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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見過皇奶奶,見過諸位舅舅舅母,」兩個小孩規規矩矩的行禮,看得出晉安公主把他們教養得很好,就連曲輕裾這種覺得小孩子鬧騰的,都覺得十分喜歡。

「城兒萱兒都長這麼大了,」見過兩人的衛青娥笑著給了兩人見面禮,笑著對晉安公主道,「上次見兩個孩子時,萱兒還不大走得動路呢,如今也成了懂事的姑娘了。」

晉安公主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不過是個皮孩子,哪裡有你誇的那麼好。」

曲輕裾長就備好了見面禮,聽到晉安公主這麼說,便道:「長姐可不能這般埋汰兩個孩子,我瞧著兩個外甥可是喜歡得不行。」說著,便對兩個孩子招手道,「城兒萱兒過來讓二舅母瞧瞧。」

賀城與賀萱乖乖的走到曲輕裾面前,小心的打量這位二舅母,臉蛋變得紅撲撲的,賀萱小心用手拉了拉曲輕裾的袖擺,「二舅母好。」

「萱兒好,」曲輕裾彎腰把賀萱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從木槿手下拿過一塊墜子掛在萱兒脖子上,「這是二舅母給你戴著玩的。」

賀萱埋頭拿起墜子看了看,原來是一朵盛開的蓮花,雕得栩栩如生,而且整個玉石像冰一樣透明,漂亮極了,很適合給女子戴。

晉安公主發現這個墜子竟是冰種玉石雕刻而成,這種玉石極其難尋,比琉璃還要漂亮,極其珍貴,沒有想到二弟妹竟是拿這麼好的東西給孩子做見面禮。

「二弟妹,她一個小孩子,哪裡用得著佩這般珍稀的玉,」晉安公主這話半是客氣,半是真心。

「咱們皇家的女兒,戴什麼也稱不上珍稀,」曲輕裾笑著摸摸賀萱的包包頭,「咱們萱兒粉雕玉琢的,我還怕這玉配咱們家姑娘俗氣了。」說完,又從木槿手裡拿過一塊玉珮,「來,城兒,這是給你的。」

賀城看了看晉安公主,見公主沒有阻攔,接過來作揖道:「謝謝二舅母。」他攤開手掌心,是一塊墨玉雕成的蝙蝠,蝙蝠寓意福氣,送給小孩子極為合適。

晉安公主看出二弟妹的見面禮都是花了心思的,這兩枚玉的雕工非常的好,玉質又十分難得,一般地方都找不到,她對賀萱道,「萱兒,快從二舅母身上下來,別壓著你二舅母了,坐母親這裡洗手準備用膳。」

賀萱跳下曲輕裾的膝蓋,笑著跑到晉安公主身邊,挨著坐下了,賀城也跟著老老實實的挨著妹妹坐下了,看得曲輕裾一陣感慨,前世的那些熊孩子們真應該好好跟人家學學,這差距也太大了。

衛青娥早見過兩個孩子,禮送得輕一些倒是無所謂,倒是秦白露心裡有些尷尬了,她與曲輕裾都是新嫁娘,第一次見到兩個孩子,曲輕裾先於她送了禮,她原本準備好的見面禮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想到曲輕裾可能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秦白露又暗暗的給曲輕裾記上一筆,硬著頭皮把東西送了出去。晉安公主倒是態度如常的道了謝,但是她卻覺得,晉安公主明顯與曲輕裾要親近幾分。

宮女們捧著茶盅銅盆擦手的錦帕魚貫而入,曲輕裾與賀珩坐在一起,洗手漱口完畢後,又有不少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一道道蒸炒煎炸的美食流水般擺了上來,端盤子的宮女各個手指白皙,端著細白的碗碟,看起來漂亮極了,讓人看著便更加有食慾。

這讓她想起前世某末代皇帝寫的回憶錄,現在的場面大概就跟那回憶錄差不多,或許還要更加講究一些,畢竟此時是大隆朝的鼎盛時期。

其實貴族用飯什麼都好,就是食不言寢不語這一條,讓曲輕裾有那麼點不習慣,前世她基本邊吃飯邊打電話或是給藝人安排行程,到了這裡幾乎是養老的節奏,手機電腦通通沒有,害得她就只能看書習字加畫畫,本來對下棋有點興趣,可是賀珩陪自己下了幾次就不願意了,人生頓時有些寂寞無聊了。

