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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但是現在不同了,袁恆宇把袁崇安氣進醫院,還差點一命嗚呼,袁家人不幫袁恆宇就太正常了,這樣的人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揍他一頓就算是講親戚情面了,更別提幫他的忙。

祁晏最不愛看這些算計手段,既膩味又噁心。坐進車裡,他把王大媽送的老壇酸菜跟臘肉放好,「回去吧。」

趙力就是佩服祁大師這一點,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還是一個表情。

袁崇安與袁鵬爺孫倆坐在沙發上,已經喝了岑家三杯茶了,袁鵬甚至厚著臉皮借用了一次岑家的廁所。但是即便氣氛這麼尷尬,袁崇安也沒有開口提要走的話,袁鵬雖然已經尷尬到了極點,但是見爺爺這樣,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陪坐。

岑秋生知道袁崇安過來是為了什麼,可是他就不願意接這個話茬子,只管拉著袁崇安談什麼花花草草,天氣美食,不管袁崇安怎麼說,就是不鬆口。

袁崇安見岑秋生這隻老狐狸不願意接這個話頭,最後咬牙撕破最後一層顏面:「老岑,你跟我說個實在話,究竟怎麼樣才能讓祁大師願意幫這個忙?」

「崇安吶,我們倆也是半輩子的交情了,這忙我要是能幫早就幫了,能讓你一家人這麼來來回回的跑?」岑秋生滿臉為難,「祁大師的身份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來我們家住,不是我們家的客座,而是我們家的貴客,你什麼時候見過主人開口要求貴客辦什麼事了?這種事我們岑家做不出來。」

這話聽著委婉,實際上算是給了袁崇安軟軟地一巴掌。只差沒直接跟袁崇安說,我們岑家做不出這種缺德事,你也別仗著兩人早年間有幾分交情便逼著讓他做缺德事。

袁鵬聞言臉色鐵青,如果不是他是晚輩,這會兒已經摔茶杯走人了。

「爸。」岑柏鶴回到家就看到袁家爺孫倆,他對兩人點了點頭,態度有些冷淡。滿帝都上下,但凡跟岑柏鶴來往過的人都知道,岑家五爺性格冷淡,但是待人接物十分有修養,像這種十分失禮的行為,平時還是不太多見。

袁鵬也拿不準岑柏鶴究竟是不滿袁恆宇算計他而遷怒整個袁家,還是因為別的,但是岑柏鶴對他們一家起了嫌隙是肯定的。

事情鬧到這一步,他對袁恆宇這個堂叔真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的話也沒什麼用了。

岑秋生彷彿也沒有看到小兒子這失禮的行為一般,更何況他一個年近七十的老父親,也不可能當著外面的人,去挑年近三十的小兒子毛病,他可捨不得。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便是自詡臉皮厚的袁崇安,也都覺得面上有些發燒。

最可恨的是,氣氛已經這麼尷尬了,這位岑五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一屁股在旁邊坐下了,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袁鵬整個人都要抓狂了,您老不是看我們袁家人不順眼嗎,這會兒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閒得沒事幹嗎?

有了岑柏鶴坐在這,幾人間的氣氛頓時由亞寒帶氣候變成了極地冰原氣候,讓人壓根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了。

最後還是袁崇安這隻老狐狸的臉皮比較厚,硬生生頂著岑柏鶴看路邊石頭的眼神開口:「老岑,不是我為難你,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祁大師不願意幫忙,不僅我只能死路一條,就連整個袁家的運道也要敗落了。」

「瞧你這話說得,祁大師能這麼厲害,那他自個兒早就成億萬富翁了,哪還用得著幫人看風水面相啊。」岑秋生笑道,「再說了,這都什麼時代了,怎麼能把一家人的命運放在什麼陰宅風水上,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迷信了。我看你這個孫子就很好,有孫如此,你何必擔心這些沒發生過的事情,實在是杞人憂天。」

袁崇安聽到這話,差點沒把手裡的茶水扣到岑秋生臉上去,你叫別人不要迷信,自個兒子身體不好的時候,你還請什麼大師,乾脆就讓他待在醫院等死算了。

不過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一想,面上半點也不敢顯露出來。

「還有啊,我看你整天也太操心了,咱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沒事管那些後輩做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沒事喝喝茶,下下棋,去看看歌劇舞劇什麼的,既陶冶了情操,又修養了身心,你說有什麼不好的。」

袁崇安內心幾乎要崩潰,子女孝順能幹又省心了不起哦?!

