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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裡面的人不要出來!」

杜余軒一怔,這是姬王妃的聲音?

他愣了片刻,聽到外面兵刃碰擊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了擋住自己視線的簾子。

一股血噴灑在他的車轅上,散發著刺鼻的腥氣,他捏著簾子的手緊了緊,隨即神情鎮定的看向持劍的女子,她的腳下躺著兩個黑衣人。

「出來幹什麼?!」姬昭一手把他的腦袋推進馬車,然後扯下簾子,「不會武術的書生好好待著。」

杜余軒:……

姬昭跳下馬車,回身一掃,又弄翻兩個黑衣人,她持劍站著,冷聲道:「一炷香以內,海城的護衛就要到了,如果你們認為在一炷香內能殺了我,大可以試試。」

餘下的十多個黑衣人聞言連停也不停,再次猛烈的朝姬昭攻來,姬昭擦去臉頰尚沾到的一滴血:「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順忠,青萍!」姬昭從懷中取出幾粒鐵彈夾在指間,手腕一個用力,擊退兩個黑衣人,然後快速的往旁邊一撤,幾個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好幾支箭羽朝他們飛來。

有兩個黑衣人躲閃不及,應聲而倒。

張順忠、青萍還有剩下幾個護衛現在所用的是剛研發出來的連珠弩,它的優點是可以連發十箭,但是弱點是射程比起普通弓箭稍近,在敵人較多的情況下,這種弓弩十分有用。

「不能放走一個。」連珠弩算是她的秘密武器,現在緊急情況下拿出來,那麼久不能放知情的人離開。

張順忠等人也知道王妃的意思,數十人圍著這些黑衣人把他們幾乎射成了刺蝟,然後快速的下馬,把射出的箭羽都收了回來,裝進馬上的牛皮包裡。

姬昭回頭看了眼兩輛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出來的馬車,接過青萍遞來的手帕慢慢擦去劍上的血:「順忠,你進城帶人來收走刺客屍首。」

這些刺客身上有箭傷,如果要別人發現他們的傷口,卻沒有看到箭羽,只怕會起疑,所以這種事情干脆讓自己人來做比較好。

杜余軒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停了下來後,猶豫了片刻,才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乾淨的錦緞鞋踩到污血上,他卻仿若沒有看到般,朝著姬昭一揖到底:「謝過王妃救命之恩。」

「這些刺客本是要來殺我,是我連累了你們,你不必道謝,」姬昭把劍插/進劍鞘,看了眼面帶淺笑的杜余軒,又看了眼離他腳邊不到七寸距離的刺客屍首,眉梢微動,「不知另外一輛馬車坐著何人?」

「是在下的大伯父與大伯母。」杜余軒回答。

「原來是這兩位,」姬昭面上露出淡笑,「這裡亂,不要驚到兩位長輩,不如你們隨我一道回城,路上也有個照應。」因為這對夫婦主動送杜小玉上五味書院,所以她對兩人有些印象。

聽到王妃沒有怪罪大伯父與大伯母的失禮,杜余軒鬆了口氣:「那就有勞王妃了。」

大伯一家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現在躲在馬車裡不敢出來,雖然失禮,但是杜余軒也不忍心多說什麼,現在姬昭開了這個口,他也就放心了。

回馬車前,他低頭看了眼自己不小心沾上血的鞋,眉頭皺了皺,翻身進了馬車。

姬昭看了眼杜家被殺的兩個車伕,派了兩個護衛過去幫著他們趕車,然後帶著杜家人朝城門方向走去。

第32章 心思

進城後,杜家的人就發現護衛帶著姬昭匆匆離開,整支隊伍雖然步履匆匆,但卻沒有慌亂之感。

杜余軒掀開簾子看著遠去的隊伍,眉頭微皺。

「杜公子,請問是直接回府嗎?」留下來給杜家人駕車的護衛出聲問道,「如果您沒有什麼要事需處理,我們就直接送您回府了。」

「有勞這位兄弟,我們直接回府。」杜余軒收回自己的視線,對護衛禮貌一笑,放下簾子看了眼身邊還在瑟瑟發抖的小廝,眉頭越皺越緊。

姬昭一進王府大門,腳下便踉蹌了幾步,若不是青萍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差點就要摔倒在地。

