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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阮哥,你好。」祁晏笑瞇瞇地看向阮大哥,眼睛彎成了月牙。

不不不,你是岑五爺的男朋友,我哪敢讓你叫我哥,你讓我叫你叔都成!阮大哥在心裡咆哮,面上卻十分客氣,「您叫我阮阮就好,大家都這麼稱呼我,我也習慣了。」

祁晏一臉單純無害的點頭:「阮阮好。」

上次岑老爺子大壽時,祁晏就在很多人面前露過面,當時他的身份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風水師,很多人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哪知道幾個月過去,這位風水師就變成了岑五爺男朋友。

世界變化太快,他們有些承受不來。

阮大哥招呼了三人一會兒後,才離開去招待其他人。等他一離開,瞬間便有無數人圍了過來,以打招呼的名義,偷偷摸摸觀察祁晏。

長相最多算得上是好看,但絕對不是讓人驚艷的長相,笑起來像只小白兔似的,岑五爺看上他哪兒了,善良天真?

這又不是拍偶像言情劇,霸道總裁愛上甜心小白兔這種戲碼,怎麼會發生在岑五爺身上,更神奇的還是這隻小白兔他媽是個公的!

原本大家還只覺得這是謠言,但是隨後見岑柏鶴與祁晏之間的相處方式,還有岑三爺明裡暗裡表明岑家立場後,所有人都有種如魔似幻風中凌亂的感覺。

哎呀媽,岑家竟然給自家人的同性戀人撐腰,這觀念也忒開放了,真不怕別人看他家笑話?

當年袁崇安的大兒子跟男人攪和在一起,要死要活的鬧了那麼久,最後不還是橋歸橋,路歸路,一拍兩散?

「陶姐,你怎麼在這兒?」一個華服貴婦走到角落裡,見陶藝茹獨自一人坐著,上前小聲道,「外面有好戲看呢,你也不去瞧瞧?」

「什麼好戲?」陶藝茹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酒,興致缺缺。

「岑五爺領了一個男人過來,你說是不是好戲?」

「岑五爺領一個男人過來不算什麼,他如果領一條狗進來,才算是好戲,」陶藝茹單手托腮,明明是個很普通的動作,她做起來卻無比優雅,「岑五爺那種身份的人,是能讓我們隨便看熱鬧的?不去!」

「哎,你這腦子是不是還沒轉過彎來?」貴婦忍不住伸手戳了她腦門一下,「那個男人可不是阿貓阿狗,是他的男朋友,是在岑家掛了號,連岑三爺都出面護著的男人。」

「嗯?」陶藝茹聽到這話,總算來了些興致,「你的意思是說,岑家老五公開跟個男人在一起,不是鬧著玩玩?」

「你說其他人帶個男人來這個場合只是鬧著玩玩還有可能,但是岑家老五那種冷性冷情的人,會是這種人?」貴婦說到這,搖頭道,「那個男人還很年輕,笑起來兩頰有對酒窩,瞧著挺討喜的。」

陶藝茹放下酒杯,拉了拉毛茸茸的披肩:「那我也去瞧瞧。」

第133章 這簡直太不玄學了!

愛八卦是人類的天性,這與身份地位無關,只不過分輕重而已。

岑家人的言行,是很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岑柏鶴突然公開表明自己有一個男朋友,對很多人來說,無疑是火星撞地球。

陶藝茹一路走來,已經聽到不少人在竊竊私語,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岑」「五」之類的字眼,與她關係很好的貴婦在她耳邊小聲道,「聽說阮家那個丫頭,見到岑柏鶴帶了男友過來,連魂兒都丟了,真是……」她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可惜,又有幾分看戲的意味。

「你一個長輩,對阮家小丫頭倒是挺關注,」陶藝茹見有服務生過來,把手裡的空酒杯放進服務生的托盤裡,「讓別人聽見,也不怕笑話你。」

「咱們這個圈子,誰不知道阮佑衣對岑柏鶴有幾分心思?」貴婦人略抬了抬下巴,輕描淡寫道,「我們宋家,也不怕得罪他們阮家。」

想起宋家與阮家的一些陳年舊怨,陶藝茹笑了笑,高跟鞋踩在柔軟的紅色地毯上,讓她有種一腳踩在雲端上的感覺,又或者是她看到岑柏鶴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後,才有了這樣的錯覺。

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看到這個年輕人第一眼時的感覺。

好像是突然從高處跌落下來,讓她心跳漏了一拍,又像是喝醉了酒,腦子有些糊塗找不準方向。明明她不認識這個他,卻想走到他面前,與他說上兩句話,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中那煩躁不安的情緒得到緩解。