好吧,是很了不起,至少他不敢像岑秋生這麼輕輕鬆鬆的過日子,就算他想閒下來,他家裡那些不省心的後輩,也不會讓他閒下來。人不怕比,一比就會覺得心塞,袁崇安覺得自己臉上的笑意幾乎快要掛不住了。

看袁崇安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岑秋生心情格外地好。袁恆宇算計了他兒子以及他兒子暗戀對象,就算算計沒成功,也不代表他不記仇。

唉,都說老小孩老小孩,他年紀大了,做事不太愛講理,這些人還是別再跟他計較這些事了。

祁晏回到岑家,就發現客廳裡面的氣氛有些僵硬,袁鵬看到他出現以後,眼睛差點發出具象化的光芒。

「祁大師,」袁鵬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祁晏道,「您回來了。」

「你好。」祁晏把酸菜罈子還有臘肉放到桌上,朝袁家人點了點頭。

岑柏鶴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東西,好奇的問,「你拿的什麼?」

「泡菜和臘肉,王大媽送的,」擔心他不記得王大媽是誰,他特意補充了一句,「就是上次你陪我回家收拾東西時,那位誇你長得俊的大媽。」

岑柏鶴對王大媽印象深刻,因為這位大媽極具個性,看到他第一眼沒有注意他的豪車,也沒有注意他身上的名牌,甚至連他帶去的保鏢也不見得有多好奇,而是毫無心理負擔的誇他長得好看。

他很少遇到這種清純豪邁不做作的大媽,想要對她沒印象還真有些難,「那明天叫廚房那邊把臘肉做來吃了。」

「好啊,這可是正宗的蜀省風味臘肉,王大媽家屬親手做的,比外面買來的香。」

袁鵬見兩人繞著一塊老臘肉說了老半天的話,忍不住開口道:「祁大師,我們今天來,有一事相求。」如果不是弟弟怎麼也不願意過來,他現在也不會這麼為難,想到這,他對弟弟袁城有了一點埋怨。

第86章 怎麼可能誤會

祁晏驚訝的看向袁鵬:「袁大少你這是在開玩笑?」

袁鵬一臉茫然,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家親戚做了得罪我的事情,我又不是菩薩,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答應你所謂的一事相求?」祁晏讓幫傭幫他把臘肉跟泡菜收起來,似笑非笑道,「早就聽聞袁家做事有韌性,才會置辦出這麼大的家業。我人年輕,脾氣大,受不得委屈,所以你們拜託我辦的事情,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辦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袁鵬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祁大師你這話,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我們又沒什麼人情,有什麼遠不遠的,」祁晏忍不住笑道,「若不是礙著岑伯父的面子,你們前幾次來的時候,我就不會見你們一家子人。我早就說過,我這個人做事講究緣分,你們家跟我沒緣分,這看陰宅點龍穴的事情,晚輩能力不足,還是不插手了。」

祁晏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等於跟袁家直接撕破了臉,整個帝都敢跟袁家撕破臉的人不多,像祁晏這樣撕得無所顧忌更是少得可憐,排在他前面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岑柏鶴。

袁崇安就算再能忍,現在被一個小輩弄得如此難堪,他怒極反笑,「好好好,不愧是年少出名的祁大師,說話做事就是如此有底氣。」他站起身,看著猶如老僧入定的岑秋生,「老岑,你倒是關照這位祁大師。」

這話等於是在問岑秋生的態度,如果岑家不插手,他們袁家就不會嚥下這口氣。岑柏鶴生來便是天之驕子,他們並不想真的與岑家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老袁,你這話怎麼說的,」岑秋生抬了抬眼皮,仍舊是一副微笑的模樣,「祁大師乃是我們岑家的貴客,哪裡用得著我們照顧。」