用完午膳,皇后也沒有留三兄弟,三兄弟便帶著自家媳婦兒出魁元宮了。

一出魁元宮大門,賀淵便帶著秦白露與另外兩兄弟分開了。賀麒與賀珩也不以為意,待看不到賀淵背影后,賀麒才道:「今早京城外傳來消息,四弟的傷好了些,只是手臂可能要留下些毛病,到了冬天就會隱隱做疼。」

賀珩歎了口氣,對著天抱了一下拳:「幸而老天保佑,四弟沒有出現大事,不然咱們兄弟幾個日後玩耍便要少一個人了。」

「可不是嘛,」賀麒語帶怒意道,「這歹人也真是太膽大包天了,連皇子丞相也敢刺殺,這可是代表父皇的欽差!」

走在賀珩身邊的曲輕裾眉梢動了動,隨即面色恢復如常。

「大哥一定要查出背後指使之人,替四弟與魏右丞討回公道。」賀珩對賀麒抱拳,「大哥可是辛苦了。」

「此事已經有頭緒了,」賀麒回了一禮,「何談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賀珩聽了這話,笑了笑沒有接話。

賀麒也不管他接話與否,抱拳道:「哥哥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走一步。」說完,大步向另外一條道上走去,衛青娥向賀珩微微福身便快步跟了上去。

曲輕裾與賀珩回了一禮,看著寧王夫婦的背影,兩人仍舊不緊不慢的朝宮外走。

「大伯最近幾日似乎紅光滿面的,」曲輕裾似笑非笑的開口,「瞧著比往日更加有氣勢了。」

賀珩聽出曲輕裾話中有話,便笑道:「可能是前些日子年節,酒肉用得多了些。」

人家普通老百姓才盼著過年過節沾點葷腥,他一個皇家人什麼時候不是好吃好喝?曲輕裾呵呵笑道:「王爺說得有理。」

待兩人上了馬車後,賀珩才道:「魏炆廣與昌德公府老太太娘家同是一脈,只是魏炆廣乃是庶出,幼時受了不少魏家冷待,如今反倒與魏家有些不對付,魏氏一族如今漸漸也沒落了。」

曲輕裾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她想到昌德公府老太太的行事作風,不得不承認賀珩這話有些道理:「老太太向來待我比較冷淡,早年魏家的人來府上,也總愛捧著三妹與弟弟望之,想必那個時候魏家已經不行了。」

賀珩知道自己的王妃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從她待人接物便能看出,她是一個很能分清輕重緩急的女人,不因瑞王府受寵而墮了端王府身份,不因晉安長姐帶著孩子獨自回京便有半分慢待。該強勢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退縮,該溫柔時她從未任性,這樣的女人大約是隨了田氏,才會如此的聰慧。

顯然在堂堂端親王心中,昌德公府就是一堆蠢貨,他家王妃便是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日後咱們府上給祥清候府的禮厚上幾分,」賀珩語氣認真道,「田氏一族家風嚴謹,你與他們多來往也是無礙的。」

這種暗含慶幸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曲輕裾抽了抽嘴角,點頭道:「好。」

賀珩笑笑,隨即嚴肅道:「日後你離寧王府的人遠著些。」他知道曲輕裾與瑞王府上的人不大對付,已經不用他提醒。

曲輕裾微微一怔,沉默的點了點頭。

☆、49·皇室之尊

很快關於北祿伯與晉安長公主和離的聖旨便下來了,同時下來的還有對晉安公主兩個子女封賞的旨意。至於北祿伯,慶德帝沒有削他的爵位,只是讓人把他拖到午門打了四十杖後,又在聖旨中言明「荊州曹氏一族家風不正,德行有虧,實不是做親之選,朕愧之悔之,但已晚矣,唯願無後士者受朕之苦。」

這話聽著像是皇帝在自責,實際是在說,曹家這幫子人不是好東西,德行不好,朕當初把女兒下嫁給曹家,真是瞎了眼了,希望以後不要有人再瞎眼與曹家結親。

其實這才是最狠的,曹家好歹也算是荊州的名門望族,族內多少沒有說親的男女,皇帝這旨意一下去,誰還敢與曹家結親,那不是跟皇上唱反調嗎?這北祿伯可算是害了一族的人。

曲輕裾聽聞這個旨意後,才恍然明白,這就是真正的皇權,既然皇上說了曹家的人不好,那麼曹家的人就百分之百有問題,誰敢求情就與曹家人一樣德行有虧。

曹家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男女因此受牽連,曲輕裾既有些同情他們,又覺得北祿伯行事實在噁心。不知他回到族裡,族人該如何的恨他?