「藝茹,你不會是看上岑柏鶴的男人了吧?」宋葵見陶藝茹神情癡迷,面頰微紅,盯著岑柏鶴男友眼睛都捨不得移開的模樣,心中暗叫不好,怕岑家人注意到她的心思,忙去拉她的手腕,「我的親姐姐,你可要清醒一點,那可是岑柏鶴的男友,你別作死。而且有小道消息說,岑柏鶴的這個小男友可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一位大師,他那病歪歪的身體,都是靠這個小男友治好的。」

平時圍在藝茹身邊的男男女女一大堆,也沒見她搭理過誰,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對一個小年輕感興趣了?

「我對別人的男人沒興趣,對什麼大師更不感興趣。」陶藝茹走到酒杯架旁,取了一杯香檳,逕直朝岑柏鶴的方向走去。

「既然沒興趣你湊過去幹嘛……」宋葵心裡暗暗叫苦,圍觀八卦的第一條守則就是站遠一點偷偷看,不要讓血濺到自己身上了,這哪有自己去衝鋒陷陣的道理?

「如果目光能夠化作實體,我現在就要變成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了。」

「嗯?」

「因為這些眼神比山更沉重啊。」祁晏端著一杯透明的液體裝模作樣,只有他自己清楚,裡面裝著的不是酒,而是透明飲料。

「不喜歡的話,下次我們就不來了。」岑柏鶴在他耳邊小聲道,「反正這些場合也沒什麼意思。」

「來,為什麼不來?」祁晏笑嘻嘻道,「我就喜歡他們這副明明很好奇,卻又只能憋著的模樣。你以前究竟幹了什麼,竟然讓他們這麼怕你?」

「什麼都沒有做,只不過那些想要偷偷暗算我的人,或者對我心生惡意的,都會莫名其妙地倒霉。幾次三番過後,這些人就以為是我出的手,而且用的還是找不到任何痕跡的手段,」岑柏鶴淡笑,「就算我說那些事情跟我無關,他們也不會相信。」

祁晏一陣無語,這種上天親手開的外掛,說出去當然沒人相信,他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些人了。連風水大師都不敢動的人,他們也敢起壞心思,真是不知者無畏。

「運氣是個好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祁晏一臉理解地拍他的肩,「我懂你。」

岑柏鶴笑了笑,沒有再說其他的。就算他曾經真的用過一些手段對付不長眼的人,也不用說這些小事來給錢錢聽。

「岑先生,晚上好。」一個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女人搖曳生姿的走了過來,殷紅的指甲配著細白的手指,性感得讓人足以忽視她的年齡。

「陶女士,」岑柏鶴與對方碰了碰杯,「你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岑先生真會說話,我年紀大了,哪還配得上光彩照人這四個字,倒是你的這位好友,倒真是風度翩翩,眉目靈秀。」陶藝茹目光落到祁晏身上,竟有些移不開了,「說出來不怕岑先生笑話,我看見您這位朋友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岑柏鶴剛開始以為這只是陶藝茹想要與岑家拉近關係的托詞,可是當他看到對方看錢錢的眼神以後,心裡就有些不得勁兒,這個陶藝茹是什麼意思?

有錢人的圈子裡,男人包養女人,女人包養男人都不是什麼新聞,岑柏鶴雖然不喜歡這一套,但別人的私生活怎麼樣,他向來不感興趣。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年齡足以做錢錢母親的女人走到他面前,走到他面前說對他男友一見如故,這是耿直還是挑釁?

在他印象裡,陶藝茹是個很有手腕,私生活也很乾淨的女人,應該不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才對。

「姐姐你好,在下姓祁,你叫我小祁就好,」祁晏沒有在這個女人身上感到什麼惡意,但是這個女人的命運軌跡,他仍舊看不太清楚,主動伸出手道,「能讓這麼漂亮的姐姐對我一見如故,是我的榮幸。」

「祁先生真會說話,叫什麼姐姐,我這個年齡做你長輩還差不多,」陶藝茹伸出白皙的手與祁晏的手握在了一起,當她抬頭看到祁晏臉頰兩邊的酒窩後,愣了愣神。

若是她的孩子還在,只怕也有這麼大了,沒準笑起來也有這麼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陶女士?」岑柏鶴見陶藝茹握著錢錢的手不鬆開,語氣略顯冷淡道:「你還好嗎?」

「不好意思,」陶藝茹收回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看到祁先生,讓我忍不住想起了以前一位故人。」

