」一個微胖的選女看了她一眼,「沒準是個王爺郡王呢。」

「你就胡吹吧,王爺之類的是那麼容易碰見的?」另一個選女調笑道,「沒準是哪家王妃小姐呢。」

一時間,幾個同車的選女們便笑鬧開了。

馬車外趕車的護衛聽著車內的動靜,面色冷了幾分,就這咋呼的勁頭,就沒有做貴主兒的命。

他想起之前在外面打聽到的消息,聽聞京城這些日子不穩定,誠王與端王都到京郊養傷了。想到這,他不由得面色一變,方才經過的莫不是端王或是誠王?不然這個時候,誰還有這麼大的排場出現在這個地方?

轎子停下後,曲輕裾面前的轎簾被打開,她扶著木槿的手出了轎子,看著眼前已經長出一片嫩綠的草地,以及草地盡頭的溪流,不由得歎道:「此處果然好景致。」

她回頭看去,就看到下人們已經開始搭鍋爐,搭座椅板凳,不一會兒便把要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曲輕裾覺得自己前世手下藝人演的古裝劇弱爆了,光是下人動手能力這一條就不過關。

賀珩走到她身邊,指著溪流對面道,「這條溪流很寬,所以取名為清溪河,對面還有一座我們的莊子,是兩年前父皇賞給我的。」

這種房子太多,住不過來的煩惱,讓曲輕裾露出一絲笑意:「父皇一片慈愛之心,只可惜平日我們出門時間太少,竟住不完父皇賞下的莊子,真是遺憾。」

「日後有時間,我會多陪你出來走走,」賀珩見她笑得開心,面上的笑意也明顯了幾分,他拉著人在搭好的桌前坐下,然後道,「我讓侍衛們去打些野味回來,讓府裡跟來的廚子做些有野趣的東西嘗嘗。」

賀明曬著溫暖的太陽,心也跟著暖了起來,他指著小溪道:「孫海,去瞧瞧那小溪裡有沒有魚,若是有取魚竿來。」

孫海忙快步跑到溪邊瞧了瞧,很快又跑了回來,他笑著道:「王爺,小的瞧著有魚在水裡游呢,就是不知道有多大。」

「那本王釣魚去,」他站起身,對賀珩抱拳道,「二哥,弟弟去釣會兒魚。」

賀珩點了點頭,「小心別濕了鞋。」

聽到這話,賀明笑了笑,「二哥放心,弟弟曉得。」

曲輕裾看著賀明一撩衣袍,把衣服後擺繫在腰間,便讓下人拎著凳子拿著魚竿魚餌去了溪邊,不由得感慨,十七八歲的少年放在前世不少人還是熊孩子呢,賀明已經這麼沉穩了,現在難得表現出兩分年輕人的活躍,也不知是發自真心還是裝出來的。

她看了身邊的賀珩一眼,身邊之人也不過二十歲出頭,已經有了如此的心思與手腕,可見皇室是個鍛煉人的地方,複雜程度已經超過前世的娛樂圈。娛樂圈鬥輸了頂多沒了名利,皇室若是鬥輸了,就可能沒命沒老婆孩子了。

這麼一想,賀珩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伙子,要做到現在這個樣子,也挺不容易的,她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一丟丟母性油然而生。

不過想起此人的心計,她那一丟丟的母性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順手用銀簽叉了一塊梨到嘴裡,細滑多水,味道挺好。便又叉了一塊遞到賀珩面前,示意他嘗嘗。

就著曲輕裾的手嘗了一口,賀珩點了點頭,笑著道:「挺不錯。」

錢常信瞥了眼那放得離王妃很近的香梨,王爺似乎不愛吃梨?

