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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這一看,才恍然覺得,自家這個兒媳婦模樣似乎還挺標誌,笑得也挺討喜。想起當初皇上賜婚,昌德公夫人帶著她進宮謝恩時那副木訥模樣,敬妃又忍不住皺了眉頭又多看了幾眼曲輕裾現在的樣子。

皇上也不知聽後宮哪個賤人的慫恿,一心要把曲輕裾指給兒子,還偏說這丫頭八字帶福。待大張旗鼓的指了婚後,還好意思對自己說,給珩兒指了一個好媳婦。真不知道這眼睛歪到哪去了,一個死魚眼偏說是珍珠。

自動把這事的罪名扔到死對頭淑妃身上,敬妃收回思緒,偏頭打量曲輕裾,原本想要繼續打擊對方的心思也去了一半,對牛彈琴這種事情做得也沒滋沒味。

一直埋頭喝茶的江詠絮抬頭看了眼敬妃,又抬頭看了眼滿面笑容的王妃,再度默默的低下頭。

一瞬間,屋子內陷入一種莫名的寂靜中。不過這種寂靜只是短暫的瞬間,因為外面太監的傳唱打斷了這種安靜。

「端王到。」

屋裡伺候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莫名的鬆口氣,彷彿是什麼可怕的東西消失了般,他們默默的默默的把低垂的頭微微往門口方向移了移。

今日……端王穿的雲錦祥雲軟底官靴真好看。

☆、15·後宮女人們

賀珩進屋便笑著給敬妃行了一個禮,待敬妃叫起後,走到曲輕裾旁邊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母妃與她們說什麼好話呢?」

敬妃看了眼賀珩身上的雲錦金邊親王袍,和顏悅色道:「咱們女人家能說些什麼,不過是些閒話,怎麼渴得這麼厲害,府裡的人沒有好好伺候你嗎?」

「朝上的事費口舌了些,與府裡的人無干,」知道母妃有意把事往曲輕裾身上推,賀珩笑道,「這幾日朝上為了些小事鬧得不可開交,連帶著咱們兄弟也被父皇問了不少話。」

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情,敬妃聰明的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道:「事情再忙也要仔細身體,如今你成了親,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行事了。」說到這,她看著低眉順眼的曲輕裾,「你媳婦是個賢惠的,與母妃一樣,希望你能讓王府子息繁榮,別等你其他兄弟都有了孩子,你還一心念著悠閒度日。」

曲輕裾眉梢微動,敬妃這話是在指責她善妒,不讓賀珩去別的女人那裡?這男人的腿長在自己身上,愛去哪是他自由。什麼雨露均沾就是個笑話,若真是雨露均沾,為何大隆朝還有丈夫每逢初一十五必須到正妻房裡規矩?

她對賀珩雖沒有感情,但還不想守活寡,更不想把自己經常用的東西主動送到別的女人手裡,當她是蠢材還是聖母?

賀珩微微一笑,沒有接敬妃這個話茬,轉頭視線從馮子矜身上掃過:「母妃可喜歡輕裾送來的小玩意兒,兒臣與你兒媳可是收集了好些日子。」

「知道你孝順,」敬妃見他不想接話頭,也就按下這話,談起一些日常生活的話,把賀珩平日裡吃的穿的問了遍。

曲輕裾在一邊安靜的聽著,不得不承認,敬妃雖然不是個好婆婆,但絕對是個好母親,也很會察言觀色,但凡發現賀珩不想接的話,她就會主動移開話題,而不是像一般女人那樣不斷的勸導,直到對方接受自己的話為止。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不然也不會是唯一能與淑妃對壘的妃嬪。如今後宮裡面雖然有個皇后,可是這個皇后無知無女,母家不顯,在後宮並沒有多大實權,只是端著高高的空架子,看著別人鬥得熱鬧。