祁晏非常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朝陶藝茹瞇眼笑了笑。

「我們還有事,先失陪。」岑柏鶴覺得陶藝茹今天有些不對勁,所以不想讓她離錢錢太近,「陶女士您請自便。」

「請等等,」陶藝茹見岑柏鶴與祁晏離開,小跑兩步拽住了祁晏手臂,在祁晏轉過頭來時,又飛快的收回了手,「抱歉,我失禮了。」

「陶女士,」岑柏鶴走到祁晏面前,攔在了陶藝茹與祁晏之間,「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陶藝茹看出了岑柏鶴的不悅,她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抱歉,我只是聽到了一個傳聞,所以想要請祁先生幫我一個忙。」

岑柏鶴剛想說話,手被祁晏捏了一下,他無奈地回頭看了祁晏一眼,往旁邊退了一步。

「我看著陶姐,也覺得你挺面善,」祁晏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發現角落裡放著供人休息的沙發,「我們到那邊的沙發上坐著慢慢談,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這個陶藝茹舉止雖然有些奇怪,命運軌跡也模糊不清,但是她身上卻有一層功德金光,說明她私下做過不少的善事。對這種真心誠意做善事的人,他向來比較好說話。

三人走到沙發上坐下,祁晏把捏在手上裝樣子的酒杯放到桌上,直接對陶藝茹道:「陶姐,有事請直說。」

「我聽友人偶然提起過,祁先生是十分厲害的大師,」陶藝人見祁晏表情沒有變化,便繼續說了下去,「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若您要我幫你看風水,我倒是能夠答應,如果是算命測運勢,我恐怕幫不了你。」

「為什麼?」為了找到孩子,陶藝茹曾經找過很多所謂的大師,結果那些人把自己吹噓得天花亂墜,結果什麼忙都幫不上,還說她孩子出生的時辰不好,是注定早夭的命,氣得她把這些騙子都趕了出去。

見多了那些所謂的大師嘴臉,陶藝茹這些年從來不信鬼神也不信風水,她說讓祁晏幫她一個忙,只是想跟他多說幾句話,根本沒打算真讓他做什麼。但是聽到對方直白的跟她說,不能幫她算命測運勢,她還有些不適應。

現在的風水大師都這麼實誠了嗎?

「你的命運軌跡有些奇怪,原本應該是幼時艱苦,晚年雖富卻孤的命運,但是中途卻像是出了什麼變化,我只能看得出你晚年富裕,別的卻看不出來了,」祁晏搖頭道,「所以你的命我算不出來,面相也看不準。但是你做過那麼多善事,總會有福報的。」

陶藝茹心底略有些驚訝,她私下一直在給很多家孤兒院捐款,還幫很多孤兒院成績優異的孩子提供助學資金,但這些都是不曾公開過的,這位祁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她看了眼岑柏鶴,難道是他說的?

在她看來,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岑家卻知道,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若不是替我測算,而是別人呢?」陶藝茹鬼使神差道,「我有這個人的生辰八字,你能幫我算一算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祁晏沉默片刻,對上陶藝茹殷切的雙眼,「單有生辰八字,我並不保證自己算的百分百準確。如果陶姐信得過我,我可以勉力一試。」

「謝謝,」話說口以後,陶藝茹就後悔了,但是面對祁晏這張臉,她還是把深藏在心底的名字與生辰八字念了出來。

「他叫沈溪,生於華夏歷兩千零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一日子時上時刻,出生地就在帝都。」為了讓祁晏明白是哪三個字,她用手指在桌上寫了一遍,看得出她私下裡已經把這個名字寫過無數遍,所以才會如此的熟悉。

「二十二年前的冬月……」祁晏看了陶藝茹一眼,按照此人的姓名、出生地方位以及生辰八字,推算了一遍,頓時皺起了眉頭。陶藝茹是什麼意思,拿一個死人的生辰八字來讓他算?