連我們岑家視為貴客的祁大師,你們袁家敢動,也要想想有沒有這個本事。

岑家與袁家的關係,早年間還算好,如今岑家後輩越來越出息,袁家卻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人,岑秋生與袁崇安之間便一直有些微妙。之前袁崇安的侄兒用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算計岑柏鶴,向來護短的岑家人心裡早就堵著氣,偏偏袁崇安演了一場病重的戲,岑家這邊雖然私底下開始針對袁家,但是面上還維持了一絲半分的面子。

早晚都要撕破的臉皮,還不如今天就撕下來,還能解口氣。

「看來我今天不該來,」袁崇安從沙發上站起身,皮笑肉不笑道,「你我兩家多年交情,到了今天竟然還不比一個外人。」

祁晏眉梢動了動,剛想開口,被岑柏鶴抓住了手腕。

「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岑柏鶴淡淡開口道,「今天這裡的人,只有二位是貴客。」

祁晏看著自己被岑柏鶴抓住的手腕,忍不住想,不是說豪門撕架的時候,特別委婉特別高深特別九曲十八彎嗎?怎麼袁家跟岑家之間說的話,這麼耿直?耿直得讓他懷疑起自己以前看過的豪門爭奪戲了。

「好好好,」袁崇安怒極反笑,看著祁晏被握住的手腕,伸手慢慢鼓起掌來:「古有英雄衝冠一怒為紅顏,今有岑五爺不懼一切護藍顏。」說到這,他看了眼岑秋生,「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岑秋生聳拉下眼皮,一副我聽不見現在正犯困的表情。

岑柏鶴面對袁家爺孫兩人,扔下了三個字:「我樂意。」

袁崇安覺得岑家人的腦子可能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兒子與一個男人黏黏糊糊不清不楚,他們沒有反應,就算他明著把這事說出來,也沒見岑秋生皺個眉頭。不管是真是假,這種時候都該出來說兩句洗清嫌疑,怎麼能吭都不吭一聲?

這一家人都是狡猾的狐狸變的,這會兒怎麼全都變成悶葫蘆了?

袁崇安與袁鵬爺孫兩人拂袖而去,祁晏看看手臂,又看看岑柏鶴的手,挑眉:「藍顏?」

岑柏鶴表情變來變去,最後還是認慫:「我身邊沒有什麼信任的朋友,自從你出現在我身邊後,那些人就誤會了。」他仔細觀察著祁晏的神情,如果錢錢因為這事生氣,他該怎麼把人哄回來?

「我說這些豪門出身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想得複雜,還老往這種烏七八糟的方向想。一個個穿著得體,內裡還是個老司機啊。」祁晏不是因為別人幾句閒話就遷怒朋友的人,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老司機?」岑柏鶴不解,這跟老司機有什麼關係。

祁晏沒有跟他解釋這個名詞的含義,轉頭對岑秋生道,「伯父,我跟袁家鬧成這樣,會不會對你們不太好。」

「袁家近兩年手腳越來越不乾淨,我正愁不知道找什麼理由跟他們家徹底翻臉,現在讓你來背這個黑鍋,對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反而對你不太好,」岑秋生笑得一臉慈和,「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祁晏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其實跟袁家遠著點也好,他們家的運勢到頭了。」

他沒有說假話,袁崇安與袁鵬身上已經染上了不少晦氣,也許袁家過不了多久,就要結束他們的風光日子了。

岑秋生聞言一怔,搖頭道:「他們家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好奇的問一句什麼事,然而岑秋生等了半晌,也沒見祁晏追問。他乾咳一聲,只好道,「二十多年前,誰不羨慕袁崇安有個聰明能幹的兒子,結果他跟兒子鬧了矛盾,從此兒子去了別的地方生活,父子兩人再也沒有往來過。」

祁晏從岑秋生話裡聽出些別的東西,他在沙發上坐下:「按照豪門倫理劇,無非是兒子看上一個平凡灰姑娘,或者老子出軌之類產生矛盾,最後父子倆老死不相往來,直到老子病故或者兒子意外死亡後,兩人才盡釋前嫌,在靈堂上哭一場就完事。」

岑秋生抽了抽嘴角,這要他怎麼八卦下去?