賀珩走進正院時,恰好見到曲輕裾在發呆,便走到她身後:「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在想曹家的人,」她回頭看向賀珩,也沒有隱瞞,「不知有多少人被北祿伯連累。」

「那些人確實無辜,可是誰讓他們姓曹?」賀珩明白她是同情曹家那些無辜之人,便道,「若只是懲罰一下北祿伯,那皇家的威嚴何在。更何況父皇此舉已經是仁慈,百年前太祖在位時,有位駙馬娶了小妾入府,還把公主軟禁起來,最後他一家被判了殺頭之罪,五族內的親人也全部被貶為了賤民。」

曲輕裾愣了愣,既然代價這麼大,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呢,若是公主行事不端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晉安公主養兒育女,待北祿伯本是極好,北祿伯這樣做,就不覺得虧心嗎?

「好了,別再想這種事情了,」賀珩拍了拍她手背,笑著道,「如今事情已了,你也不必再掛心了,日後若是有空,多去長公主府坐坐便是。」

曲輕裾點了點頭,臉色變得輕鬆一點,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天色不太好,等會可能要起風,你若是出門,要多穿件衣服。」

「放心,有明和他們,」賀珩擺擺手,「我先陪你用完午膳才出去,今天下午北祿伯要出京,我們哥幾個怎麼也要送送他才行。」

聽完這句話,曲輕裾在心裡默默的給北祿伯點了一支蠟燭。

京城的四座大門向來都是人來人往,京城繁榮有不少人來京城中謀生,甚至還有並不少外國人在京城扎根過日子。但是這會兒的北大門卻沒有多少人經過,只留些百姓離得遠遠的看熱鬧。

「北祿伯這就走了?怎麼不多留些日子,本王幾個兄弟還沒有好好招待招待你,著什麼急呢。」賀麒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北祿伯,豪爽的大笑兩聲,伸手在北祿伯肩膀上重重拍了幾下,就看到北祿伯本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瞧伯爺這臉白的,難怪能在外面勾些不明不白的女人,」賀淵騎在高頭白馬上,半掀著眼皮居高臨下的瞥著北祿伯,「如今你總算能和那女人遠走高飛了,真是可喜可賀,本王在這裡先道聲喜了,來人,把本王給北祿伯心上人的賀儀呈上來。」

北祿伯挨了板子,跪得戰戰巍巍,瑞王的東西呈上來後,他更是嚇得變了臉色。這種藥瓶他見過,裡面裝著一種叫「千絲萬縷」的藥,食用者吞下藥後,肚腹內就會像千萬條絲線纏繞般痛苦,偏偏卻又渾身無力,連自裁都做不到,只能足足疼十二個時辰才能死去。

「美人只能配得上名字好聽的藥,北祿伯你覺得本王這個禮如何?」賀淵跳下馬,走到北祿伯面前,用腳尖抬起他的下巴,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露出幾分笑意,「要是不喜歡,本王換種禮物送給你?」

聽到瑞王加重了你這個讀音,北祿伯磕頭道:「謝瑞王殿下賞賜。」

見到他這樣,賀淵厭惡的收回腳,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忙跪在地上,掏出手絹小心的擦擦他的鞋尖,嫌棄的姿態暴露無遺。

賀珩笑瞇瞇的看著這一幕,見北祿伯捏緊了拳頭,彎腰對他道:「想想你當年的風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高高在上的駙馬爺不做,偏偏要做人人厭棄的狗,本王說你可憐還是可惡好?」說完,挺直身子,抬高聲音道,「皇家公主出生高貴,容德雙全,你卻背棄公主與兒女,我們皇家要不得你這樣的駙馬,日後荊州曹家永世不得入京,不然我賀家人人見而罰之。」說完,在北祿伯身上踹了一腳,彈了彈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翻身騎上自己的紅棗色駿馬。

