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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曲輕裾笑了笑,示意韋秦氏繼續說。

見端王妃仍舊不為所動,韋秦氏暗恨她坐得住,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去年年底我們一家才從任上回京,多虧了端王殿下,才讓我們家的領了個不錯的差事。霜丫頭這個做表妹的一直惦記著端王殿下恩德,只是男女有別,一直沒能見上一面,今日先在此向王妃道一聲謝了,若是有緣我們再親自跟王爺道聲謝。」

韋染霜順勢站起身,向曲輕裾蹲了個萬福,「染霜謝過表哥,謝過表嫂。」

曲輕裾覺得自己牙有些酸,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坐了快兩個時辰的母女,這兩人只怕是等著賀珩回府,她笑著道,「表妹不用這麼客氣,做哥哥嫂子的,待妹妹及家人好些,也是應當的。」

「王妃賢德,」韋秦氏順勢接下話,厚著顏面道,「霜丫頭一直很喜歡端王殿下這個表哥,說起來都怕您笑話,她至今還記得端王殿下往日對她的照顧呢。」

一個人臉皮究竟有多厚,才能對著另外一個女人說自己女兒喜歡她的丈夫?曲輕裾扯了扯嘴角,聽說這位韋秦氏與秦白露同宗同脈,只是相隔遠了些,這秦家可是書香世家,為何偏偏出現韋秦氏這樣的女人?

銀柳在曲輕裾身後聽著這些話,面上的怒意都快掩飾不住了,只是怕王妃為難,才勉強壓抑著,但是看著韋家兩母女的眼神越來越冷了。

「呵呵,」曲輕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壓抑自己差點澎湃的笑意,「王爺倒是沒有跟我提過表妹。」

韋秦氏面上的笑意一頓,隨即道:「王爺日理萬機,回府哪裡還記得這些小事。」

「韋夫人這話是何意?」曲輕裾面色一沉,「王爺只是一個皇子,何來的日理萬機,更何況王爺常宿在正院,家裡的事總是跟我說,怎麼你的意思像是在說王爺有事不愛跟本王妃談?」

韋秦氏愣住,她實在沒有想到端王妃說變臉就變臉,一點預兆都沒有,她好半晌才回神道,「請王妃恕罪,臣婦絕無此意。」

韋染霜臉色慘白的福身對曲輕裾道:「請王妃不要動怒,母親不是成心的,也沒有這個意思。」

「大家都是親戚,不必這麼嚴肅,」曲輕裾面色緩和,再度笑開,她示意韋染霜坐下後,才繼續開口,「韋夫人沒有這個意思,自然是好的。」

韋秦氏就沒有見過變臉這麼快的人,這會兒曲輕裾笑了,她也只能陪笑:「臣婦不會說話,幸而王妃不介意,王妃實在寬容。」

「一般人無心的話,我都不會動怒,」曲輕裾似笑非笑道,「表妹不是在母妃跟前伺候,怎麼出宮了?」

韋染霜小聲答道:「貴妃娘娘擔心家人掛念我,才送了我回府。」王妃是在說,她們就是一般人,不值得計較?

「嗯,母妃素來十分體貼,」曲輕裾上下打量了一番韋染霜,「我瞧著你身子骨有些瘦弱,回了自家府上,便多補補。」說完,還讓瑞香與蜀葵去取一些上好的藥材,讓韋秦氏帶回去。

「怎麼好意思讓王妃破費,」韋秦氏起身道了謝,見外面天色越來越晚,可是還不見有人進來報王爺回府,她有些急卻又想繼續等,只好厚著臉皮不說告辭的話。

曲輕裾也不急,她就等著賀珩回來,這麼有意思的兩個女人,不讓賀珩感受一下,怎麼對得起她今天下午遭受的折磨?

韋染霜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雖心繫端王,但是臉皮有些薄,見王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燒,甚至不敢與曲輕裾的雙眼對視。

就在這時,小甘子匆匆走了進來,對曲輕裾行了一禮,輕聲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韋染霜雙眼頓時染上光芒,她微微抬起頭,看向端王妃,就看到對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即便她是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端王妃是吸引人的。

「既然王爺回來了,不如讓我們給王爺行個禮吧,」韋秦氏擺著一個長輩的譜,坐在椅子上道,「臣婦可是有些年頭沒有見到殿下了。」

小甘子此時正躬著身站著,聽到韋秦氏這句話後,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難怪這位韋家小姐一副小家子氣模樣,有這麼個娘,有養出什麼好女兒?