賀珩並沒有特意在敬妃面前說曲輕裾的好話,只是言行間對敬妃比往日更加關心,逗得敬妃臉上的笑意從來沒有散過。

到了午膳時間,敬妃留了賀珩用飯,至於馮子矜與江詠絮站在一邊等著伺候。身體剛愈的曲輕裾因為婆婆格外的「疼愛」,也免了伺候婆婆這場戲,挨著賀珩坐了下來。

呈上來的膳食有十多道,每一道都很精美,可以看出鍾景宮廚子的功力,也能看出敬妃在宮中的地位。

「退下去伺候王妃吧,本王無需你伺候,」揮退靠上前的馮氏,賀珩眼神平淡的招上明和,指著面前的奶汁魚片,「這道菜母妃愛用,端過去些。」

雖是喜歡之物,經常食用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賀珩的態度卻讓敬妃十分受用,對曲輕裾也多看了兩眼,至少自家兒子與她走得近了後,更加關心自己這個母親了,以往可不見他這麼細心過。

一頓飯用完,曲輕裾發現自己與敬妃口味十分相似,漱口淨手後她安靜坐在旁邊,繼續看母慈子孝的溫情劇。

「既然你們進了宮,就去魁元宮給皇后磕個頭,」敬妃懶懶的擺手,「皇后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雖樣樣不缺,總歸冷清了些。」說完,掀起眼皮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兩個側妃,「你們兩個先去宮外等著,本宮也累了,都退下吧。」雖她有意借兩個側妃打壓曲輕裾,但還不至於給她們抬臉去叩拜皇后,曲輕裾這個兒媳婦她再瞧不上眼,總歸是世家貴女,身後還有個得力的田氏一族立著,就這些便足以傲視兩人。

馮子矜不甘的行禮稱是,待與江詠絮走出鍾景宮後,臉色便沉了下來。

江詠絮斜著眼瞥她,最終只是淡淡一笑,垂首默默走出內宮的圈子。上了馬車後,看著馮子矜還慢吞吞走著,冷笑低聲道:「蠢貨。」

她身邊的丫頭聞言仿似沒聽見般,只是給她倒了一杯茶:「主子用濃茶走走困,王爺與王妃想必還有會兒才趕得來呢。」

江詠絮接過茶杯,見馮子矜走近,面色慢慢變得與往日無異。

曲輕裾跟在賀珩身後走著,原主對這個皇后並沒有多少印象,只知道皇后母家並不顯赫,也不受皇帝寵愛,皇帝立她為後,不過是見她老實而已。

因為皇后沒有子嗣,皇上也不常去她那,所以魁元宮上下向來安分守己,反倒比不上淑妃居住的兆祥宮得勢。

一進魁元宮,曲輕裾便覺得裡面有些過於安靜了,裡面的宮女太監一個個低眉順眼,彷彿雕塑般。

匯報的太監很快出來,臉上帶著笑把兩人引進內殿,曲輕裾便見到服飾素淡,挽著垂雲髻的皇后。皇后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瞧著比敬妃蒼老不少,手腕上掛著佛珠,臉上倒是帶了些笑意,只是有些寡淡,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客套。

「兒臣兒媳見過母后。」賀珩與曲輕裾規規矩矩的行禮,沒有因為皇后不得勢敷衍。

「你們二人不用多禮,都坐下吧,」皇后示意兩人坐下,等宮女上了茶後,才道,「珩兒今日怎麼過來了?」

「聽聞母后病了,可用了藥?」賀珩語帶關切道,「兒臣今日再母妃處用膳,才聽聞之事,還請母后多多保重鳳體。」

「不過是些老毛病,已經用了藥,珩兒不必擔心,」皇后笑著用手絹壓住嘴邊的咳意,轉而看向曲輕裾,「二兒媳越來越標誌了。」

「母后取笑兒媳了,」曲輕裾見皇后臉色蒼白,眼中也沒有多少神采,心裡歎息一聲,「可能是病癒了,精神好了些。母后以後若是無事,可多曬曬太陽,兒媳聽太醫說,這對身體有好處。」

「你的心意母后記下了,」皇后點了點頭,「上月才進門的三兒媳前幾日送了不少人參鹿茸來,偏本宮身子虛用不得這些,這曬曬太陽倒是可行。」

三兒媳……不就是瑞王賀淵上個月娶進門的正妃?曲輕裾不禁多看了皇后與賀珩一眼,這兩個人言談間稀疏平常,但是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皇后隨口帶出了三王妃前幾日來了魁元宮的事,還特意說用不得那些東西,是在告訴賀珩什麼?