「滾吧滾吧,」賀麒也瞧不得他這幅噁心模樣,轉身打馬離開,賀珩與賀淵也皆不看他,騎著馬就走了。

賀淵騎的馬甚至甩尾巴抽在了北祿伯臉上,可是北祿伯卻只能跪得直直的,躲都不能躲。

見王爺們離開了,圍觀的百姓才紛紛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的把北祿伯做的那些事傳出無數版本,但無一不是北祿伯多可惡,那勾引北祿伯的女人如何的狐媚。

對於老百姓來說,皇上王爺都說不好了,自然是非常不好,至於這事若是換成普通人,他們又會怎麼看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北祿伯勉強扶著小廝的手上了馬車,趴在軟墊上的他想起往年回京時的風光,又想起現在的狼狽,心裡漸漸後悔起來。

若是他與公主一直好好的,如今這幾個王爺定對他客客氣氣的,曹家上下也會小心翼翼的捧著自己,如今自己就算回了荊州,曹家上下只怕也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握緊手裡的藥瓶,北祿伯眼神暗了下來,若不是這個賤人勾引自己,自己何至於與公主走到今天這一步!

晉安長公主一事在京城裡紛紛揚揚傳了幾日後,便沉寂下來,對於女眷們來說,不過是京城裡又多了一個需要捧著奉承著的人罷了;而對於男人來說,只是提醒自己日後不和荊州曹家來往。至於其他的,根本不會有什麼變化。

正月很快過去,就在眾人平靜下來時,京城又是平地一聲響雷,原來是寧王殿下查出了刺殺欽差主使之人,而這個人正是最受皇上寵愛的瑞王殿下。

瑞王殿下的人替瑞王辯解,結果寧王拿出了不少證據,比如被護衛殺死的刺客,曾經在瑞王府當過差;還有某個刺客身上搜出的護身符,是瑞王府某個丫鬟去五莊觀求來的,甚至有人指認出,在誠王出城第二日,瑞王曾與某幾位刺客私下碰過面。

慶德帝聽完事情經過後,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當場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被一群人擁著送回了天啟宮,太醫院的當值的通通被宣進了宮。

賀淵因為無法上朝,聽到消息時皇帝已經清醒過來,他想出府去見皇上,卻發現原本自己以往隨意呼喝便會放行的禁衛軍變得軟硬不吃起來。

裡面的人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無法進來,賀淵氣得砸了好幾樣東西,想起門客高鐸恰好在府裡,便讓讓太監把人叫來。

高鐸趕到書房時,賀淵仍舊餘怒未消,他指著高鐸大罵道:「當初是你出的這餿主意,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又該如何收場?!」

高鐸規矩行了一個禮,面色不變道:「王爺,在下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在下懷疑,此事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於你。」

「廢話,本王也知道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還用你來說明?!」賀淵一手把面前的筆架揮到地上,「殘殺手足,這樣的名聲若是落實了,本王也就完了。」

「王爺自然明白這是栽贓陷害,只是在下的意思是,那人為何陷害於你,陷害您的人是誰?」高鐸語氣低了兩分,「您如今是最受皇上看重的皇子,自然有人眼紅,只有您倒了,才有他的機會。」

「賀麒,定是他!」賀淵恨聲道,「這事是他一手攬下要查的,上竄下跳得比誰都熱鬧,他竟然敢陷害我。」

高鐸垂下眼瞼,躬身道:「王爺,依在下看,只怕這次您需要放點血。」

賀淵神色微變,沉吟半晌道:「來人,拿布帛來。」

高鐸笑了笑,「王爺睿智,定明白如何才能打動皇上的心思,在下先告退。」

賀淵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出了書房,高鐸撫著鬍子,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50·流言

很快,一封由瑞王親筆書寫的血書由淑貴妃呈到了慶德帝面前,淑貴妃跪在慶德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雖沒有為瑞王辯解,但是卻已經抵上千言萬語。

血書幾乎是字字血淚,先是關心慶德帝的身體,再是說自己對皇帝的思念,只是因為無法出府只得對著皇宮的方向磕頭,然後便是為自己辯護,說自己何其無辜,定是有人冤枉云云,最後又說讓慶德帝保重身體,不要因為他這個不孝子傷了身體。

慶德帝看著雪白的布帛上寫滿了一個個暗紅的字跡,心便已經軟了一半,看完整封信後,便歎息著把淑貴妃扶了起來,他拍著淑貴妃的手道:「朕知道老三受委屈了,這事兒朕會讓人好好查的。」