晉安長公主府中,賀歸念翻看著手裡的拜帖,面色平淡道:「就說本宮這幾日有些勞累,不見外客。」這些人無非是想她從口中打聽一些端王誠王的消息罷了,也不想想她一個女眷能知道多少事情,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她們。

想起從宮裡得來的消息,她猶豫了一下,便招來自己親信的杜嬤嬤道:「上一次賞畫宴上,本宮聽聞二弟妹喜用水果,本宮這裡新得了不少水果,讓人給二弟妹送些去,另外把本宮替二弟四弟備好的藥材一道送去。」

杜嬤嬤聽完後道:「公主,如今朝上因為刺殺事件已經亂作一團,您不如過幾日再送去?」

賀歸念面色凝重道:「禁衛軍的人發現,刺殺端王的箭羽做工雖普通,但是箭柄所用的木料卻是瑞王一個別莊後山獨有的樹木,現在這件事情已經移交給大理寺與刑部,早晚會上報給父皇。」

杜嬤嬤臉色微變,好半天才開口說話:「皇上素來偏愛瑞王,如此一來……」

「天下的人都看著呢,」賀歸念摩挲著一張拜帖,「父皇即使一心偏愛瑞王,也堵不了天下悠悠眾口,無論結果如何,瑞王這輩子……除非本宮其他三個兄弟都沒了,不然皇位已經與他無緣了。」

「奴婢這便去辦,」杜嬤嬤明白過來,便匆匆退了下去。

翻開手裡的拜帖,上面寫著昌德公府魏氏,她冷笑,以為是昌德公府老太太她便要給幾分顏面麼,未免也看得起自己了,這京城中多得比她年長的人,她都不定給面子,更何況是個注定落沒的公爺府老夫人。

☆、63·坑寧王

如今瑞王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前被懷疑襲擊弟弟,現在又被懷疑刺殺哥哥,這種毫無孝悌的行為,即使還未確定,但是在眾人心目中,瑞王除了飛揚跋扈外,又多了一個沒有孝悌之義的罪名。

慶德帝也沒有想到兩件事都牽扯到三兒子,他看著御案上由禁衛軍統領呈上來的箭,半晌才歎了一口氣,不管事實如何,淵兒確實不是為帝的材料。

「陛下,淑貴妃娘娘求見,」太監總管進來跪到在他面前。

慶德帝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站在院外的女人,閉著眼睛道,「讓淑貴妃回去吧,就說朕政務繁忙,不見她。」

太監總管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隨即恢復了臉色,行了一個禮退了下去,看來皇上對三殿下失望了。

「貴妃娘娘,皇上這會兒正在處理政務,只怕不能見您。」太監總管走到淑貴妃面前,恭謹道,「您還是請回吧。」

「皇上不願見本宮?」淑貴妃看了眼那開著的大門,心頭起了一股子惱意,轉身便走,顯然對皇上這個行為生氣了。

「恭送淑貴妃娘娘,」太監總管不緊不慢的彎下腰,看著淑貴妃匆匆的離開他的視線。然後才慢慢的站直身子,面上露出與往日無異的笑意。淑貴妃的性子這麼多年了也不見有什麼變化,只是這個關頭,還玩這脾氣做什麼呢?

淑貴妃出了天啟宮大門,坐下步輦後便沉下一張臉,就連燦爛的陽光也沒有讓她臉色好看一些。

敬貴妃在御花園遇到淑貴妃時,手裡正拿著兩支盛放的月季花,見到對方難看的臉色,她笑著道:「妹妹這是打哪來呢?」

「姐姐倒是好興致,」淑貴妃哼了一聲,「可見端王殿下傷得不重。」

「可不是老天保佑麼,」敬貴妃把花遞給身邊的宮女,「不知傷人者此時心情如何。」

淑貴妃冷笑一聲,她向來瞧不上韋氏裝模作樣,用花言巧語哄得陛下開心,示意抬步輦的太監繼續走,一點下地的意思也沒有。

敬貴妃瞇眼瞧著淑貴妃一行人氣急敗壞的離開,懶洋洋的露出一個笑意:「本宮就喜歡她這脾氣。」不然,她又何以能爬到這個位置?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定與瑞王有關時,大理寺少卿田大人卻當朝說出了一件事,這話的內容讓朝中眾人大感意外。

田大人說,大理寺在端王遇刺前的三個月收到瑞王府別莊管事報案,說是後山丟了不少樹木,雖不是貴重東西,但是以免有人不軌,還是到了大理寺言明了。

「田大人這話的意思是,因為三弟府上有人報案,便與三弟沒有干係,」賀麒有些好笑的反問道,「不知大人有沒有想過,這三弟故意為之?」

「本案真相如何,微臣尚不可知,微臣只是把知道的事情上報給皇上,」田晉珂全然不在意寧王的刁難,反而向慶德帝行了一個禮道,「皇上,微臣還查到,三月前禁衛軍曾在京郊遇到一些運送木材的馬車,上前詢問後,才知道這些人是寧王殿下的僕人,甚至還有人出示了寧王殿下的腰牌。」