「跟你猜的相差不遠,他兒子看上的不是灰姑娘,而是一個男人。袁崇安那麼要面子的人,怎麼能忍受自己兒子跟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最後硬逼著他跟一個家世不錯的姑娘結婚,差點還生下來一個孩子。那個男人哪裡能忍受這些,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帝都,他兒子也因此恨上了他爸,最後也離開了袁家,一對有情人鬧到這個地步,也是可惜。」

聽完這個八卦,祁晏沉默了很久,就在岑秋生以為他反感這件事時,祁晏再度開口了:「那他老婆呢?」

岑秋生愣了一下:「不知道,據說他離開的時候,他老婆肚子裡懷著孩子,出了這事後沒多久便打胎出了國,這些年沒聽說過她的消息了。」

「他們好歹轟轟烈烈愛過一場,有什麼可惜的,最可惜的應該是他老婆,」祁晏搖了搖頭,好好一個年輕姑娘嫁到他們家,結果被袁家人當成讓兒子回歸家庭的工具,最後懷了孕老公還跑了,她找誰說理去?

「他兒子喜歡男人,就該頂著壓力不結婚,或者把他喜歡男人的事情說給那個女孩子聽,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還哭著求著嫁給他不成?」祁晏語氣有些不屑,「他要真那麼不願意,又怎麼讓人家姑娘懷孕的?不就是想娶個老婆生孩子,又不想失去他的心上人麼?表面上不情不願,他心裡應該還是有點傳宗接代的心思,只不過他更愛的還是那個男人,所以在那個男人離開後,才與袁家鬧翻了。」

「所有人都在惋惜他失去了自己的愛人,誰又來同情那個由始至終都是被無辜牽連的女人,」祁晏喝了一口茶,「以真愛的名義,去傷害無辜的人,是會有報應的。」 

岑秋生愣住,祁晏說得沒錯,這件事過去二十多年,所有人能記得的就是袁崇安棒打鴛鴦,害得兒子與戀人分手,甚至因此與袁家離了心,思想守舊的覺得他兒子不孝,觀念開放的人覺得袁崇安做得太過,以至於讓兒子恨上了他,倒是真沒有幾個談起袁崇安的那個兒媳婦。

明明她是袁鳴宗的妻子,是這場轟轟烈烈愛情中最無辜的受害者,但是所有人卻把她當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旁觀者。

他本來想藉著這件事表明自己尊重兒女戀愛觀的態度,沒有想到竟被祁晏點明了這一點,瞬間對袁家的觀感更差了,也為自己犯了與其他人同樣的錯誤而感到羞愧。

「我們岑家與袁家不一樣,」岑柏鶴給祁晏杯子裡滿上水,「我們家永遠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也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祁晏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我當然知道岑家跟袁家不一樣,你別把袁家的事情往自己身上套啊,也不嫌晦氣。」

岑柏鶴抱著茶壺笑了笑。

岑秋生看著小兒子這樣,心裡都要急死了,這孩子平時看著挺厲害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反而沒了在生意場上的上殺戮果決?

上啊!不管明示暗示,你至少要讓對方察覺到一點曖昧心思啊!就這麼不溫不火的,什麼時候才能把人追到手?別到時候哭唧唧地去參加好友婚禮,還要強忍著悲痛做伴郎!

想到小兒子有可能落到這麼淒慘的下場,岑秋生就撫了撫胸口,虐死個老頭子了!

「只要不做虧心事,就沒有什麼可晦氣的,」岑柏鶴垂下眼瞼,「我們家前些年與袁家有些來往,我這不是怕你誤會麼?」

「你們家又沒有妹紙讓我娶,我怎麼可能誤會?」

第87章 紅裙紅鞋披頭散髮的女人

「你呀。」

溫熱的手掌落到祁晏的頭頂,岑柏鶴道:「你先上樓休息一會兒,醒了以後我讓醫生來給你換藥。」

祁晏點了點頭,轉身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回頭往後一看,岑柏鶴正在看他,他朝對方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有哪裡不對嗎?