明白了皇上心意,淑貴妃垂淚道:「謝謝皇上。」心裡卻是有些得意,如敬貴妃這樣的女人千般算計又有什麼用,只要自己得寵,任誰也撼動不了她與兒子的地位。

此時的鍾景宮裡,敬貴妃冷眼瞧著在自己面前哭訴的韋秦氏,按理說韋秦氏的丈夫與自己同出一脈,她該待她客氣些,可是她實在瞧不上韋秦氏的小家子氣,看著一副精明相,說的話卻糊塗得連她聽著都嫌難受。

「染霜這些日子一直病著,我這個做母親的瞧著也難受,娘娘您說這是個什麼事兒啊,」韋秦氏擦了擦眼角不多的眼淚,猶豫著開口道,「臣婦聽聞殿下府裡伺候的人不多,不如……」她抬頭看到貴妃娘娘眼神有些冷,只好把話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賢侄女身子既然不好,本宮下個帖子,讓太醫院的人去瞧瞧,女兒家總是要嬌養的,身子更是傷不得,不然會影響子嗣。」敬貴妃露出矜持的笑意,轉而吩咐身邊的人去太醫院下帖子。

韋秦氏面色微變,看著宮女出去請太醫了,咬牙道:「娘娘,我們家染霜也是個不錯的姑娘,不如讓她去王府伺候,好歹也算得上親上加親。」

敬貴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聽了韋秦氏的話也不動怒,反而慢條斯理道:「染霜這麼好個姑娘,堂嫂捨得她去伺候本宮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端王殿下儀表堂堂,臣婦可不曾見過比殿下更出眾的年輕人,」伺韋秦氏討好道,「能進王府伺候,是咱們家丫頭的福氣,何談什麼捨得捨不得?」

敬貴妃單知道韋秦氏目光短淺,竟是不知她臉皮能這麼厚韋染霜若是好好嫁人了,夫家定會因為她與珩兒的原因好好待之,如今她偏偏要削尖腦袋進王府,偏偏珩兒對她又沒那心思,這不是自取其辱麼,更何況此事後,堂兄一脈對端王府就只是小妾的娘家,而不是長輩了。

放下茶杯,敬貴妃試著嘴角道:「珩兒如今已經娶了王妃,王妃為人賢德,本宮豈能讓珩兒納妾室,左右這些事本宮不管的,若是賢侄女要做妾,堂嫂便去找珩兒商量吧。」說完,抬了抬手,「本宮累了,就不陪堂嫂了。」

韋秦氏無奈,只好起身行禮告辭。敬貴妃嘲弄的看著她離開,輕聲道:「難怪他們這一脈從爺爺一輩便沒出息,都是些什麼腦子,以後她們再求見本宮,全部給本宮推了。」

她堂堂的貴妃,難道還要討好一個關係有些遠的堂嫂,便是她親堂哥的媳婦,在她面前也是十分規矩的,這韋秦氏不過是祖父兄弟的長孫,算是個什麼東西,當她大房一脈繁盛知禮便軟和好說話呢?!

給臉不要臉,沒得噁心人。就衝著韋染霜有這樣的娘,自己也不會讓她進端王府。

賀珩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聽聞賀淵已經把血書傳進宮裡後,他摸著下巴掀開轎窗簾子,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輕笑了一聲。

賀麒會在欽差上下手,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不過算得他有良心,沒有讓人對老四下狠手,如今事情鬧大了,賀麒想借此打壓老三,也要考慮一下後宮裡的淑貴妃,還有父皇肯不肯把這罪名落到老三頭上。

果然第二天,慶德帝便在朝堂上對賀麒查出來的東西表示質疑,言語中甚至有懷疑賀麒沒有好好辦差的含義,儘管賀麒百般解釋,最後也只得到一句繼續查的話。

賀珩站在旁邊,看見跪在地上的賀麒臉上滿是委屈與無奈,轉眼看向朝堂上其他人,這些官員雖都各個低著頭,但是此時難免覺得父皇昏庸,為了包庇瑞王竟是故意責難寧王,魏右丞與誠王受的傷算是白受了。

想著皇上的平庸與偏心,還有瑞王的囂張跋扈,在場不少大臣內心有些發寒。魏右丞可是皇上的心腹,誠王更是皇上的幼子,兩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抵不過瑞王幾句委屈的話,長此以往下去,大隆朝會成什麼樣子?