掃了眼殿內伺候的人,只有兩個太監兩個宮女,皆是垂首靜立,看來是皇后用慣的人。

聽著兩人已經談到了佛經上面,曲輕裾盯著皇后手腕上的佛珠,發現皇后手腕瘦得厲害,腕骨上只有一層白皙的皮包裹著,顯得有些乾癟。

「《楞嚴經》裡說,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皇后咳了一聲,「可是說,人只有心忍住了,才不受環境所影響?」

賀珩溫和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母后見解,兒臣不及。」

「不過是比你多吃了幾碗飯罷了,」皇后視線錯過兩人,看著門外,「實際上本宮看見的,也不過是後宮這麼大的地方而已。」

曲輕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外面並沒有陽光,只有光從門口透進來,所以殿內並不是特別明亮。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沒有勢力沒有帝寵,卻能成為皇后,這樣的女人,能看清後宮的女人,怎麼會簡單?

「天色不早了,你們小兩口也回去吧,」皇后伸手撫著膝上的錦盒,裡面裝著的是夫妻二人送的宮外玩意兒,「這些東西本宮好些年不曾見了,本宮很喜歡。張嬤嬤,把本宮庫裡那幾匹雲錦拿出來,讓他們小兩口帶回去,這些東西穿著他們年輕人身上才好看。」

曲輕裾聞言,忙起身拒絕。

「看著你們穿得漂亮,本宮也高興,可不能再推辭,魁元宮雖不及兆祥宮富貴,這些東西還是能給你們小輩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曲輕裾不再推辭。

賀珩見皇后精神不太好,也不再留,起身與曲輕裾一道行禮離開。張嬤嬤親自送了二人出來,待候在外面的錢常信與明和接過雲錦後,才對兩人行禮:「王爺、王妃慢走,老奴便不遠送了。」

「張嬤嬤不用客氣,」曲輕裾笑了笑,如來時跟在賀珩身後慢慢的往宮外走去。

張嬤嬤稱他們為王爺、王妃,沒有加封號前綴,這倒與鍾景宮裡的奴才相同。不知是對所有王爺都這樣,還是……

走到宮門處,賀珩回頭,見曲輕裾垂著眉默默走著,驀地一笑,伸手道:「王妃,上馬車。」

曲輕裾抬頭,就看到王府馬車就在十步外,她看著眼前的手掌,伸出了手去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

☆、手段

曲輕裾回頭,看到一對男女相攜走來,男人看起來與賀珩年齡相仿,模樣也十分精緻,精緻得可以漂亮這個詞語來形容他。但是眉眼間透著屬於高位者的自傲,讓人一眼便覺得難以接近。他身邊的女子不過十六七的模樣,長得雖不算傾國傾城,但是言行間透露出端莊的味道,可以看出此女出自世家,教養極好。

四人相隔三步遠的距離站定,曲輕裾見對面的男人皮笑肉不想的作揖:「皇帝見過二皇兄、二皇嫂。」他身旁的女子垂著眉眼,跟著福了福。

收回視線,曲輕裾微微垂下頭,原來這就是傳說中最受皇帝寵愛的瑞王賀淵,這兩兄弟間瞧著確實客套大過親近。

「三弟不必如此多禮,」賀珩微笑著還一禮,看了眼他身後不少的長隨與宮女,「我們兄弟之間無需這麼客氣。」

「二皇兄說笑,禮不可廢,」賀淵把手背在身後,淡淡看了眼旁邊低眉順眼的曲輕裾,「皇兄與皇嫂真是伉儷情深。」曲家的笑話不少,他這位好皇兄為了田家的勢力,也真忍得住。

「讓三弟取笑了,」賀珩雖對賀淵這般態度不喜,但是面上卻無異色,「天色不早,弟弟不如與為兄一道走。」

曲輕裾安靜站在一旁,聽到賀淵的話後,眉頭微皺,身為一個與兄長感情不深的弟弟,隨意談論兄長與嫂子的事情,這賀淵也猖狂了些。

「皇兄先請,」賀淵唇角勉強勾起一絲笑意,「弟弟隨後就來。」

「那愚兄就先行一步,」賀珩也不跟他廢話,帶著曲輕裾轉身就走,待到馬車前,伸手扶了曲輕裾上馬車後,自己才跟著上去。

「嗤,本王這個皇兄倒是憐香惜玉。」賀淵看著遠去的馬車,面上露出嘲諷的笑意,前些日子衝冠一怒為紅顏發作昌德公府,如今在宮門前又對王妃體貼入微,不知道這戲是演給誰看呢?