「信口雌黃,本王當初不過是讓人修補了一下京郊的別莊,半年前別莊遭了火災,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田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賀麒沒有想到田晉珂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來,頓時怒道,「本王看你是居心叵測,故意在父皇面前誣陷本王。」

「請寧王殿下息怒,微臣說過了,微臣只是說出一些查到的事情,並未說明此事與殿下您有關,」田晉珂對他作揖道,「或許只是一個巧合也說不定。」

慶德帝眼睛微瞇的看了眼大兒子,對於田晉珂他是信任的,畢竟這是當年自己未登基時便結識的人,他不耐的打斷賀麒還未出口的話,「不必多言,讓工部的人去查看你修補別莊用了多少木材便知。」說完,他轉而對田晉珂道,「田愛卿可知寧王當初進了多少木料。」

「微臣已經查明,請皇上查看。」田晉珂躬身把東西雙手奉上,見侍殿太監把折子呈到皇上手裡,便沉默的退到了一邊。

「父皇,您不相信兒臣?!」賀麒不敢置信的看著高位上的男人,噗通一聲跪下,「兒臣絕不會做出如此毫無孝悌的事,請父皇明察。」

「朕不是讓人去查了麼,你起來吧,」慶德帝不耐的擺手,「明日朕便要知道事情結果,退朝!」

皇上一離開,大臣們也三三兩兩的離開,賀麒面色難看的看向田晉珂,對方平靜的表情讓他心裡的怒火燒得更旺了,「田大人真是一條好狗,咬起人來半條命。」

田晉珂抬了抬眼皮,拱手道:「寧王殿下說笑了,王爺與其與微臣說笑,不如回去查查木料有何處不對勁的地方。」

「好一個田晉珂!」賀麒臉色鐵青著揮袖便走。

田晉珂眼瞧著寧王怒氣沖沖的出了議事殿,面色平靜的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繼續不緊不慢的往殿門外走。

福琅山莊中,曲輕裾坐在浴桶中,看著舉著一隻手與自己共浴的男人,用布帛擦著他的前胸,摸了摸對方的胸肌,滿意的點了點頭,「王爺的身體很不錯。」

「我的身體如何,輕裾當然該最清楚,」賀珩笑著摸了摸曲輕裾的髮梢,突然道,「輕裾幼時可曾有過特別想要的東西?」他的視線掃過對方胸前掛著的玉葫蘆,掃過她白皙誘人的胸口,緩緩的移開了視線。

「特別想要的?」曲輕裾手上的動作不停,替他擦起小腹,有意無意的撩撥幾下才笑著道,「小時候想要的東西太多,每日想法都不一樣。看到別人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頭飾,都覺得特別特別的想要,後來大了就想過得安安穩穩的,能有一個人陪著我好好過日子,能包容我愛重我。」說到這裡,她笑出了聲,不知是高興還是自嘲。

賀珩以為她說的別人是曲約素等人,便笑著道,「日後你不必羨慕別人,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好東西,讓別人都來羨慕你。」他伸手摸了摸那潤澤的玉葫蘆,「我會陪著你,愛重你。」

曲輕裾手上的動作一頓,她笑看著賀珩,眼中似乎有什麼流轉,「我相信王爺現在的話是真心的。」世間有很多男人說話的那一刻是真心的,可是這個真心會維持多久,一個月、一年或者是一輩子,誰也不知道。

纖細柔軟的手掌撫上對方的後背,曲輕裾輕聲笑道:「若是王爺愛重妾一輩子,妾自然不離不棄。」

賀珩心頭一顫,不知為何有種微微麻癢刺痛感,彷彿又有種甜酸覆蓋在心頭,他沈搜攬住她的腰,懷中的腰肢很柔軟,卻給他一種堅韌的感覺。在這瞬間,他忽然覺得,即便日後更加出色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也不會再有人給他這瞬間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