在看陶藝茹的表情,似期待似忐忑,倒不像是在耍著他玩。

此人生於冬天,生辰八字又極不好,若是名字中帶有日字,尚有一線生機,偏偏他姓氏中帶水,名字也帶水,寒中遇水便化為冰,是必死無疑的命格。

「如果我沒算錯,此人與陶姐應該有母子緣?」祁晏輕輕歎息一聲,「只是有緣無分的事情,陶姐還是不要強求得好。」

陶藝茹面色一白,握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她愣了半晌,把杯子裡的香檳一飲而盡後,才勉強笑道:「多謝祁大師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勉強。只是我總還幻想著,那個孩子或許被什麼好心人收養了,又或者被好心人送進了福利院,還好好的活著,而不是……」

那年冬天那麼冷,雪下得那麼大,她的孩子該有多麼的難受。

陶藝茹眨了眨眼,把湧上眼中的淚意壓了回去,「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沒事,」祁晏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裡也有些不太自在,他把胸巾拉出來,遞到陶藝茹面前:「為女士服務,是男士的榮幸。」

陶藝茹怔住,她看著祁晏彷彿看到了二十五年前。

那時候她的丈夫也是這樣看著她,為她遞出一塊手帕,那時候他說了什麼,好像是說……

「身為男士,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女士流淚?」

就在祁晏準備與岑柏鶴起身離開時,遠處傳來一對男女的吵架聲。

「你離我遠一點,滾開。」

「別煩我,我們已經分手了。」

隨著爭吵聲由遠及近,突然一杯紅酒從天而降,剛好潑濕了祁晏的褲腿以及一隻鞋。

他驀地睜大眼,扭頭看向身邊的岑柏鶴。有他家超強紫氣加持器的柏鶴在,他竟然也會有這麼倒霉的時候,這簡直太不玄學了!

「對、對不起。」潑酒的女孩子見這種角落裡竟然還有人,而且她還把酒潑人身上了,頓時也沒精力跟前男友吵架,忙從包裡翻出手帕,跑到沙發前。

看清自己潑的人是誰後,鄧琳琳差點給跪下了,「祁大師?」

祁晏瞇眼看著這個年輕女孩子,好半天才想起她是誰。這是之前在大街上被人告白,差點被人拿刀捅死的網絡編輯,好像是姓鄧?

「鄧編輯,」祁晏搖了搖自己的左腳,感覺都能聽到晃蕩起來的水聲,「你這手法可真夠準的。」

也不知道這姑娘是什麼運氣,怎麼總是招爛桃花。

「你坐著別動,我讓人給你送乾淨的鞋襪跟褲子過來。」岑柏鶴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低頭給祁晏脫鞋,「先把這只鞋子脫了。」

「我自己來。」祁晏攔住岑柏鶴,彎下了頭去。

在家裡男友幫著脫鞋子是情趣,在外面他可捨不得讓柏鶴因為這些小事,被人碎嘴。

第134章 母親的心靈感應。

過了十二歲生日以後,祁晏就再也沒有遇到過戲劇般的倒霉經歷。他小時候是因為八字輕,運勢不太好,所以老遇到倒霉的事情,連他師傅親手畫的平安符都壓不住,那時候他一個月不換個七八張平安符,都有些不正常。

師傅常常說,他前面十二年的好運氣,都拿來遇上他保命了,所以十二歲以後運氣特別差。小時候他當師傅在忽悠他,後來學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反而是相信師傅說的這些話了。只可惜等他瞭解到這一切後,老頭子已經仙逝了。

對於他來說,老頭子是師傅,是爺爺,是父親,是教他怎麼做人做事的長輩,如果沒有老頭子,也就沒有今天的他。

祁晏剛彎下腰準備脫鞋,想起在場還有兩名女士,頓時又收回手來:「在這裡脫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陶藝茹一眼就看出祁晏在顧慮什麼,她當即便笑了:「賓客都忙著互相交談,沒什麼人來這邊。岑先生說得對,濕透的東西不能穿,先脫下來擦一擦。你既然叫我姐姐,那我便當你是弟弟,哪有弟弟在姐姐面前扭捏的?」

「對對對對,」鄧琳琳也反應過來,忙點頭道,「還是在這裡脫好,反正別人也看不見,如果穿著濕透的鞋子去樓上休息室,那多不舒服?」她已經在內心嫌棄了自己無數次,這杯酒潑誰身上也不要潑到她的救命恩人身上啊。

被幾個人一起忽略的前男友有些尷尬,他原本還有些不甘,可是還沒開口就對上了岑柏鶴的視線,瞬間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了,轉頭老老實實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面對三雙關切的眼睛,祁晏乾咳一聲,有些小尷尬的脫掉鞋子,幸好他不是汗腳,不然打死他也不會脫鞋。

「別動,」岑柏鶴看出他有些不自在,彎腰拽住他的腳踝,手一拉便把襪子脫了下來。

動作倒是挺熟練嘛,鄧琳琳心想。

濕透的襪子一脫下,岑柏鶴就把手帕搭在了祁晏的腳上,作為一個男性,在這種場合下,當著兩位女士的面脫鞋,確實有些失禮,搭一塊手帕,比大咧咧地露個腳丫子好。

站在祁晏旁邊的鄧琳琳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剛才眼花了,祁大師的腳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她扭開頭,不好意思一直盯著別人的腳看,怕別人以為她是變態,也怕祁大師的腳真有什麼問題,她這麼一直盯著,會讓人不自在。