沉默站在一旁的瑞王妃秦白露聞言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著遠去的馬車,低聲道:「或許是真的呢。」

「我的好王妃,皇家的事你還不清楚?」賀淵嗤笑著往前走,「走吧,別看了。」

秦白露勾了勾唇角跟了上去,眼看賀淵上了前面一個馬車,扶著丫鬟的手上了後面一輛馬車。

微微晃動的馬車中,曲輕裾靠著軟枕,突然開口道:「這位瑞王殿下,行事倒是張狂不羈。」

賀珩聽到這個形容,眉梢微動,這個詞用來形容名人隱士是誇獎,形容皇子,就不是那麼好的一個詞了,自己這個王妃,倒是個妙人,「王妃這個詞用的很特別。」

這個男人心裡對瑞王肯定不會太喜歡,自己這個王妃自然要與他同一戰壕,聽到賀珩說這話,曲輕裾笑著坐直身:「王爺這是在誇獎妾身?」

賀珩笑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道:「自然。」

曲輕裾面上的笑意更加明顯,賀珩能對她說出這兩個字,就表示他對自己有基本信任感,至於信任到什麼程度,就不是她關心的事情了。

賀珩也沒有繼續講瑞王的事情,而是靠著後面的軟枕假寐。

曲輕裾閉上眼睛時想,賀珩比自己想像得還要複雜一些,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皇家出品的代言人,皇家人擁有的東西他一樣不見少。

進宮一事就這樣了了,接下來的一個月王府裡安安靜靜的度過了,只是天氣越來越冷,府裡上下要換冬衣,進炭火,讓曲輕裾見了各個管事好多次。身為王妃,她並不需要事事親為,很多事她只需要做個決定,就有足夠的下人為她跑路。就像前世公司老總不會親自去管清潔工工資一樣,若事事都要管,她就不用做這個王妃,府裡也用不著養那些人了。

安靜的大廳裡,曲輕裾隨意翻著一本賬簿,地上跪著幾個王府裡的大管事,這些大管事都是宮裡出來經過不少事情的,此時卻各個神色敬畏,大冬天的跪在地上臉上也冒出不少細汗。

「雞蛋一兩銀子五個,」笑著合上賬本 ,看著負責瓜果菜蔬採買的管事,曲輕裾輕飄飄的把賬本扔到他的面前,「我聽聞大隆朝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用度在二十五兩銀子左右。原來我大隆朝老百姓日子這般艱難了,一年生活用度竟只夠我們吃一百多個雞蛋?!就這樣了,你這個管事還說銀錢不夠用,你來說說,是怎麼個不夠法?」

這個管事嚇得瑟瑟發抖,原本以為王妃與身邊丫頭都是錦衣玉食,定不會知道這裡面的水分。而且別的王府採買行事與他差不多,更是讓他自信不會有什麼紕漏,誰知王妃才翻幾下賬簿便發作起來。

「啟稟王妃,您有所不知,二十五兩銀子是偏遠地方一年用度,咱們京城裡哪樣東西不比別處高處好幾倍價格,奴才們也是實屬無奈。」管事見沒辦法,只能把事咬死了說。

曲輕裾看也不看他,繼續拿起一本賬簿翻開:「棉布五兩一匹,普通紗緞二十兩一匹……」她把賬本扔到負責人身上,連解釋也不再聽,繼續翻下一本。

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賬本被扔到地上,曲輕裾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黃楊,把你找來抄寫集市價格的人都召上來,告訴這些人,若是抄的好,他們就做這新的管事。」

幾人聽到這話,面色一變,他們以為王妃只敢發作他們一番,豈知竟是要把他們全部換掉,頓時幾人開始喊起冤來,其中負責採買布匹的管事仗著是由王爺帶出宮的,甚至開口道:「王妃,奴才們也是伺候王爺多年的人,豈會做對不起王府的事,你這樣做,豈不是說王爺沒有挑人眼光。」