一個說近不近的舅母,也好意思給王妃擺長輩譜,真是有了兩分顏色便想開染坊,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麼身份。

「王爺到。」

曲輕裾站起身,就見到賀珩大步向這邊走來,她笑著迎上去,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在一起,「今日回得比往日晚了些。」

「事情多了點,讓你等久了了,」賀珩帶著人在上座坐下後,才看著站在下面的韋秦氏與韋染霜,「韋夫人與韋小姐怎麼有時間來本王府上了?」對於這樣的人,他用不著禮賢下士,屬於王爺的氣勢自然而然端出來了。

韋秦氏莫名覺得有些敬畏,給賀珩行了一個禮,「自從回京一直不曾得見王爺與王妃,今日才帶著女兒來給王妃見禮。」

「難得你跑一趟,王妃與韋小姐在宮中是見過的,」賀珩端起曲輕裾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按母妃祖上來說,你也是本王的長輩,怎能由你來拜訪我們?」

「王爺豈是我們這等人能比的,」韋秦氏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不少,她小心翼翼道,「加之霜丫頭提及與王爺您幼時的事,臣婦才帶著丫頭一起來的。」

賀珩端茶杯的手一頓,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偏頭看向曲輕裾,果見對方的笑意多了幾絲涼颼颼的味道,他眉頭微皺道,「韋小姐與本王不過幼時見過幾面,韋夫人這般說話,只怕有些不妥。」

韋秦氏聽出端王對自家閨女沒有那個意思,面上的笑意有些難看,半晌才道:「王爺言重了,你們是表兄妹,哪裡用得著顧慮那麼多?」

賀珩面無表情道:「男大女防,人之常情。」

「銀柳,叫人給王爺打熱水洗洗手,」曲輕裾起身看著外面,「天色也不早,該用晚膳了,二位不如留下來用頓便飯?」

韋秦氏看出端王暫時對自家女兒確實不感興趣,便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心思,她笑著起身道:「就不打擾王爺與王妃了,臣婦先告辭。」

「慢走不送,」賀珩微微點頭,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這個樣子讓韋秦氏心更涼了,也明白這事只怕沒戲了。

出了端王府,韋秦氏與韋染霜坐上回府的馬車,韋秦氏歎了口氣,對坐在身邊的女兒道:「我原本還未見過這位端王妃,今日一見,你入端王府的事情只怕有不少波折。」她雖想女兒進端王府,但是端王從進門到她們離開,也沒有正眼看女兒一眼,完全沒有把女兒放在眼裡。

「女兒知道,」韋染霜咬著唇角道,「可是母親,女兒想進端王府。」

韋秦氏歎了口氣,良久後才道:「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端王府內,曲輕裾徑直洗著手,不發一語。

「生氣了?」賀珩見她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擦乾手起身挨著曲輕裾坐了,「別為這麼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生氣,以後不讓她們進府了。」

「不讓她們進來,你還怎麼看青梅竹馬的好表妹?」曲輕裾斜眼看著他,輕哼了一聲,「不要明日再出來一個什麼表姐,又說如何如何的掛念你。」

對於送上門的女人,男人向來不會珍惜,甚至骨子裡還帶著那麼點看不上的味道,曲輕裾知道賀珩看韋染霜就有那麼點意思,這也是她要留著兩個女人到賀珩回府的原因之一。

「我看不上她,難不成還能硬塞進來不成,」賀珩見她仍舊沉著臉,只好賠笑道,「不是早說過麼,只有輕裾你是獨一無二的,其他女人本王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別生氣了,氣多了傷身,嗯?」

伸手在他手臂上輕輕擰了一下,曲輕裾偏著頭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賀珩笑著在她的發間撫了撫,「讓人上晚膳吧,你不是想下棋麼,等會我陪你手談一局。」