「王妃,」青萍臉上大變,擔憂的看著姬昭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奴婢給您叫大夫。」

「不可聲張,」姬昭捂著胸口,剛才不甚被人拍了一掌,應該是受了些內傷,「廣平州最近人員動盪這麼大,如果再傳出我受傷的消息,以元文淮的能力,他根本壓不住當下的局勢。」

「奴婢知道了,」青萍眼眶微紅,然後語氣微顫道,「奴婢去叫林先生來。」

姬昭點了點頭,回到主院,躺下正欲沉睡過去時,突然開口道:「安葬好這次逝去的兄弟,撫恤金一定要發到他們家人的手中。」

「您放心吧,張副統領一定會辦妥的。」青萍示意碧游去請林孝沖,自己替姬昭掩好被子,見姬昭面色蒼白的睡去後,才沉下了臉色。

這次動手的人,明顯很像廢太子曾經培養出來的人,皇后乃是五大世家周家出身,周家為了培養廢太子的勢力,花了不少的力氣。今天這些刺客,非常像廢太子與周家的培養出來的死士。

廢太子如今失勢,就算心裡有恨,也該找幾個皇子撒氣,怎麼會跟王妃過不去,這裡面究竟有什麼陰謀?

「那個男人是誰,怎麼往王妃的主院走?」杜筱禾站在假山後面,見姬昭院子裡的下人匆匆帶著一個男人朝主院方向走,細細思索後,轉身匆匆離開。

她穿過一個小花園,就找到在荷花池旁垂釣的元文淮,她理了理鬢邊的海棠花,巧笑倩兮道:「王爺,妾身方才見王妃姐姐院子裡的人神色驚惶,步履匆匆,好像是發生什麼事情。」

元文淮拉了拉自己頭上冒充漁夫的斗笠,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王妃怎麼了?」

「妾身也不清楚,只是見王妃身邊的下人各個都不對勁,妾身擔心姐姐出什麼事,所以特來稟告王爺。」杜筱禾猶豫了一下,「王爺,您……是不是該去瞧瞧王妃?」她看著元文淮的眼神帶著柔情與期盼,彷彿全然沒有發現元文淮身著綾羅綢緞卻戴著斗笠十分怪異般。

捏著斗笠邊緣的手微微一僵,元文淮雙眼死死盯著杜筱禾,直到杜筱禾全身都不太自在後,才開口道:「誰允許你一個妾侍稱呼王妃為姐姐的,如絲沒有教你規矩嗎?」

杜筱禾面上的笑意一僵,隨即眼中噙著淚水,盈盈跪在地上:「是妾身越矩,與如絲姐姐沒有干係。」

起身走到這個嬌美的女人身邊,元文淮有些乏味的把斗笠摘下扔到一邊,淡淡道:「本王向來不忍心讓美人受委屈,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若是你日後還是如此不知進退,那你就回四弟的點王府。」

「賤妾知錯,求王爺您別厭棄了妾,」杜筱禾哭得梨花帶雨,「都怪妾只想到我們都是心繫王爺的女子,卻忘了我們身份不同。是妾腦子犯了渾,求王爺別攆妾走。」

元文淮看著眼前眉眼無一不精緻的女人,沒有伸手去扶,半晌後才道:「起來吧。」

他朝主院的方向看了好幾眼,雖然心裡告訴自己,不該過去,可是腳還是朝那邊邁了過去。

從荷花池到主院約莫一炷香的距離,元文淮剛踏進院門,就見院子裡跪著好幾個人,而姬昭坐在屋簷下的貴妃椅中,正滿臉怒火的斥責張順忠。見到他進來後,姬昭面上的怒意仍舊未退,只是沒有再當著他的面說斥責的話。

杜筱禾跟著幾個太監丫鬟身後,見姬昭面色紅潤,而下面的幾個護衛的都是一副懨懨的樣子,而剛才被丫鬟帶進主院的男人也站在角落裡,她心中有些疑惑,難道不是姬昭出了什麼事,而是姬昭在外面遇到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

「琬琰,發生了什麼事?」元文淮察覺到這場面有些不對,「他們犯了什麼錯?」她今天不是去那個什麼書院去參加開學禮了,怎麼看起來事情有些不對?