曲輕裾聽到這話,突然勾唇一笑,狠狠的把手中的茶杯砸到此人跟前:「你們是些什麼東西,也配得上王爺來挑揀,這府裡上下擔得起這話的奴才也只有錢常信明和幾個近身伺候的。王爺沒有懲罰你們,你們倒先猖狂起來了,這話傳出去,豈不是說我這個王妃比不得你們幾個奴才高貴?!」

走到門口處的錢常信與明和恰好聽到這句話,兩人對視一眼,停下腳步守在了門口,一副為王妃護法的模樣。

黃楊帶著幾個太監過來,對兩人行了禮,才進了屋。錢常信與明和發現,這幾個人在府裡也是會來事的,王妃若是選這幾人換下原來的人,那是再合適不過的。

兩人心頭一驚,瞧著王妃平日一副不愛打理後院的樣子,沒想到竟是這般瞭解王府上下的人。想到這,兩人才發覺,往日他們有些小瞧王妃了,以為她只是對付王爺有兩分手段,不曾想在這些事上,也是不出手則已,出手便驚人。

「今年出產的大米一石一兩五百文,雞蛋一個兩文,普通紗緞一匹五兩……」隨著進來這些人把物價念出,跪著的管事們個個面色蒼白,只撐著一口氣才沒癱下去。

「瞧把諸位管事們給熱的,」曲輕裾端著新換的茶杯,淡淡道,「來人,賞這些管事們一人一大碗冰鎮酸梅湯。」

時下已經冬至,一碗酸梅湯裡冰多湯少,幾個管事喝下後,牙齒已經開始大顫,方才頂嘴的管事看著曲輕裾抖抖索索道:「王妃好手段,真該讓王爺看看你的威風。」

這是告訴她,做事嚴厲會受到王爺厭棄?!

曲輕裾不怒反笑,吹著杯中的茶水,悠悠開口道:「此人頂撞本王妃,杖責二十,著人送回殿中省,就說規矩學得不好,端王妃留不得這般奴才。」既然說她手段好,她怎麼能對不起他?

這話說完,就有人拖著這個管事下去,餘下幾人頓時規矩起來,只求王妃別把他們送回殿中省。這分出來的奴才被重新送回殿中省,就算不會莫名其妙的沒了命,那也是生不如死,他們寧可挨幾十板子,也不想回那個地方。

見幾個管事噤若寒蟬的模樣,曲輕裾擱下茶杯:「你們可知錯了?」

幾個管事聽王妃的語氣,事情似乎還有緩解的餘地,頓時各個磕頭認起錯來。

輕輕擱下茶杯,曲輕裾試著嘴角道:「既然你們誠信知錯,我這人心軟,便罰你們十板子,半年月俸,這職位……就做副管事吧,由這幾人做管事,可有意見?」她指了指抄錄物品價格的幾人。

幾個管事沒有想到他們不僅沒有被送回殿中省,還保住個副管事位置,各個感恩戴德,不住說王妃仁慈,要為王府好好辦事云云。

「日後你們皆好好做事,誰真做了事,誰渾水摸魚,我心裡清楚著,日後若再有人做這種事,我也不要你們性命,乖乖回殿中省就是。」曲輕裾歎了口氣,扶著木槿的手站起身,「該做事的做事,該領罰的領罰,都下去吧。」

站在門口處的錢常信與明和瞧著出來的人,各個面露慶幸的模樣,不由得再次歎息,王妃果然好手段。

☆、女人心海底針

府裡新的冬衣發了下去,下人們發現今年的冬衣用料雖與往年一樣,但卻厚實不少,每人還多了一件單衣,各個都喜上眉梢,暗道府裡有了女主人後就是不同,連帶他們這些粗等下人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小甘子手裡提溜著下面人孝敬給他的玩意兒,臉上帶著笑意,對身邊的小太監道:「瞧瞧這府裡各個喜笑顏開的,跟過年似的。」他心裡清楚,這王府瞧著花團錦簇,可最下面的奴才也不過是能吃飽罷了,若比起主子跟前的奴才們,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了,也難怪這些人得了一丁點好處就喜得跟什麼似的。