曲輕裾勉強點了點頭。

一直站在角落的小甘子想,那韋家的人也太不長眼睛了,不知道王爺有多看重王妃麼,這伏低做小的樣子,說出去別人只怕都不相信。

只怕今日後,王爺在心裡已經給韋秦氏一家子人記上了一筆。

☆、52·敬貴妃手段

韋家的姑娘跑到王府自薦枕席的事,不知怎麼的傳到了敬貴妃耳中,原本覺得韋染霜拎不清的她,現在幾乎覺得這就是個毫無家教的姑娘,簡直墮了韋家的名聲,幸而大家不是同一個祖父,不然連她都要被連累。

「丁嬤嬤,」敬貴妃沉著臉冷聲道:「你帶著本宮的牌子親自去韋郎中府上走一趟,就說秦氏德行有虧,教女不當,為免韋氏一族名聲有染,望規勸妻女一二。如若不然,日後兩府再不來往。」她這個堂哥為人平庸,沒有什麼大本事,做事也是規規矩矩,到了京中也是由珩兒出力,才領了戶部一個五品郎中職位。

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喜歡向自己兒子自薦枕席的女子,敬貴妃也不例外,儘管這個女子是她母家親戚,她雖只是貴妃無權下任何旨意,但是也足以訓斥族內一些不好的事了,不然以前獲罪的妃子,為何還有一條管束家族不力的罪名?

丁嬤嬤是敬貴妃面前最有臉的人,她坐著青布馬車到韋郎中府上時,府上的小人皆對她十分客氣,就連韋郎中也親自到門口來迎接她,並引著她到了待貴客的正廳。

丁嬤嬤客氣的給韋郎中福身行禮,推辭了韋郎中讓人送上來的差點:「韋大人,老身今日來,是給您傳到一些貴妃娘娘的話。」

「不知貴妃娘娘有何示下?」韋郎中從座位上起身,對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還請嬤嬤告知一二。」

丁嬤嬤看著老老實實的韋郎中,心下替他歎了口氣,娘娘這位遠房表哥也算是老實人了,可惜討了那麼個不省心的嫡妻,自己又只是戶部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瞧著也沒什麼機會往上爬了。

她彎著腰道:「前幾日娘娘聽聞了些不好的傳言,心裡十分擔憂,便讓老身來跟大人說一聲。」她抬頭看了眼韋郎中,見對方臉上滿是擔憂,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娘娘說韋夫人德行有虧,教女無方,怕韋氏一族名聲受累,望大人規勸一二。」

聽完丁嬤嬤的話,韋郎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從嗓子裡擠出幾絲聲音:「還望嬤嬤明示,拙荊與不孝女做了何等事?」

丁嬤嬤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禮道:「此事還請大人去問尊夫人,老身還要回宮伺候娘娘,告辭。」

韋郎中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是明白貴妃娘娘這是對他家不滿了,心裡早已經七上八下,待把丁嬤嬤送上馬車,轉身便往內院走。

因為他只是一個五品郎中,府宅雖只是一個二進房子,但是勝在地段好,這還算是別人看在端王殿下的面上,才讓他買到院子,不然他哪裡能住在這種地段,京城裡居住的地段就是身份的象徵,有錢也不定能買到。

他一進院子,就見秦氏在責罰一個下人,他沉著臉示意這個受罰的下人退下,冷聲道:「你前幾日做了什麼事?」

「我做什麼了?」韋秦氏面色不好的看著韋郎中,提高音量道,「韋儒之,你把話說清楚,我做了什麼讓你擺出這麼個臉?」

旁邊伺候的下人見到這個情況,小心的退到角落裡,極力把腦袋埋得更低。

「你若是沒做什麼,貴妃娘娘會差人來表示不滿,」韋儒之鐵青著臉,看著韋秦氏潑辣的樣子,「這些年我處處忍讓你,可是也不能任你毀壞我韋家的名聲。」

「韋家?」韋秦氏冷笑,指著韋儒之罵道,「你以為你多重要呢,瞧瞧人家貴妃娘娘能看上你,人家那一房才叫一家人,我們算的什麼,你現在對我大吼大叫,是想顯擺你們韋家出了個貴妃娘娘,我秦家還是書香世家呢,祖上不知出了幾個娘娘,用不著你在我面前顯擺!」