「王爺難道還不知道嗎?」姬昭看向元文淮,「妾在回來的路上遇襲,若不是妾反應機敏,只怕王爺今天要給妾收屍了。」

「遇襲?」元文淮面色一變,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刺客呢?」

「大半已經伏誅,只是有少數幾人逃走,而且幕後主使尚未查出,所以近日為了王爺您的安全,您最好少出門,」姬昭視線掃過元文淮身後,注意到低眉順眼站著的杜筱禾,「如果王爺您不介意的話,妾準備全程搜捕刺客。」

元文淮聞言想也不想的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

姬昭順手交握,淡淡問:「既然如此,不知王爺還有什麼疑惑嗎?」

聽出姬昭話裡隱晦的趕人之意,元文淮搖了搖頭:「沒事就好,我回去了。」他走出好幾步,有些猶豫的回過頭,「那些刺客有沒有可能已經潛進王府了?」

姬昭微笑道:「王爺如果不放心,可以讓人徹查王府。」

跟在元文淮身後的白朮垂首不言,只是在姬昭開口時,把頭埋得更低,以示他對姬昭的尊重。

「我看這樣行,」元文淮扭頭看向白朮,「白朮,你現在就帶人對王府進行清查,只要有半點可疑的人,就全部處理了。」

「奴婢領命。」白朮行了一個禮,躬身退了下去。

杜筱禾眼神微變,回頭看了眼姬昭,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這邊,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難道是她想多了?

等元文淮一行人離開後,姬昭捂著胸口吐出一口淤血,她面無表情的擦去嘴角的血沫,從貴妃椅上站起身道,「從今天開始搜城,勢必讓整個大慶的人知道,有人要對廣平王府的人動手。」

青萍小心的扶住她,勸道:「王妃,您現在剛把肺腑的淤血逼出來,別太耗費心力了。」

姬昭點了點頭:「你們的能力我放心,這幾日我要好好休養,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們了。」她還不想與身體過不去,剛才故意演出戲給元文淮看,就是為了讓他害怕,從而徹查王府。

她要徹查王妃雖然很容易,但是在這件事上,下命令的人必須是元文淮才合適。

一個王爺被其他人逼得連自己住的地方都不放心了,這放在別人眼裡,不知道會是何等的懷疑。

既然別人都以為元文淮是可憐到極點的小白菜,她不如讓他在別人眼裡變得更加可憐一點。

姬昭從五味書屋回城的路上遇到刺客並不是什麼秘密,加之遇刺護衛們的屍體被棺材裝著下葬的場景是很多人都看見的,所以此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海城,沒過幾天就傳到了臨近幾個州都知道了。

隨後廣平王府派人在城中查可疑人物雖然引起百姓議論紛紛,但是卻對此事非常的支持,不少受過姬昭恩惠的百姓更是對刺客還有幕後主使的祖宗八輩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慰問。

而元文淮知道姬昭遇刺經過後,更是嚇得好幾天夜裡都不曾好好睡過,因為他擔心自己一閉上眼,就有刺客從房梁下跳了下來,最後只能每夜在房門外安排一大隊護衛,才能勉強睡一場覺。

姬昭遇刺的急報很快就送到了皇帝的手裡,老皇帝看到急報後,又被氣得一個仰倒,他前腳剛賞賜老三不少好東西,轉頭老三媳婦就差點遇刺,這簡直是在明晃晃告訴他,某個兒子對他的決定非常不滿,非常想跟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