有時候一句話,一個眼神,也能夠傷人,她不想做這種事。

陶藝茹坐在祁晏對面,雖然沒有看到祁晏的腳,但是看到岑柏鶴與祁晏兩人的動作,在心底點了點頭,岑家的人果然如傳言中一般優雅知禮,這個祁大師從小的家教應該也很好,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教出這麼好的孩子。

若是她的孩子還活著,不知道是不是也像這位祁大師一樣,風度翩翩,知禮識趣呢。

「五少,」黃河拎著裝鞋襪的袋子走了過來,「讓祁大師試一試,看合不合腳。」

祁晏將就蓋在自己腳上的手帕擦了擦腳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隻襪子。

「小黃鴨?」祁晏看著襪子上印著的奶黃鴨子,抽了抽嘴角,設計這款襪子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灰色襪子上繡著小黃鴨,這什麼奇葩審美?

陶藝茹見祁晏表情有些奇怪,偏頭往他手裡的襪子看去,然後便看到了祁晏略顯得奇怪的前腳掌。大腳趾幾乎與食指一樣大,第四根腳趾很小,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而且還沒有第五根腳趾。

她手一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香檳翻倒了過來,打濕了她的裙擺。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祁晏見陶藝茹反應這麼大,以為她被自己的腳嚇住了,飛快的把襪子往腳上一套,再抬頭看陶藝茹,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表情顯得極其怪異,不像是恐懼,更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稀有品種,而且是期待已久的那種。

祁晏把腳往岑柏鶴西裝外套下一場,這位陶女士看起來很正經,渾身上下也滿是功德,她該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小癖好?

岑柏鶴不喜歡別人這麼看錢錢,所以當他看到陶藝茹反應這麼大以後,便不滿地皺了皺眉,他把祁晏的腳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低頭幫他穿好新買來的鞋子,剛穿一半,他手裡的鞋子就被一雙細白的手搶走了。

剛穿上的襪子被人突然脫下來,這種經歷並不太美妙,就算祁晏脾氣再好,也垮了臉。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這個搶走他襪子的女人,就一手拿襪子,一手拽著他的腳,聳著肩哭了出來。

祁晏很少遇到有人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強烈的情緒,上一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他幫著岑家保姆擺陣找尋失蹤已久的兒子時,對方一聲聲呼喊著孩子的姓名,每一聲都是無限的愛與擔憂。

祁晏現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陶藝茹的哭聲,彷彿每一聲裡面都帶著血,他便是滿腦子的莫名其妙,也無法對她說出一句責備的話。

本來已經衝過來準備拉開陶藝茹的黃河也呆住了,他不時地看祁晏,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把人拉開好,還是不要動她好。

旁邊站著的鄧琳琳更是一臉懵逼,這情真像小說裡的某些情節,比如說丟了孩子的母親,時隔多年以後,終於憑借孩子身上的胎記找到了她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已經不認識她,她不曾參與過他的人生,而他也不知道有個母親一直在掛念著他。

越是這麼想,鄧琳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她家男神人這麼好,一看就是男主角的命,有個失散多年的大富豪母親,一點都不繃人設呢。

「陶姐,」祁晏伸出手,隔著披肩小心地拍了幾下她的肩,「你沒事吧?」

陶藝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找了這麼多年的孩子,也許就在自己眼前,而她卻一無所知。如果不是突然出現這種小意外,她又會錯過他,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原來她的孩子就在這裡,她曾與他出現在同一個酒店,站在同一個地方,甚至與坐在一起過,而他還叫著她姐姐。

「藝茹,」宋葵提著晚禮服裙擺跑過來,見好友蹲在地上痛哭,桌上的香檳也灑了一地,以為是岑柏鶴為難了她,忙走到好友面前,「岑先生,這是怎麼回事?」說完,她伸手就要去扶好友起來,哪知道好友手裡拽著岑柏鶴男友的腳不撒手,另外一隻手裡還捏著人家的襪子。

這就有點尷尬了,當著岑先生的面跟他搶男人,我的姐,你這膽子大得也是要上天了。

「我比你更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岑柏鶴看著錢錢一臉的茫然與驚恐就心疼,他伸手攬住錢錢的肩膀,語氣還算好,「陶女士,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