「蠢婦!」韋儒之氣得一耳光扇在韋秦氏臉上,他性子向來和軟,想必這是氣狠了,「我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女人,若你真覺得秦家好,我成全你,一封休書也不費什麼力。別整日在我面前說秦家如何。我往日不說,乃是念你生兒育女不易,既然你給臉不要臉,我也不用給你留臉,你大可去秦氏主族去訴委屈,看他們認不認得你,不過是旁支遠房,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韋秦氏張了張嘴,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向來強勢慣了,平日韋儒之也讓著她,現在對方卻說她給她寫休書,她覺得腦子裡彷彿潑進一盆冰水,既憤怒又害怕。

彷彿是忍讓夠了,韋儒之越說越怒:「如今兒女都大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慢待他們,我日後也不會再娶,只要你應一句,我馬上把休書給你,免得委屈了你。」

「韋儒之,我為你生兒育女,付出這麼多,如今你就想一腳踢開我?!」韋秦氏抓住了一個理由,頓時尖叫道,「現在兒女大了,你便用不著我了,嫌棄我這個黃臉婆了,沒那麼容易!」說完,伸手便要去抓韋儒之的臉。

韋儒之一把推開她,他冷冷的開口:「若不是看著兒女的面,我早就想休了你,你若是不想我休了你,便老老實實的待在府裡,你秦家書香世家丟得起臉,我韋家小門小戶可丟不起。」說完,甩袖便走。

韋秦氏坐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了好半天才用袖子擦起眼淚,想著丈夫方才說的話,便明白敬貴妃是不滿自己去端王府上的一事,她恨聲道:「真以為天下就你家兒子尊貴,待別的王爺繼位,看你怎麼猖狂!」

韋染霜站在窗後,看著父親母親在院子裡便吵了起來,忍不住哽咽出聲,父親素來溫和,今日竟是與母親鬧得這麼厲害。想起是因為自己才會鬧成這樣,她不由得哭得更厲害了。

「姑娘,別哭了,」她的丫鬟小心勸道,「若是夫人看到了,定又會擔心了。」

韋染霜一愣,睜大眼睛看著站在院子裡的韋秦氏,母親的樣子極其狼狽,父親當著下人落了母親的面子,這讓母親日後如何管理後院?

「都是我的錯,不然事情何至於到如此地步,」她眼淚再度流了下來。

韋秦氏被韋儒之斥責的事情雖沒有傳到外面,但是敬貴妃倒是知道了,她明白這是韋儒之的態度與決心,她聽完來報之人學完舌,點頭道:「早該如此了,本宮那遠方堂兄就是性子軟了些。」說完,轉頭對坐在下首的曲輕裾道,「你不必擔心此事,韋染霜那丫頭進不了府。」

曲輕裾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謝謝母妃,兒媳原本還擔心若是她進府,不知道怎麼待她呢。」

「能怎麼待,一個小妾而已,」敬貴妃喝了一口茶,語氣有些冷,「就這樣的人,還想進王妃,真當什麼玩意兒都能伺候我兒呢。」

曲輕裾微微低頭,表示這句話她聽不懂,聽不見。

抬頭見兒媳婦老實的模樣,敬貴妃抽了抽嘴角,聰明點的這個時候就該說些漂亮話,好讓她開心啊,怎麼她這個兒媳就這麼坐著?

「你嫁給珩兒快半年了吧,」敬貴妃不知怎的轉了話頭,「本宮當年進宮也是你這麼大的年歲,進宮近四年才有了珩兒,當時胎位不好,好容易才生下他,接生的嬤嬤說,幸而本宮生孩子時已經近二十,身子骨長開了,不然有可能一屍兩命。這麼多年,雖不能再生孩子,但是珩兒是個孝順的,本宮也沒什麼憾事了。」

曲輕裾一頓,沒有想到敬貴妃會對她說這麼一席話,她看著眼前這個華服美婦,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這話裡卻飽含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感情。

她想自己與兒子感情和睦,暗示自己不用著急生孩子,不管裡面有沒有關心自己的成分在,但是至少她希望自己好好的生下孩子,並且好好養育。

仔細琢磨這番話,或許她真的是安慰自己,不要著急孩子的事,要順其自然?