岑柏鶴對他笑了笑,就收回了目光。祁晏心想,他最近是患上腦補症了?

下午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他莫名想到了在文化活動室遇到的那對夫妻,明明像極了神仙眷侶,可是他卻從男人身上看到了不忠。他如果不是會算命,恐怕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個斯文優雅的男人,會做出背叛家庭,背叛婚姻的事情。

敲門聲響起,祁晏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門就看到岑柏鶴站在外面,「進來,我先換件衣服。」

自從進入十月以後,帝都就開始一天比一天冷,祁晏手臂上有傷,穿得太厚對傷口恢復有影響,穿得太薄又冷得受不了,所以這幾天他都盡量挑選寬鬆的衣服穿。

聽到「換衣服」三個字,岑柏鶴的眼神有些發飄,老老實實的坐在單人沙發上,理智告訴他,眼睛不應該亂飄,但是眼角的餘光卻不爭氣,老是忍不住朝祁晏所在的方向看。

錢錢的腰好細,背也好白,不知道有沒有腹肌?

「你最近在家裡的時間挺多,」祁晏一邊把長袖T恤往脖子裡套,一邊轉身對岑柏鶴道,「大老闆都這麼輕鬆?」

原來錢錢真的有腹肌,雖然不明顯,但是絕對不會讓人那是一團軟乎乎的贅肉,看起來……看起來真想摸摸。

「咳,還好,」岑柏鶴收回視線,耳朵尖兒有些發紅。

祁晏沒注意到他這點不自在,因為他手機響了。

「李老闆?」祁晏接到對方電話,愣了半晌才想起,對方就是那個倒霉催的開發商,花了一大筆錢準備去開發紅梁山,結果那裡卻有山靈還有龍脈,差點被弄得家破人亡。

「神像?」

自從開始修建神觀後,李老闆跑得一乾二淨的運氣又漸漸回來了,不僅僅其他方面投資順順利利,家裡人身體也全都沒有了問題,他現在整個人紅光滿面,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唯一的後遺症就是,看到神啊仙的,都忍不住去拜一拜,就連那些傳言中有神仙的大山,他都要作揖兩下,管他靈不靈,至少能求個心安。

什麼時候都是有錢能辦事,道觀在短短兩三月裡就建好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雕刻山神的神像,是擬人一點,還是抽像一點,面相和善一點還是兇惡一點,這讓李老闆拿不定主意,更何況他也不敢有一絲半分的輕率,所以左思右想,還是求到了祁晏這裡。

「神像的原料就用紅梁山的石頭,山神生於此,用他身體一部分來做他的雕像就再合適不過了,至於雕刻成什麼模樣,這個就不那麼講究了,」祁晏得知李老闆的顧慮後,便笑著解釋道,「神的形態本來就是我們人類臆想出來的,他們可以是植物,可以是山水,也可以是動物或是人類,在你心中它是什麼模樣,就讓人把它雕刻成什麼模樣吧。」

李老闆掛了電話以後,細細一琢磨,便覺得祁大師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因為誰都不知道神長什麼模樣,更多的是被那些畫像固定了印象。

李老闆認真想了很久,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橢圓的,光潔的,沒有任何無關的蛋狀物品。

神在他心中就是一道光,光這種東西雕刻不出來,那就雕刻光團吧。

在他下筆的那一刻,他壓根沒有猜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建造的山神廟將會變得香火鼎盛,成為華夏有名的許願勝地,不管是求桃花運的,求工作的,求高考的,都喜歡來這家神觀裡來拜一拜,功德箱裡也塞滿了上香者們的功德錢。國外的遊客還愛來這裡掛個許願牌,繫個好運緞什麼的。

畫好山神模樣以後,他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順便又給祁晏轉了一筆感謝費。

祁大師是個好大師,他可不能怠慢。

祁晏手機裡收到一條銀行通知短信,說他賬戶裡又多了幾十萬塊錢,想了一下就猜到應該是那個李老闆給的錢。

這筆錢他拿得心安理得,轉了一部分到慈善平台以後,就把這事忘到了身後。

華安救濟會是華夏最具公信力最受民眾信任的慈善組織,自從成立後,就一直致力於教育扶助,婦女兒童保護,各大自然災害救援等方面的工作,他們每天都會受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捐款,這些捐款有多有少,但是他們都會安排工作人員統計出來,並且放在官網上,哪一筆錢用在了什麼地方,都一目瞭然,清清楚楚。