「皇上,此事瑞王殿下嫌疑最大,請皇上暫時關押瑞王,待事情查明後再做定奪,」一個官員上前跪下,「請皇上聖斷。」

「大膽,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多說,」慶德帝怒道,「滾下去。」

「皇上,難道您忘了撞玉柱而亡的趙御史嗎?」這個官員磕著頭道,「若此事與瑞王殿下無關,何人會去刺殺欽差。微臣妄斷,或許是瑞王心虛,為了阻攔欽差查案,才出此下策,不過幸而魏右丞與誠王殿下都無性命之憂,瑞王殿下尚未釀成大錯。」

這話等於是給瑞王定罪了?賀珩低頭看這個官員,並不是朝廷要員,額頭上還掛著汗,瞧著有些緊張。不由得瞥了眼仍舊跪著的賀麒,這人是老大的人?也不知被老大抓住了什麼把柄,這個關頭還要迎難而上。

「請皇上三思。」賀珩身後一個官員跟著跪了下去。

「請皇上三思!」不一會兒,朝上的人跪了大半,這些人中可能只有小部分是老大的人,可是他們已經在心裡相信刺殺事件的主謀是賀淵,又心寒於皇上的態度,才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慶德帝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反對,他氣得臉色發了紅,但是卻不想鬆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事不過是趙御史一面之詞,瑞王可能是被人冤枉的,朕定不能在事情沒查清楚前就定罪。」

誰知這些官員仍舊直直跪著,不發一言。

被這些人氣得變了臉色的慶德帝甩袖便走,徒留眾人在大殿之上。賀珩撇了撇嘴角,他這位父皇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氣量小又偏心,偏偏又無太大治國之能,難怪老三被他寵成了那麼個德行。

皇上袒護瑞王不願給瑞王治罪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原本受過瑞王折騰的人更是添油加醋的傳這件事,一時間皇上成了昏庸偏心的人,另一個兒子差點被害死,也要偏心另一個兒子。

沒有誰敢光明正大的說這些話,可是架不住老百姓把這事編成虛構的人物故事,有說書人把它當成評書講了出來,聽完故事的無一不罵大家長偏心,小兒子多麼的無辜可憐。

事情越鬧越大,傳到慶德帝耳中時,京中早已經傳遍了,就連三歲孩童都聽說過改編版的故事,他當下又被氣得吐了一口血。心裡開始懷疑此事是老大派人做的,不然京中的流言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兒子這會兒不能罵,慶德帝把禁衛軍統領宣來罵了一頓,又下令讓他把傳流言者關押起來。

禁衛軍統領苦著一張臉出了御書房,如今事情已經鬧大了,皇上偏偏還要下令抓人,這不等於是火上澆油麼?可是皇上下了令,他不想做也要做,想到這,他忍不住一個頭兩個大。

出了宮門,他剛好看到端王準備上馬車,頓時眼睛一亮,大步上前行禮道:「微臣見過端王殿下。」

賀珩回頭,見到是禁衛軍統領孫博海,便停下動作道:「孫統領。」

孫博海開門見山道:「皇上下令微臣治理京中流言,但凡亂言著皆押入大牢。只是微臣怕辦得不周全,不知王爺能否給微臣一個建議?」

「不如先下令說明這些人不許亂言,若是發現全部押入大牢,本王聽聞牛尾街謠言最盛,孫統領不如派人去看看。」賀珩淡笑道,「本王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多謝王爺賜妙計,恭送王爺。」孫統領看著端王府的馬車越行越遠,心頭鬆了一口氣。端王提到的牛尾街是地痞流氓的聚集地,把這些人抓進去也不算冤枉,他也好向皇上交差。

賀珩回到王府,發現王府門口停了一輛算不得多精緻的馬車,挑著眉問門房,「府裡來人了?」

「回王爺,是韋夫人與韋小姐來了,王妃正在接待二人。」門房小聲答道。

聞言後,賀珩眉頭皺了起來,這家人來做什麼?

☆、51·不要臉的女人(捉蟲)

曲輕裾高坐在偏殿中,眼神平靜的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的兩個女人,韋染霜她是見過的,至於這位非要見自己的韋秦氏,曲輕裾莫名覺得她身上有某種與梁氏相同的氣場。

「端王殿下幼時還背過我們家丫頭,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端王殿下已經成婚了,我們家丫頭也成快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韋秦氏歎了一口氣,對曲輕裾勉強道,「這時間過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