「母妃當年養育王爺定是吃了不少苦,」曲輕裾笑著道,「難怪王爺常惦記著母妃,連吃點心都知道母妃您喜歡哪樣,不喜歡哪樣。」

敬貴妃臉上的笑意明顯了幾分,就連語氣中也染上了兩分笑意:「做母親的都想著孩子好好的,別的什麼都不求了。」

曲輕裾想起自己逝去的父母,他們活著時,也是把自己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要學舞蹈,他們便一個勁兒支持她學舞蹈,自己一些表演的照片他們也跟寶貝似的收藏著,只是後來他們走了,便再沒人似他們那般待自己好了。

見兒媳婦神情有些低落,敬貴妃想起兒媳的生母早逝,不知怎麼的,覺得她這樣子有些可憐巴巴的,便拍拍她的手背:「最近本宮這裡的小廚房新出了一種糕點,本宮嘗著味道不錯,你也嘗嘗。」說完,便讓人去廚房端糕點。

曲輕裾抬頭看向敬貴妃,笑著道:「謝母妃。」

敬貴妃看著她水靈靈的小眼神,笑了笑道:「這麼見小事,說什麼謝,你今天帶這麼多東西進宮,母妃招待你一盤點心,還是使得的。」

「母妃這裡的東西好吃,若不是怕人說閒話,兒媳恨不得日日來討食。」曲輕裾皺了皺眉,「府裡廚房做的東西,總是沒有母妃這裡有味兒。」

敬貴妃抽了抽嘴角,你當著婆婆的面這麼嫌棄王府,有沒有想過本宮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本宮兒子的感受?就算你是刻意討好也好啊,可是這真摯的眼神,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這個兒媳婦真的在嫌棄王府的廚房。

「沒事,本宮讓人把你喜歡的菜式糕點單子讓人抄一份送到府上去。」敬貴妃笑著開口,她只是不想讓人以為端王府廚子沒用

要知道有這麼蠢的兒媳婦,她怎麼也不可能有心疼這種情緒!

☆、53·路

曲輕裾進鍾景宮時帶了不少的東西,出鍾景宮時仍舊帶了不少的東西,旁人瞧著,又是一陣感慨,敬貴妃與端王妃當真是母慈子孝,讓人艷羨。

她回頭看了眼隨她進宮的下人手裡抱滿了東西,不由得感慨,從某種角度說,敬貴妃其實是感動大隆朝好婆婆,聰明、漂亮、分得清輕重,這樣的女人放女強類小說裡,那就是妥妥的女主角,可惜她遇到了慶德帝這樣的皇帝。

其實敬貴妃這樣的婆婆雖然因為太多聰明需要她多加注意,但是確實比淑貴妃那樣的婆婆好上許多。若是個尋常的婆婆,會做的事只會是催著她生孩子,而不是勸她不要著急,這樣的行為即使是她前世那個世界,也有很多婆婆做不到好麼?

不過這樣的婆婆,或許不會很喜歡太過聰慧的兒媳,自己現在這樣子與她相處,反倒比較好。

鍾景宮中,丁嬤嬤送完端王妃回來,走到敬貴妃面前小聲道:「娘娘,王妃已經回去了。」

「嗯,」敬貴妃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珩兒對她算是上心了。」不然哪裡會話裡話外暗示她不要為難曲輕裾。

「王爺與王妃感情深那是好事,」丁嬤嬤上前替她按捏著肩膀,輕聲道,「若是像那邊府上的兩位,可不就是京城的笑話?」

「你這話也是有理,」賢貴妃笑了笑,「曲氏如今年幼,晚一兩年再生孩子,對孩子也有好處,這母親太過年幼,生下的孩子病歪歪的,反倒愁人。」若自己兒子與兒媳鬧得跟瑞王府上那兩口子,那才真叫一個愁人。自家兒媳或許腦子單純些,但是也比秦氏那樣的王妃好。