「這不是王妃仁慈,還有哥哥與兩位總管管理得好,」小心跟在他身邊的太監討好笑道,「前些日子幾個管事被王妃嚴懲了一頓,連點怨氣都不敢有,老實著呢,如今府裡上下誰還敢無故折騰下面的人?」

「他們是個什麼東西,王妃罰了便罰了,就是要了他們的命,也只怨他們運氣不好,」小甘子說到這,瞥了眼跟前的太監,「你也是我手下的人,且記著這後院是王妃做主,若是做了混事,別怨哥哥我不護著你。」

「哥哥放心,您放心,」小太監得了小甘子一句提醒,感激涕零道,「小的一定好好聽哥哥的話,絕不辦渾事。」

小甘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雖不及錢常信與明和受用,但也是王爺用慣的人。如今王爺明顯是想抬舉王妃,王妃又是個雷厲風行的,那手段快的,連他也沒回過味來呢。

什麼警告,什麼先禮後兵通通不用,先是一頓好打,把人唬住了,這事倒還好辦了。那些人以為王妃會因王爺想法而束手束腳,連他也這樣認為,所以當時事鬧出後,便找了個借口出府免得為難。哪知王妃直接把人處置了,連王爺也沒通知一聲。待王爺當夜宿在正院,第二日早上神清氣爽的上朝,他就知道,這事又讓錢常信與明和撿了個大便宜。

技不如人,也難怪這兩人在王爺面前最有臉,小甘子歎了口氣,自己日後還是要多長些心眼,就算比不過錢、明二人,至少也不能讓人代替了自己位置。

王府花園中,黃楊匆匆走著,迎面走來一個面容甜美的丫頭,口裡一勁兒的叫著黃楊哥哥,把他堵在了路口。

黃楊心頭不喜,面色如常的問道:「這位姐姐,請問有何事?」

小丫頭哪裡敢當他一聲姐姐,若是以前倒也無礙,如今府裡誰人不知他是王妃面前最受用的太監?她一邊笑著稱不敢,一邊道:「黃楊哥哥,我們家主子近幾日病了,叫了郎中也不見好,求您在王妃面前給我家主子說句好話,讓王妃給太醫院下個帖子使使?」說完,便把一個荷包往黃楊手裡塞。

黃楊見她樣子陌生,也不收那荷包,反把手背在身後,語氣嚴肅了幾分:「你家主子是哪位?」

小丫鬟見黃楊不收,心中焦急卻又無法,只好道:「好哥哥,我是雲傾姑娘身邊伺候的,你且替我家主子求求王妃,我先在這謝過了。」說完,就給黃楊深深一福。

「這是哪裡伺候的丫頭呢?!」

小丫頭聽到這個聲音,回頭一看,就見到王爺帶著錢常信與明和走過來,發話的正是明和,她頓時一喜,噗通一聲跪下:「奴婢玉兒,是雲傾姑娘的婢女,奴婢見過王爺。」

賀珩緩步走近,微微垂首看著跪在腳邊的玉兒,隨後看向黃楊:「這是怎麼回事?」

黃楊躬身道:「王爺,這位玉兒姑娘說雲傾姑娘病了,想讓奴才稟告王妃,讓王妃給太醫院下帖子,請個太醫給雲傾姑娘瞧瞧。」

賀珩皺眉,毫不猶豫的抬不便走,錢常信忙跟了上去。

留下來的明和不屑的看著玉兒,似笑非笑道:「雲傾姑娘怕是病糊塗了,咱們府上除了王爺王妃,便只有側妃與正經妾侍能請太醫,不知她是哪面上的人能請動太醫?」

當初被送進府時,不是滿臉清高說什麼寧做窮人,不做富人妾麼?一個被人送來的窯姐兒當真以為自己是世家小姐了,就那身份能收做通房便是給當初送禮那大人面子,還不屑做王府裡的妾侍,做什麼春秋大夢呢?如今生個病,府外的郎中不配伺候她,還要太醫?什麼東西!

明和嗤笑一聲,端著步子便走了,黃楊看著神情呆滯的玉兒,面色不變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子,既然這個郎中無用,便換個郎中,若缺了什麼,去告訴木槿姑娘一聲,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