這個慈善組織的工作人員並不是什麼義工,他們一部分收入來自基金會,另外一部分來自政府補貼,整體收入水平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但是民眾反而更贊同這樣的方式。

因為大家都是俗人,沒有錢怎麼吃飯,怎麼穿衣,怎麼承擔家庭責任?這樣明明白白的說清楚,反而比那些打著免費義工,但是卻借此牟利獲名的人更讓人放心。

因為捐款的時候,有人選擇匿名,有人會選擇留下自己的名字,但不管哪種方式,都是一種善舉。每過一個季度,救濟會都會統治相同之人的總捐款額度。這次一統計,他們就發現某個來自民間個人的捐款數額已經超過了百萬,而且這個個人銀行賬戶轉賬的次數非常多,數額小的只有五百,大的有幾十萬,今天剛好又轉了十萬過來。

一般像這樣總數額比較大的捐款賬號,不管是匿名還是公開,他們都要向上級匯報,以免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匿名捐款多少?」上級聽到員工的匯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百三十三萬九千零五百。」

這筆錢說大又比不上那些大人物捐款的數量,說小又是很多普通人幾十年才能攢下的錢。但是很多大人物都有自己的慈善基金會或者自己信任的基金會,誰會堅持一直給他們捐款,普通人就算有心幫忙,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內,就捐出這麼多錢來。

「打一份報告上去,這個由上面來管,」上級管理想了想,就給相關部門打了報告,他們是無權去查這個銀行賬號背後所有人的個人信息的。

這個報告剛打上去不久,他們就收到了來自上面的回復,大意就是此人是真正的善心人士,不必太過在意。

這才一個小時不到,回復就下來了,而且明顯不想讓他們去猜測此人的身份,看來還真是一個低調又有些背景的善心人士。他想了想,就把這事給壓了下去,並且讓其他同事也不要再提此事。

雖然他們隔三差五都要收到此人的轉賬,有時候甚至高達百萬,但是驚訝著驚訝著,也就習慣了。

春華小區發生了一件大事,小區內有名的模範夫妻吵架了,老婆把丈夫的臉都撓花了,男人一聲不吭的出了門,哪知道這個女的轉頭就要跳樓了。

說來也巧,這個女人準備跳樓的時候是凌晨兩三點,按理說是沒人知道她跳樓了,哪知道當晚剛好小區裡進了一個小偷,被人追到了頂樓,眾人也來不及想為什麼頂樓的通道門沒關,小區的業主與保安就追了上去。

只不過人還沒追上,就聽到小偷嚎叫一聲,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們跑到樓頂一看,差點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一個紅裙紅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護欄邊,這大半夜的要不是他們人多,還真要嚇得尿出來。

「這不是林老師嗎?」人群裡有人把這個女人認了出來,見她這副打扮站在圍欄邊,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於是小心翼翼道,「這麼晚了,風又大,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別凍感冒了。」

林老師也沒有想到這大半夜的還有人上來,她扭頭朝這些人看去,聲音有些沙啞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睡?」

保安們趁機把嚇得尿了褲子的小偷捆了起來,然後又報了警,「我們這正在抓小偷呢。」

大家見林老師面色有些白,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還帶著漂亮的首飾,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在場都是幾個大男人,不好直接伸手去拉她,免得被人誤會,也怕回去後跪搓衣板,「你這是來看星星的?」

林老師愣了一下,然後勾起唇角笑了起來:「是啊,看星星。」

有兩個還沒結婚的男人看到這個笑有些晃神,不愧是話劇演員,這笑起來的模樣可真好看。

就在他們以為林老師有啥想不開要跳樓的時候,林老師竟真的從圍欄那邊走過來了,從他們身邊經過時,還小聲說了句謝謝。