「娘娘深明大義,」丁嬤嬤道,「王妃能有您這樣的婆婆,可是她天大的福氣了。」

「早前本宮雖不喜她的木訥,不過近來瞧著人雖蠢了些,但也不討嫌,只要他們夫妻間好好的,本宮何必去做那惡人,」敬貴妃笑著搖搖頭,「倒是珩兒能為了她跟我說她的好話,倒也算奇景兒了。」

丁嬤嬤跟在敬貴妃身邊多年,豈會不知娘娘對王妃其實甚好,自然順著她說王爺王妃的好,至於娘娘總是說王妃蠢……

這麼蠢的王妃,娘娘還處處護著,那不是喜愛是什麼?

曲輕裾回到府裡不久,賀珩便回府了,兩人見面後,她先說了敬貴妃的賞賜,又感慨道:「娘娘對王爺可真好,處處都惦記著你。」

賀珩聽到這話,笑著道:「母妃對我好你不是一直知道麼,怎麼今日才說這話?」

「世上有愛屋及烏這個詞,王爺是那屋,我便是那烏,」曲輕裾把敬貴妃對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若不是因為王爺,娘娘又豈會如此疼愛我?」

賀珩聽完,不由笑開,「你啊,你啊。」

曲輕裾聽他只是笑,並不說她說得對還是錯,便笑著道:「今日時辰還早,不如我陪王爺手談一局?」

臉上的笑意瞬間有些僵硬,賀珩看著笑吟吟的曲輕裾,究竟是誰陪誰下?

最後,賀珩還是忍痛與曲輕裾下了一局,過程慘不忍睹,但是結局是很美好的,至於是何種美好,可以參考晚了一個時辰的晚膳,還有開水房送到正院的熱水。

禁衛軍統領最近兩日大概是最繁忙的人,他帶著手下抓了不少的地痞流氓進天牢。這會兒他不僅要想辦法壓下京中的留言,還要小心不要得罪各方勢力。

也不知皇上怎麼想的,即便朝上反對聲無數,皇上也仍讓瑞王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甚至連皇宮也能自由進入,可算是寒了朝上不少人的心。

想到這些糟心事,他不由得歎口氣,轉身對身後跟著的手下道:「在城中好好查查,看看還有沒有傳播流言者。」

「是!」禁衛軍們頓時分作幾隊散開,鑽進各個巷子中。

孫統領抬頭望了眼天,天氣不太好,瞧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他正準備進宮,就見一頂轎子從不遠處過來,轎子後面還跟著一些抬著東西的人,瞧著有些像是嫁妝,但是前面的轎子只是藍頂香轎,而不是大紅花轎,抬轎的也只是兩個彪悍大漢。

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想必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納側室,不然哪裡會有這麼大的排場。不過這側室能帶這麼多陪嫁,不知是何道理。

「聽說裡面坐的是昌德公府上的三小姐?」

「可不是那府上的小姐麼。」

「這麼好的人家,偏偏去做側室,真是作孽。」

「你懂什麼,人家可是納進瑞王府,是一般人能比的?」

提及到端王,原本湊熱鬧講八卦的人,紛紛作鳥獸散,只恨自己走得不夠快,嘴也太閒,竟然去談論瑞王府上的事。

面色複雜的看著四散走開的老百姓,孫統領歎息一聲,瑞王如今的名聲,只怕快到止小兒夜啼的地步。皇上現在就算費盡心思的保住瑞王,在老百姓心中,瑞王的名聲也已經一落千丈。

「孫統領!」

孫統領回頭,就看到寧王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身上穿著一件玄色銀紋錦袍,臉上還掛著爽朗的笑意。他心頭一緊,寧王與瑞王關係不好已經是朝上公開的秘密,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恰恰是對瑞王有利,寧王特意來找他打招呼,難不成有別的用意?

「微臣見過寧王殿下,」孫統領走到賀麒馬前,躬身行禮道,「不知寧王殿下有何要事吩咐微臣。」

「不過見孫統領在這裡,過來打聲招呼而已,」賀麒把玩著手裡的馬鞭,朝藍頂香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是老三家納的小妾?」

孫統領垂下頭:「回殿下,微臣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